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外墙的建筑, 呈简洁流线型直冲天空,外墙倒映着金色的天空与变幻的流云。四连八通的道路,空中的道轨运输着奇形怪状的车子, 充满了蒸汽时代的金属感。年轻的Beta坐着喷气的滑轮在楼宇间穿行,敏捷地接住了伙伴扔过来的碰撞球,颤巍巍的圆形机器人一边抖动一边避让这群疯孩子。

站在平民区的边际,趴在栏杆处,往几米之遥的地方看去, 就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大人国似的世界。行走在路上的蓝皮肤外星人身高达十多米,一只手掌的高度就抵得上宁婧的身高——这是奥丁为了接纳体型不同的外星游客而特意规划的方案,人性化极了。

宁婧满意地点点头:“这平民区看上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穷啊。”

系统:“在ABO的世界里, 平民虽然也有贫穷的含义在, 但它更是没有政治特权的Beta的代名词。”

裘遇在离开空间站后, 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中,伏在了宁婧的背上。宁婧穿行在了平民区的路上。她披着斗篷,戴着兜帽,又略微弯下了身子,迎面而来的人都只以为她是个身材瘦弱的Beta,唯有一些嗅觉敏锐的Alpha在与她擦肩而过后, 惊疑转头看了她一眼。

前面说了,时代发展至今,在战乱的国家,Omega是会被随意掠夺的资源。而在和平的国家, Omega虽然也有诸多的限制,但至少,走在半路上时不会被掳到别的星球去生孩子。

而Omega保护所往往只适用于持有该星球籍的Omega。每个星球对自己的Omega管理都很严格,一般来说, 能看到的外星Omega基本上都是有主的、跟着自己的Alpha来旅游的。

落单的Omega单独跑到外星的情况少之又少,暂时还没有专门的条例管辖他们——正如宁婧这类人。故而,这是一个可以钻的空子,至少能保她一段时间的自由。

其次,每个国家给予Omega的权限是不同的。有的国家允许Omega参与国家教育机构的特殊班级,有的则只允许他们在家里念书。有的Omega只要申请了外出就能得到允许,有的则只能一直被藏在家里。

之所以选择奥丁停留,就是这个原因——奥丁给予了Omega较宽松的权限。它接纳外星Omega留学生——当然,前提是你有自己国家的Omega保护协会开出的知情同意书。

宁婧是逃亡来到这里的,自然没有这种东西。所以,谎称来念书不过是权宜之计。她真正看上的,是奥丁给予Omega的合法工作的权利。

可以说是非常方便了。

要在奥丁拥有正当职业,也需要一些证明。但如果只想要养家糊口,那就可以降低标准,选择一些没有保障的私人工作,也就是俗称的黑.工。(=_=)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正值新学年招生季,平民区里的留学生空前地多,指示也很简明。跟在人群后,凭借年龄的优势,宁婧花掉了从逃离舱带下来一个金币,成功申请到了一所临时公寓。

在开学季来临前,她和裘遇这小屁孩总算有个地方落脚了。

为了节省空间,房间是长条形的,看起来有点儿怪异,有专门播放时事的虚拟投影、简易灶台、书桌、节能灯、一个小阳台、一张单人床,家具什么都不缺,还是挺实用的。美中不足的是,房间没有独立洗澡间和卫生间,只能去公用的那个。

宁婧把背上的裘遇放在了床上。刚才在空间站短暂的醒来的几句对话好像夺走了裘遇的精气神,脑袋沾到枕头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好像很辛苦,散发着奶香味的小胸脯趴在了被子上,蜷缩起一条腿,撅着小屁屁,就这样一动不动了。

宁婧坐在床边,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

这小屁孩居然叕烧起来了。

宁婧缩回了手,翻看了一下自己手掌侧那个开始结痂的半圆形牙印,心情有些凝重。

前几次发热,她在逃离舱里翻出了简单的退烧药,打算让裘遇吃点。但在喂进去时,却花费了很多功夫都没有效果——裘遇的警惕心太高了,烧得昏昏沉沉时,听不进别人的话,下意识抗拒递到嘴边的不明药物,牙关咬得紧紧的。

宁婧脾气也上来了,试着压制着他不断蹬动的小腿儿,掰开他整齐的牙齿,要把药强塞进他嘴里。

好吧,如果谁敢对成年姿态的裘遇这么做,其下场一定是被裘遇眯起眼睛捏碎腕骨。可惜,被迫化成小孩后,裘遇虎落平阳被犬欺,杀伤力减了大半。举动也变得十分孩子气,宁婧好不容易把半片药塞到他舌下,掌侧就被咬了一口。

最终,药没吃多少,宁婧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最终,裘遇并非靠药物,而是靠体温中枢调节,才把体温降下去的。

系统:“你要知道,他吃下去的是□□,不是缩小剂。当吃他意识到不对,在打斗的时候立刻抠喉,所以吃下的远远达不到致死量。但也够呛的了,缩小就是残余的药物造成的副作用,所以,这种反复无常的状态会持续很久。高热只是其中一种,我也说不准他下一次会出现什么反应,但这是可以自动调节的。”

宁婧考虑了片刻,说:“我知道他的体温早晚会降下来,可一个人要是高烧那么长时间,即使最后恢复正常,也可能会出现后遗症,不能真的不管。如果他不肯吃药,那就暂时试试物理降温法吧。”

这时,一则投映在虚空中的星际时事新闻引起了宁婧的注意。

“……驻元星电台记者报导以下快讯:上月26日,前任元星上将——裘遇在鹰训练计划回程途中意外失踪,造成了军舰混战,33人死亡。近日,经过对事实依据的调查以及对人证口供的收录,西斯特勒家族正式把本次事件定性为因为家族私斗而产生的不理智的反叛。杜林西斯特勒先生沉痛表示:西斯特勒家族向来对帝国忠心耿耿,无论是谁,反叛就是在与西斯特勒为敌。但是,只要裘遇愿意现身承担罪行,他会尝试恳请陛下对自己的弟弟从轻发落……”

画面中投映出了一个被记者簇拥着的红发男子,他年约三四十岁,其相貌与高傲骄矜的裘遇截然不同,眼皮耷拉,金绿色的眼珠散发着精光,两道法令纹深刻在唇畔,一整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同时,下方24小时循环的播放条,则打出了裘遇的外貌信息,请求各星球的人如有发现,立刻上报。

“贼喊捉贼的人渣。”宁婧低声骂了一句。

很轻的一句话,可背后看似在熟睡的裘遇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

眼不见为净,宁婧琢磨了这台机器片刻,才转台到了一个儿童节目频道,舞台上有两只胖乎乎的海星在跳舞。回头确认裘遇还没醒来,宁婧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金币,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走了出去。

门锁弹响后,刚才才一副病弱之态的裘遇却睁开了眼睛,虚拟屏幕的黯淡的光芒投映在他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可怖。望着那条循环播放的通缉消息,他茶色的眼眸好似结了层冰霜,跳跃着不祥的鬼火。

……

宁婧带着降温栓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门口根本没有锁住。她心下一惊,连忙推门,床上的一小团鼓起的人影消失了,按开电灯后,室内明亮如白昼,空无一人。

门锁没有被破坏,他肯定是自己走出去的。可是,这个门的锁在很高的位置,房间里又没有垫脚的地方,就凭裘遇那三头身的小身材,怎么可能摸得到那个高度的门锁?除非,他是以成年人的身高去碰的。

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宁婧飞快地带上了门,转身朝楼下跑去。

在系统的定位帮助下,宁婧目的性极强地穿梭过横街窄巷,最终停在了一条破败的巷子前。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夜色是罪恶最好的遮掩物,无数的欲.望、斗争、死亡往往都滋生于午夜,又消亡于第一缕晨曦降临前夕。

无论什么城市,入夜后的治安总会比白天差几分。

在这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横七八竖地躺着两个Beta流浪汉。乍看过去,他们是喝醉才会倒在这里。可若借昏暗的街灯看他们身下砖头的缝隙,便能看到汨汨流出的暗红色血液。

宁婧把目光转向了他们的后脑勺,那里打着一小块的马赛克,应该是被子弹精准地洞穿后的伤口。

宁婧:“雾草,爆头现场。”

系统:“别抱怨了,给你打马赛克了。”

在更里面的墙边,一个黑漆漆的枪头正直直地对准了宁婧的心脏。

“裘遇,如果说我身上曾经携带着武器,那它现在就在你手里。”宁婧举起了双手,试探性地走近了几步,平静道:“虽然这把枪里的第三颗子弹注定是留给我用的。但坦白说,我并不希望你那么快把它送进我的心脏里。”

裘遇没做声,但手并没有放下。

“如果我没猜错,你刚才短暂地恢复为了成人的身体,所以才能开锁出来。”宁婧尽量不去看那两个死人,在裘遇身前两米处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斟酌道:“明明还很不舒服,但你执意离开,在半路上,毒力反复,你再度变回了小孩子。并不凑巧地遇到了这两个流氓,对不对?”

好像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枪指着,宁婧说:“现在你可是个通缉犯,勉强着跑出来,比和我在一起要危险得多了吧。为什么要走?”

裘遇冷笑一声,说:“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不相信来自于雷文家族的你。”

宁婧微微一愣。电光火石间,她骤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点东西。

——这一回的任务对象,不是用一颗糖就能哄走的傻白甜小孩,他年幼可爱的身体里装的是一个冷酷多疑的灵魂。

雷文家族和西斯特勒家族在刚过去不久的战争里撕得天昏地暗,原主的父兄弟都因此战死。作为雷文家族的遗孤,只要她尚有一分血性在,就不可能不记恨西斯特勒家的人。看到他落难,不趁机踩上几脚就很难得了,怎么可能会以德报怨,还带着他逃亡?

宁婧:“……”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只是来做任务的。

系统:“……”

大概,裘遇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她。对于裘遇来说,顶着雷文这个姓氏的她,比陌生人更可能对他施加报复。

一路上,看似顺从的态度,只是他假以利用的表象。这一路上,他必然一直在透过这具皮囊,冷眼旁观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于一找到机会,就当机立断地离开这个危险源。

“你说得不错,我帮你并不是无条件的。顶着雷文这个姓氏,我被带到你们帝国后,肯定没有好下场。”宁婧摸准了他的心理,换了语气,扯了扯嘴角,故意轻蔑地说:“如果你以为我会冲动地杀了你泄愤,那就大错特错了。杜林那个废物,根本没有管理军队的能力。你拿回那个位置是迟早的事。既然这样,何不卖你这个未来的西斯特勒家主一个人情?”

裘遇眯起眼睛看着她,他曾在军队里学过审讯敌人、辨别话语真伪的技巧,她的表现并没有破绽。

系统:“叮!人品值提高了,实时总值:5点。”

“裘遇,这是一个交易。在你恢复正常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掩护你的行踪,赚钱养活我们两个,想办法帮你找到恢复身体的办法。这过程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不管多久,只要你没恢复,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

裘遇慢慢地放下了枪。

宁婧话锋一转:“但是,在你恢复正常后,就要兑现我的愿望——我要元星厚葬我的家人,撤销对我的搜捕和禁锢。我不要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地在星际间逃窜,也不想被关进Omega保护协会、嫁给任何人。我要用我原本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在任何一个地方活下去。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做到吧?”

裘遇胸膛起伏着,宁婧转过了身,拍拍自己的背,道:“如果你接受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等了片刻,终于,一个散发着奶香味儿的身子趴到了她的背上,一声不吭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这动作……就表明他姑且信任了她了吧。

唉,这种内心成年的小屁孩,比真正的小糯团难哄多了。

他的身体果然还是很烫,宁婧叹了口气,手臂插到他嫩呼呼的腿下,把这小秤砣背了起来。她把把退热栓——一种半透明的降温医用腕带系在了他的手腕上:“走吧,还好还能用。回去把脸擦干净,好好休息,估计半夜就能退热了……对了,以后喂药给你吃,你可不能咬我了!”

裘遇侧脸趴在了她纤瘦的背上,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

路上逐渐热闹了起来,半空中的轨道朝下播散着星火般绚丽的光芒,那是平民区廉价的公共装饰物。裘遇晃荡着双腿,盯着宁婧的耳垂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琉克勒思。”

“什么?”宁婧没回头。这好像是裘遇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我姑且信任你。所以……”裘遇顿了顿,声音渗透了几分寒意:“永远都不要欺骗我。”

宁婧一愣,回答:“当然。在交易终止前,我不会背叛你的。”

系统:“叮!人品值上升了,实时总值:1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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