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尔兹内坐在戈伦·韦斯几天前坐的那张椅子上等着赖安。那把椅子靠近窗户,可以看见外面莫尔斯沃思大街的情况。那只皮包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休息厅里还有另外两个客人——一对老年夫妇在休息厅的另一个角落,离他们比较远。

西莉亚坐在斯科尔兹内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赖安一步步走来。她的下嘴唇红肿着。她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博迪,对不起。他敲门的时候,我以为是打扫房间的服务员。”

“那不是你的错。”赖安说。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擦了擦嘴唇。“我没事。”

“休谟小姐不想合作,”斯科尔兹内说,“于是,我不得不对她进行武力劝说。”

赖安问:“你想干什么?”

斯科尔兹内笑了。“你觉得呢?你背叛了我,赖安中尉。塞莱斯坦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说,你早就知道谁在敲诈我,但是你知情不报。后来,我又知道你和一个犹太复国分子站在一条线上,和我作对,就是这个犹太人和你送的货一起上岸了。”

“戈伦·韦斯已经死了。”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斯科尔兹内说。“要不是塞莱斯坦痛改前非,要不是勃林格先生按照我的指示去做,要不是豪伊先生动用了警察对付你和你的朋友们,你早就把我的钱偷走了。”

“所以,你想要我死。”赖安说。

“当然。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再说了,我还有一些情况没有了解清楚呢。请坐。”

赖安在斯科尔兹内和西莉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西莉亚伸出手,握住了赖安的手。

一名服务员朝他们走来,但斯科尔兹内挥手叫他离开了。

“继续吧。”赖安说。“继续问你的问题。”

“那个犹太复国主义者——韦斯,他是替摩萨德干活的。摩萨德的人个个都是多面手,但绝对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不会做盗贼。韦斯怎么会在那条船上的?摩萨德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韦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发现了卡特的计划,于是也想分一杯羹。”

“贪婪。”斯科尔兹内笑着说。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早就和豪伊先生说过,贪婪会毁了他们。但是,赖安中尉,你告诉我,这个韦斯是怎么知道卡特的计划,进而来勒索我的呢?”

“一支摩萨德小分队准备对你采取行动,韦斯是队长。他在进行前期调查时发现了卡特。”

斯科尔兹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朝赖安俯身过去,问:“摩萨德要对我采取行动?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他们要暗杀我吗?”

“不是,”赖安说。“韦斯不想杀你。他说,你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然后呢?”

赖安笑了。他盯着斯科尔兹内的眼睛,内心一阵狂喜。

斯科尔兹内向赖安贴得更近了,同时不经意地把夹克朝旁边一拉,露出了手枪的把手。“告诉我。”

“行动成功了。”赖安说。

斯科尔兹内把身子向后一靠,抓住西莉亚的手。斯科尔兹内用力一握,西莉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告诉我。”

“他们知道那些钱的事。”赖安说。

斯科尔兹内皱起了眉头。“钱?”

“就是你从逃跑基金里悄悄拿走的那些钱。该有成百上千万口巴。我亲眼看见往来账目表了。多年来,你一直在糊弄自己的战友。韦斯的手里有证据。”

斯科尔兹内一声不吭地坐着,脑筋却转得飞快。“啊,他有证据。这对我有什么影响呢?”

“这对你那些在南美洲的朋友有影响。你是在替一些纳粹分子管理这笔资金,如果他们发现你在中饱私囊,那么,这个地球上已经没有你可以安身的地方了,哪怕是佛朗哥也保护不了你。”

“他想让我的战友杀了我,而不是自己动手?他那么胆小吗?”

赖安摇摇头。“我说过,他不希望你死。他想要的东西比你的命更加值钱。”

“是什么东西?”

“‘绳梯’。他想知道,在你的帮助下,哪些人渣逃出了欧洲。你要么交出你的那些朋友,要么他会让他们来找你算账。”

斯科尔兹内笑了一下,那声音发自他的胸腔,很是沉闷。“现在韦斯已经死了。他手里的证据再也帮不了他了。”

“啊,不,能帮到他。”赖安说。他的语调缓慢而清晰,斯科尔兹内脸上的每一次抽搐,都给他带来狂喜。“这么着吧,他把藏匿关于你的那些资科的地点告诉了我。今天早上,我拿着那些东西去了都柏林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交给了他的联络人。那家律师事务所实际上是以色列入在都柏林的接头地点。他们的任务没有取消,只是有了一点变化。”

斯科尔兹内松开了西莉亚的手。“说下去。”

“如果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受到任何伤害,相关资料将被移交给你的战友。如果你杀了我,你的战友也会杀了你。”

“你觉得这样说就能保证你的安全吗?”斯科尔兹内笑着说。“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贪生怕死、愿意做犹太人的奴隶呢?难道我不会选择死在战友的枪口下吗?”

“因为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斯科尔兹内把脑袋一歪,问:“自尊心?”

“我觉得你宁愿选择在摩萨德的掌控下生活,也不愿意让你的朋友知道你偷了他们的钱。你不会让你的记忆留下污点。”

“你似乎对此非常有把握,赖安中尉。你敢用你的性命做赌注吗?”

赖安问:“你呢?你敢吗?”

两人盯着对方,斯科尔兹内的目光似乎直直射向了赖安的灵魂。

“等到他们为你著书立传的时候,”赖安说,“最后一章该怎么写呢?是不是以这样的一句话收尾: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小偷。”

斯科尔兹内呆若木鸡地坐着,除了他的呼吸声,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会儿之后,他站了起来。

“赖安中尉,你将永远不得安宁。也许现在你安全了,也许在一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你都不会有任何麻烦。但是,你必须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痛苦的。”

斯科尔兹内准备拿那只皮包。

“韦斯还告诉了我其他的一些事情。”赖安说。

斯科尔兹内停了下来,手已经抓在了皮包的把手上。

“他和我讲了大萨索山的一些情况。你不就是因为救了墨索里尼而名声大噪的吗?他说,这件事是假的,彻头彻尾是假的。他说,那都是出于宣传的需要编出来的,你一直活在谎言中。”

斯科尔兹内拿起皮包。

“把包放下!”赖安说。

斯科尔兹内停住了手。

“我说,把包放下!”

斯科尔兹内直起身子,说:“现在,你成了小偷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嗓音有些发抖。

“这个名号我能接受。”赖安站了起来。“你现在可以走了。”

斯科尔兹内站着没有动,他朝西莉亚笑了笑,说:“祝你愉快,休谟小姐。”

斯科尔兹内离开之后,赖安紧紧抱住了西莉亚,此刻,她整个人已经瘫软了。她失声大哭,泪水湿透了赖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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