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大叫一声:“老太太。”人跟着就扑上前。

老太太被摔傻了,叫了半天都没动静。

凤瑾元也害怕了,半跪在老太太身边不停地叫着:“母亲!母亲!”

终于,老太太能动了,却是单手托腰,脸都跟着扭曲起来,口中只会叫着一个字:“疼!疼!”

凤瑾元心说坏了,这一定是伤了腰,赶紧吩咐下人:“快!把老太太抬到车上去,回府,立即回府!”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上来抬人,老太太疼得直冒冷汗,不停地叫着:“轻点!轻点!疼!疼啊!”

终于,老太太被抬上马车,凤家人再不理那唱戏的花旦,快马加鞭地进了城门。

那花旦跟弹琴的姑娘到也执著,竟跟在凤家车队后头一路小跑起来,尽管费得呼呼直喘,可到底有玄天歌那句“赏钱翻倍”刺激着,终于还是让她们跟到凤府门口。

两人稍做休息调整,很快便恢复了状态,一个弹一个唱又在凤府门前表演起来。

凤瑾元头都要炸了,可赶又赶不走,人家一句“舞阳郡主吩咐的”就把他的话彻底堵死。要他去跟玄天歌讲理?玄家的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没办法,只得待所有人都入了府之后紧关府门,却还是能听到外头的丧曲丧乐。

老太太被人抬着口中还不忘了大喊:“阿珩啊!我的阿珩啊!”一眼扫到韩氏,又狠狠地说了句:“脸都被你丢尽了!”可外头就这么唱着弹着也不行啊,到底丢的是他们凤家的脸,于是老太太强忍着腰疼跟姚氏求情:“你能不能去跟她们说说,让她们别唱了吧?”

姚氏从凤桐县祖宅出事那日起就一直冷着个眼,那阴寒的程度可不差于凤羽珩翻脸时。眼下听老太太如此说,就见她眼一翻,不带丝毫感情地回道:“我女儿死了,送个丧都不行吗?”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老太太看着姚氏离去的背景又是一声唉声叹气,腰疼得又厉害了。

凤瑾元也顾不上别的,急着张罗给老太太请大夫。而另一边,姚氏则带着忘川黄泉以及清灵三人快步往同生轩走去。

直到过了柳园那边开着的小门儿,总算是心情回暖了一些,不由得道:“还是自己的家里好,那座凤府,不进也罢。”说罢,又小声问忘川:“能汉有让我见见阿珩?见不到她我这心里总也是不踏实。”

忘川宽慰她:“夫人别急,应该就快能见到小姐了,今晚奴婢回王府去打听下情况。”

黄泉也道:“夫人今日就踏踏实实的休息,明儿一早就能得到小姐的消息了。”

姚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忘川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跟清灵道:“你可一定要记着,我们这边的事,半句都不可对外人讲,就是同生轩的下人之间也不许嚼舌根子,知道吗?”

清灵郑重地点了点头,“忘川姑娘放心,在去凤桐县之前清玉就同奴婢们讲过了,同生轩的规矩虽然严得很,但咱们一条一条都记在心里,也是很乐意遵守的。”凤羽珩可是在凤府发放月例之外又多给了她们一份的,能为这样的主子做事,谁会闲着没事儿砸自己的饭碗?

见清灵懂事,忘川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九皇子和七皇子既然救走了凤羽珩,那定是要拿这件事做些文章的,搞不好连皇上都要参与进来,她可一定得看着这些下人点,千万不要给说露了。

这几日,身在皇宫的凤羽珩主要任何就是给襄王妃治病。皇帝皇后十分通情理,根本不来打扰,只是在一日三餐上尽量的为她准备些好吃的。

玄天冥到是每天都来看她,然后对着她奇怪的治病方法不停琢磨。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凤羽珩正在给襄王妃挂吊瓶,玄天冥就特别不能理解:“还能把水往人的身体里面打?”

凤羽珩纠正他:“不是你所想像的身体里,而是血管里。这里面的也不是水,而是药。”

“哦。”玄天冥点点头,“你刚刚说这种东西叫什么?”

凤羽珩再次告诉他:“叫输液。就是通过静脉滴注的方法将大剂量的药品输入人体静脉,以此来为人体提供所需物质。简单的说,就是比吃药来得快。”

“也是那位波斯师傅教给你的?”

她点头,“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教给我的。”

“那这些东西呢?”玄天冥指着她的滴流瓶子,“你进宫的时候身上可没带这个,这玩意是什么材质的?”

他就要上前去摸,被凤羽珩给拦下了,“不许乱碰,三嫂还在输液呢,你一碰扎到手背上的针可就会跟着动的。”她吓唬玄天冥,到也真给吓唬住。玄天冥瞅了眼襄王妃手背上扎进去的针,默默转动轮椅又退了回去,但却依然看着凤羽珩,等着她给答案。

凤羽珩十分郁闷,早知道不让他来了。

“就是一种跟琉璃差不多的东西,我自己找出来的,就在宫里找的。”她含糊地答着,同时向玄天冥递去了一个求饶的目光。

玄天冥翻了个白眼,不说?算了,他不问便是。这丫头从遇到他的第一天起就奇事奇物百出,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什么在宫里自己找出来的,宫里哪个角落不是他从小到大玩遍了的?能找出这种东西才怪。

襄王妃瞅着两人的相处方式,只觉十分新鲜。在她印象里,这位九皇子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没有人管得了他,也没有人制得住他。他跟他的母妃一样,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如今看来,九皇子怕凤羽珩?

她冲着凤羽珩眨眨眼,小声道:“你可真幸福。”

凤羽珩也冲她笑笑,“对三嫂来说,把身子养好才是最幸福的事。有了一个好身体,往后的日子才有奔头。”

襄王妃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些日子你又是给我吃药又是给我弄这种针,我是真的觉得好多了,也不像从前那样终日累乏。”

凤羽珩告诉她:“这只是开始,再过几日效果会更明显些。只是……三嫂,有一事阿珩还要再嘱咐你一次。”

襄王妃主动接话道:“你放心,你给我吃的什么药,还有用的什么样的针,我绝对不会对旁人说半个字,哪怕是父问我,我也不说。”

凤羽珩这才放下心来,“也不是阿珩小心眼,只是我那波斯师父传授的医术与咱们大顺这边不太一样,我怕一时间别人接受不了。”

襄王妃对此表示十分理解。

别说旁人接受不了,就连她最开始也是无法接受的。

她所见过的扎针只是针灸,哪里见过要往手背上扎的?还扎到了血管里!这还不算,针上居然还有个小孔,可以把液体的药送到她体内。这都是什么怪东西!

可凤羽珩是皇上软点的给她治病的人,她不信服也得信服。更何况她的病治了这么多年都没好,如今基本是报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治好算,治不好也没什么改变。

却不想,凤羽珩治了几日,她竟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今日晨起还在小花园里转了一圈,这可是近一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状态。

襄王妃越来越相信凤羽珩。

凤羽珩却心知肚明治这病有多费劲!

皇上明摆着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就看到效果,可治慢性病最好的当然是中药,然而,中药见效慢,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有成效。

西药呢?西药见效到是快,可治标不治本,用过了西药将来再想慢慢的去根儿可就难了。

想来想去,她大胆地启用了介于中药和西药之外的一种存在——藏药。

这种东西并不是大众产品,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藏药应用的地域也绝对称不上广泛,这个年代人们就更是闻所未闻。

但她却知道,藏药是在广泛吸收融合了中医药学、印度医药学和大食医药学等理论的基础上,通过长期实践所形成的独特的医药体系,很多奇病怪病难治愈的慢性病,都可以在服用藏药之后得到很好的医疗效果,并不会影响到今后的治疗。

凤羽珩给襄王妃吃的药便全部都是藏药。

当然,她不会给任何人解释她用的是什么药,在她还没有大力发展百草堂之前,有一些东西还是只有她一人知道比较好。至于今后,总归要看百草堂发展到什么程度,若是与她预想的八九不离,她也并不排斥亲自用现代医疗知识培养一批古代医生,也并不排斥将她药房空间里大量药品都介绍给这个年代的人们。

“对了。”她想起个事来,赶紧转回身问玄天冥:“让你跟我娘亲说一声,替我报个平安,你没有忘记吧?”

玄天冥苦笑,“怎么可能会忘,班走每晚都回同生轩,你娘亲好着呢。”

她这才松一口气,却对玄天冥说姚氏“好着呢”不敢认同。她不在家,姚氏怎么可能好。

这段日子,凤家一片死气,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三缄其口。

同生轩外,凤瑾元派了好多人把守,连他的暗卫都派出去了两个,就是防止姚氏外出。

但能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班走。

班走来来往往同生轩,凤瑾元的白痴暗卫连影子都没看见,人家都坐在屋里跟忘川黄泉还有姚氏说话了,他们还跟凤瑾元回禀说“凤生轩未见一点动静”呢。

有了班走的每日汇报,姚氏的心也跟着安了不少,她明白了凤羽珩是在宫里给襄王妃治病,便也不再催着想要见女儿。她知道,女儿在做的是正事,她只要安安心心的守在家里,早晚有一天,她女儿会风风光光的回到凤府来,到时候,凤家所有人,都要为她的浴火重生而悔青了肚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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