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更

“你过来，抱抱我。”他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

乔臻迟疑中, 听到他又说了一句：“你已经很久没有抱过我了。”

乔臻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小时候, 她是抱过他几次的。可随着两人渐渐长大, 性别意识感增强，就再没有这样的接触了。

“好吧。”她说。

韩斯衡站在离她不过两步远的地方, 那个大盒子刚刚被他放在了一旁的台阶上。他站得直，头微微低下，翻涌着无数情绪的眼睛定定注视着乔臻, 漂亮的唇因为紧张而紧紧抿着。

乔臻上前两步, 微笑着张开双臂，环住了少年瘦削又坚硬的脊背。

韩斯衡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两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将乔臻反抱住，用力往自己怀里压。

乔臻抱他的时候，两人之间是隔了缝隙的。此刻，因为韩斯衡的动作, 两人紧紧相贴，再没有一丝空隙。

韩斯衡低头，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 双臂慢慢收拢, 紧一点，再紧一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才有些微的满足感。

她头发上、身上散发的清香味, 如同盛开的罂粟在引诱他犯罪。

他想撕开她的衣服, 抚摸她的肌肤，占有她的身体和思想，想……

可是不行，他不敢。

就像他同样不敢和她坦白，那个帖子之所以会怀疑到章俞的头上，也是他动了一点手脚。为的就是让那个人没空在今天来纠缠乔臻。

韩斯衡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入她的脖颈处。

乔臻被他拥入怀里，感觉到他的胳膊越收越紧，她不自在地微微挣扎了下。

刚一动作立刻就被压制住了。

“别动。”韩斯衡侧头，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再抱一会儿吧臻臻。”

乔臻发现自己对韩斯衡这样对着自己耳朵低声说的话完全没有抵抗力。

就像现在，她立马乖乖不动了。

想了一会儿，乔臻用手轻轻拍了拍韩斯衡的背，像小时候那样柔声哄他：“斯衡，别不开心了。”

韩斯衡的下巴在她的脖子处来回摩挲，刺刺的又痒痒的。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喜欢像妈妈哄孩子般地拍自己的背。明明也是一个小孩，却偏偏想做个小大人。

她想扮演他的妈妈，可自己却只想和她做夫妻……

“臻臻，臻臻……”他不停地唤她名字，几年前的记忆回来，刚刚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又瞬间翻滚上来，眼周红了一圈。

两人的姿态在外人看来犹如热恋中难舍难分的情侣。

乔臻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前方传来宿管阿姨的催促声，乔臻才如梦初醒般地推开了韩斯衡。

“阿姨要关门了。”

“嗯。”他恋恋不舍地站直了身子。

“那我上去了啊。”乔臻弯腰，抱起他房子台阶上的大盒子。

“好。”

乔臻向大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回头发现韩斯衡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见乔臻回头就冲她笑了笑。

乔臻的心脏有微微的酸涩感。

那种孤独可怜被抛弃的感觉又来了。

她和韩斯衡对视了几秒，还是不忍地将盒子放在地上，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他面前。

“斯衡，我今天很开心。”乔臻斟酌着开口。

“那就好。”韩斯衡的唇角弯了弯。

“人家说，过生日的人福气是最大的。那我把我的快乐全部都转赠给你，你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乔臻知道，他刚刚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好。”他轻声说了句。

“那……我真的上去了啊。”乔臻朝他挥挥手告别，回头抱起大盒子上了楼。

*

乔臻一到宿舍，手上的大盒子就引起了舍友的注意。

“哇！这么大的礼物！”宁语檬感叹出声，“谁送的啊？是韩斯衡吗？”

乔臻将它放在桌上，一边拆一边点头，“是呀。”

她将盒子打开，一件绿色的衣服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拿出来展开。

竟然是——一条裙子？

还没想到韩斯衡送她这条裙子的原因，旁边的宁语檬已经尖叫了一声。

“妈呀，这裙子也太美了吧！”

早早上床的陆单凝也来了兴致，“拿过来我看看。”

乔臻将裙子的包装去掉，把它递给在床上的陆单凝。

裙子的标签已经被剪掉了，陆单凝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确认道：“这是a牌的新款。”

“什么？”宁语檬叫了一声，“难怪这么美！臻臻快去试试看！”

乔臻接过陆单凝手上的裙子，微微蹙眉。a牌她自然是知道的，著名的奢侈品牌。

那这裙子，肯定很贵。

“这裙子要多少钱啊？”何秋燕好奇地问。

“真丝的，估计1，2万吧。”陆单凝想了想说，“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这款，上身巨仙。”

“那臻臻换上给我们看看吧。”何秋燕看向乔臻。

“是啊是啊！”

在舍友的催促下，乔臻带着裙子去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乔臻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走到舍友面前。

三人看着换好裙子的乔臻，皆是一愣。

半晌，宁语檬才喃喃自语，“也太仙了吧。”

“颜色也很适合臻臻。”陆单凝点头赞同。

这条裙子是吊带的款式，正好露出乔臻好看的肩颈线条。收腰的设计让她的身材更加凹凸有致。a字型的裙摆一直遮到乔臻的脚踝处。裙子的肩带和裙摆处还加上了一层纱，多了几分公主的梦幻感。

乔臻本身皮肤就白，穿上这条裙子站在灯光下，皮肤看起来白得近乎透明了。她黑色的头发散落在光裸的后背上，少了裸露感，多了几分清纯和仙气。像是从森林走出来的仙女。

“天啊，这尺寸也刚好合适，他怎么这么会买！”宁语檬前后左右打量乔臻。

“不过，他为什要在冬天送你裙子呢？”何秋燕好奇。

“估计是因为新年舞会吧。”陆单凝淡淡地说道。

“新年舞会？”乔臻想了想，心里也有七八分的肯定。

“对哦！韩斯衡是今年新生校长奖学金的获得者，按照习俗是要去跳舞的。”宁语檬双手一拍，也想起来。

“不行了，太好看了，我要给你拍个照。”宁语檬说完，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臻臻？”宁语檬喊了一声。

乔臻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个微笑。

宁语檬立刻按下拍照键，随后发了朋友圈。

“我们宿舍的小仙女【色】【色】”

乔臻见她拍完了，就去卫生间将衣服换了回来。

她打开微信，手指停留在和韩斯衡的对话框处。

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乔臻这才意识到他送自己的那副耳环就是用来配这身衣服的。自己规定的100元界限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真是，越来越没有姐姐的威严了。

乔臻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把礼物收下。等他过生日的时候，自己再回一份价格差不多的礼物好了。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压力小多了。

【谢谢你的礼物，裙子很漂亮。】

手指刚要点击发送，宁语檬的一声尖叫却吓得她一抖，手机差点都掉了。

“哎呀，韩斯衡居然回我的朋友圈了。太阳简直从西边出来了！”宁语檬兴奋地念叨。

“他回什么？”陆单凝问道。

“嗯。”宁语檬回答。

“？？”

“我说他回了一个‘嗯’。还给我点赞了。哈哈，突然觉得好荣幸是怎么回事？”

乔臻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刚刚编辑好的微信发了过去。

马上就收到了回复。

【我看到了。】

【陪我去参加新年舞会。】

乔臻抿了抿唇，这人讲话真是越来越直接了。

“哈哈哈，我广播台的同事问你是不是韩斯衡的女朋友。”宁语檬突然大笑着说了一句。

乔臻成功地又被她吓到了。

“为什么这么问？”

“还不是因为他回了个‘嗯’呗。”宁语檬撇撇嘴，“这人平时哪回复过朋友圈啊？我同事看了他的回复就以为是你男朋友了啊。不过话说回来——”

宁语檬走到乔臻面前，摸上她的脸，“你不觉得他是喜欢你吗？”

乔臻拍掉她的爪子，“别乱说啊。”

“嘿嘿嘿，其实仔细想想，姐弟恋也挺好的嘛。”

乔臻头也不抬，“那你去谈呀。”

“也得有弟弟先喜欢我才行呀。”宁语檬笑嘻嘻地走开了。

韩斯衡喜欢她？

那是对姐姐的依赖罢了。

等他在学校和女生接触多了，就会知道姐姐和女朋友是不一样的存在了。

乔臻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舞会那天……

*

新年舞会是s大学生会这几年才举办的，很受学生的欢迎。

除了跳舞以外，还有模特和校园歌手的表演。当然，还有几个游戏环节，获奖者将有丰富的新年礼品。

参加舞会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学校里的名人或者优秀学生，他们是由学生会邀请的。另一部分就是自愿报名的学生了。

舞会前两周，舞蹈协会的成员会在固定的时间教大家一些简单的舞步，有意向参加舞会的人可以去学习。哪怕你一点舞蹈也不会，经过两周的学习，也能在校园舞会上像模像样地跳上一曲了。

乔臻以前学过一点点，虽然时间已久，但应付这种场合还是没问题的。她倒是有些担心韩斯衡能不能应付。

到了当天晚上，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韩斯衡跳得很流畅，两人的合作也很顺利。

在舞蹈环节结束后，就是游戏环节了。

游戏环节里，最刺激的要数最后的神秘游戏环节。

神秘游戏，要求大家先报名，等上了台才知道游戏到底是什么。

根据以往经验，这个游戏是尺度最大、难度最大、也是奖品最好的游戏。

当主持人宣布进入最后的神秘游戏环节时，整场的人都沸腾起来。

乔臻也兴致勃勃地盯着舞台，准备看这次的游戏会有多劲爆。

就在主持人问谁要参加时，一个外套披上了她的肩。

韩斯衡丢下一句“一会儿穿着上来。”就上了台。

乔臻：“……”

凑齐6个人后，主持人又请他们的舞伴上台。

乔臻磨磨蹭蹭地跟着别的女生上了台，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做什么太夸张的游戏才好。

等12个人全部站定，主持人看了一眼打趣道：“今年的帅哥美女很多哦！”

下面不知道哪个女生叫了一句“韩斯衡最帅！”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乔臻也不免跟着轻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随后，乔臻和其他5个女生被请入了后台，她隐隐听到前方的主持人在宣布游戏规则。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与相处，相信大家和自己的舞伴之间已经很熟悉。有些直接是情侣来的，那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那我们这个游戏的，就是考验各位男生对自己舞伴的熟悉程度。别慌！今年的一点都不难。”

“游戏总共分为3轮。每一轮你都将得到一点舞伴的线索，由此来猜测自己的舞伴是几号。”

“如果你觉得有把握，就告诉我结果。如果正确，你们会得到奖品。如果错误，那很遗憾，你们将会被淘汰。”

“在第一轮就猜到的人，奖品是最丰厚的，以此类推。大家明白没有？”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游戏正式开始了。

第一轮游戏叫“闻香识美人”，顾名思义，是通过气味来辨别自己的舞伴。

在开始前，乔臻和其他5个女生在后台被喷了几种气味的香水以此来混淆视线，和她们一起站在台上的，还有两个同样被喷了香水的男生。

8个人一上台，台下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上台后，乔臻发现台上的6个男生已经被蒙上了眼睛站成一排。

其中，韩斯衡依然是最显眼的那个。

乔臻能看到，下面不时有女生将手机对准蒙着眼罩的韩斯衡拍照。

“好了，谁要第一个尝试？”主持人问道。

话音刚落，韩斯衡就举起了手。

“好！”主持人很高兴，“这位帅哥很有勇气！那我们开始吧！”

说完，有专人引导韩斯衡走向1号女生那里。

一共8人，乔臻是第7个。

随着韩斯衡站定，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只见他微微向前，只一秒就退了回来，摇摇头示意到二号女生那里。

在2号女生面前，他几乎是刚站定就摇头否认了。

一连几个，他都在距离女生很远的位置上就摇头否认了。

乔臻不知道他是真的能闻出来还是被香水味所迷惑了，心被吊在半空，又紧张起来。

6号和8号都是男生，在韩斯衡快走到6号面前时，主持人比了个手势提醒台下的人噤声。

韩斯衡站在6号面前，同样是几乎没闻就摇起了头。

主持人在旁边打趣：“这位帅哥你已经把6个女生都闻过一遍了，是不是找不到舞伴了呀？”

他没有提前说明多加了两个人，在选手眼里，台上站得只有6个人而已。

“你要选一个还是继续参加第二轮呢？”主持人将话筒递到韩斯衡嘴边。

“刚刚那6个人里没有她。”韩斯衡肯定地说。

乔臻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你确定吗？”

“确定。”

主持人笑了笑，“好啦不逗你了，确实还有2位女生在后面等着。游戏继续！”

于是韩斯衡被引到了乔臻面前。

乔臻看着他蒙着眼罩的脸，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韩斯衡的脸在面前逐渐放大，光是鼻子嘴唇就足够帅得让人惊叫。

她看着他的鼻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自己的侧脸处。他侧着脸、鼻尖微动，像是在嗅着自己的味道。

太，太近了吧……

之前他明明离很远就能闻出来的。

“喂，我们不带借机耍流氓的啊！帅哥你没亲上去吧？”旁边传来主持人的打趣声，台下瞬间爆笑。

乔臻的脸顿时就红了个彻底。这什么人嘛……

韩斯衡的嘴角微勾，退回身子，在乔臻面前站定，示意自己找到了。

主持人走过来问他：“8号女生你不再闻闻了吗？”

韩斯衡的声音清凉如水：“不用了。我可以把她带走了吗？”

主持人一愣，“按照规定，女生是要留在台上等第一轮游戏全部结束的。”

如果有几个男生同时选了一个女生，那多有意思啊。

“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们一个好的理由，我就同意提前让你揭晓答案。”主持人乐呵呵地在一旁看好戏。

“不想让别的男人离她太近。”他皱眉道。

韩斯衡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女生不可置信的尖叫声和男生的起哄声。

“噢~”主持人意味声长，对着台下大叫一声，“大家对这个答案满意吗？”

“满——意——”台下瞬间响起了热烈的回答声，口哨声和掌声混成一片。

乔臻在上面窘得脸又红了起来。

主持人又和韩斯衡确认了一遍后，将他的眼罩拿了下来，宣布回答正确。

韩斯衡在看到乔臻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紧接着就盯着她裸在外面的肩膀皱眉，“我给你的外套呢？”

虽然只露了肩膀处的一点皮肤，可在台上被下面那么多人看到，韩斯衡还是觉得不爽。他开始后悔，衣服买得露太多了。

“在后台。”乔臻轻声解释。她的身上要被喷香水，她不想弄到韩斯衡的外套上，就把外套留在了后台。

“好了。帅哥你可以把你的公主领走了，奖品等游戏结束了再一起颁发。”主持人宣布道。

韩斯衡牵起乔臻的手，将她领下台，在经过主持人，他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是仙女。”

嘈杂中，主持人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乔臻却听得一清二楚，耳根处悄悄泛起了红。

*

两人取后台拿了外套，韩斯衡将它给乔臻披上，抿唇道：“一会儿拿奖不许脱下来了。”

乔臻点头答应了。

回到台下，后面上去的几个男生都挑战失败了。

第二轮游戏是摸手来认人，有一对情侣成功了。

第三轮游戏还没开始，乔臻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这几天她稍微练习了舞蹈，刚刚情绪波动太大，这会儿平复下来，困意不断向她袭来。

她向后靠在椅子上，微微侧着脸，将手垫在脖子下面，想睡一会儿。

“斯衡，一会儿游戏结束了叫我。我稍微眯一会会儿。”她细声道，声音里有一丝懒倦。

“好。”

听到韩斯衡的回答，她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乔臻感觉到自己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就在她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的时候，有一个温热的触感擦过她的侧脸，阻止了她的想法。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