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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

彭野冲向滑下坡的吉普车,跟车狂奔,他用力拉车门,车锁了,门打不开。

程迦皱着眉,因车内温度过高而面颊潮红,她不太.安稳,在半梦半醒之间。

“程迦!”彭野捶打车窗玻璃。

程迦一下子睁开眼睛,醒了。

“开门!”

程迦一眼看见山坡下的急转弯悬崖,立刻坐起身,异常冷静地用力扭车门,打不开;降车窗,没动静。

她扭头扑过去拉手刹,还是没用。

彭野跟在车外捶车门,吉普车越来越快,在沙路上颠簸,程迦飞快爬起来去试另外三个车门和车窗,都被锁死。

程迦来不及心慌手抖,迅速在车里找锤子钢管之类的硬物,可全是一无所获。

车窗上狠狠一道撞玻璃的声音,可徒手怎么敲得开车玻璃。程迦回头,窗外,彭野不见了。他跳上了高速奔驰的吉普车顶。

彭野双手抓着车顶上的行李架,飞身跳起老高,几乎要倒立,车身颠簸着,他突然落下来,大力一脚踢向副驾驶座的玻璃。

黑影从天笼罩而下,程迦立刻抱住头保护自己。

巨大的玻璃撞击声在耳边炸开,程迦抬头看,玻璃上起了蛛丝网。

彭野滑到挡风玻璃上,一手攀住车顶,一手用手肘砸副驾驶玻璃,程迦立刻回避到驾驶座,她扭头看一眼车前方,车速越来越快,离急转弯越来越近。

车外黄沙弥漫,尘土飞天。

彭野趴在车顶,程迦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肘一次次生生砸向玻璃,蛛丝一点点扩散,白花花的玻璃纹路上渗了血。

黄沙在窗外飞速流逝,程迦一瞬不眨盯着玻璃上的血花。

一次一次,车窗终于开了个洞,彭野再度下力狠砸,玻璃飞溅。

程迦立刻飞扑上去,抱住彭野伸进来的手臂。

彭野单手把她从车窗拎提出来。

程迦被飞舞的黄沙迷了眼,本能地摸索着扑上去搂住他脖子,彭野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摁护进怀里,蹬一脚车窗,飞身倒向地面。

失控的吉普车冲破栅栏,黄沙漫天。

彭野把自己垫在下边,摔在地上。惯性冲击下,两人高速滚下山坡,被破裂的防护栏卡住。彭野闷哼一声,痛苦地皱了眉。

吉普车坠落戈壁滩,砸出巨响。悬崖底下升腾起大片的沙土蘑菇云。

程迦立刻从地上窜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彭野摇摇头上的灰,也坐了起来。

程迦看了他半刻,突然想到什么……

“他妈的刚加的油!”程迦站起身就探头去看,脖子还没伸出去,彭野猛地一把将她扯回来。

程迦:“我就看看下边……”

彭野把她扯回来,用力摁在地上。

狂沙弥漫,彭野的头发脸上全是沙尘,连睫毛上也是。程迦微眯着眼看他,不明白他忽然间爆发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风从崖底吹上来,拂去黄沙,露出高原上湛蓝的天空。他的眼睛冷酷而隐忍。

程迦微微皱了眉,问:“你怎么了?”

彭野冷着脸,没说话。

“你怎么了?”

彭野把她扶坐起来。

程迦看了他一会儿。

太阳晒得她很热,她抹了抹脸上的沙土,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头上,准备起身时,

彭野忽然冷淡地问了句:“那天为什么想跳崖?”

程迦站起身了,问:“哪天?”

“山谷上。”彭野嗓子很沉,和着呼啸的风声,听着没有任何感情,“你为什么想跳崖?”

“我没想跳。”

彭野又问:“为什么用刀割自己的脖子?”

“你说什么?”

“疯子的确打了你,踢了你,也掐了你。但我问过他,他在你脖子上割第一刀后,你赤手抢下了他的刀,他被你吓跑了。……程迦,后来你脖子上多余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烈日当头,程迦站在原地,没动。

黄沙从半空中缓缓降下来。

“程迦。”

“什么?”

“以后别做这种事。”

程迦沉默,良久,道:“你也别再做这种事。”

“什么。”

她转身,走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身,说:“咱们都别越线,行吗?”

彭野抿紧唇,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在隐忍。

“赶路吧,来不及了。”她仰头看他,问,“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走?”

**

彭野和程迦往茅草棚子那儿走。

彭野表情平静,但显然不想和她说话。

程迦拍拍鼻子上的灰,往彭野身边靠近一步,低声问:“相机不是被拿走了吗?为什么还是有人追杀我?”

彭野语气有些冷淡,说:“我们想错了。”

“想错什么了?”

“林丽遇到的是普通的敲诈犯,不是黑狐的人。”

程迦抿抿唇,问:“这么说,只要给钱赎回林丽,相机就一并回来了?”

“嗯。”彭野应着,希望那群“被刮花了车的车主”没对相机动主意。

刚才那个人影在车上搜索了一阵,是在找相机。他们离开流风镇又返回,不知黑狐的人会不会发现蹊跷,从金伟那里问出什么。

如果黑狐没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这路过去,一路都是黑狐的目标。

如果黑狐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在路上是安全,可去到村里,就得和黑狐的人加一群敲诈犯抢相机。

日头更晒了。

到了凉棚,老大爷见两人回来,舒了口气,叹:“你们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啊?”

彭野道:“偷东西的。”

程迦看向彭野手肘上的血渍,说:“你手伤了。”

彭野看一眼,没兴趣地冷淡道:“自己会好。”

老大爷给两人倒了水,说:“天太热,赶紧喝点儿吧。”

“谢谢。”程迦说,也不管那杯子粘着茶渍,水里飘着叶梗和灰尘,抬起来一饮而尽。

彭野找大爷要了个大瓶子,装了水带着。

程迦喝完水,问老大爷:“离这儿最近的镇子村子在哪儿啊,能找着车的。”

大爷说:“你们这都走到沙漠中心了,咱们村离这儿得走一个小时,只有木板车。要找车啊,最近的也只有木子村。”

是没办法找车了,程迦问:“这儿离木子村远吗?”

老大爷指了指:“那个沙漠,笔直,北边,七八十公里。”

木子村开车去要绕弯路,得走几个小时;如果步行,可以走直线,还是得好几个小时,但比开车慢不了多久。

程迦擦了擦头上脖子上的汗,扭头看彭野:“我们走吧。”

彭野不回应地起身,并没忘提着凉薯。

老大爷又问:“小兄弟,这蒲扇还要不?”

彭野扭头,盯着那扇子看了几秒,抿着唇上去,说:“要的。”

他拿过来,从程迦身后走过,一把拍在她头上。

蒲扇是破的,中间刚好卡在程迦头发上。

程迦:“……”

这人要是窝起火来,还真是让人头麻。

**

彭野带着程迦去车里找东西,下山坡时,程迦远眺一眼,烈日下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似乎能看见热气蒸腾。

气温很高,程迦还是得把自己捂严实,不然会被烈日烤伤。她胸前后背早已密密麻麻地冒汗了。

到了底下,程迦见到了她的车,撞得稀巴烂,正在冒烟,上边覆了一层沙。

彭野过去车边,先把程迦的药捡出来,又把早晨买的水找了出来。有一瓶破开,浇湿了几件t恤。

彭野拿出来,直接甩程迦头上,冷淡地说:“擦脸降降温。”

程迦摘下来擦脸和脖子,风一吹,顿时一阵清凉。但这清凉很快被热气熏走。

程迦头上顶着蒲扇,湿t恤搭在脸上当防风罩。

彭野看她那样子,看了几秒,忽然极淡地哼笑一声。

程迦说:“你笑什么?”

彭野说:“丑。像村姑。”

程迦:“你平日里见的不都是村姑么?”

彭野没说话了,把残破的箱子拉出来,说:“精简着挑。”

没了车,在沙漠里跋涉,很多东西都不能要了。程迦把化妆品护肤品全扔了,衣服也都扔了,只留一套换洗的,雪地靴登山靴全扔。

高跟鞋也扔了,掉在彭野脚边。

彭野垂眸看着金色沙子上的黑色高跟鞋,抿紧唇。

程迦做.爱时喜欢穿着高跟鞋。他一见这双鞋子,很多感觉就浮上来,比如她如玉的脚踝,蛇形的妖媚的纹身。

以及做.爱过程中她的脚踢蹭着他的小腿,她的腿缠在他腰上时,鞋跟摩擦的痛感。

天气更热了,他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还在想时,蹲在地上的程迦勾手把鞋子捞了回去。她把另一双徒步鞋给扔了。东西装进一个背包,彭野背在肩上,说:“走吧。”

走几步,他回头看看扔在地上的几双鞋,以备不时之需,把鞋带拆了下来。

**

沙丘软软绵绵,一踩一个陷,极耗体力。

程迦全身都是汗,脸上脖子上的湿t恤很快被蒸干。

走了没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彭野。”

“嗯?”

“我们不是在往北走。”

“嗯。”

程迦停下,不走了。

彭野回头,他戴着帽子,帽檐下一双黑而长的眼瞳微眯着,看着程迦。

“走啊。”他说。

“木子村在北边。”程迦说。

“太远了,你走不过去。”彭野说。

程迦抿起嘴唇,烈日照得她睁不开眼:“那你准备去哪儿?”

“去那老大爷的村子里看看。”

“他都说了,他们村子里只有牛车,一去一来2个小时,我们都可以走一半的路了。”

彭野说:“太热,你走不了。”

程迦:“我走得了。”

彭野:“要走也等太阳斜了,傍晚再走。”

“那群敲诈犯不等我们了呢?或者黑狐抢在前边了?”

“就再想办法。”

程迦:“等你想办法,我的相机都被人卖了。”

彭野淡淡道:“卖了也不值你拿命去换。”

无垠的金色沙漠里,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人僵持着。

程迦:“我要找相机。”

彭野:“你看我会不会放你在正午走沙漠。”

程迦盯着他看,汗水迷了眼睛,她转身就往北方走。

“程迦。”彭野在背后喊她,她不听。

他跑步追上来,程迦拔腿就跑,可没几步就被彭野扯回去。

程迦深吸一口气,很冷静地劝他:“彭野,咱们各走各的,行吗?你现在管太多了,我不喜欢,也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真的,那是我的相机,我管就成。”

这话把彭野刺激得冷了脸,他握紧她的手腕,往回拖。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程迦反抗,掰彭野的手。

彭野突然回身,抓住她的双手,把她转过来,摁趴在地上。

沙尘飞扬,扑了程迦一头的沙。

彭野骑在她背上,把她的手扣在背后,拔出鞋带把她手腕绑了起来。

程迦趴在沙丘上挣扎,全身扭来扭去:“彭野你发什么疯?”

彭野俯身贴住她的脑袋,冷笑一声:“别扭,别撩,小心我在这儿办了你。”

“你竟然用这种烂招!”

“对付你特别实用。”彭野绑好她的手腕,稍蹲起身,下手粗暴地把她正面翻转过来,她的头发在沙地上飞。

他从包里抽出绳子捆她的腰,捆得牢牢的。

程迦:“彭野你个狗.日的!”

彭野站起身,俯视着胯.下的女人,冷笑,

“我他妈不就被你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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