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困突然想到张福权死时的那个姿势, 可不就跟那个婴灵的样子差不多么!这是妥妥的来复仇的节奏啊!

就在他想得自己后脖颈滋滋儿冒凉气的时候。前座一直在研究手里那个棕黑色木质圆盘的老太太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老太婆?有发现?”一直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老头子突然开口问道。

“那东西怎么跑到泉县去了?”

“泉县?”一直专心开车的长发男人转头盯着那老太太的圆盘看了起来,像是确认她有没有看错似的, 片刻之后开口道“还真是,啧,它跑去那里做什么?!”

他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眼看着前面那个弯道越来越近, 整辆车却还在以相当吓人的状态直线行驶。

苏困有些惊恐地抓着驾驶座的椅背,一手越过去急急拍着长发男人的肩:“卧槽大哥你这是在开车啊!别看那小盘子了你看着点路!会出人命的啊啊啊啊啊~~~~”

长发男人不紧不慢地坐直身体,在眼看着就要撞上护栏的时候, 打了下方向盘。这辆明显被这些不知是不是人的家伙动过手脚的车, 以一种相当惊人的灵敏度顺着弯道拐了过去, 一点儿事都没有。而那老太太和后座的老头子似乎也习惯了似的,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该研究圆盘的研究圆盘, 该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镇定得令人发指!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惊险的情况了。

但是苏困他们就不一样了,因为高速下急转弯的惯性使然, 苏困在毫无准备下感觉秦秀那发了福的身体整个儿朝这边歪挤过来,连带着他自己一起压向了最左侧的顾琰。

“噗——”这个被挤漏了气的货, 在自己都快要从黄瓜条变成扁豆的时候,还不忘仰起脸冲顾琰呵呵干笑,然后用一种快憋死的声调艰难地说:“辛苦了顾琰同志!”幸好顾琰变成正常大小了, 要还是小鬼的样子, 他现在不止得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承受一个中年妇人的重量, 还得忍受一个小鬼陷在他身体里=_=

正承受着两个人的重压的顾琰面瘫着一张脸:“……”

车子很快绕过了那个大弯道,重新走回了直线。

后座的老头子还淡定地评论:“你驾驶技术有长进啊,不错,比老夫家的石榴温柔多了。”话音刚落就被他掌心里那只火红色的鸟在脑门上狠狠啄了两口,啄得一直在外人面前装正经的老头子破了功,“嗷嗷”直叫。

苏困抽了抽嘴角:没记错的话,之前他是管那只鸟叫石榴没错吧??拿人的驾驶技术和鸟比?那鸟还会开车不成?!

他突然觉得这车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特殊部门的高人,他娘的绝逼是一群深井冰啊啊啊!QAQ自己爱玩儿命还拉着他。

思索了片刻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他坐直身体,两爪扒着驾驶座的椅背,可怜兮兮地问道:“你们能不能先把我们放回家,再接着开碰碰车?”

可惜没人理他。

那老太太在研究了一会儿圆盘后又开了口:“它还在动,现在到芙县了……在偏东的位置停了。这旮旯是哪儿啊?……啧,定不了具体的位置,这破盘子,哪天该改进一下了。”

刚坐正身体、惊魂未定的秦秀突然插话道:“芙县?哪个芙县?泉县隔壁那个吗?!”

“对。”

“那、那是我们老家!”秦秀急忙问,“你们这是在说谁?谁去了芙县?”

长发男子猛地回过头来,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皱着眉道:“你老家?就是你儿子和儿媳呆着的那里?”

苏困这次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直接两手把那男人的头扭正了,哆嗦着道:“求求你了大哥,你安心开车行么,问话什么放着其他人来!”

而一旁的顾琰显然明白了什么,言简意赅地沉声问秦秀:“家宅位置。”

于是,转脸过来张了口刚想出声的老太太闭上了嘴,冲顾琰满意地点点头。

秦秀见众人都盯着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慌乱不安的感觉,抖着声音道:“芙县东边诈书村,过了河,进村第一户就是。”

尽管她说的根本不能算是详细的地址,但是就这个程度,对于车里的几个人来说似乎就足够了,因为老太太和大师都点了点头,催促长发男子:“直接朝那边开吧,别磨叽了!人过会儿再送。这显然要出事。”

“出、出事?!”秦秀惊得连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走了调了,“我们家吗?会出什么事?你们、你们别说一半吞一半啊,究竟怎么回事,我——”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捧烟尘在自己眼前散开,幽香中带着股甜味。还没等她反应过是怎么回事,便觉得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苏困看看突然歪倒在座位上,昏死过去的秦秀,再看看正收回手,把一个白色小瓷瓶收进布兜的老头子,再次有种绳命受到了威胁的感觉。

老头子倚回后座,舒坦地叹了口气:“清净了。”

长发男子和老太太头也不回地朝后面伸出大拇指:“干得好。”

苏困、顾琰:“……”这真的是跟警局挂钩的组织,而不是跟人贩子挂钩的?!

在秦秀晕了之后,长发男子沉声道了句:“坐好了。”

苏困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就看到他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整个面包车瞬间以一种正常车子难以企及的速度窜了出去,朝某个方向直奔而去,连方向盘都不用打。周围的景色全部模糊成一团,嗖嗖地朝后掠去,看上去甚至有种时间、空间错乱的感觉。

苏困闭眼一顿嚎叫:“娘喂~~~”QAQ尼玛以后再碰到这群深井冰老子不跑就是傻缺啊啊啊啊~~~

“臭小子再叫把你也熏晕了你信不信?”自从秦秀不省人事之后,后座的老头子也不再装高深了,恢复了之前的德行,在苏困脑袋上拍了好几下,威胁道。

嚎了半天发现自己小命还在,车子也没撞上任何东西的苏困终于试着睁开了眼。车窗外依旧是一片模糊,甚至还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整辆车还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疾驰,毫无阻碍。

终于相信了这车其实压根不会撞到东西绝对安全之后,苏困转头看向老头子:“你为啥熏她不熏我?”

老头子一笼袖子,用下巴指了指晕着的秦秀:“我们有保密条款,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不能散播出去,让她看到了不就违例了?要不然之前开车开得那么规矩做什么?”

苏困:“……”规矩会哭的。

“至于你小子……”老头子斜睨了顾琰一眼,“都见过这小子了,我们有啥好跟你保密的?况且——”就在他说了一半的时候,一直平稳飞驰的车子突然颠了一下。老头子捋了捋胡须似乎有些不放心地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冲前座的两人道:“算了,你们继续开车,老夫先乘石榴去看看。”

“我们速度比你慢不了几秒,你直接去诈尸村那头堵着,别让那东西跑了。它如果真对别人下手,那也是个恶性大的主,你毕竟是人,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整得缺胳膊断腿的回头我们没法跟你那结巴小徒弟交代。”前座的老太太回头念叨了一通。

苏困成功地抓住了里面的重点:你毕竟是人……很好,整个车里就只有他、秦秀外加这老头子三个是人,确认完毕。

老头子怒道:“你们这是在质疑老夫的水平!”然后打开明显比别的车大得多的天窗,把手里那火红的鸟抛了出去,自己也站在了座椅上。

只听车顶传来一声清鸣,一只硕大的爪子从天窗里探下来,准确地抓住了大师的衣领,利索地把他整个人提溜了出去。

苏困呆呆看向顾琰:“我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在我眼前敞开了,我还在地球吗?”

顾琰面无表情:“地球是何物?”

苏困:“……”很好,三个人类晕了一个,跑了一个,现在整车就他一个是人!剩下那仨,一个厉鬼是盲流,其余未知……生命是如此的精彩=_=

“小伙子,麻烦把天窗关一下。”前头的老太太提醒了一句。

苏困一脸麻木地站起来合上那诡异地没有灌风的天窗,又一脸麻木地坐下来,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你记得秦秀说她儿媳又怀上了么?”长发男子在前座淡淡道:“那只弄死张福权的婴儿显然觉得死一个不过瘾,冲着第二个去了。”

“为什么?”

“大概觉得原本该是自己的位置,将要被别人抢了,心生嫉恨吧。”

“哈?!”苏困震惊,“这、这也太过了吧?!”

顾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对有些魂魄而言,没有过分之说,那股子怨恨自死就埋下了,克制不住便收不了手。”

“哎——”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们把这大妹子带着的原因,免得她再被利用。”

“利用?什么意思?”苏困不解。

“她身上那婴灵的气息还没全散呢,不然老婆子我让她在这指向盘上摸两下做什么?呵……你要是仔细问她她今天下午究竟做了那些事,中间有那么一段,她铁定记不大清。”

苏困抽了口凉气:“你是说,那婴灵附在她身上弄死了张福权?”

“也不全是吧。”长发男子道:“我们只能判断那婴灵利用她做了点什么,可能是杀张福权,也可能是帮忙把张福权摆成那个样子,又或者是清理现场……总之,不管是什么,以后她若是知道了,必定要崩溃的。”

他的话音刚落,苏困甚至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感觉整个车子伴着一声尖锐的刹车音,猛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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