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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染说的事自然是关于胭脂铺的,原本想将铺子交给葛芳晓来打理,但既然白燕语有这个潜质,不如给她找点事做也不错。何况葛家的生意也要慢慢接过来,葛家兄妹二人精力也有限,不如就专注最熟悉的珠宝生意。

葛芳晓擅长帐面上的事,胭脂铺却需要一个懂胭脂的人来操持,日后就算作坊都设立在天赐镇,铺子里也需要有一个懂行的掌柜。眼下看来,白燕语比葛芳晓更合适。

她将这个打算跟白燕语说起,白燕语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真的?二姐姐真的让我打理胭脂铺子?”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白鹤染点点头,“家里这边你放心,由我开口,就不会有人拦着,单看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白燕语几乎乐疯了,“二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一定把胭脂铺打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坏了你的名声,也绝不会干坑人的事,从前芬芳阁干的那些个事儿今后绝对不会发生。”

白鹤染很满意,“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记着,我开铺子自然是为了赚钱,但这个钱赚得必须干干净净。我的方子天下无双,只要好好打理,赚钱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歪门邪道不要想,你若是有心,可以跟那些富贵闲人们多聊聊天,探讨一下她们还需要哪一类的胭脂。咱们卖的东西不能一直都是这些,至少每月都要有新品,但这些新品又不能一下子全都上齐,总是要一点点抻着来,如此才能更吸引客人。”

白燕语用力点头,“二姐姐放心,这些我都懂,物以少为珍,如果一窝蜂地全都摆上,客人们挑花了眼不说,也少了许多期待。慢慢来,一点一点的上,会让她们总有新鲜感,花费的银两也太多了。毕竟咱们不能只做那些贵妃人的生意,总还要照顾一下平常人家的姑娘。”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我这样的,虽然是文国公府的小姐,可是能到庶小姐手里的银子又有多少呢?从前的芬芳阁我就是用不起的,只能望而兴叹。所以我建议咱们的胭脂铺不要只开给贵族人家,可以在一层卖些价钱低的胭脂,给平常人家的姑娘用。”

白鹤染觉得白燕语还真是不错,不只是主意不错,最主要是她肯去思考,并且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来。由此可见,将胭脂铺交给白燕语来打理,没选错人。

“你是掌柜,一切都依着你的想法来做。”她给了白燕语最大限度的发挥空间,“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这间胭脂铺我只是半个东家,还有半个东家是我那义母,咱们东秦的皇后娘娘,所以你记着,赚钱要紧,名声更要紧。”

白燕语有些紧张,“皇后娘娘的铺子,我,我能管好吗?”

白鹤染点头,“只要有心,就能管好。至于酬劳方面……”

“随便给,我没有任何要求。”白燕语抢着表态,“能有个事情做我就已经很感激二姐姐了,绝不多求酬劳。”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就听到迎春的声音:“小姐,您在里面吗?”

白燕语主动过去开门,迎春给她行了礼,然后快步走进来,“小姐,宫中出事了。”

白鹤染一愣,“出事?出了什么事?”

白燕语见她这头有正事说,赶紧借口回去牢背胭脂方子,然后退出药屋,关好门,带着她的丫鬟立春离开了念昔院儿。

迎春这才道:“昨日小姐您出宫之后,北寒之地传来消息,说是二十年前远嫁寒甘国的二公主得了重疾,危在旦夕。落修奉十殿下之命过来跟您问问,看有没有应的法子。”

白鹤染听得直皱眉,“寒甘?可是在东秦北部跟咱们隔着一座雪山的那个国家?”

迎春点头,“就是那个寒甘,咱们东秦有一位公主和亲到那边去,已经二十多年了。落修说昨晚上急报入宫,皇上一听说这个事就上了火,一夜没睡,今日早朝还和朝臣商议此事。”

白鹤染一边听她说一边往外走,回了上自己屋里洗漱换衣,然后叫了马平川和刀光,跟门口的落修会回,一并往皇宫里赶。

落修坐了白鹤染的马车,一路上跟她说着关于二公主和寒甘的事情,包括那封密报也没瞒着,如实讲了出来。

白鹤染一点都不乐观,“寒甘离东秦这么远,急报传到这里怕也得几个月过去,几个月前二公主就病危,能挺到现在?”

落修叹了口气,“十爷也是这样说的,都知道二公主这会儿怕是已经没了。但为了宽慰皇上吧,还是得请您进宫一趟,不管能不能赶得上,咱们总得试试,万一人还在呢?”

白鹤染长叹一声,“也好,就算是个心理安慰。药我可以给,且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保证药到病除。可打从寒甘写下书信送到东秦,我们再拿了药往回送,一来一回可就是半年,甚至半年都要多,既是病危,又如何撑得过这么久?”她问落修,“那寒甘国可有名医?”

落修也是叹气摇头,“有名医就好了,适才十殿下还在说,哪怕寒甘有一位罗夜那样的大国师,二公主都有可能拖上一拖,留一口气等王妃您的药。可惜,北寒之地贫瘠,即便是王室,得用的人也并不多,远不能与罗夜这样的国家相比。那个地方除了民风彪悍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

白鹤染失笑,“什么时候民风彪悍也成可取之处了?”

落修告诉她:“因为实在是太过彪悍,又或者说是强悍。寒甘人十分抗寒,东秦人过去都能冻死的地方,寒甘人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且他们不但抗寒,他们还力大,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兵器都不用,抱住敌人就用脑袋磕脑代。敌人被他们磕得脑浆迸射,他们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能立即再去磕下一个。但寒甘人也不愿意一直生活在寸草不生的北寒之地,他们也想让后人换一片土地生活,故而百年来一直觊觎东秦大地。”

“所以东秦为保边境平安,送公主过去和亲,换了二十年的太平?”她问落修,“那和亲之前呢?战事不断?”

落修点头,“确实战事不断,那会儿十殿下还没出生,东秦武将凋零,几乎除了一位郭老将军外,再无人可用。且公主和亲也是历朝历代的传统,所以当寒甘提出要求娶一位东秦的公主时,并没有人认为不妥。”

白鹤染没再说话,一直到马车到了玄武门前,都没再言语。

迎春提着药箱想跟她一道入宫,被白鹤染拦了,只从药箱里拿了一只小瓷瓶出来带在身上,然后随着落修一道进了玄武门。

刀光顺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问迎春:“主子这是怎么了?”

迎春轻叹了一声,“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悲伤吧!连我听着都觉得那二公主甚是可怜。那样苦寒的地方,一国公主之尊却被送去和亲,要嫁给有着那样彪悍民风的国君,这些年的日子可想而知。偏偏和亲又被视为极正常之事,小姐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接受得了。”

刀光却并不这样认为,“如果送一位公主去和亲,能代替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为什么不接受呢?公主的命是命,边关将士们的命也是命,一场战役要死太多太多人,所以自古以来人们都愿意用和亲这样的方式来免除战争,虽然听起来无奈,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迎春摇摇头,没说什么。她只是个丫鬟,这种事不好评说,想说委屈了那些皇家公主,但就像刀光说的,边关将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保家卫国不是他们毕生的始命,而是所有东秦人都该有的始命,只是有些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担子就压在了那些能上战场之人的身上。迎春知道,她亦是其中一个,所以她没有资格说谁对谁不对。

白鹤染入宫,直奔清明殿。

此时,天和帝与陈皇后都在,所有在京的皇子也都在,就连六公主君长宁和嫡公主君灵犀都在。清明殿的气氛很不好,白鹤染才进外殿时就听到大皇子在说:“父皇也别太伤心了,佛光殿那头已经供奉了牌位,清远大师也已经去请了,很快就会入宫。我们安排最好的法会来为二皇姐超度,以此来告慰她的亡灵。”

君长宁拧着眉,最不爱听这个话,“大哥就如此断定二皇姐已经不在了?信上只说重病,却没说人已经没了,咱们身为她的母族,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那二皇姐还有什么希望?她万一还活着,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要逼死她吗?二皇姐远嫁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收到死讯我们就要给她供牌位?呜……”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天和帝看向他膝下这个六女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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