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来请人,万没想到竟遇上了玄天冥和玄天华二人,一时间,两方对视,那平王府的下人十分尴尬。

玄天冥问他:“老四在府里折腾了多大的动静?”

还不等那下人做答,就听车厢里凤想容“嗷”地一嗓子喊了出来:“多大动静也不去!回去告诉他,让他自己跟自己玩儿吧!”

玄天冥摊手,“你都听到了,回去就这么跟你家殿下回吧。”

那下人十分为难,只好再跟想容硬着头皮求了一会儿,见想容实在是心意以决,便知自己今日定是无功而返。于是跟玄天冥玄天华二人行了礼之后就要离开,却又听想容的话音传来:“他看完灯之后让他写个心得,然后再把今晚平王府的花灯盛会给绣制出来,给他半月时间,半月后我去平王府收绣图。”

那下人一脸苦色,这人没请到,到是把任务给请了回去,不知道回去之后他家殿下会不会扒了他的皮。

眼瞅着平王府的马车离去,玄天冥二人也进了车厢,此时,再一看,想容早就没了之前嚣张模样,正缩在车厢里最头,低着头,小脸通红,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上一眼。

玄天冥失笑,问凤羽珩:“你这妹妹刚才的刁蛮劲儿哪去了?”

想容头低得更甚了。

玄天华到是比较善解人意,没有多说什么,只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宫车再次启动,奔着京城最热闹繁华的一条大街行了去。

本以为不过看花灯而已,几人却明确低估了两位皇子一齐出街所带来的影响。玄天华自不必说,若仙出尘,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瞧。而玄天冥摘了面具之后的这张脸,却是让那些人看得都恨不能扑上来摸一把。不论男女,但凡走过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集中而来,惹得凤羽珩真想把那些看向玄天冥的眼珠子都给挖了去。

不过好在街上卖面具的也有不少,为了配合月夕这样喜庆的节日,那些面具也做得五花八门,十分好看。凤羽珩亲自挑了一只狐狸面具给了玄天华,一只老虎面具给了玄天冥,给想容一只恶魔的,她自己则戴了个男子的。

面具着面,纵是一直跟在玄天华身后不敢靠近的想容胆子也大了起来,也敢与几人走在一起,偶尔还能跟凤羽珩开个玩笑,还能叫玄天冥几声二姐夫,到也是其乐融融。

只是更多的时候,想容的目光透过面具,还是只停留在玄天华的身上。她不敢正视,最多从侧而看上几眼,多半还是从后面看他的背影。可是这越看,就越觉得七皇子离自己好远,远到遥不可及,她甚至连偷偷的触碰一下对方的衣袖都不敢,那些面对四皇子玄天奕时的大胆与放松,根本一点都用不到玄天华身上。只要有玄天华在,她就还是从前的那个想容,那个凤府里胆子最小的三小姐,想容很想改变这种状态,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过来。

她正想着,走路也没留神,而偏偏这时,街边一家铺子竟在二层楼放起鞭炮来,噼里啪啦的一响,下方瞬间炸开了锅。人们叫着跳着跑了开,玄天冥也及时的拉开凤羽珩,想容却因为走神,晚了一步,一小串掉下来的鞭炮在她脚边炸响,吓得她“啊”地一声尖叫,人倒退一步,再抬头,却是离凤羽珩他们几人越来越远。

她突然感到十分害怕,鞭炮炸开,十分华丽热闹,人们笑着围在四周赏看,隔着烟火和爆竹炸起时的浓烟,他看到对面有三个戴着面具的人也正冲着她这边看过来。那明明就是她最近的人,可是此时看着却异常的陌生。

想容突然就在想,如果刚刚,就在鞭炮炸开的那一瞬间,陪在她身边的是四皇子玄天奕,那么,结果肯定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她还记得有一次在平王府,玄天奕病了,欺负她去亲手熬药。她那日也不怎的就是犯困,在灶间烹着药就睡着了。结果灶台大火,她是被烧醒的,醒来的时候玄天奕一脸的黑灰,正抱着她拼命的往外冲。外头有下人一桶一桶水往里头泼,玄天奕用自己的身子把她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她一点都没伤到,他却被掉下的屋梁砸伤了手臂。

很快地,鞭炮炸完,凤羽珩亲自过来拉了想容回去,再嘱咐白泽和黄泉看好了她。接下来的一路,到是无风无浪,可想容也不怎么的,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用玄天奕来和玄天华比较,一比之下,总是玄天华温文,玄天奕粗鲁,可那人是粗鲁了些,虽然总是与她斗嘴,但是在关键时刻,却总是可以把她保护得很好。她受委屈,他也总是会尽可能的帮着她找回场子,欺负她的人总没有好下场。

可是……玄天奕纵是有千万般好,在她的心里,却已经早就烙下了玄天华的影子。两年了,那影子从她十岁存在到她十二岁,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想容完全没有办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她不再记着玄天华,那生活该会是什么模样?

花灯逛了一整条街,几人终于抗不住累,找了家酒馆坐下来。酒饭间,玄天华说起东界之事,他告诉几人:“明年怕是还要往东界去,宗隋虽说一直也没有动静,但我总觉着是个隐患,不亲自看着,心里到底不踏实。”

玄天冥点点头,也跟着道:“大年之后我也要往南界去,老八在那头,再晚些去,怕是就该用打的了。”

“打过去么?”玄天华苦笑,“今日宫宴,南边的官员明显都起了异心,不知道老八许了他们什么好处,边南的小朝廷想来也已建设得有声有色了。”

凤羽珩听着听着就皱起眉来,“南边从前不是平南将军治着,怎的说乱就乱了?”

玄天华苦笑摇头,“平南将军年事已高,早就已经交出兵权退出朝堂,而其嫡子任惜涛又为避嫌,没有接下南边的兵权,而是去了东南,只做了个手握五万兵权的副将。这就让老八钻了空子,短短几年,就让他把南边的旧部换了个遍,如今的南界,已经不是从前的南界了。”

“皇上都不管的吗?”问话的人是想容,她只觉十分奇怪,“皇上不是一直对九殿下很好?为何还要放任八殿下……胡作非为?”

凤羽珩拍拍想容的头,“小丫头,有点想法了。”

想容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玄天华一眼,脸再度红了起来。

凤羽珩也是无奈,只好不去管她,再把想容的问题跟两位皇子又问了一遍,显然她也是有同样的想法。

玄天冥却告诉他:“父皇并不是从最初就属意于我,他最终的信心建立起来,也不过近短短两三年光景。而在此之前,老爷子却是有意让所有皇子各放光茫,任所有人各凭本事坐大势力,最后九犬相争,必出一獒。”

玄天华亦点头,“没错,他于我们来说,首先是君臣,而后才是父子,他首先想到的,是哪位皇子能把国家治理得更好,然后才是自己到底喜欢哪个儿子。于他来说,大顺王朝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两年许是心态变了,再加上冥儿也确是比哪个皇子都更出息,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个你,这才坚定了父皇想要扶他上位的决心。只是之前放任之下让其它人培养起来的势力,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和平解决的。”

凤羽珩笑笑,“果然。”自古君王都有自己的算计,平常,她看惯了天武帝对玄天冥的宠溺,看惯了天武帝对云妃的深深情义,看惯了他跟章远之间没大没小的互动,也看惯了他不讲道理霸道非常的一面。却忘记了,那到底是一国之君,到底是这天下之主,糊涂表面的背后,却是一双精明的眼,一颗精明的心。只是不知这九王相争,到最后到底要留下多少死伤,天武帝看到最后的结局,会不会后悔。

“明年去南界,就不带我了对吧。”她又想起那日玄天冥与她说过的话。想要军功,想要把所有人都堵得说不出口,他必须得亲去南疆,真刀真枪的把那块地方给打下来。

玄天冥拍拍她的头,“很快就回来的。”

“可是你跟七哥都走了,京城里注定会很无聊。”她笑笑,却也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去你们的,我说过,男人在外征战,我会在这里把京城给你守护好,守得牢牢的,等你回来,清明天下。”

玄天冥不忘跟玄天华打趣道:“你看看,这丫头是不是越来越像样了?”

玄天华点头,“是啊,将来有一天母仪天下,必定是位大气浑然的皇后。”

几人有说有笑,到是在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的酒。尤其想容,一杯一杯的酒下肚,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竟也敢正面直视玄天华。只是看着看着,却在那张若仙的脸上,看到了四皇子玄天奕的样子。

她气得不停揉眼,玄天奕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晰,气得想容一杯一杯的酒往自己肚子里面灌。

这时,就听酒馆楼梯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奔着凤羽珩这桌而来,到了近前,也顾不上给两位皇子请安,直冲着凤羽珩就道:“表小姐,奴才可算找到您了。您快回去看看吧,吕家……闹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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