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结束后,康熙皇帝指了婚,定下了吉日,却没有对佟佳氏淑兰作任何封赏。这让淑兰心中有些不安,偷偷地看了四贝勒和福晋一眼,不会是她刚刚闹过头了?皇上面子下不来?康熙帝应该没那么小气啊。封赏倒是在其次,本来这次算是四贝勒府的无妄之灾,佟淑兰比试的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尽最大努力保证全家平安无事,没有人畜伤亡。乌拉纳喇氏却一点都不担心,安慰性地拍了拍淑兰的手,让她放心。福晋现在是一块大石头落地,公主终于是要嫁到大贝勒府里去了,要闹也没她什么事情。

在马车上,福晋乌拉纳喇氏忍不住好奇地问:“淑兰啊,你怎么想到要收集几十国的‘你好’的?”

“其实……就是为了吓唬人的。”佟淑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

“今天不是不少人被我唬住了么。”

“你还敢说。” 乌拉纳喇氏想到当时的场景,连自家贝勒爷也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都不记得上次看到爷有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了。

“皇上不会因为面子下不来而……”佟淑兰总是有些不放心,这什么人说什么话,办什么事,这拿捏分寸的事情她不擅长。

“放心吧,皇上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怪罪你的。再说你也是实话实说罢了。”

“就是说么,三十六种语言,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我会全都懂。”

“当今皇上不仅仅是个博学之人,也是个好学之人,他是求才若渴,别说是三十六种语言,你要是精通了一两种,或是懂个三四种语言的话,这四贝勒府你都呆不长。”

“福晋您别吓淑兰,淑兰经不起吓的,这一两种、三四种语言不包括汉文和满文吧?”佟淑兰连眨了几下眼,按福晋的标准,自己岂不是很危险?说上精通,没有一样,就算汉文,这诗词歌赋不行。可说上懂,扳着手指头数,汉文、满文是这具身体本身带的;英语,根据《马可波罗游记》的英文译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怀疑;日语,上次大校场露了点;西班牙文好像还没有把柄被抓住。五种语言,超标了!就不知道康熙皇帝对于精通和懂的标准定在什么程度。越想越不安,自己对目前的生活状况是很满意的,在外有四爷顶着,在府里有福晋撑着,在院子里有小翠服侍着。这种不愁吃,不愁穿,闲来看看书,偶尔十六阿哥来串串门子活跃气氛,她要到哪里去找?

“看你吓得,你不会真的懂其他什么洋文吧?” 乌拉纳喇氏好奇到。

“才不是,福晋刚刚不是说懂三四种语言么,淑兰想,淑兰也懂汉文和满文啊,这不就两种了。”

“你这两种,大清随手抓一大把,哪儿会轮得上你。” 乌拉纳喇氏好笑地横了对面的淑兰一眼。

马车停进了府里,丫鬟们忙上前扶两位福晋下车,四贝勒径自下了马,和福晋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到馨晨苑的书房办公了。

精神完全松弛下来的佟淑兰是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命小翠马上准备膳食,她吃完就睡,真的是好累哦。胤g走出书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佟淑兰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样子,一副萎靡的样子趴在客厅的圆桌上等开饭。跟在胤g身后的岱儿格在经过大校场的洗礼后,对这样的佟庶福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累了就进屋睡,这个样子在下人面前成何体统?”

“这不合规矩。我等爷一起用了膳再去睡。”说完淑兰回头对身后站着的小丫鬟说:“冬梅,去打盆冷水,我醒醒脸。”

“是。”冬梅曲了曲膝,走了出去。

“你那张纸上没有汉文、满文和倭国文字。” 胤g一甩袍子,在桌边坐下了。

“是啊,我故意不写的。防万一么,这个朝鲜公主既然是嫁过来的,又是才女,我怕朝鲜专门请了人教她汉字和满文,至于倭国文字,他们两国那么近,说不定她也听说过。要是我加了进去,万一她都认得,发现三个词是一个意思,如果我是朝鲜公主,本着宁可猜错不可留空的原则,也会赌一下的。所以,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怎么样,我这出空城计唱得不错吧,要不是皇上问,明天我就该成为大清第一才女了!”

“看来三国演义你研究得很透彻啊,先是华容道,现在又唱空城计。”

“看那么多书,不就是为了用么,不能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您说是不是,爷。”淑兰赔笑。

“怎么会想到用这个计策的?”

“啊什么计策?空城计?事实上,妾身当时哪有考虑到那么多,只想能够吓到她,不用再继续闹下去就好了。”

“不是空城计,我指的是那三十六国的‘你好’。”

“福晋说要好好震震那个公主,不然没完没了,所以,妾身就随便出了个题目,吓吓她。”

“随便出了个题目?!” 岱儿格吃惊非小,张大了嘴巴,可一见爷撇过来的视线,忙扑通一声双膝跪倒,额头着地,“奴才该死!”

“不,不,不,不是随便出了个题,是因为情况紧急,妾身一时没有想到其他的。”

“想要什么赏赐?” 胤g问。

淑兰眨了眨眼,脑子一片空白,她还真的不知道能要什么赏赐:“不知道耶。我不愁吃,不愁穿的,还能要什么?求个恩典,留着以后用?”好像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不过,对于这种不现实的东西,淑兰从来都是不相信的。如果胤g要杀一个人,自己用这个恩典把人救了下来,也只不过是一时的,他不会另外按个罪名吗?如果是要一样东西,他给了,转过头又使什么计策,拿了回去,也不能说他破坏了自己的承诺。中国的语言艺术就是翻嘴皮子,

“恩典?”胤g的声音有些沉。

果然,这些阿哥们防人之心都是很强的,猜忌心也很重。与其如此,还不如实际一点,

“爷,不如您跟福晋说说,请她这些天多担待一点,帮忙应酬一下外面,就当是给淑兰的恩典了。淑兰经此一役,元气大伤,需要好好静养。要是因为淑兰精神不济而怠慢了客人,这就不太好了。”

“传膳。”屋子里那股似有若无的阴沉之气消散于无形。

果然不出佟淑兰所料,没两天整个京城的茶楼酒肆都在津津有味得议论着那场比赛。撇开琴艺不说,淑兰在赛场所介绍的各式棋类都成了热门,继上次华容道之后,又形成了一股风潮。各家棋馆对庶福晋的贡献是感激非常---扩展业务、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每天小翠八卦台就会叽叽喳喳地向淑兰作饭后汇报,今儿个谁又登门拜访福晋了,外面茶肆里是怎么描绘比赛状况的,其战况之激烈是惊天地,泣鬼神。说书的更是把比赛说得活灵活现,在场各位的面部表情是生动形象,就像自己亲眼所见,尤其是说道后面的附加赛,更是博得茶肆听说书人的阵阵惊呼,至于说书的内容有多少是真的,掺了多少水分,没有人会真的去追究。佟淑兰博学的光辉形象在民众心中树立,再联系上七夕鹊桥事件,连带的,四贝勒的正面印象分也上升了不少。

据说佟淑兰当日所作之画在市面上已经被炒到五千两黄金了,只可惜四贝勒仍然不肯割爱,不但不肯割爱,甚至连登门拜访,要求鉴赏一番,都很难,看来这价格还有往上升的趋势。五千两黄金是啥概念,淑兰同学这次还真不知道,谁叫她现在不是当家的,用不着为柴米油盐,房子车子犯愁。

赛后,顾铭是喜忧参半,一喜是自己在画坛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自己画的向日葵尤为受到追捧。可忧的是,终究是比不上庶福晋所描之作,为什么他的原画招不来蜜蜂蝴蝶,经过庶福晋之手,描绘过后就可以呢?难道说是细微之处的差别?要知道就算是描画,也不可能做到与原图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只可惜,比试时庶福晋作的那幅画已经被四贝勒派人收起来了,且不肯让人借阅。明天再登门拜访试试,看看福晋会不会松口。

没两天,康熙爷的赏赐也下来了,赐佟佳氏淑兰博学夫人,正三品夫人,赏金百两。当日在场的各家嫔妃,阿哥福晋们听了,只觉得好笑,什么博学夫人,这个佟佳氏淑兰是好玩夫人才对,她在玩上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夸岱也意思意思的收到了皇上的赏赐,说是教女有方,佟国刚听到消息,只能是一阵苦笑,现在是连儿子都不能骂了,不然传出去,被言官参上一本可不是闹着玩的。

升了职位,加了薪水,是一定要请客的,这是古今皆是的弊病。再一次,淑兰向福晋求救,请她出面安排一切,她出份子,让府里各院的主子大家一起好好聚聚,吃一顿。当日年侧福晋托病缺席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胤g的参加倒成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之后胤g,侧福晋李氏为四贝勒生下第二个小阿哥,康熙四十五年就在酒盅茶碗中热热闹闹地过去了。一向行事谨慎,严以律己,不爱出风头的四贝勒胤g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全京城茶前饭后的话题人物,且历时半年之久。

第一时间更新《书虫在清朝的米虫生活》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

天若有情

亦舒

深渊对峙

焦糖冬瓜

波浪上的塔

松本清张

卖马的女人

松本清张

白噪音

唐·德里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