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子心神不安,连把浜崎的话转告绐川井一事都忘诸脑后,像逃走一样跑进了后门。

她战栗了很久。

那个声音还象幻觉一般钻在耳朵里,一直没有消失。正是那个声音。自己的耳朵是靠得住的。她很自信,大家都称赞她听觉好。这是职业性的发达的听觉。只要是听筒里的声音,她就能即刻抓住其各自的特点。

对,就是它!朝子认定了。

浜崎的声音以前听得很不少,每次来打麻将都要听到的。那时候,怎么就感觉不出来呢?为什么那个声音就像风一样从耳边消失了呢?大概因为那是直接听到的声音,是没经过听筒的当面讲话的声音。

面对面讲话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声音,用耳朵听起来是很不一样的。如果是老熟人的话,这两种声音听起来很相同,但是初次见面时绝不会是这祥的。这两种声音听起来连音质都是两样。朝子之所以没注意到打麻将时浜崎的声音就是那天深夜的声音,是因为没经过听筒的缘故。通过电话才听出就是那个声音。

三个人的麻将打完了。

“总是不那么好玩呵,三人打麻将,还是没意思!”川井点支烟,站了起来。

“浜崎这家伙,真没治!”村冈一边把牌往盒里装,一边叨唠。茂雄发现朝子不在,就大声喊:

“朝子、朝子!”

川井突然起了疑心似地制止他。

“你太太的名字是叫朝子?”

茂雄有点不好意思;并没有想到其它问题。

“哪个朝字?”

“是朝夕的朝。”

川井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朝子来了,所以连忙把话吞了回去。

“啊,这就回去吗?”

川井用小眼睛的眼角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朝子的脸。他也许看出了她的脸色比以往任阿时候都苍白。

“三缺一,玩起来不带劲。太太,非常对不起您。”

做出长者样子的川井说话和平时一样让人挑不出毛病。他和村冈两个人一起回去了。朝子站在窄小的家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她以前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今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二人连头也没回,就走了。

“怎么圆事?”茂雄窥视着朝子的脸问道。

“没什么事呀!”朝子摇头说。不能对丈夫讲。茂雄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虽然不大清楚,但这是作妻子的直觉。也可以说,丈夫和他们是一伙。对自己的丈夫讲明原委,使她感到恐惧,似乎某种可怕的事情就要暴露了。朝子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浜崎那张酒烧的红脸。

奇怪的是,自那天以后,川井他们再也没来打麻将。

朝子问茂雄:“他们怎么不来了?”

“可能是你给他们脸色看了吧。”茂雄生气地说。

“呵,怎么回事?”朝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川井说,总在你家中玩不大好,下次开始到别处去打。”

“我没给他们什么不好的脸色呀!”

“前些日子你就讨厌在家里打麻将,所以脸上就露出来了。于是川井就不高兴了。”

茂雄气冲冲地把放在家里的打麻将的一套家俱扛走了。

这里面还是有点什么问题。一下子就不再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朝子猛地一下想到,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我心里想的事情!他们——浜崎、川井、村岗都是一丘之貉。

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呢?也许他们原来就打算搬到别处去玩吧。

但是,第二天她的自我安慰就被茂雄的一番若无其事的话给粉碎了。

“川井这个人哪,他对你的名字叫朝子很感兴趣。问你从前是不是作过××报社的电话员。我说就是的。他感到很有趣。他至今记得关于那次深夜听到杀人犯的声音的新闻报道,还深有感慨地说,咳,原来那个电话员就是你太太啊。总而言之,他连报纸上登过你的名字都还记得呀。”

朝子的脸色唰地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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