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称呼的是夏知白。

不是夏老师, 也不是夏教授。

在A大鲜少有人直称夏知白的名字,辈分大点的领导或者教授会叫他小夏,辈分小或者同辈的会叫他夏老师或者夏教授。

夏知白的爷爷夏老先生是现当代有名的文学家。

刚开始没有人知道夏知白与夏老先生的关系, 不知道谁突然传起,就悄悄地在教授和学生的圈子里传了个遍, 许多人都知道了。

人一旦套上某种光环, 哪怕这个光环他并没有刻意让人知道,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吸引人的注意, 经过他身侧都会对他多看两眼。

自然而然的, 也有不少女老师或者其他教职工对他表示爱慕。

但他都拒绝了。

如今有个直呼夏知白的女孩儿出现在他面前,很难不让人多想。

夏知白盯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眼, 嗓音温淡道:“怎么了?”

温亦欢知道自己很不要脸, 但还是上前了几步,咬着唇说:“塞车了, 我要去华尔道夫见个客户,快迟到了, 你能载我去吗?”

夏知白显然对她的问话表示困惑,他努力维持着客气的容颜, 可还是怒极反笑, 盯着她问:“我看上去很闲?需要你专程过来差遣我?”

“我知道。”温亦欢被他冷冽的目光打量得快要窒闷过去, 她稳住呼吸, 眼睛不敢看他, 眼眶泛红, 捏着自己的衣角说,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但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温亦欢越说越语无伦次,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尤其是瞥见夏知白身侧一保持着看戏和戏谑的姿态看着她的女人。

她攥紧了身侧的拳头, 深吸了一口气,久久听不到男人的回音,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态度,识趣的人都应该知道怎么做。

再说了,夏知白教养这么高的人,怎么会说出让她滚的话。

温亦欢咬着唇,强忍着眼眶里迷蒙的泪珠,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的没入了掌心,低语道:“没空就算了,那没事了,我走了。”

在他微凉的注视里,温亦欢像只突然蹿出来又离开的小老鼠,挑衅他一下或者装可怜来迷惑他一下,就轻飘飘地转身离开。

温亦欢越走越快,感觉自己很丢人。

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丢人过。

特别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可这人来人往,下了课,迎面走来的一群学生,让她的尴尬与难堪加倍,心底涌出一股无法遏制的酸涩,一滴泪从她的眼睛里掉了下来。

另一边。

身侧的女老师挑了挑眉,笑着说:“原来夏教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啊?你看你都把人家小姑娘凶成什么样了?人家都跑来学校找你了,你还在傲娇?还不去追吗?依我的经验看,你刚刚的语气肯定吓到她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说不定已经哭了。你要是不追,就错过最好的时机喽。”

夏知白看似无动于衷,可内心暗潮翻涌。

他不明白温亦欢什么意思,也搞不懂她这神奇的脑回路,突然跑过来,跟他说塞车了?要他送她去什么地方?

女老师一看夏知白还在置气,便不再管他:“算了,没看见小猫,我要回去了。我先走啦?”

夏知白没搭腔。

她自讨没趣地往行政楼的方向走,走了一段路后,虽说别人的□□与她无关,可还是好奇地往身后看了眼。

这一眼,便发现那里没了男人的身影。

所以,他真的去追她了?

曾经她还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会搞定A大公认的高岭之花夏教授,却没想到是个爱哭的漂亮女孩儿。

温亦欢刚抹了一下眼泪,手腕便被人拽住。

随后,一股力将她从零零散散的学生回寝阵容里扯了出来,弯弯绕绕地将她带到A大教职工停车场,来到一辆还算低调的suv旁。

“上车。”

温亦欢怔住:“我……”

她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便被男人截断了她要说的话,“不是说去华尔道夫?”

“嗯。”

温亦欢听话地上车,扣上安全带,手脚局促地放置着。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眼眶也有些肿,睫毛上沾着水珠。

这样的模样映衬下,显得有些狼狈和楚楚可怜。

夏知白坐上驾驶位,深眸注视着她。

他的眉眼似乎有话在说,可温亦欢读不懂,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

随后,夏知白烦躁地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将一盒纸巾扔过去,语气不算温柔:“不是说去见客户,这样去见?”

温亦欢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接着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口红、气垫和散粉,对着右视镜开始补妆。

补到中途,被嫌弃地告知——

“挡着我看右视镜了。”

她很乖地挪了挪身子,确保不会挡着他的视线后,才结束最后的补妆流程,抹上口红,抿了两下。

抿完后,她下意识往男人的方向看了眼。

他并没有在看她,或者说连半点余光都没匀给她,专注地开着车,将她送去了目的地。

到了华尔道夫后,还差十分钟左右就迟到了。

温亦欢说了声谢谢,又说:“我……我可能……”

半句话说不出来。

反而是夏知白先问:“需要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

“超过四十分钟就自己回去。”

温亦欢:?

这么严格吗?

“好的。”温亦欢保证说,“不会超过的,为了谢谢你,我今晚请你吃饭吧?”

“再说。”

“……”

温亦欢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地推开车门下车。

她走进会客厅,深吸了口气,跟客户握手打了个招呼,随后抢先道:“李总,我等下有点事情,半个小时可以吗?”

对方抽了抽嘴角,客气地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然后两人就开始正式谈事,温亦欢语速比较快,说话也简约明了,一针见血,三十分钟不到两人就达成了共识,居然提前结束。

温亦欢开心地返回停车场,途中看见一个室内开放且布置温馨的蛋糕店,买了个蛋糕回去。

夏知白果然还在等她,足足等了三十分钟。

这边的停车场是室外露天的,所以并不压抑,他坐在车内,手抵在玻璃窗边上,半阖着眸,显得安静又俊美。

看得温亦欢呼吸都差点儿停滞了。

真的很奇怪。

她明明嘴上说着不喜欢他,只想跟他做朋友,可一旦他不理她了,她便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至于在不安什么,她无法知道。

也不太确定。

刚刚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停车场,将她载来了这里。坐在车上时,温亦欢前所未有的开心,尤其看见他就坐在她身侧开车,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萦绕。

温亦欢敲了敲车窗。

夏知白醒了,打开车门锁,让她上车。

温亦欢坐上副驾,将肩上的包包拿下来,随后拿着蛋糕,想了又想,趁他还没发动车子前,递给他:“给。”

“什么?”

夏知白不明白她这突然的示好是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些。”

温亦欢抓着蛋糕,放下手的同时耷了下肩膀:“好吧。可是如果我要亲自感谢你的话,我也只会做蛋糕,除了烘焙,其他什么都不会。”

“……”

夏知白看她一眼,眉头渐渐拧起,“我需要你感谢我了吗?”

“你干嘛总是这么对我说话?”

温亦欢抬眸无可奈何地瞅着他,有些泄气地咬了咬下唇,她从小到大都有哥哥护着,鲜少会出现现在这样需要低声哄人的情况。

她以为夏知白愿意载她过来,已经是表示和好了,至少气氛不会这么僵。

看来是她想错了。

温亦欢不说话了。

夏知白问:“回哪?”

温亦欢:“家。”

字音落地,两人没再说话。

车厢像是死寂了一般,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温亦欢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手指死命地抠着自己的衣角,低头垂首看自己刚买的蛋糕,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在公寓楼下停住。

温亦欢道了谢,想了一下,还是将那个蛋糕留在了车上,随后下了车,往公寓的楼梯间走。

连一眼都没看他。

其实她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

她怕她一看见他冷淡疏远的脸,她能狼狈且委屈到一下子就哭出来,在他面前难堪,也将他们本就死僵的关系火上浇油。

因为她知道她不该哭的。

错的是她,是她来找他的,所以她没什么权利委屈。

可事实证明,即便不看他,她还是忍不住,只能快速走进楼梯间,按下按钮,静待电梯到来。

一进电梯,阖上门,她就解脱了。

电梯门敞开的时候,温亦欢松了口气,迈开步子准备踏进去。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走来一个人,一把握住她的腕子,将她扯回来,她“啊”了声,险些崴了脚撞进他怀里。

温亦欢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晃神了一刻,还没反应过来。

夏知白揪着她的腕子,去而复返地问:“今天过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

“告诉我。”

“……”

男人的深眸注视着她,那样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进去。

“我……”温亦欢略显慌乱,温软的嗓子有些没底气,以为夏知白在责怪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碰巧……”

她要表达的意思是:她不是专程过来的,是路过A大看见他和那个女老师走在一起,才下车过去的。

可夏知白意会的明显跟她不一样,他松开了她的手,眸色深沉晦暗,打断了她的话:“温亦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我什么时候觉得好玩了?”温亦欢被问得怔住,却又很快反驳,掺着细微的鼻音对他发出控诉,“我真的不是故意来找你茬的,我真的是塞车了,然后……然后看见你和一个……女老师走在一起,你们那么亲密,我承认那一刻我觉得很不舒服。”

“……”

“我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单独走在一起,哪怕可能是因为工作。”温亦欢越说越忍不住,眼眶通红,却始终不肯让眼泪掉下来,“所以,我冲动了,我下了车,我跑去找你,你跟那个女老师在那么幽僻的小路里,我不明白你们要做什么,会单独待在那儿。”

温亦欢看着他,似乎在刚刚一刹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或许她早该明白的,只是她无法想象夏知白真的会成为那个能够改变她的人。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简明扼要道:“所以,你在嫉妒?”

温亦欢:“……”

会不会聊天?

不知道女人最忌讳这个词语的吗?

“不是嫉妒!”温亦欢觉得跟他聊不下去了,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纠正,“我在吃醋。”

“可你凭什么?”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清淡带着微微的嘲意,不知道在嘲笑她还是在嘲笑自己,“你不是我的女人,也不是我的女朋友。”

温亦欢不想跟他聊下去了。

这人就是故意的!

烦死了!

她深吸了口气,认真地询问道:“那怎么样才可以成为你的女人或女朋友?”

“你想成为哪个?”

“……”温亦欢拧了拧眉,“不是差不多的吗?”

夏知白倾身,凑了过来,“不一样,女朋友就是女朋友,女人是床——伴。”

温亦欢瞳孔猛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虽然她知道现在成人的世界对欲望的纾解和性都比较开放,但她没想到夏知白也……

温亦欢突然就变得很难过:“你不会有过床伴吧?”

有也是正常的。

他都三十多岁了,没有才有鬼咧。

可她还是不开心!

忽然就很想生他的气,转身走进了电梯,想回家。

气氛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

夏知白就知道不能跟她开玩笑,随随便便一句话她就当真了,他走进去说:“先当女朋友吧,你还要拒绝我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说有呢?”

“那我就先拒绝你。”

“为什么?”

温亦欢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要再次确定你的真心。”

“没有。”

“你是怕我拒绝才这样说的?”温亦欢很怀疑,“你在骗我。”

“我骗你,那我就出门被车撞……”

他还没说完呢,温亦欢瞪他一眼:“你有病!”

“是有病,不然怎么会妄图改变一个人,让她喜欢上我?”

“……”

因他这一深情的话,温亦欢转眸看他,到了公寓门口,连门都忘了开,“我很害怕的。”

“害怕什么?”

“害怕我们以后也会像某些情侣一样,会吵架,会不耐烦,会讨厌对方,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不会的,你相信我。”

夏知白是有底气的,对这份感情也已经想明白想清楚了,“我知道你的性格,清楚你的脾气,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温亦欢笑了笑,开了门:“你这句话有点狂妄啊?既然你了解我,那你今天为什么还凶我?”

夏知白一笑,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不凶你,你怎么会跟我说真心话?”

温亦欢有些气急败坏,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走进公寓,压着门不给他进来,“我要洗澡睡觉了。”

“我不能进去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夏知白不强迫她,只是倚在门边,笑着问:“今晚的话,作数吧?”

“什么?”

“做我女朋友。”

“嗯。”温亦欢脸红心跳地说,“作数的,我想清楚了。”

“好。”他捏了捏她的脸,碰了碰她卷翘的睫毛,稍微一挑眉,说,“以后不要总是哭,哭解决不了问题。微信不能不理我,有空我会找你。”

“知道了。”

温亦欢半个身子缩在门后,勾唇浅笑,“你回去吧。”

她虽说着这样的话,但还是挺依依不舍的。

夏知白显然也是,走之前,浅色的眸掠过薄薄的笑意,发出了一个请求:“不能亲我一下再走吗?”

“……”

温亦欢愣住,“发展是不是有点快啊?”

“快?”

“好像也不快。”

甚至说,有点慢。

如果被她的同学知道,肯定会嘲笑她,这是什么小学生恋爱进度?

直接全垒打吧。

温亦欢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问:“不能下次见面吗?”

“不是说想感谢我吗?蛋糕我不喜欢。”

“……”

温亦欢懂了,亲人她肯定是会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可以么?”

“也行。”

夏知白倾身,弯了下腰,迁就她的身高。

这栋公寓是一梯一户的,完全不担心外面是否会有人过来。

温亦欢踮起脚,像小鸡啄米一样,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夏知白的声音有些暗哑和蛊惑:“没了?”

“……”

温亦欢感觉被嘲笑了,被他激得赌气地说,“有。”

“嗯。”

于是,她双手抬起,勾上他的脖子,脸蛋泛了点儿绯红,娇艳欲滴的,纤薄的唇慢慢地往他唇上送,刚要碰上——

她感觉她的腰肢瞬间被揽住,摁着往他怀里扣,下巴被拨起,嘴唇也被含住了。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待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了。

夏知白将她轻轻抱起,往客厅里走了几步,公寓的门被关上。她被抵在门后,灼热的气息包裹住了她,本能地揪紧他衬衫的衣摆,接受他越来越激烈的亲吻。

幸好,夏知白的分寸感掌握得很好。

除了接吻,其他什么都没有做。

温亦欢轻喘着气,咬了咬刚刚被某人舌|尖舔过的下唇,不敢看他。

“好了,我走了。”

“……”

温亦欢反应过来后,他已经离开了公寓,下楼开车离开。

直到晚上临睡前,温亦欢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她居然恋爱了!也接吻了!

如果南舒知道了,应该会很惊讶吧?

温亦欢本来想跟南舒说一下这件事儿的,夏知白一发消息来,她就将闺蜜忘在了脑后,典型的重色轻友。

夏:【睡觉没?】

温亦欢:【快了。】

夏:【今天有没有吓到你?】

温亦欢总觉得这对话莫名熟悉,掩唇低笑:【你好歹打个招呼。】

夏:【下次一定。】

温亦欢又笑了,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他:【你最近的课多吗?】

夏:【一般。】

温亦欢:【那忙吗?】

夏:【你想干什么?】

温亦欢:【没干什么呀!我就一无业游民,也没什么正事干,关心一下上班族。】

夏:【没事干?】

温亦欢眨了眨眼:【嗯,这几天都没事。】

夏:【那来听我上课吧。】

其实他就是随口一说。

温亦欢眸子一亮:【你想我去吗?】

A大的规矩,温亦欢肯定是知道的,想要再A大装学生,简直轻而易举。

夏:【真要来啊?】

温亦欢:【不是你叫我去的吗?】

夏:【你要来就来吧,明天下午有三节课,连堂上,不要迟到。】

夏知白跟温亦欢说了时间和教室号。

温亦欢:【好,绝不迟到。】

第二日。

温亦欢专门打扮得大学生一些,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就去了A大。

夏知白上的是大三的课,教室是能容纳将近两百人的阶梯教室。

温亦欢来到时,夏知白还没来,她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好,托着腮低头玩手机,没一会儿听见一阵躁动,一抬眸便瞧见了他。

白衬衫,西装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颇显斯文的银边眼镜。

这是温亦欢第一次听夏知白上课,却不是第一次被他教了,小时候他还算尽责,也是有教她东西的。

只不过,并没有欺负她来得记忆深刻。

这不是温亦欢的专业课,课堂内容也与她无关,她只是来看男朋友的,所以整整三节课都在走神。

可还是将他教授的内容听了个四五成进去。

下课后,教室里的学生一哄而散。

夏知白给她发了微信:【在楼下等我。】

温亦欢往细了问:【哪个区啊?】

夏知白:【B。】

A大教学楼很大,是几栋楼连成一体的,分了ABCD四个区。

温亦欢走下楼,等了一会儿,果然等到了他。

夏知白的车在行政楼那边,所以温亦欢会跟他过去,两人并肩而行,走在她曾经生活了四年的大学校园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特别神奇。

温亦欢说:“我们现在这么走路,感觉我又回到了几年前,还没毕业一样。”

夏知白手上拿着教案,摘下眼镜说:“你可以考研究生。”

“我不要。”温亦欢立马拒绝,“我最讨厌的就是读书。”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啊?”

“……”

长得这么帅的人,怎么就多了张毒舌的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这算是明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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