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是谁?”话筒里传来一个带有很浓的东欧口音的男人的声音。

“我是阿尔伯特·赖安。我想找你们教区的拉比听电话。”

赖安坐在他在布斯威尔斯酒店房间的床边,一边刮胡子一边打着电话。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的背上。

“哦,我就是约瑟夫·亨普尔拉比。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从市中心向南开到罗斯法汉姆路上的犹太教堂总共花了不到15分钟时间。教堂在马路边上,但被高墙和篱笆隔开了,高墙内有一圈被人精心照料的漂亮花园。这是一座灰色的平顶建筑。在一排正方形玻璃窗上方有五扇大卫王之星形状的窗户。从整个建筑的庞大体积和四周的高墙来看,这里似乎更像是一座围城。

赖安将车开进大门,停在车道上。亨普尔拉比正站在门口等他。这是个中年人,戴着一副方形眼镜,很随意地穿了件毛线背心,里面是一件衬衫,领口敞开着,头上戴着一顶小山羊皮帽子。他的胡子很长:几乎长到了衬衫V字开口的底端。赖安从车里出来向他走了过去。

“是赖安先生吗?”他一边伸出手一边问道。

赖安与他握了握手,回答说:“谢谢你同意和我聊一聊。”

“不客气。去我办公室吧。”

在彩色玻璃的折射作用下,教堂里的一排排椅子沐浴在和煦的晨光中,透着安详与静谧。拉比带着赖安来到教堂的最里面。他的办公室很传统,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图书,中央放着一张简单的书桌。

“请坐。”亨普尔拉比说。两人…起坐下来后,赖安拒绝了提供的茶点。这时,拉比问道:“你是警察吗?”

“不算是。”赖安回答说,“我为情报局工作。”

“你说想问问我有关一个案子的情况,是吧?”

“三个案子,确切地说是三起谋杀案。”

拉比有些紧张地噘起了嘴。“啊,天哪。我敢保证我和这些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赖安微笑着示意他不用担心。“我知道,但是如果你听我解释了这些谋杀案的性质后,或许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了。”

亨普尔拉比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说:“你说吧。”

赖安向他讲述了发生在伦德斯、汉布罗和赫尔穆特·克劳斯身上的事,包括索尔特希尔酒店地板上的血迹以及写给斯科尔兹内的便条。

亨普尔拉比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紧紧地盯着坐在书桌对面的赖安说:“这些人已经获得了许可,准许他们到爱尔兰过上平静的生活;你的第一假设就是只有犹太人才会做出类似的事情——我不知道哪一件事情更让我不安。”

“这并不是我的假设。”赖安说。

拉比把身子略向前倾了倾,说道:“可是你还是到这里来了。”

“我只是按照上级指定的调查方向执行任务而己。”

“执行命令?”

“是的。执行命令。”

亨普尔拉比笑着说:“很多人都只是在执行命令,包括那些逼迫我父母和姐姐挖好坑并将他们击毙在坑边的人,他们也是在执行命令。难道这就能免除他们的罪行了吗?”

“当然不能,”赖安说,“但是不管怎样,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有人叫我追踪这条线索。”

“我非常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很可能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请开始问吧。”

“谢谢。你知不知道你们社区存在一帮人,很可能都是些年纪较轻的,他们对二战有着强烈的反感?”

说完之后,赖安便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愚蠢。他的脸一阵通红。

“我可以向你保证,赖安先生,我们社区的所有人都非常憎恨二战。”

“当然。”赖安悻悻地说,“非常抱歉。”

拉比点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道歉。“这个话题就不说了。据我所知,我们社区没有这样的人。目前,爱尔兰岛上的犹太人总数不超过2000,很可能只有1500人左右。我想要召开一次集会都凑不足人。相信我,我们这里没有心怀怨恨的杀人狂。”

“你说,据你所知?”赖安问道。

亨普尔拉比耸耸肩,说道:“我们这儿谁会有谋杀这些人的动机呢?二战中我们受到的迫害相对而言很小。尽管在本世纪初期,利默里克发生了一起不光彩的事件,有人称之为大屠杀,但是后来科克城却接纳了那些被驱逐出来的人。二战前后,司法部的官僚们竭尽全力地想要阻止犹太难民拥入爱尔兰,但是外交部却给德·瓦勒拉施加压力,要求他出面干预。对于这些难民,爱尔兰人并不是一直都持欢迎态度,但是也几乎不会公开表示敌对。因此,我们不会在年轻一代人的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赖安几乎要笑出声来,但是他还是强忍住了。“这个国家不缺少仇恨。”

“爱尔兰人民的记忆力非常好。”亨普尔拉比说。“我在这个岛上住了有十多年了,这是我对爱尔兰人民的第一个理解。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二战中也许英国将会增加一个新盟友来对付德国了。相反,在整个欧洲烽火连天时,爱尔兰只是在那里隔岸观火。”

赖安本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于纠缠,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那时爱尔兰还不是一个国家。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爱尔兰却经历了一战、独立战争还有内战,以她的国力根本无法支撑她加入二战。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当中也有十万人参加了二战。”

拉比扬起他的浓眉,诧异地问:“你参加了?”

“是的。”

“那么你的邻居们对于你为英国打仗的事情表示赞赏了吗?”

“没有,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

亨普尔拉比点头说道:“正如我所言,爱尔兰人民的记忆力很好。”

赖安把车缓缓地从教堂里开出来,准备返回都柏林。这时,他看到在路的另一端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车上坐着两个男人,但并没有朝他的方向看。

通过倒车镜,赖安看到那辆车从路牙上开了出来,和自己的车子始终保持着30码的距离。赖安时不时地瞥一眼倒车镜,想看清楚那两个男人的相貌。可是,他能看到的就只是大概的轮廓,包括肩膀和头,还有衬衫和领带。他还看见其中一个男人在抽烟。

在他开过泰伦纽路时,另一辆车插了进来,开车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这使黑色轿车的司机不得不踩下刹车。随后黑色轿车开到路中央以便能让赖安保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黑色轿车就这样一直跟在赖安车后,来到哈罗德十字路口。赖安将车开到路缘上,停了下来。他从镜子里看见黑色轿车速度减了下来,然后朝着墓地方向开走了。

赖安本来是会为这件事担心的,他想知道到底是政府部门的哪根小手指在他的背后玩小动作,可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必须去取他的西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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