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薛五爷如何三观震碎,纪长泽这边还是十分心满意足的。

这一天只是把那群土匪们杀了一遍,谨慎如他,自然不可能刚刚杀完人就去搬东西。

土匪山上还有一些被抢夺回去玩弄的女人,纪长泽没直接带人去救,而是隐在暗处,把看守这些女人的土匪们引出来宰杀之后,往那里面扔了一些吃的喝的就撤退了。

带着一部分下属回来之后,他回来就又做了个值班计划。

小下属们轮流在隔壁土匪山小心蹲守了三天左右,确定的确再没有土匪出来,亦或者是没有山下的人上山之后,纪长泽才放心的带着人把土匪们抢夺的财物们搬回来。

如今是乱世,别看这些土匪只是占据了一个山头,但他们在这里的年限长,再加上这边算得上是安宁,许多行商都会路过,土匪们杀人夺财做的很顺手,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很是积攒了一批钱财。

自然,如今都被纪长泽黑吃黑了。

他从土匪的宝库里面找出来迷烟,迷晕了那些被关着的女人们,等到确定她们都晕了过去后才带着人去给她们松绑,然后再抬着到了山下。

一人赛了一些钱,躲在暗处,一直等到了天亮,那些女人纷纷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逃出了土匪窝,先是又惊喜又后怕的哭了一场,拿着钱呆了好久,才纷纷四散离开。

这些女人大多都是附近村落的姑娘,还有小部分是行商的女眷,如今突然获救,一部分想要回家,一部分则是自觉失了身子,拿着钱财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纪长泽分出几个小队,一路暗中护送着她们。

那些回到自己村子的姑娘们一路都很安全,跟着行商路过此地,丈夫家人被杀的女眷们则是神情恍惚,结伴一同离开。

好歹也是他们救下来的人,纪长泽不可能真的不管了,派人一路上跟着,暗中解决了好几个见对方孤身一人就想要上前占便宜的家伙,眼看这些姑娘都要走出他的地界(他认为的)了。

跟吧,太远了。

不跟吧,总觉得她们的状态看上去分分钟投河自尽。

听了小弟汇报,纪长泽看向了正在不停练习喜怒哀乐的王七一。

算了。

谁让他人好呢。

而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试一下自己这些小弟被训练的行不行,还有没有改进的空间。

***

纪长泽的地盘边界是一条河,叫沭河。

这些姑娘们身上衣服还有些破烂,神情也十分憔悴,脚下的布鞋都磨破了,还在满脸恍惚的往前走着,走到沭河跟前时,突然听到前面有小孩子的哭声。

几个姑娘听到哭声,原本脸上有些恍惚的神情略有些动容,寻着哭声找到了河边,果然见到那正有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不是在岸边的,而是下半身泡在水里面,上半身抱着木头桩子,看着仿佛马上就要被河流冲走的样子。

这孩子瘦瘦小小的,满脸害怕,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见到几个姑娘走过来,他冲着她们露出求救的视线:“姐姐,姐姐救我。”

这几个结伴一起走的姑娘有五人,原本满脸麻木的她们见到这场景,连忙大步走了过来,试图蹲下身去救人。

然而木头离得太远,她们怎么够都够不着河里的孩子。

其中一个裙子破破烂烂的姑娘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不远处,捡起来一根长棍子递给河里的孩子:“你快拉住这个棍子,我们拉你上来。”

小孩哭着啜泣,伸手拉住棍子,几人合力,一起把他拉了上来。

上了岸之后,小孩抹了把眼泪,哽咽着问她们:“姐姐,我迷路了,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几人一愣,脸上露出了难过神色来。

年纪最小的那个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努力忍着不哭,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小孩又问:“姐姐们也迷路了吗?你们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吗?不然我们一起找到城里去,写信给你们家人,让他们来接你们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哭了三个姑娘。

年纪最大,但看着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红着眼圈,温柔弯下腰,对小孩说:“我们、我们没有家人了,你知道你家里住在哪里吗?是在附近吗?”

“没有家人了?”

王七一倒是不意外这个回答,老大之前就说了,这几个姑娘不像是其他几个外地姑娘一样目标明确的找地方写信,明显就是没人可以收信。

再加上行商大多不会带女眷,带着女眷的更多是举家搬迁,若是遇见土匪,那简直一死死一窝,留下来的女眷自然也没了家。

只是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懵懵懂懂模样:“姐姐们若是没有家人,那你们住在哪里呢?”

这下,最后两个没哭的姑娘也忍不住了。

她们哪里还有地方可以住?

家人没了,家自然也就没了,虽说身上还带着那救他们出来的无名人士给的钱财,但弱女子孤身一人在这乱世,哪里还有活路呢。

几人结伴一起走,可走了几天,却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方才,甚至有两个姑娘看着河流想要跳下去。

在如今的时代,没了家人庇护,从前又都是被养在家中的年轻姑娘们,哪里能知道她们能做什么。

五人这几天本来就一直憋着,如今被王七一几句话引出了全部的害怕惶恐绝望等情绪,一下子哭成了一团。

还打算再问几句的王七一:“……”

他刚刚酝酿出第二波眼泪,正打算接着问呢,结果人家先哭了,那他现在是哭还是不哭啊?

“那、那这个,额……”

完球,忘词了。

年纪最大的姑娘哭了一会缓过来了,摸了摸面前小孩的头,温柔说:“你别怕,我们会帮你找到家人的,只是这边荒郊野岭,一个人都没有,你是怎么迷路到这里来的?”

王七一:“……”

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啊。

他得怎么回?

王七一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瞎编的时候,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随机应变,随机应变你懂不懂,随便说个瞎话不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笨。”

一起哭泣的姑娘们都吓了一跳,带着满脸的眼泪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树上,正哧溜滑下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孩。

他戴着一顶帽子,长的粉雕玉琢,身上穿的是寻常衣物,身上垮着个大大的包,因为两只手要腾出来抱住书,弹弓一头叼在嘴里,小眉头死死皱着。

下来之后,就气势汹汹的朝着这个掉进河里的小孩走来,手拿下嘴里的弹弓,脸上满是嫌弃神色:“告你多少遍了,你年纪看着小,随便编瞎话,她们肯定信,就是千万别犹豫,一犹豫就露馅。”

刚刚那个还因为掉在河里嚎啕大哭满脸惶恐的小孩眼泪一抹,利索从地上起来,冲着对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对不起老大,我多练练,下次不会了。”

姑娘们:“……”

她们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小孩摆明了是装的啊。

几个经历过土匪的姑娘们神情明显都紧张起来,聚拢着凑在一起,满眼警惕的望向对面的两个孩子。

年纪最大的那个望了望四周,尤其是各种大树上面,确定的确是再没有别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安抚素不相识的同伴们:

“别怕,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两个小孩,我们五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两个孩子吗?”

纪长泽本来正不高兴王七一随机应变的功夫不过关,一听这话,立刻乐了。

他张嘴笑,笑出来一个牙豁子(昨儿吃烧鸡,正好换牙,吃着吃着就掉了颗牙)。

“这位姐姐,你仔细看看,真的觉得这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吗?”

这姑娘心里一沉。

她再细细的看了一遍,四周不是荒草就是树木,要不就是大石头,荒草里和树木上都看了,再看看石头后面也的确什么都没有。

放了心,她一边维持着警惕,一边小心翼翼的试图好好讲道理;“小弟弟,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你们两个人,我们五个人,你们想干什么都是不成的。”

听着她再次确定只有他们俩,纪长泽心花怒放。

“真的呀?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姑娘愣了。

看不出来什么?

纪长泽顺手揪了一片叶子放到嘴里,吹出一声口哨。

——哗啦啦!

口哨声响起的下一刻,五个姑娘震惊的发现,四周的各种物体都猛地起来了。

一直稳当当靠在河边的大石头起来了,底下的两个小孩掀开身上盖着的“石头皮”,仔仔细细叠好。

地上的“枯草”起来了,是几个身上穿着“枯草”衣服的小孩,连头上的帽子都是“枯草”模样,甚至脸上都画满了枯草的颜色。

甚至一棵大树的“树皮”也猛地掀开,照旧是一个小孩,认认真真低头开始叠“树皮”。

一下子,原本该只有她们几人的地界,猛地多出来十几个孩子。

他们沉默不语,看也不看一眼几个姑娘,都快速收拾好了道具,然后小步跑着到了纪长泽身后站好,一个个脊梁挺直,目视前方。

空地上,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多了一个由孩子组建的小队伍。

姑娘们:“……”

她们已然看呆了。

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结果纪长泽回头看了一眼河边,顺手在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往河里面一扔,大声喊道:“起来了。”

——哗啦啦。

在五个姑娘瞠目结舌下,水中看上去只是自然漂浮的水草们突然站了起来,至少八.九个孩子嘴里咬着管子起了身,浑身湿淋淋的对着岸上的纪长泽笑。

“老大,底下藏着是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上面的声音很难听到啊。”

“嗯,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改进改进。”

纪长泽是一个愿意时刻进步的人,他掏出薛五爷送给他的小本本和钢笔,认真在本子上记录下藏在水底的这个缺点,继续问:“还有别的吗?”

“有,太冷了,夏天还好,现在这个天躲在底下冻死人了。”

这也就是他们冬天也会玩会水了,要是换成城里孩子,早就冻得受不了了。

“这也没办法,那就尽量少用这招吧。”

写下“太冷”,纪长泽收好自己的小本本。

他就放了个本子的功夫,水底藏着的小孩们都已经列队站好了,作为“水军”,他们单独站了一排。

一下子,纪长泽这边的人都将近三十多个了。

姑娘们:“……”

她们眼里已经冒出绝望色彩了。

能够把一群孩子训练成这个样子,还能藏匿到了这种地步,她们实在是不能多想。

而这群孩子找上她们,肯定有事。

刚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五个姑娘眼底满是绝望: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面前这个背着个大包的小孩只上下看了一下她们,问:“不干什么啊,就是觉得你们好奇怪,不回家也不找工作,跟着看看,我们跟你们几天了,你们再跑就跑出我地盘了,这不就出来问问。”

五个姑娘:“……”

面前的小孩满脸好奇的问:“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姑娘们:“……”

这句话不该是她们来问吗?

见她们沉默不语,神情恍惚,纪长泽摸摸下巴:“刚刚我也听见了,你们没有家了是吧,要不这样,你们就给我做事吧。”

经历了土匪,显然这群姑娘们压根不打算信任纪长泽,全都神情警惕害怕的看着他,没人应答。

好在纪长泽也不打算问她们答不答应,他刚刚说的可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这几个姑娘这几天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刚刚用王七一试了试,她们性子又不坏,纪长泽不打算放任不管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行了,咱们走吧,蹲了半天我肚子都饿了,我说姐姐们,你们走道也太慢了,我们等了半天你们才走到这,我还以为你们改道了呢。”

纪某人倒打一耙的很顺手,抱怨完了,就跟土匪下山一样,小手一挥:“走,请姐姐们上路。”

一群小下属们就都凑到了几个姑娘周围,保持着安全距离:“姐姐,咱们走吧。”

“对呀,你们别怕,老大很好的,你们不犯错,他不会揍人的。”

“姐姐,你会缝衣服吗?回去之后你能不能帮我缝一下衣服啊?我那个衣服是老大发的,我不敢拿回去给我娘。”

这几个姑娘既然能被土匪看上留下来,自然长相都是非常好看的,这群小孩子们年纪小,倒是都挺颜控,一个个厚着脸皮上去献殷勤。

就连胆子最小的王七一都大着胆子凑到了年纪最小的姑娘那,红着脸扭扭捏捏的,小声说:

“姐姐,你好漂亮,我长大了你可以娶我吗?不是不是,我可以嫁给你吗?不对不对,就是,你能当我媳妇吗?”

前面走着的纪长泽背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

“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这几个姐姐看得上你们才怪,赶紧给我走,再耽误回去都给我受罚。”

他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比常人优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看看这群下属们一个个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什么啊,搞事业它不香吗?!

不得不说,虽然纪长泽很嫌弃这些下属们,但对于见证了土匪们暴虐的姑娘们来说,这些小豆丁们直白的喜欢到底还是让她们放心了一些。

哪怕知道他们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但孩子的外表还是能让人天然放松,再加上现在的确是想走都不行,她们只能深吸一口气,跟着这几个孩子走起了小道。

纪长泽跟大王下山一样,耀武扬威的走在最前面,后面就是一群小弟们,带着他们的新鲜血液,天差不多快暗下的时候,他们在一座山脚下停下。

山脚下光秃秃的,看着像是什么都没有,但纪长泽抬抬下巴,一个小弟立刻跑上前,抬起了一块融入其中与周围浑然一体的“草皮”,底下露出来一块木板子。

他移开木板子,立刻的,底下出现一个黑黢黢洞口。

姑娘们:“……”

她们现在开始怀疑这群“小孩”其实不是真的小孩,而是什么山中精怪了。

小孩子们纷纷从自己腰侧背着的包里掏出手电筒,这玩意可不便宜,要不是他们刚黑吃黑发了一笔财,又跟兔子一样在村子里地底下挖出了差不多七八条暗道,纪长泽也不会舍得给他们配备这个。

暗道虽然是小孩子们挖的,但纪长泽也还是考虑到了队伍里还有个薛五爷这个成年人的存在,暗道的高度成年人也可以直着腰行走。

一行人熟门熟路的挨个下了暗道,还有两个小孩递给几个姑娘一个手电筒,小孩子们把她们夹在中间,在暗道里安静的走着。

这条暗道是通往村子里的,因为总是有一些事要出村,但这么多小孩一块出去总是要引起大人注意,再加上考虑到以后可能会有不存在的敌人冒出来围村,越来越鸡贼的纪长泽就带人挖了这么一条暗道。

还真别说,就这么一条,他们这么多人可是挖了好长时间,又要确定暗道线路,又要遇到了很深的石头时绕路,也还好小下属们都肯下苦力,轮班挖,硬是给挖了出来。

他们在里面七绕八绕的,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的时候,几个始终神经紧绷的姑娘们又紧张起来。

她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也只能承受了。

可能是这群小孩的突然翻脸。

也可能是凶神恶煞的真正主人。

沉默着跟着小孩们顺着光亮出了暗道,四周竟然是一片树木。

纪长泽见她们满脸惊讶,还很得意的告诉她们:“我们怎么可能一条暗道直通老巢,肯定要半路多换几个啊。”

姑娘们:“……”

一直换了四条暗道,一行人才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五个姑娘还是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因为目的地根本就是个地下密室。

这是个很宽大的地方,站几十个小孩也不显得拥挤,墙上被凿出了许多空间出来,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物件。

有木头做的长木仓,有各种弓,还有各种箭,以及各种她们叫不上名字来的工具,但看样子就知道是武器。

除了这些,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调味料,辣椒,各种菜,大锅,柴火,一个角落里还有一堆木头,旁边放着个看样子做到一半的木制武器。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麻雀不小,五脏很全。

眼看着这群小孩都纷纷脱下身上为了伪装各种各样的外套,换上普通衣裳,还有人去一个大水缸面前接水打算冲洗洗澡,姑娘们:“……”

“你们能不能讲究一下,这几个姐姐可是女的。”

纪长泽训斥了几句,几个小孩反应过来,嘻嘻哈哈的躲到了洗澡间去洗了。

是的,这个山洞里还有个洗澡间,但因为洗澡间太小,习惯了在河里面扑腾的小下属们觉得挤,一般都是在外面冲洗的。

弄完各种了,小孩们开始按照排班表做事,做饭的做饭,烧火的烧火,开始去对着那堆木头做各种武器的做,还有人今天休息,拿着树枝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写字复习。

大家都很忙碌,唯有新来的五个姑娘满脸懵逼的面对着这副她们完全没想到的场景,僵硬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姑娘大着胆子问纪长泽:“你说……让我们帮你做事,我们要做什么?”

纪长泽十分理解她们这种刚入伙迫不及待要为组织做奉献的心情,作为领导,他也十分欣赏这种不干活就浑身不自在的下属。

他立刻就安排起来了,掏出手表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说:

“你们以后早晨起来后八点起床,先烧火烧热水,等到我们训练回来后要洗热水澡,当然了如果你们也想训练我就安排几个人在这里教你们,然后开始做饭,做什么你们自己盘算,反正菜什么的都在这里,做了饭之后帮着做衣服,布料我都买回来了,色也染好了,你们缝成衣服的样子就行,要是不会做的,就学一下。”

“下午的时候织网,我也会安排人教你们,晚上你们自己安排吧,对了,你们有人识字或者管账吗?”

五个姑娘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两个姑娘迟疑的点了点头。

纪长泽一喜:“会到什么程度了?”

一个姑娘说:“我以前是管家里的账的。”

另一个说;“我没管过账,但是基础的识字我是会的。”

太好了。

纪长泽早就受不了领着一群文盲下属,又要自己管着文职,又要教他们从头认字的日子了。

虽然说能者多劳吧,但他就是想能者看别人多劳不行吗。

他高兴的又笑出了牙豁子。

把放在桌子上的账本拿过来一把递给了那个会管账的姑娘:“那以后你就负责管账。”

然后对另一个姑娘说:“你就教他们认字。”

“我给你们发工钱,好好干,你们可以的!”

两个姑娘满脸迟疑,小心翼翼的说:“我们不要、不要工钱。”

“不要工钱怎么行呢,放心吧,等我确定你们不会寻死觅活了,就不会不让你们出去了,到时候你们愿意去哪里去哪里,所以还是多攒点钱吧。”

这几天感受了一把花钱如流水的纪老大叹口气,很有种感受到人生艰辛赚钱不易的感觉,十分好心的跟这几个需要赚钱的姑娘们分享经验:

“我跟你们讲,虽然说钱不能解决一切,但没钱你什么都解决不了,赚钱吧,做一件衣裳我按照市价给你们钱,努力,奋斗!你们可以的!”

纪长泽表示:“之前做衣裳的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的衣裳他做了好久才做完,现在有你们帮忙,以后估计他就能闲下来了,要是不会你们就问他,我估计他很乐意帮你们。”

听到纪长泽的话,几个本来还在怔忪的姑娘们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有一个人做衣裳的话,那个人也是个女孩子吧?

虽然目前他们确定这些孩子貌似没什么坏心眼,但到底都是一群男孩子们(村里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忙,没空入纪长泽的小队伍),作为刚刚被土匪那样对待的女性,她们还是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但要是见到女“同事”……

而且是见到好端端,没有被怎么样对待的女“同事”,对几人来说都是个慰藉。

纪长泽还在说:“我们平时忙得脚不沾地,能闲下来就不错了,一些活我们都能干,但是做衣裳缝缝补补这些就实在是腾不出功夫来了,所以只能靠他一个人,现在好了,以后他就能放松了。”

几人脑海里立刻就脑补出了一个温柔善良每天给这群小孩子缝缝补补的大姐姐形象出来。

她们更加放松了。

“走,我带你们见见他去,他现在应该是在另一个根据点吧,今晚要吃兔子肉,那边烤肉方便,他估计正在做饭。”

纪长泽拍拍手,带着几个姑娘一起走到山洞一个挖出来的洞洞里,这里看上去像是用来放一些野菜的地方。

他伸出手,按住放野菜的位置,用力一转动。

立刻,半人高的位置轰隆隆的转了过去,露出里面的暗道。

五个姑娘:“……”

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呢。

纪长泽率先进去,招手让她们跟上。

几人此刻不光没了疑虑,甚至还带着点即将见到“大姐姐前辈”的期待,提着裙摆跟着进去,又是走了一段时间的暗道。

“到了。”

纪长泽率先爬出去,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看我带了好几个姐姐来,她们以后就能接你的班了。”

几个姑娘陆续从暗道里面出来,带着一丢丢期待望向了纪长泽看着的方向。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打扮的斯斯文文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织毛衣,旁边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菜香。

“诶呀,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漂亮姑娘。”

斯文男人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毛衣,拿起锅里的铲子翻转了几下菜,又捡起了放在地上的未完工“草皮”,将上面放着的针线递给纪长泽。

“帮我穿一下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我刚刚穿了半天没穿进去。”

姑娘们:“……”

见小孩乖乖接过针线穿针了,“年纪大”的薛五爷笑眯眯望向几个年轻姑娘,看似是随意打量,实则是在观察她们的神情,确定几人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坏人后,笑容更加温柔。

他以前辈的姿态,很好意的对着几人说:“你们会打毛衣吗?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要打四十套毛衣出来,这可是个大工程,有你们来帮忙就好了,不会也不要紧,我可以教你们。”

姑娘们:“……”

薛五爷一向擅长用温柔可亲的面目示人,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结果他现在都快要笑出来一朵花了,这几个年轻姑娘却还是一副木呆呆的模样,仿佛很震惊的看着他。

薛五爷:“……”

笑的脸僵。

他转头问纪长泽:“这几个姑娘怎么回事?你直接把人抢回来的?”

纪长泽把穿好针线的针递给他,很理直气壮的说:“虽然我是直接把人抢回来的没错,但她们可不是因为这个才这样。”

他转身看了一眼几个姑娘,很确定的对薛五爷说:“她们估计把你当成女孩子了,所以现在才这样。”

薛五爷:“……”

“不能吧?”

“怎么不能了,这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吗?她们震惊的眼神都快要挂在你身上了,五爷你这么聪明看不出来?”

还是很注重自己聪明形象的薛五爷:“……”

这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好呢。

“我自然是看出来了。”

他温柔笑笑,对着几个姑娘笑容更加和煦:“好了,别看了,你们再看我也是男子,说起来,有人擅长做饭吗?”

纪长泽的兵都是一群小孩,而这群小孩又都是穷苦人家里的,他们是会做饭,但做饭好像根本不需要盐和各种调料味一样,后来薛五爷只能接过做饭的重任。

然后,就是这群小孩每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上午要训练下午要做活到了晚上还要一起做木工,唯一的闲人薛五爷自然也就只能叹口气,帮着他们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他倒是不觉得这些活男人做丢脸。

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这是为了强国,别说让他缝缝补补,就算是让他穿女装装扮成女人他也乐意。

当然了,现在有人帮忙就更加好了。

几个姑娘震惊过后,就被安排了一堆的活。

她们不觉得苦累,反而彻底松了口气。

愿意让她们干活,总比什么都不让她们干好。

几人开始忙的头也不抬,薛五爷跟纪长泽蹲在角落里小声聊天。

清楚了这几个姑娘的来历后,薛五爷望向她们的视线便柔软了几分:“她们刚刚逃出苦海,现在就安排这么多的活计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先让她们休息一段时间吧。”

纪长泽掏出手帕擦自己的弹弓,一边擦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五爷你说什么呢,她们现在刚到一个新地方,不做贡献才浑身难受满脑子胡思乱想呢,现在让给她们安排活,就是让她们放心。”

擦好弹弓了,他抬起头,望着薛五爷笑出个牙豁子:“只有她们做出贡献了,才能安心好好休息,五爷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薛五爷:“……”

他二十岁之前一直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后来就是一个人生活,上哪里明白这些道理。

不对啊。

“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这还用去哪里学吗?看几眼她们的表情不就知道了,这不是咱们聪明人都会的技能吗?”

被“咱们”的薛五爷:“……”

这话咋接。

“诶。”

纪长泽又开始叹气了。

薛五爷:“……你又怎么了?”

“发愁。”

纪长泽摸了一把自己包里的木仓,再次叹口气:“那些木质武器还是比不上真木仓啊,他们虽然被我训练出来了,但先天力气就比不上大人,很难用笨重的木质武器做事,我寻思着,还是要搞一批真木仓。”

薛五爷:“……你还真敢想。”

这上哪里去弄木仓去?

“那做人没有梦想,和纪柱子又有什么区别。”

纪长泽撑着下巴,再次叹口气;“诶,要是这个时候,能有一批人送上来让我打就好了,上次打土匪还以为能有木仓呢,没想到全都是各种大铁刀,他们拿都拿不动,更别说用了。”

他说着说着,很是生气:“这群土匪,没木仓还装出很厉害的样子,真是没用!”

薛五爷:“……”

那群土匪还好死的早,不然早晚被气死。

“诶,什么时候能有人送一批木仓过来呢。”

话音刚落,一个小下属麻溜钻出来。

“老大!!老大!咱们的探子说!!有洋人的兵打过来了!还抢劫呢!”

好不容易安心下来,正认真做衣裳的几个姑娘听到这大嗓门,吓得面色惨白,手上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洋、洋人打过来了??

“真的?!!”

纪长泽精神一震,满脸兴奋:“走走走!开会去!!”

他们顺着暗道快速撤退,山洞里只剩下几个姑娘和薛五爷。

薛五爷叹口气:“诶,希望尸体不要太难收拾。”

一个姑娘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看向他:“先生是说这群孩子吗?他们会死吗?”

薛五爷回忆了一下脑补了几个月会有不存在敌人打上门来的纪长泽这段时间“提前布置的小惊喜”:“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是说那些洋人的尸体。”

“太多了可不好收拾,算了,我现在就去挖坟吧,也算是帮这群孩子分担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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