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是什么?

她揣着惴惴不安的小心思和来自记忆深处的隐伤。

那些搅弄的她七上八下的情绪汇聚在口舌处,就只剩下一个“哦”字。

她忍不住去看季渃丞的侧脸,一如当年她仰望他的眼神。

季渃丞好像比以前更清冷了,三年未见,他身上仅有的那丝少年气也完完全全消失殆尽,现在他是t大最年轻的物理教授,带着一个比一个优秀的学生。

她呢,好像从大学开始,就习惯频繁进组了,结果到现在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在表演老师那里的印象简直恶劣,班主任对她就一个形容词,浮躁。

年纪轻轻的,没树立起演员的自我修养,就光想着做大明星了。

她也从不忌讳把想红的渴望表现出来,但她一直执着谨慎的坚守着底线。

她想红,是为了有足够的实绩去配得上季渃丞,而她必须靠自己,不能当一个完全依仗家里资源的蛀虫。

其实说起来,‘配得上’这三个字也有些荒唐,因为季渃丞不喜欢她,所以他们之间才不那么平等。

“怎么了?”季渃丞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脸来盯着她看。

他看起人来一向专注且真诚,就是这种眼神,总是让姜谣心慌意乱,一如当初在物理办公室里,在课堂上,在偶然相遇的走廊里,在遥遥相望的操场上。

姜谣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摇摇头,露出一个沉稳的笑,桃花眼一眯:“没有啊,节目组还等着我呢。”

季渃丞微微蹙了蹙眉,抬起手看了看表:“恩,我也该回实验室了。”

“再见。”

姜谣的眼神飘了飘,目光最终定格在被阳光笼罩的石阶上,她率先从季渃丞身边擦肩而过。

两条腿好似灌了铅,片刻都不愿离开季渃丞所在的地方,但现在的她无比清楚,死缠烂打绝不会得到季渃丞半点喜爱。

季渃丞目送着她离开,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衣领最上方的扣子。

姜谣喜欢他穿衬衫的模样,最好挽起袖子,解开上方第一颗扣子,露出锁骨。

她从不遮掩惊艳的目光,有时候在课堂上,会看的他有些拘束和尴尬,所以习惯了逆着她的喜好来。

姜谣的身影很快消失了,只有空气中还留着一股淡淡的碘酒味道,季渃丞晃神片刻,便很快恢复过来,朝门外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季老师,刚那小明星你认识啊?”

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肩,季渃丞停在原地,侧过身看了一眼,语气疏离道:“徐老师。”

徐禾玮笑嘻嘻道:“现在这女明星长得都挺好看啊,可惜最后都得跟富豪。”

季渃丞冷淡的扫了他一眼,直白道:“听说你的论文又被《科学》打回来了?”

徐禾玮被噎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道:“我这也才回国一年,还不太急,要是三年都没成果,才闹心呢。”

季渃丞轻笑了一声:“哦,也对。”

他回国之后,先是在盛华高中耽误了三年,哪怕耽误了这三年,他依旧比同龄人的履历华丽的多,也更受学院重视,多少引得别人不满。

徐禾玮撇了撇嘴,拿着开好的感冒药,头也不回的往学院走,他得比季渃丞花更多的时间在研究上,才能有朝一日彻底甩开季渃丞。

季渃丞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一声,或许是洗过澡着了凉,也或许,再次见到姜谣让他难免有些波动。

t大校园不小,走着走着,他竟然也绕到了体育馆附近。

他很少因为私人的事情耽误工作的时间,今天大概...破例了太多次了。

台阶上站着摩肩接踵的观众,把体育馆的大门堵得密不透风,隐隐约约能听到在最靠近大门的地方,传来吃瓜群众的欢呼声。

季渃丞远远的望着,抱着手里的文件淡笑。

他不爱太过热闹的地方,但如果他想见的人注定处在喧闹中央,那他也是愿意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直到整个录制结束。

但在人群散开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耽误了几个小时,今天大概又要加班了。

风有点大,卷着地上细碎的石子打转,姜谣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疲惫的快要睡着了。

冯连给她盖好毯子,把她绑头发的头绳送下来,嘱咐道:“机票我改明天了,今儿节目组要聚个餐,你下午缺席那么久,再推了就不合适了。”

姜谣懒洋洋的支吾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片段碎成了渣渣,但无外乎都跟季渃丞有关,那些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遥远的高中记忆,像爆米花一样炸开,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清晰。

她都不知道冯连是什么时候给她抱回酒店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姜谣努力眨了眨眼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涨痛,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恢复神智,然后尖叫着冲进卫生间卸妆。

对女演员来说,没什么比一张好皮囊更重要了。

美容护肤要从小做起,她们这种长时间带妆的职业,更要好好保护皮肤,这一觉睡的,眼妆晕成大熊猫,脸上的粉底也参差不齐。

她花了不少时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还没吹干头发,冯连就在门口催她。

“谣谣,赶紧收拾啦,让人等不合适。”

姜谣胡乱拍了拍补水精华,直接把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套了一条纯黑色短裙,就匆匆忙忙的拉门出去了。

冯连盯着她犹豫道:“你没化淡妆?”

姜谣揉了揉黑发,指尖一股橘子味洗发露的香味儿。

“刚卸了,就不化了。”

“也行吧。”冯连也没强求,姜谣现在正处在颜值巅峰时期,哪怕不化妆,依旧是美艳动人的大美人。

晚上的聚餐就是个大型劝酒陪酒交际场,有人游刃有余,有人手足无措,但不管是哪种心态,反正去了就是个喝。

冯连还挺有底线的,哪怕知道该有的交际必不可少,但他时刻没忘了姜谣的真实身份,宁愿让人不痛快,也不能纵容别人灌姜谣酒。

但架不住小姑娘自己管不住自己啊!

姜谣的酒量在高中就练出来了,她从小一起混的发小们大多都是男孩,她也经常跟着他们胡闹折腾,偷偷喝酒这种事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冯连见姜谣像喝水似的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恨不得回到下午抽自己一巴掌。

这破烂聚餐怎么就没推了呢?

姜谣凭借一己之力,喝吐了周围好几个男演员,她自己仍然屹立不倒。

和一群扭捏作态的女星相比,她到显得格外突出,一晚上把下午丢的人缘全都捞了回来,还和几个发展势头不错的明星成了酒友。

大晚上的风凉飕飕的,姜谣就穿了一件小裙子,冯连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一边帮她系好扣子,一边喋喋不休的唠叨。

“要是让董事长知道,非得骂死你不可,谁让你在这种场合玩命喝酒了?”

姜谣一挑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我醉了么?”

冯连没话说了。

虽然酒气挺足,但看起来神志清明,真不像喝醉的。

“赶紧回房间休息吧,明天早晨九点的飞机,别起晚了,六点我给你送早餐。”一进到酒店大厅,冯连就把自己的外套拿了回来。

他那外套太不起眼,酒店里多少有爱凑热闹的人照相,姜谣的生图也必须美美的。

回到房间里,姜谣坐在床上呆滞了片刻。

她也不是没醉,只是没有当年那么喜欢外露了,神经是异常兴奋的,兴奋到她不知道该怎么抵消。

半晌,她拽过自己的手机,飞快的输了一个电话号码。

她盯着号码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拨出去。

自从当年季渃丞为了断掉跟她的联系,换了手机号,她第一时间就从发小那里拿到了新号码。

但是三年了,她不记得自己输入了多少次,却没有一次打出去过。

这种心情挺复杂的,但却让她觉得安心,起码她和季渃丞并不是真的一点关联都没有了。

她颤了颤睫毛,长出了一口气,眼前雾气蒙蒙的,直到看不清屏幕上的数字。

人喝了酒,总是容易情绪波动。

眼泪猝不及防的砸在手机屏幕上时,她才突然如梦方醒似的站起身来,抓起房卡冲出了门。

站在t大的校园门口,随手给出租车司机塞了钱,姜谣头重脚轻的往里走。

她突然格外想念今天见到季渃丞的地方,她需要再细细回味一遍,才能放心离开帝都,不让这次意外影响自己的工作。

可惜医务部已经关门了,连值班的老师都没有,在淡白色路灯的掩映下,灰突突一片。

她蹲在地上,有些作呕,但呕了半天,除了些酸水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她撑着路边的座椅站直身子,给司湛打了个电话。

“你们t大教师公寓在哪儿?把季渃丞的公寓地址定位给我。”

她跟司湛从小玩到大的,对她和季渃丞的事,司湛比任何人知道的都清楚。

电话对面顿了顿,司湛“啧”了一声:“你都憋了三年了,终于忍不住了?”

姜谣翻了个白眼,口齿不清道:“废话那么多,赶紧告诉我。”

司湛声音变得有点儿严肃:“你是不是喝多了,助理经纪人都不在你身边?”

“哎呀大哥你告诉我行不行!”姜谣没什么耐心,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她现在的头脑被酒精麻醉的特别简单,只有一个念头,见季渃丞一面。

司湛沉默了片刻,不多时,微信给她发来一个地址。

姜谣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果断的挂了电话,朝教师公寓的方向走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了她的方向感,在陌生的校园,辨不清东南西北的黑夜,她竟然顺利的找到了季渃丞的公寓。

可惜,窗户是黑的。

她仰着头,呆兮兮的望着整齐的铁栏杆,眼前多少有些重影。

夜风明明有点儿凉,但此刻醉意发酵,她却觉得浑身燥热,恨不得一场大雨把她浇的淋漓尽致。

她对着别无二致的窗子喃喃道:“季渃丞,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高中毕业那天,她和季渃丞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是那时候,不管他如何义正言辞,都浇不灭她的一腔愚勇。

“然后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强吻你了?”

姜谣嘟囔后,抿着唇,有些羞涩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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