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回来后,又理所当然地上了云床。

小信徒如今已经不在发-情期了,因此神智清明,抱着双膝陷在厚厚的云雾中。他嘴唇不再像先前那般永远泛着有些糜烂的水色,愈发透出本身的红润颜色来,让神瞥见了,竟然觉得有些可惜。

小信徒也听见了动静,抬起眼来看他,眼睛碧青。

omega对于标记自己的alpha的依赖根本无法掩饰,神父挪了挪身子,不自觉地向着神的位置移了移。

他像是骤然察觉什么,又将身子移动回去,披好了身上的圣袍,低声道:“父神……”

这称呼是他的无数信徒都会叫出来的,却在从那两片被亲的发红的唇里吐出来时,多了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味道。神淡淡嗯了一声,纠正:“叫二哥。”

小神父将目光移开了,密密的眼睫垂下来,小声道:“我……我不敢那样称呼您。”

7777:【……】

这不净是瞎扯吗,你这个称呼都喊多长时间了!之前画面屏蔽了声音可没屏蔽,喊好哥哥都被它听见了,这时候装什么纯洁无辜的小白花?

神又不眼瘸!

但男人显然都吃这套,纵使是万物之主也不能例外。怯生生蜷缩着的小羊羔仍然裹在那一日献祭时的白纱里,白纱被他们垫在身下了太久,都已经皱皱巴巴,上面湿痕斑驳,两人信息素的味道满满当当,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正被小神父紧紧抓着一角,粗粗披在身上。他像是想遮盖什么,可那白纱清透,全然盖不住他皮肉上的斑斑点点的颜色。

纯真圣洁的、沾上了淫-欲的美。

神淡金色的眸子凝视着。他轻而易举便可以将这些都抹去,然而却意外地并不想抹去。他倾下身子,手指抚向小信徒颈后的痕迹。

印记仍然在,极深。这让神的心情愉悦起来。

“为何不敢?”他淡淡道,“你之前都这样叫我。”

杜云停心里有了谱,他那天从坟里头挖出来的,和眼前的应当是同一个。

他仍旧垂着头。

“那时在人世间,我并不知道您是父神。”

“现在知道了呢?”

神说,摩挲着他的后颈,好像在摸一只皮毛雪白、被他拎起了一双长耳朵的兔子,“便不敢了吗?”

小信徒没有回答,只是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忽然仰起头来,望着他。神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濡慕爱恋,这两样合在一处的光芒让眼前的人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

“您允许吗?”

神顿了顿,骤然移开目光。

“我赐予你这样的权力,”他道,像是极不习惯如此与人说话,“你可以这样称呼。”

神的话,比世间一切法则都要有用。在他说出这一句时,细碎的淡金色光点也随着浮在了半空中,随即又呼啦啦向下沉去。神摸着小信徒的印记,慢慢倾下身来,想要重新品尝自己独一无二的祭品。

他的祭品金色的辫子已然松散完了,发丝顺着肩膀垂泄了一身,柔柔地披着。莉莉丝的魔力似乎于此处忽然发生了作用,她令眼前万物忽的染上了诱-惑的光彩——好似连这风,连这云,也都是于心头的火苗上更加了一簇。

神还从未有这般快活过。他甚至管不得自己是否成为了恶魔的信徒,若是小信徒成了那淫-欲王座上坐着的人,他想,他恐怕也要在王座底下低下头来。他勾着小信徒的下巴,凑上前碰触他的双唇。

熟料底下的小信徒忽然轻声道:“既然这样,请父神允许我回去。”

神的动作骤然僵住,定定地凝视他。

什么?

“请父神允许我回去,”小信徒又说了一遍,模样相当坚定,“我——想要回到人世间。”

“……”

神看着他。

“为何?”

“父神交与我的任务还未完成,”小神父低声道,“我还未能将您的福祉传遍大地……”

神再次察觉出了这孩子的死心眼。他蹙起眉,“你需要留下来侍奉我。”

“身为您的孩子,自然该留下来侍奉于您,”面前的青年恭恭敬敬道,“只是,也请父神理解,作为您的孩子一天,我便是神父——我有自己的使命,还请您宽容。”

他弯起双膝,隆重地俯下身,叩拜了三次。

这一次,连7777都看不懂了。

这搞的到底是什么鬼?

这可不像是杜怂怂啊,有何顾先生从早到晚天天腻在一起的机会他都不要,转性了?

神眉峰蹙的更紧,嘴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定定地盯着小神父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像是发了怒,骤然一挥袖子。

“那便去吧,”他冷硬地道,“回你的教堂中去。”

小神父又叩拜了三次,当真把白纱披起来就要下云床。神的脸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冲着他遥遥一点,漆黑的圣袍从脚踝升起来,一下子将站立着的信徒裹得严严实实。那些落了艳色的皮肉,半点都没有从圣洁的黑袍之中露出来。

“走吧!”

神冷声说。

小信徒居然与他行了一礼,当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殿中便有通向人世的法阵,神盯着阵,一时间居然想将这阵直接撤销了。好让小信徒走也走不了,离开也离开不了,那链子要是还在,便将他绑在这床上,绑的动弹不得。

已经是自己的祭品了,怎么还会离开?

然而他终究是神,因此一动也不动,只冷冷看着小神父一脚踏进法阵中去。那身影转瞬间便被覆盖住,再一眨眼,面前已经没有了人影。

“……”

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他闭了闭眼,骤然将手上的神力撤销了。

小信徒不在,把这一点用来取暖的神力留着,也没什么必要了。

杜云停落在大教堂中时,教堂中仍旧在举行弥撒。教皇亲自主持,率领着信徒们于玫瑰花窗之下吟诵:

“让我们赞美天堂的保护者,赞美主的威力和他的神意,

赞美这位荣耀的父的工作,因为

一切奇迹都由永生的统治者创造。

神圣的制造者首先为人类的子孙

创造一个天空盖在头顶;然后

这位人类的保护者,万能的主,

缔造了天地万物,并建起

这片土地供人类生息——”

星星点点的烛光亮着,忽然便有一点雪白的圣光于神坛之上亮起来。信徒们瞪大着眼,诧异地向着神坛望去,以为这是了不得的神迹。

那一点柔和的光芒慢慢延伸开来,逐渐勾勒出了纤细匀称的人形,一尘不染的圣袍、熟悉的金发、望过来的碧色眼睛……只一眼,便有信徒认出了他,于底下惊呼:“特里斯神父?”

更大的骚动立马爆发了。

“特里斯神父,是特里斯神父!”

“特里斯神父怎么会从天而降?”

人群之中有无数人踮着脚尖,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张乘着圣光而落下的神父的脸。在看到时,他们都面孔通红,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叹息,曾见过的不曾见过的,都为这位神父罕见的姿色而赞叹。

那仿佛是一双被主亲自亲吻过的眼睛。

有农户大声道:“从天而降,特里斯神父怕不是带来了主的口谕?”

这一声提醒了信徒。他们纷纷下拜,等待着神父向他们传达神圣的谕旨。教皇也亲自上前,将他的义子扶了扶,语气之中皆是满意,“我的孩子。”

“他不需要什么口谕,”他高高举起义子的手,向着信徒们宣布,“特里斯神父,他自己便是真正的神之宠儿!”

其实,也已经无需他宣布。教廷延续百万年,从未有过一个神父能有这般荣耀,被圣光自天上送下来——这简直是至高无上的恩宠。

神之宠儿特里斯,这个名号很快便在民间传开了。教皇拍着义子的肩,让他仍然在教堂之中安歇。

他并没问义子为何会被送回来,只道:“你是否会怨恨为父?”

杜云停心说,我恨你干什么?要不是你,我还没法玩这么刺激的。他垂下眼,规规矩矩回答:“为父神献身,这是我的荣幸。”

“你能这么想便好。”教皇欣慰,“特里斯,你身份特殊,又是个omega,这于你而言,是件好事——只要神曾经宠信于你,你的一生便算是有了保障。要是我这把老骨头哪一年没了,不需要教廷的庇护,你也能靠这个护住自己。”

杜云停明白他的意思。

教皇心里自然是为教廷着想的,但却也不是全然不在乎自己这个义子。虽然现在有药剂撑着,但药剂喝的多了,总会有一天彻底失效,那时候,就凭着特里斯神父的姿色,若是教皇再与世长辞,还有谁能拦住二皇子一流?

祭献给神,反而是条捷径。哪怕之后失了宠,也不会有人胆敢碰神曾经的宠儿。

教皇也并没指望杜云停能在神殿里停留多久。一个凡人,能被主带上去度过发情期,已经是意外之喜,哪里会奢求更多。他吩咐人去为义子打水,又嘱咐小神父早点休息。

杜云停一一答应了,还要将他送出门去。

教皇制止了他的动作。

“特里斯——如今,你的身份比我更高。”

他不让义子送,坚持着自己走了出去。杜云停往床上一躺,忍不住伸手去揉腰,发-情期刚过,他还有些腰酸背疼。

这会儿没人了,7777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疑问:【你这是干嘛呢?】

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它的宿主揉着面条一样软塌下来的腰,轻轻笑了声。

【小六子,谈过恋爱没?】

【没啊。】

【那你当然不懂。】

【……】

7777感觉自己遭受到了统身攻击。

杜云停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去。

【从早到晚在一起当然重要,】他喃喃,【可推拉也很重要啊。顾先生是神,要是只想要个omega,他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有,并不一定得是我。】

7777不赞同,【你这话说的……】

就神那清冷寡欲不近人情的模样,哪点像是会痴迷于情-欲的?

杜云停笑它,【所以说你不懂吧?顾先生只觉得自己想要我,那当然不够。】

【???】

【我得给他点距离,】杜云停喃喃,【让他知道——他是彻底爱上这个由他亲手造出来的造物了。】

生意场上通常都需要技巧。尤其是这种大生意,分量更重。

杜云停也算是有经验的了。纵使如此,想要在这个世界里好好地勾搭顾先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因为顾先生是神。他想要神的爱,就像奢求人去爱上一只不起眼的蝼蚁。

所以,不能让得到自己变得如此轻松。

7777半解不解。

【就像是放风筝,】杜怂怂教育,【那风筝线得一会儿拉,一会儿放,一会儿拉,一会儿放……】

系统觉得他纯粹就是嫌的*疼。

【你都回来了,还怎么拉线?】

杜云停像看傻子一样,7777被他的目光看得心烦。

【……干嘛?】

杜怂怂说:【等着。】

他对顾先生很有信心。

这时间,定然用不了多久。

杜云停安心做回了他的小神父,每天于神前祈祷,帮助穷人,传播福祉。他的慈爱温和很快便让他的名声更响,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听说他是神之宠儿,原本对他很感兴趣的贵族们不得不打了退堂鼓,只能远远一观,谁也不敢上前亵-玩。

民间皆是赞颂之词,将特里斯神父比做圣子,甚至有信徒做了他的雕像,一同在家中供奉。

得知此事后,特里斯神父亲自上门拜访,劝信徒将雕像收起来。

“我不过有幸蒙了神恩,如何能与创造万物的主相提并论?”他低声道,束的整整齐齐的金发微闪着光,“感谢您的抬爱,但请您一定要把他收起来。”

信徒受宠若惊,又为他的谦虚谨慎所感动,忙把那雕像拿过来,要献给特里斯神父。

“这是我亲手做的,请您一定要收下!”

神父推拖不得,便揣在了宽大的圣袍袖子里。信徒的手艺很好,那雕像与他本人有七八分相似,一模一样的金发垂在后头,身上也裹着象征圣洁的黑袍子,连闭眼祈祷的模样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神父在晚上睡前把玩了许久,做完晚间祈祷后,忽然轻声冲着空气笑,“父神,这做的,是不是很像我?”

他像是随口说了一句,把小雕像放置在桌子上。第二天早上醒来,再摸索时,雕像已经不见了踪影。

杜云停微微一笑,眼睛里骤然含了光。

与此同时,神殿中的神反复将小雕像放在手心里摆弄着。那真是和小信徒像极了,他却蹙着眉头,骤的向旁边一放,移开目光。

过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将目光移了回来,重新把雕像捧起来。

“特里斯……”

他念着这个名字,抿紧了唇。再看这神殿,只觉得空空荡荡,没有半点意思。

殿里支着一面巨大的水镜,里头倒映出人世间的情景。小神父脚步匆匆,正走在为人诊治的路上,他额角渗透出了几滴汗,微微捋起圣袍宽大的袖子,将莹白的手掌放在那人被恶魔所啃噬出的伤口上。

他仍旧过着寻常的日子。

神的眉头越蹙越紧,从早到晚紧盯着水镜。

小信徒从早到晚都忙忙碌碌。出诊,听人诉说自己罪恶,为贵族新出生的孩子做弥撒和祈祷……归来后,他还要主持晚饭前的祷告,再翻一翻经书,直到睡前,才有那么一小段自己的时间。

小信徒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身形单薄。他翻来覆去许久,将床单都挪动出了浅浅的印子。

像是睡不着。

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看见那被子里头探出一双莹白的脚——小信徒赤着双足,只穿着夜间宽松的黑色睡衣,头发也不曾扎,就这样下了地。深秋时节,教堂里雕花的地砖沁着冷意,他的脚踩上去,便蜷缩了下双肩,微微一哆嗦。

神看向了地砖。不过两秒后,地面热起来了。

神父诧异地在地上踩了踩,察觉到恰到好处的温度后,便径直向着内室之外小步跑去。他纤细的手臂悄悄拉开门,如同一道不引人注目的影子,悄无声息溜出了内室。

这样子,倒像是去见一个人。

神忽然有些不舒坦,紧紧盯着他,看他是准备做什么。

穿过走廊,绕过忏悔室,神父终于到达了他这一趟夜间旅途的目的地。宽大的教堂内一个人也没,与白天时热闹的景象全然不同,特里斯神父松松垂着金发,就站在大教堂正中间,定定地看了那巨大的神像一会儿。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迈动步子,缓缓拾阶而上。

圣水冰凉,他专注地洗过了手,这才向着神像靠去。

他靠在了高大的神像的腿旁。

神也感觉到了温度。那温热的气息紧贴着他,熟悉的信息素的芬芳闻起来比之前更加甜美。小信徒把一双赤足垂在台阶下,依恋地用纤细的手臂抱住他的腿,低声喊:“父神……”

神的心骤然一揪。

神父垂着眼。他的脸色被这时的夜多少冻得有些苍白,倒像是要在雕像之上汲取温暖。

神听见来自信徒的低语。在这样的深夜中,那声音更像是来自于他心底掩藏着的恶魔。

“我一直都在想您。”他独一无二的孩子喃喃道,如同犯下了天大的过错,“我如此卑贱,本不该奢求于您一直宠爱于我。但,我的主,我要向您忏悔,我受了莉莉丝的蛊惑……我只想夜夜躺在您的臂弯中安眠,想您抱我——我、我是多么的不知廉耻!我如何配当受您眷顾的孩子?”

神怔怔地听着,又震惊又诧异。这么多年来,教堂的戒律清规将他独一无二的孩子锁的太死了,以至于当神只想着将小信徒永远留于神殿之上时,他的孩子却在为了内心前所未有的躁动与所经受的教育而苦苦争斗。神知晓其中是什么滋味。在决定接受来自大教堂的献祭之时,他也曾经那样争斗过。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小信徒与他,是一样的。

他几乎要用雕像的手去抚摸身侧的信徒。

神父的目光忽然间雪亮。

“所以,我已经将它带来,”他从自己睡袍的内侧,摸出一把锋利的餐刀,“我把自己作为您的祭品,请将我当成您向恶魔所下的战书——一个不再圣洁的神父,请允许我把自己亲手结束在您的雕像旁!”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餐刀。就在这一瞬,教堂的风忽然扬了起来,深红的帷布全都被吹得飒飒飞扬。明亮的月光从窗外遥遥倾泻进来,也格外垂爱于他,都集中于他一人身上。

有一只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特里斯神父怔怔地回头,看见了一双淡金色的眼睛。他手里的餐刀掉落在了地上,犹且不敢相信。

“……父神?”

餐刀转瞬弥散成了细碎的光点,神连一眼也不想再看见了。他也裹着一身沉沉的黑袍,将自己的信徒放置在了自己的神像旁。

“我何曾允许过你这么做?”

小神父不可置信,嘴唇也微微颤抖。

“您……您下了界?”

神说:“来见你。”

特里斯神父密密的金色眼睫垂下来。

“可这样有违教义,您也不能成为莉莉丝的信徒——”

神举起了他的手臂,淡淡道:“我便是教义。”

“您——”

“叫我二哥。”

被他的眼睛注视着,信徒最终还是让了步,手缠绕上对方的脖子,低低地叫了一句二哥。

他被他的神放倒在了圣桌上。

若是白日,这里会被无数人的目光注视着。而折腰的深夜中,却只有高大的神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望着他在神明身下颤栗着啜泣。十字架矗立在黑暗里,壁画上描绘着的神们都在月光照耀下短暂地露了露脸,转瞬却又被黑暗盖上了。

他听见来自神明的低语。

“我不会是莉莉丝的信徒。”

神捂住了他的碧色的眼睛。

“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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