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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白兴言大声吼着,尽全力撇开自己的罪行。

他这会儿心都哆嗦,虽然不知道白鹤染给他按这么个罪名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白鹤染说他疯了是为何,但这些总好过谋杀被揭发,总好过让人知道他是故意踹的白燕语入湖。

就林氏那个疯劲儿,如果让她自己他是故意的,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他不怕跟林氏拼命,但他怕跟有白鹤染帮着的林氏拼命。

福生福来把他给扶了起来,白兴言坐到椅子上,总算是缓过来一些。大脑在这一时间开了窍儿——对啊!白鹤染不敢说出真相的,因为说出真相就会有人质疑他的动机,到时候五皇子的事就会露馅,而白鹤染如今肯定还不敢让这件事情露馅。

他心里有了底,于是也开始配合白鹤染的演出:“我当时吓傻了,我不是故意绊她的,我也是在冰面儿上没站住。我吓傻了,吓疯了,我真疯了。”

“好好好。”白鹤染笑着点头,“知道您疯了,您一向胆子小,可是胆子再小,看到女儿落了水,至少也应该喊人来救啊!要不是我正好碰上了,你说,三妹妹这条命不就得搭进去了么?那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得多伤心啊,这辈子都是睡不好觉的。父亲,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是不是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三妹妹?是不是夜里做梦也被人扔到过云梦湖里,泡着冰冷彻骨的湖水,感受着跟三妹妹一样的绝望?父亲,世间因果,循环报应,这都是有数的。以后可不能干这种事儿了,知道吗?您看您,吓得疯成这样,都给三妹妹办起丧事来了,真是够胡闹的。一会儿三妹妹回来您可得跟她赔个不是,好好的大活人办丧事,不吉利。”

白兴言连连点头,“我赔,我一定赔,我疯了,我忘了她被救了,我以为她死了。”

这白兴言也是会演,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起来,“我女儿死了,我的宝贝女儿死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得给她办丧事,我得让她走得体体面面的,我的女儿啊!”

这戏越演越足,说着说着还大哭起来,简直比林氏哭得还要凶猛。

堂堂文国公,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在场的女眷们啥时候见过这场面。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不停地念叨:“真是疯了,文国公是真疯了,这样的人怎么还能上朝理政啊!”

“何止不能上朝理政,我看这人得关起来,疯子发起病来可是很吓人的。”

“对对,去年城外不就有疯子打伤了人的事么,现在人还在大牢里关着呢!看到的人说,那疯子发起病来就跟野兽一样,见人就打,见人就咬。”

“那太可怕了,天赐公主,这人你们国公府可得看好了,可不能把他放出来呀!”

夫人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白兴言给定性成了一个有危险性、攻击性的疯子。

白兴言都听傻了!这是要干什么?他装疯卖傻就是想过了白鹤染这一关,这怎么让这帮人说的他跟真疯了一样,还要把他给关起来,他怎么可以被关起来?

“不要关我,我没疯,我没有疯,我是装的,我真的没疯!”他开始大声叫喊,可这种叫喊的方式让人看起来依然跟个疯子无异。

白鹤染摇摇头,叹了口气,“疯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的,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一样。不过大家不必担心,我可以治的,你们忘了,我可神医。”

“天赐公主!”有位夫人上前一步同她说话,“不是咱们不相信你,而咱们实在不相信文国公啊!你说你今儿给他治好了,可他有这个疯病的根儿,万一哪天再犯了,那多可怕呀!万一他上着上着朝就犯了病,那对皇上也是有威胁的。退一步讲,就算是不上朝,那万一走在街上就犯病了呢?街上那么多人,万一给人打了,给人咬了,那摊上事儿的可就是文国公府啊!天赐公主,咱们也是为了您好,您要是听劝,这活儿您千万别伸手。”

“对对对,与其治好了还是隐患,不如不治,直接关起来得了。”

一直站边儿上看热闹没说话的白蓁蓁这会儿开了口:“我觉得这位夫人说得有道理。二姐姐,咱不能光想着自己的父亲怎么怎么着,也得为别人考虑考虑呀!咱家是其乐融融,但是把隐患留给了别人,这总是不好的。咱们是侯爵府,在任何事上都要做出个表率。”

白鹤染认真听着,半晌点了点头,“大家说得对,我不能一味的相信自己医术,而把隐患留给别人。”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白兴言,“父亲的朝堂肯定是上不得了,回头我会去跟九殿下说,请九殿下代为转告朝廷。至于其它的事……父亲暂时先留在家里,观察一段时日再说吧!”她说完,不等白兴言应话,转身就去吩咐迎春,“你立即往阎王殿走一趟,将我们家的事情跟九殿下说一声,父亲上不了朝的事还要请阎王殿出面上奏朝廷。”

迎春立即应了声,一路小跑着就走了。

白兴言愣在当场,话都说不出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中了一个圈套,一个白鹤染精心布置好的圈套。利用这个事把他给定性成一个疯子,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囚禁他,就像从前他囚禁她一样。从此以后,他堂堂文国公就会成为一个失去自由的人,过得狗都不如。

他的脸都白了,坐在那里直打哆嗦,就在这时,府门口又传来了管家白顺的一声高喝:“五殿下到!三小姐回府!”

白兴言的脑子嗡了一声,心也狠狠地抽了一下。三小姐回府就够渗人的了,偏偏五殿下还跟着来,这是要干什么?那五皇子不好好在凌王府待着,跑他们家干什么来了?

院子里,五皇子同白燕语并肩而行,一齐朝着灵堂走过来。远远还能听到那五皇子在说话:“你们家可真新鲜,给活人发丧,你那个爹是有多盼着你死啊?”

白燕语笑了笑,“这都是误会,让五殿下看笑话了。”

“无妨,不算笑话,本王是来开开眼界,毕竟这种戏码儿在别处可是看不到的。何况外头不是传你跟着本王私奔了么?本王调查了一下,听说这个话儿是从文国公府里传出去的,所以也得来问问啊,是哪个烂舌头的竟敢造谣本王,是不是看本王平日里太过和善,就忘了自己是谁,把狗爪子往本王这里伸。”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灵堂。

皇子到访,见者下跪。灵堂里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就连白蓁蓁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了。

白鹤染到是没跪,但行了礼,不过五皇子没看她,到是看向了白兴言,然后问了句:“文国公,见了本王为何不跪?哦,听说你疯了,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本王是谁了?”

白兴言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人,看着那双微微弯起的狐狸眼,看着他唇角上扬,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感觉就跟年轻时的李贤妃一模一样。可要再仔细去打量五皇子的鼻子和额头,就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影子。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里愈发的慌乱,他真想一棒子把这个孩子给打死,真想把这个孩子也推到冰湖里冻死。

不行不行,白兴言下意识地摇头,不能往湖里推,他再要害人,绝对不能用水的方法去害。毕竟这招他用过两回了,一回红忘,一回白燕语,都没成功。可见他天生跟水之一字就犯冲,要杀也得想个别的办法。

他就呆在当场,脑子里拼命地想着怎么才能把一位皇子给杀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就打了个激灵,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来。

他这是杀孩子杀上瘾了吗?怎么看到一个孩子就想杀,看到一个孩子就想杀?

纵观白家的孩子,从红忘开始,到白鹤染,再到白燕语,甚至包括那个总给他惹事的白花颜他也不想留。还有白蓁蓁,只要一想到那个女儿勾搭上了九皇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他就想把那个女儿给掐死。现在看到这位五皇子,他还想杀,这真的是杀上瘾了吗?

他听说过杀人成瘾,但没听说过杀自己孩子成瘾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府里他生的孩子除了白浩轩以外,他怎么见一个就想杀一个?这是什么毛病?

白兴言用手抱头,用力地打了几下,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对,他就是疯了,白鹤染说得没错,他疯了,他成了一个疯子,他现在不是见谁想打谁,他是见谁想杀谁。

他怎么会疯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疯子的?

白兴言十分痛苦,抱着脑袋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嘴里头不知道说着什么,嗷嗷乱叫。

五皇子往后退了一步,“哟,还真疯了。行行行,文国公,本王相信你疯了,你赶紧起来吧,别满地打滚儿了,再把本王给碰着,本王可是要你赔银子的!”

这边白兴言闹腾起来,边上,有位小姐说了句话:“既然人还活着,那这灵堂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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