傍晚时分,容王踏着大雪回来了,面上清冷冷的。

阿宴见了,忙过去,扑到他怀里,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凉寒。

容王蹙眉,一边脱下身上的大髦,一边道:“我身上还有寒气,小心带凉了你。”

阿宴牵起他的手,笑道:“今日我有一件好故事给你说。”

容王见她笑得明媚动人,当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什么事儿?”

阿宴牵着他的手进了暖阁,这才道:“我那四妹妹,如今竟然打算进宫了。”

进宫?

容王微顿,讶然。

阿宴侧首打量着他,想着这可是他上辈子的侧王妃啊,就这么进宫要嫁给他的皇兄了,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前世种种,心里会是怎么个滋味!

谁知道容王只默了下,便点头道:“如此,也好。”

就这么一句?

阿宴有些失望,不过想想,对于这一世的容王来说,四姑娘也就是个幼时玩伴而已,那自然是没什么感觉的。

她在这失望之中,陡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忽然明白过来。四姑娘要进宫,自己心里那么高兴,怕是也因为知道这四姑娘原本是要嫁给容王的人,心里总觉得那是一个隐患,如此就这么不用自己动手地除掉了,自然是开心的。

想到这里,她越发笑得开心,当下搂着容王的脖子:“我听着这个消息,实在高兴!”

容王无语,望着阿宴兴高采烈的样子,淡淡地道:“不就是我的皇兄要纳个妃吗,至于吗?”

阿宴却是笑得眉眼皆开:“我的妹妹要进宫当皇妃了呢!”

容王无奈地望着阿宴:“不要想那些别人的事儿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放开阿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

阿宴看过去时,却见就是之前的透紫飘绿碧玉坠,只是如今那一对坠子就着之前的裂痕,干脆做成了金镶玉的样子,正好巧夺天工地将裂痕给掩饰了。

容王将那其中的如来玉坠递给了阿宴:“这一次我还请了卧佛寺的高僧开了光的,你好生戴着吧。”

阿宴想起自己摔了坠子的事儿,顿时有些说不出的羞惭,再看容王,却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若是以前,看着他这油盐不进仿若老僧入定一般的清冷神情,她难免会多想,可是如今处得久了,也是知道他的心思,不怕了,倒是不觉得什么了。

她接过那坠子,再看看容王依然面无表情的木雕模样,想着他拿了这玉坠请人做了金镶玉,又特意去了卧佛寺找人开光的情景,不由心里暖暖的。

打量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今日不是要去宫里见你皇兄吗?”

容王已经坐在那里,喝着一盏丫鬟递上了的茶水,听到这话,他淡淡地道:“我早间先去了御书房见皇兄,谈了一个时辰就出了宫啊。”

阿宴顿时有些无语了,想着她这皇兄,辛辛苦苦地叫了他去,也只是让他留了一个时辰?

容王抬眸,眸中却别有意味:“我并不喜欢太过参与政事。很多事情,若是皇兄需要我,我自然会赴汤蹈火为他办好,可是若不是他需要,我也便安心当一个太平盛世的富贵闲王。”

阿宴听着这话,神情一顿。

容王见了,淡笑了下,拉起阿宴的手:“我有些饿了,我们先用晚膳吧。”

阿宴忙点头:“好。”

晚膳是依旧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旁侍女先用银筷子试过后,两个人这才开始用膳。

阿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容王的话,她总觉得意有所指。

容王也感觉到了阿宴的异样,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用过膳后,两个人喝了一会儿茶,又一起赏雪后,容王自去看了一会儿书,阿宴则是拿起之前的绣绷子继续绣了几针。

片刻后,容王忽然起身,来到了阿宴身边,盯着阿宴在那里绣花儿。

阿宴忍不住抬头笑了下:“等我绣好了,我想做一个荷包。”

容王默了下,点头道:“好。”

这个时候,惜晴过来,送了一盏燕窝银耳羹来,阿宴接过来喝了,一边喝着一边问容王:“你喜欢荷包上绣个什么?”

容王抿了下唇,淡淡地道:“什么都可以。”

阿宴听到这个,歪头想了一番:“我看你往日的配饰都是府里的绣娘做的,看着太过素净了,太冷清。”

容王这个人脸上神情本就淡,平时看着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配饰也是一贯的冰冷呢。

于是阿宴开始琢磨,该给容王做一个什么,给他添点人气儿。

容王望着阿宴那深思的情景,淡声道:“不要因为这个费心。”

阿宴放下茶盏,起身,用胳膊揽住容王的腰:“可是我就想给你做荷包,怎么办呢?”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绣出一个让夫君一看就喜欢的荷包。

容王低首望着阿宴,不由挽唇笑了:“好,那你做吧。”

他沉吟了下,道:“我的荷包上,绣一个兔子吧。”

兔子?

阿宴眸中流露出惊喜:“是吗,你也喜欢兔子吗?你不觉得荷包上绣兔子很奇怪吗?”

容王坚定地道:“不觉得奇怪,我觉得荷包上就应该绣兔子。”

阿宴这下子忍不住笑了:“好,那我就给你绣两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吧。”

容王听到那“白白胖胖”,默了下,还是点头:“好……不过最好不要太胖。”

阿宴笑颜如花:“放心好了,我自然会绣得恰到好处!”

容王看着她那笑颜,只觉得她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偏此时因在暖阁里,这大雪天的又寻常没什么人登门,只随意穿着樱草色的小袄儿,下面是水青色的裙子,一头乌黑的头发就这么散在那里。

容王呼吸紧了下,他忍不住揽住阿宴:“阿宴,你绣了这么久,也累了,我们就寝吧。”

阿宴一听他这声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最近也实在是孟浪惯了,每日还不得有个几次,也亏得最近天天各色滋阴好物补着,要不然别说他,就是自己都要把身子淘空了。

当下她抬眸,眨眨眼睛笑道:“现在好像还没到就寝的时候?”

容王声音暗哑深沉:“时候没到,那就先躺着歇息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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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在床榻上,向来是勇猛至极的。

他平时,有时候神情清冷,有时候也温柔至极,可是他在床榻上,却和这两种样子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狂猛和霸道,用他那充满爆发力的强壮身子,就这么仿佛要把你往死里弄一般。

阿宴有时候觉得很疼,不过疼过之后,那种仿佛将她抛入九霄云外的欢愉,却是让她越发的欲罢不能。

她喜欢和这个男人在床榻的事儿。

有时候,她就在那里极度的疲倦后,就那么慵懒地靠在容王的胸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往事。

譬如上一世的那个沈从嘉。曾经对这个人是充满了无奈遗憾和怨恨的,可是如今,却是觉得淡漠了,真得就是隔世之人,不会再去想了。

这个人,自己和他做了半辈子夫婿,不过他竟然是比不上容王的一根手指头。

都是男人,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就在此时,容王垂眸,声音暗哑:“阿宴,你在想什么?”

阿宴将脸在他胸膛上磨蹭着:“没想什么,就是被你弄得有些累了。”

可真是累啊,累得脚趾头都懒得动一下。

容王见她软腻在自己胸膛上,跟个猫儿一般,眸中便有了柔意,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纤细的背脊,温声道:“阿宴,告诉我,你希望过什么样的日子?”

阿宴将脸贴在他那尚带着热气的臂膀上,听到这话,神情微顿,凝视着他问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很知足了,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容王听到这个,清冷俊美的脸上浮现一点淡淡的笑意,他揉了揉阿宴的头发:“嗯,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夫君更有出息一点?”

他挑了挑眉,沉默了下,又继续道:“如果我天天窝在家里,陪着你看雪赏梅弹琴,你会不会觉得……”

阿宴听到这个,也默了会儿,半响终于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略带诧异地望着容王:“可是……”

容王的手紧了一下,越发揽住她的腰肢:“嗯?”

阿宴歪着头,不解地道:“可是容王殿下现在不就是很有出息的吗?”

他才十六岁,已经让南夷三百六十二部落尽皆臣服,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仿佛这一世的容王,比起上一世更为出色和卓绝。这样的他,还不算有出息吗?

容王神情绷了下,然后陡然笑了出来,他有力的手腕一抬,就这么让阿宴俯趴在了他胸膛上。

阿宴微惊,忙抓紧了他的手。

容王躺在那里,仰面望着阿宴,深沉的眸子,有着难言的情绪。

“阿宴,此生此世,我只想做个富贵闲王,没有志气地留在府中,在这样大雪封门的雪夜里,陪着你画画听曲,品茶赏雪。”

阿宴抿唇笑了下,笑的时候,其实她也想了一些事情。

前世今生,或许有所差别吧。

也许这一辈子的容王,真得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问鼎帝位呢。

不过如果真得这样的话,那对她来说,是好是坏呢?

阿宴将手臂撑在他坚实贲发的胸膛上,默默地看着这个俊美无匹的少年。

如果他真得只能做个富贵闲王,如果仁德帝能够不那么早驾崩,那么他也许就不会有以后的曼陀公主,也不会有什么侧妃,甚至也许不会有其他女人。

也许他们就能一辈子这样呆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别人?

阿宴心尖儿忽然战栗了下,她其实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她一直以为容王还是会成为皇帝,还是会有三宫六院八十一御妻,他会把那些女人在后宫养得千娇百宠,而她纵然受他喜爱,也不过是这其中之一罢了……

现在呢,容王却为她提供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他一辈子的王妃,两个人就这么腻在一起。

任凭外面风声雨声,她只要窝在他怀里,听他弹琴,看他画画,享受着他的疼爱?

阿宴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梦,不过这个梦如果能成为真的,那该有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她笑了下,俯首下来,忍不住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

少年的额头,宽阔光洁,带着男子特有的硬朗。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低低地道:“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啊,以后我们就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望天上云卷云舒,你做一个富贵闲王,我做一个悠闲王妃。”

容王听了这话,仿佛微微松了口气,他极为轻淡地笑了下,眸子开始沉下来,呼吸也渐渐地变得浑浊。

他抬起大手,粗噶地道:“阿宴,再亲我。”

阿宴晶亮的眸子低首凝视着他,却见他那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唇很干涩。

阿宴忍不住舔了舔唇,然后俯首下去,用粉色的丁香小舌头去亲他的唇。

容王一下子仿佛全身都被点燃了火。

不过他忍着。

他用灼烫的目光仰视着上方那个眉眼间竟然染上几分妖娆的女人,暗哑低沉地道:“再亲。”

他低低地,用暗哑淡凉的语气命令道:“顾宴,我要你再亲我。”

阿宴抬头,笑着道:“那你要我亲你哪里?”

容王想了想,俊脸陡然红了下:“我想要你亲哪里,你就亲哪里吗?”

阿宴歪着头,眼珠转了转:“我只是说可以考虑。”

容王灼烫地望着阿宴,按压下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阿宴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她忿忿地盯着下面的少年,抬手,使劲地掐着他的胸膛,反正那胸膛好像怎么掐也不疼似的:“你太下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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