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争执弄得二人三分尴尬四分沉默。

沉默一阵之后,司妍决然转身:“我去找他!”

“司妍!”jack一语喝住她,追上前钳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拧,司妍被他押得不得不停住。

“你干什么!”她怒喝,“他被人下了药,还受了伤,他会死在那儿的!”

“附近都是叛军,我们带着他跑太容易被抓到了!”jack拽着司妍要往反方向走,司妍一挣:“叛军都在忙着跑路,我们一路跑过来一个人都没见到,总该试一试救他!”

她不懂jack为什么这样绝,争辩道:“就算是你凭系统计算觉得这样很危险……可你的计算刚出过错啊!一旦这次也有偏差,亓官仪就白死了!”

一想到亓官仪即将惨死在那间屋子里,司妍眼眶一红:“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方才他都那样了还拼力放我们出来,你真能看着他死吗?!”

jack目光沉沉,静默了一会儿说:“我能。”

“jack?!”司妍大感惊异。

“除了你以外,我对任何人都没有责任。”他淡漠的抬起,灰蓝的眼睛里隐有笑意弥漫开,“我对方才说亓官仪只是一组数据的事感到抱歉,但即便他是另一个玩家、是另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无所谓他的生死。”

他注视着她又道:“我只想保你的命。”

他说着再度紧攥住她的手,任她怎么挣他都不松,司妍急道:“可我有存盘点,我不会死的!”

jack微滞,牙关一咬拽着她强行离开:“你是有存盘点,但这件事……必须听我的,我们走!”

“jack!”司妍怒火中烧,边挣扎边喊道,“你不去救他我自己去!你对我没责任,你放开我!”

jack拉着她一语不发。

存盘点的事,说来轻巧。于她而言,只是重新玩一遍这一段的过程,所有的事情她都还记得。但对于游戏中的任务来说,之前对于这个时间段的记忆则会被覆盖。

包括他。

可关于她的记忆,他一点都不想忘。

“你就只在乎亓官仪为你做的事。”jack牙关轻咬,手上将她握得更紧了,“只在乎他好不好。”

“那是条人命啊!!!”司妍竭力想挣开他,“他在这个世界里是条人命啊!jack!”

然而挣扎无果。

军营中,亓官保回到主帐解下铠甲,将被鲜血染满的剑也扔到一旁,重重舒了口气:“快去禀五哥,首战告捷,让他放心养病。”

侍卫应了声“是”,他又问:“七哥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亓官保蓦地回头:“还没有?一个时辰前便该回来了!”

“是。”那侍卫抱拳说,“半个时辰前已差人去寻了,殿下安心等一等。现下是我军占优势,应该不会出事。”

亓官保面上强自稳住,心里却还是乱了起来。

现下是己方占优势不假,可越是这样,敌军越会想抓个人质扳回局势啊!

若去的只是七哥便罢,七哥毕竟有皇子的身份护着。但同去的还有司妍,万一他们和七哥谈条件而七哥不答应,那司妍可能……

亓官保止住这个念头,摇头向自己道不会的,七哥比他更知道怎么护住司妍,不会让司妍命丧于此。

可这念头还是愈演愈烈,少顷,他终是耐不住揭帘出帐:“备马!叫五十人跟我走!”

“殿下?”身边的侍卫不解,但见他走得急,只得匆忙按吩咐备马叫人,一行人疾驰出营。

赫兰关下,那道莫名其妙的墙已然不见,局势便不再是独一方吃亏,亓官保遥望着那边的拼杀,眉头紧蹙。

隔得这么远,他都能看到地上的尸体中是叛军装束的占了大多数。

这取胜的主意是司妍出的,自告奋勇涉险遣进去的也是她,如若她出了事……

亓官保深吸了口气,侧首又点了个人说:“你回去一趟,传军医同行,另备上马车来,兴许用得着。”

“是。”领命的侍卫抱拳一应策马离开,亓官保定住心神,继续向赫兰山疾驰。

山后,司妍与jack也已走回了熟悉的山道上,司妍几乎一路都没停住劝他的话,而jack始终一言不发。

司妍又很清楚越是这样拖着亓官仪就越危险。她不住地想象现下可能的情况,后来几乎带了哭腔:“jack,我们真的不该这样!”

“他嘱咐我带你安全离开,我答应了。”jack毫无动摇,“对你来说他的命更重,对我来说我的承诺更重。”

“我们小心一点,可以带他一起安全离开的。”司妍被他攥得手腕发麻,又挣了挣,苦苦哀求,“我求你了jack……”

她还没说完,jack忽地抬手捂住她的嘴,连退了数步避到附近的一棵大树后。

司妍微愕,稍定神,听到马蹄急促。

她紧张地一吸气,jack松开捂住她的手,轻道:“现在真不是我们起争执的时候。”

“可是……”司妍还是想说,得去救亓官仪。

“吁——”树后不远处传来勒马声,马儿一声轻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他们该是顺这条路上山的,你们分开找,都小心些,别把敌军引过来。”

亓官保?!

司妍大喜过望,一个“九”字刚喊出来,jack又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他神色还是沉沉的,想了想说,“万一只是声音像……”

司妍蹙眉,一脚狠踩在他脚上。jack吃痛猛地手劲一松,她挣开他便向外跑去。

“九殿下!”一声焦灼的唤声在亓官保心上的担忧里一激。

他定睛看去,立刻翻身下马:“司妍!”

“九殿下……”司妍脚下一个趔趄,被他扶住,连喘了几口气,一时竟激动得脑中空白。

又缓了两口,她才道:“七、七殿下……出事了!快去救人!”

“七哥?!”亓官保面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一握司妍的手,“怎么回事?人在哪儿?”

山间木屋里,亓官仪伏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似有一股力道在身体里膨胀,胀得他浑身燥热难耐,胀得好像要把身体炸开。

这种感觉让他头晕目眩,身上一阵阵的痉挛。慢慢的,腰上那处伤口好像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一处神经都因为那股力道无处发散而疼了起来。

极度不适间,他却不敢闭眼静歇以让自己舒服。

他只要闭上眼,眼前腾出来的便是司妍的笑颜。那股力道便会一下子蹿得更猛,让他连气都喘不上来。

亓官仪蹙了蹙眉头,竭力迫着自己想点别的。

比如……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军营,应该很安全了吧?

他这么想着,耳畔却蓦地响起一声“七殿下!”,亓官仪深缓了一息,跟自己说:幻觉……

紧接着,却有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七哥!”

他一怔,反应了一会儿,才迟钝地知道这不是司妍就是九弟,却在目眩中再无法辨别究竟是谁。

“七殿下……”司妍扶住门框喘着气,看到他还有呼吸,便觉得是意外之喜了。

她疲惫地跌坐在地,又是皱眉又是笑:“太、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必有后福……”

一众随来的侍卫也都面带喜色。

然后,众人眼看着七殿下的手抚到了九殿下脸上。

他目光迷离,嗓音低哑:“阿妍……”

司妍:“……”

众人:“???”

亓官保:Σ( ° △°|||)︴

于是,亓官保一路都没让司妍碰亓官仪,她想搭把手喂他喝口水都不行,亓官保很严肃地告诉她:“你离他远点。”

于是一方马车里,司妍乖乖地缩在一个角落,jack坐在旁边,军医尴尬地坐在另一边,意识不清的亓官仪躺在那儿,时不时就要挣起来扑倒军医……

“哎哎哎,七殿下您歇歇!”军医再度把亓官仪按回去,看神情都快哭了。他也不敢喊司妍帮忙,定定神后看向车里唯一的另一个男人,“这位胡人兄弟,你帮我按着他点儿?我给他先把外伤治了。”

jack没多话,直接上手帮忙。他过去按住亓官仪的肩,司妍安静地看着军医倒水取白练准备清理伤口。

然后,她就看到军医小心翼翼地把沾湿了的白练往亓官仪脸上比划。

“……”她僵了一瞬觉得还是不要让人家白费功夫,窘迫道,“那个,大夫啊……这个您不用管,这是画的。”

军医一脸:啥???

司妍就一把将白练踱过来,三两下直接把亓官仪的脸擦了。虽然因为画伤口的唇釉持久度较好而依旧有些残存,但至少能看出来这完全不是真伤口了。

军医一脸三观被颠覆的模样。

司妍干笑了笑,问他:“大夫,七殿下的伤还是小事,要命的是他这是被下了……那种药,您能明白吧?这怎么办?”

“嗯,我懂。”军医面色沉沉,“得先给他降降温,凉下来药劲就小了,他也会清醒一些。”

“那……”司妍迟疑道,“把他扔凉水里?可是他腰上那个伤不能见水吧?”

军医也是苦恼状。

“司妍。”打从见到亓官保后就再没吭声的jack突然开口叫她,司妍余怒未消地抬眼看看,他递了个盒子过来。

司妍的查看面板上显示:soap&glory 15分钟收缩毛孔面膜。

司妍:………………

她知道这东西,跟她之前给卫美人用过的发热面膜出自一家。这款主要是利用水杨酸去脏东西去死皮、用阿里红萃取物收缩毛孔,同时还有点抗衰老的维生素c维生素e什么的。

司妍用这个的时间不长,只感受到它清洁力还是挺足的,毛孔收缩嘛……好像有吧?

但这些于现下而言都不重要。它最主要最直观的特点在于……它不发热,它!发!冷!

这个面膜里的细小颗粒上脸搓搓就发冷了,待到15分钟左右的时候,冷得那叫一个透心儿凉啊!

但居然想到用这个给亓官仪降温?jack你也是个神人啊!

司妍将面膜接过来交给军医,心情复杂地问:“您试试这个……能不能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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