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先几步走到她面前,往下一看,她的右脚踝被白纱布牢牢裹住,长裙遮了一半,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发现他的视线,宿艺解释道:“今天工作的时候,崴了一下。”

褚鹰:“走得动吗?”

宿艺顺杆而上,摇头,可怜兮兮道:“动了就疼。”

褚鹰伸出一只手臂。

宿艺终于摸到了他的手。

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好,硬,稳,光扶着就让人有安全感。

走了两步,褚鹰放慢脚步:“里面人很多,低头。”

宿艺乖乖低头,把脸往褚鹰肩上靠,褚鹰身上没有什么味道,只有西装干洗留下的清香。

座位上的人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进来。

宿艺对见褚鹰朋友这事也算是小有经验了,她笑眯眯地坐下来:“你们好,我是褚鹰的朋友。”

小平头哟了一声:“听说过,听说过,是不是酒量很好的那位?”

“其实我酒量挺差的,”宿艺说得谦虚,见这个小平头比较眼生,问,“那天你也在?”

“没有,我听他们说的,”小平头嘿嘿道,“他们说腿很长,很漂亮,我一看就知道是你了。”

宿艺笑得更甜了。

褚鹰这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宿艺看了刘玺一眼,对方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轻咳一声:“缘,妙不可言。”

褚鹰:“……”

话音刚落,服务员端了几只大龙虾上来。

宿艺看着这几只比她脸还大的龙虾,馋的不行。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褚鹰下意识扫了一眼,看完才发现这不是他的手机。

老巫婆:“睡觉的时候别压到腿,记得禁口,明天我……”

后面的就看不到了。

宿艺咽咽口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胡萝卜。

正要放进嘴里,手上突然传来灼热的触感,一股力道把她的手按了回去。

宿艺一愣:“怎么了?”

褚鹰看着胡萝卜周围的虾肉:“别吃。”

“嘿,你怎么还不让别人吃饭,”对面的刘玺一脸莫名:“宿艺别客气,尽管吃。对了,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呗?”

宿艺放下筷子:“好。”也不知道是在应谁。

一顿饭下来,宿艺就喝了几口水,听小平头和刘玺聊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褚鹰偶尔也说几句,然后时不时瞥她一眼。

“昨天你怎么不上来一起玩?”刘玺眼神放到了宿艺身上。

宿艺:“什么?”

“昨天,梁博的party啊,”刘玺说,“他不是下去邀请你了?他喝的有点多,没跟你瞎说什么吧。”

“没有,”宿艺道,“我和他不熟。”

刘玺:“这样啊,我看他半天没上来,还以为你们光顾着聊天去了。”

宿艺看了看身边的褚鹰,对方面色如常,表情毫无波动。

她笑笑,没再说话。

一顿饭结束,褚鹰结了账,起身道:“下次回来再联系。”

“好,”小平头道,“下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一定联系你。”

两个大男人互拍了拍肩膀,算是告别。

刘玺站起来才发现宿艺腿上的伤:“你这脚是怎么了?”

宿艺:“崴到了,小伤。”

“都包成这样了,还跑来跟我们吃饭啊?那不行,我送你回去吧。”刘玺说着就要来扶她。

宿艺还没来得及往后躲,褚鹰先一步把刘玺的手拍掉:“你怎么还不走。”

刘玺非常无辜:“这不正要走吗,人姑娘家腿都伤成这样了,我送她一程。”

褚鹰不看他,转身问:“过来之前,吃了吗?”

宿艺老实巴交的摇头。

就算是受了伤,她也没敢乱吃,前几天好不容易减下来的几斤,可不能前功尽弃。

褚鹰继续道:“对面有家粥店,要吃吗。”

宿艺想都不想:“吃。”

**

大夏天的,粥店里没什么人。

店主认出了宿艺,也没声张,要了个签名后就没打扰他们了,还给他们安排了个角落的位置。

褚鹰扫了眼她的脚踝:“有没有破皮?”

“一点点。”高跟鞋的边缘在她脚上蹭脱了几道皮。

“嗯,”褚鹰起身,“你先吃。”

褚鹰大步离开,宿艺看着他的背影,和面前热乎乎的粥,有些傻眼。

这,这就走了?

吴雪的电话催命似的响起来,宿艺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太吵后才小心接起来。

“怎么了?”

吴雪:“梁博大半夜去敲你家门干什么?”

宿艺想了半天,才记起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

吴雪:“新闻都出来了,你说呢?”

“他喝醉了,跑来我家撒酒疯。”宿艺搅着面前的粥,心不在焉地应。

“神经病,”吴雪骂了声,“然后呢,没怎么你吧?”

“没有,他能怎么我?我还把他电了,媒体没拍到吧?”

宿艺刚说完,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进来,西装外套已经被男人脱了,他现在穿着一身白衬衫,手里还抓着一个不知名小瓶子。

吴雪声音都大了几分:“啥?你把他电了?!”

“嗯,”她的语气尾稍带上明显的愉悦,“放心,没太严重,我用的电量最低那档。”

“你在高兴什么……算了,反正是他先找上门的,他应该也不敢多说什么,下次还有这种事记得先跟我说,”吴雪语气无奈,“明天……”

宿艺赶紧打断:“小雪雪,我这有点事,先挂了。”

那头的吴雪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一脸懵逼,她腿伤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褚鹰坐到她对面,把小瓶子放到桌上,宿艺这才看清里面的东西,黑红黑红的,还有沉淀物。

“药酒,”褚鹰言简意赅,“消肿的。”

宿艺没反应过来,傻兮兮的问了句:“哪来的?”

褚鹰:“车上。”

宿艺笑了:“谢谢。”

粥的味道不怎么样,她却吃的津津有味,大半碗全进了肚子里。

她问:“你以前也在部队吗?”

褚鹰:“嗯。”

宿艺状似随意,继续道:“也会出任务?”

“偶尔,”褚鹰显然不打算多说,“你经纪人知道你出门吗。”

宿艺老实道:“不知道,你得帮我保密。”

褚鹰觉得好笑,他自然不会告密,也没什么闲心去管这些,嘴上却逗她:“我为什么要帮你保密?”

“因为我是出来找你的,”宿艺语气严肃,“认真算来,你可是从犯。”

褚鹰不说话,径直拿出手机。

宿艺眨巴着眼,问:“你做什么?”

褚鹰挑眉:“自首。”

“别别别别别,”宿艺伸出双手,紧紧包住褚鹰的手,“让小雪知道了,我下个月连肉渣都没得吃了。”

褚鹰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的手又白又软,指甲盖是粉色的,上面有一点点刻意留长的白色。

“开玩笑的,”他很快回神,把手抽了出来,催促道,“喝粥。”

“已经饱了,”宿艺笑盈盈道,“送佛送到西,不如你顺便把我送回家吧。”

褚鹰的副驾驶位,宿艺已经坐熟了,她挑了个舒服又不失礼貌的姿势,舒舒服服的半躺着。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身边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接电话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然后按下锁屏键,放回包里。

直到电话第三次响起,她才接起来。

“有事?”

褚鹰没忍住睨了她一眼,自认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宿艺这么冷漠的语气。

宿艺安静地听了半晌。

“知道了,我明天给你汇过去。”

车里没有开音乐,加上电话里的人声音不小,褚鹰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话听不清楚,但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女人。

对面又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这回宿艺没再出声,反手直接啪嗒挂了电话。

末了,还把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褚鹰没说什么,到了公寓停车场,他先一步下车,帮宿艺开了车门,顺便伸了只手臂过去,让对方抓着方便下车。

宿艺心情明显低落不少,她撑着男人的手下车,谁知车侧身的铁栏上不知道从哪沾上的泥土,宿艺踩上去后脚一滑,眼见着身子就要往下倒。

一天摔两次,真是衰到家了你。

宿艺心里这么说着,快速把受伤的右腿缩起来,免得二次受伤。

腰上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勾住,手的主人往后一拉,宿艺就这么腾在了半空。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对上褚鹰的眼神。

“你怎么冒冒失失的。”男人眉头微蹙。

“……我,”宿艺后背紧紧贴在他身上,感受着男人的体温和身形,耳朵已经红透了,“……不怪我,这上面有泥。”

褚鹰把她放下来,手松了一点,仍旧半扶着她:“是你刚刚上车时蹭上去的。”

他关上车门,把宿艺扶到了电梯里,然后才退出去。

他站在电梯外,道:“记得擦药酒。”

宿艺喔了声:“知道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

褚鹰看了眼自己的手,方才的触感似乎还留在上面,隐隐发烫。

他转身正准备离开。

身后又传来电梯门划开的声音。

“褚鹰,”宿艺的声音清脆悦耳,语速极快,“你有女朋友吗?”

褚鹰一怔,回过头,道:“没有。”

里面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她脸蛋红彤彤的,笑容妩媚,语气张狂:“那我要开始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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