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染

上完妆后，服装师拿来最后一层外衫。

薄如蝉翼，绣着繁复的孔雀花。

秀美仙气。

程瑶伸出手，配合穿好。

穿完她便出了化妆间的门，服装师在后面帮忙拎着长长的裙尾。

工作人员指引着，程瑶来到拍摄现场。

天空澄澈蔚蓝。

阳光明媚。

清风徐来，林荫花影摇曳，长发在她肩旁晃动，忽扬忽落。

MV拍摄场地已经布置好，有内景和外景。

内景基本都是东方元素，有明月，红绸，香鼎与红烛。

外景则是片石榴花林。

周围工作人员各司其职，配合现场的拍摄。

程瑶一眼就望到了镜头前的许嘉祥，先拍摄外景。

他那边正有条不紊进行拍摄，身上也是古装，偏偏玉面公子的样子，赏花路过石榴花林。

当程瑶盛装出来。

孔雀墨绿长裙，红唇肤白，明眸皓齿。

临近的工作人员惊艳不已。

赞叹苏导的眼光，对她几乎挪不开眼。

程瑶如同动了凡心的小仙女，左顾右盼。

她不着痕迹寻找，期盼席知州的影子。

毕竟机会难得，席知州亲自过来，不看他一眼，都替自己不值。

然而。

在拍摄现场望了一圈，没看到想见的人。

席知州没在。

她偏头，失落地舒口气。

心想。

也许，已经走了吧。

休息室，拍摄现场的二楼房间正被打开着。

这里隔绝了外面的嘈杂，是苏导专门招待席知州准备的，知道他向来不喜被陌生人打扰。

而席知州的烦恼，和顶流是一样的。

私生饭太多。

私生饭，代表着一群行为极端、不择手段入侵他人生活的人，为了满足过度的私欲，去跟踪、偷窥、偷拍，靠黄牛贩卖信息。

他平均每周都要上一个“真实生活”相关的热搜，所有的组在一起，被戏称《席知州被偷窥的生活志》。

正常的行程，他在相机闪光和快门咔嚓声中度过。

结束行程，又被人群跟拍。

只有回到安保严密的工作室，或者全副武装，才能把他和无孔不入的窥探隔离开。

更有过分者，会在席知州参加活动时，偷拿他用过的个人物品。

从喝过的纯净水，到戴过的手套。

为得到这些，

有时候，私生饭不光靠自己，还会收买缺钱的工作人员，帮忙得逞。

今天，席知州临时受邀来到苏导这。

苏导也贴心地安排了休息室。

因为拍摄工作，聊天暂停，席知州来到二楼躲避喧闹。

他助理拉开窗户。

下面的单人拍摄已经结束，女主角正在苏导面前，安静听从安排，然后走到提前定好的机位前坐下。

她肌肤白净，眉眼柔美如画。

只一眼。

助理就被吸引住视线，止不住热情呼唤自家boss，夸赞：“席制作，这个女主演绝了，真的，好漂亮啊！”

很快，窗外的下一场开拍。

石榴花间，有座清澈鱼池。

她坐在池边，红色锦鲤从指尖游过，唇边弯着浅笑。

脚步声起。

蓦然回眸，望向身后的玉立公子。

灿烂的石榴花，阳光下。

瓷器般的肌肤白净细腻。

脖颈纤细，仿佛一只手就可掌控。

“绝了绝了……”

助理弟弟已经沦陷其中，少年心蠢蠢欲动。

见此，席知州觉得好笑。

他走来，面朝窗外，淡淡瞥过一眼。

而后，神情平静。

像以往一样，他没什么兴趣。

助理小弟态度热情：“怎么样怎么样？”

他敛眸。

清心寡欲的冷峻脸上，没什么表情。

语气云淡风轻。

“还行。”

·

拍摄如火如荼进行中。

外景初见，内景定情。

程瑶刚接触女主角，还没接过吻戏，总归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

苏导心里喜欢她，越喜欢越想着留到以后好好打磨，自然也没心急为难。

只拍了一记定情的额间吻。

内景红烛摇曳，纱幔朦胧。

程瑶抬眸，努力把眼前人视为心上人。

她漂亮的眸瞳含着秋水羞涩，烛光映照眼角眉梢，发挥极致的美，如梦似画。

许嘉祥很绅士。

嘴唇很轻地落在她白皙额头，离得很近，却没有让身子贴得很紧。

“卡！”

随着苏导满意地喊卡，两人这才恢复如常。

许嘉祥出道五年，专辑都出了五张。

拍摄多了，自然一点儿都不拘谨，笑说：“我们去看看拍摄效果？”

程瑶也落落大方，点头：“好。”

许嘉祥真的很绅士礼貌，主动替她拎起裙尾。

程瑶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前行。

这一幕，像极了金童玉女。

苏导看在眼里，有些意味深长。

两人前来，重复观看完监视器的画面，苏导确定无误后，宣布收工。

如此，《风动》MV终于拍摄结束。

程瑶整个人松懈下来。

她自己拎着裙子，前往化妆间，准备卸妆换衣服。

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有喧哗的动静，正好奇着，就听到走过的工作人员交谈：

“怎么了？这么乱。”

“好像是私生饭撬开了席知州的车，偷拿了什么东西。”

“靠，又是私生饭，偷了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拿不出去，门口的保安戒严了。”

这么说来。

席知州还没离开。

程瑶顿住脚步。

她抿了抿唇，一半忧虑，一半欣喜。

这时候，后面忽然跑来戴口罩的女生，突然塞给她一支录音笔。

戴口罩的女生动作太快，所以程瑶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在她出神的片刻，女生早已拐角，混入工作人员中，不见踪影。

MV现场正在收工，来来往往，远远的谈话搬运声。

程瑶看着手里的录音笔。

她刷过不少席知州的音乐活动。

他惯用的录音笔。

银白的笔身，中央是大写的“X”字母logo。

这支录音笔，好像席知州专用的那支。

程瑶正想着，抬眼，竟然就真的望见了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席知州。

很多男艺人离开滤镜和造型，跟荧屏相差十万八千里。

席知州不一样。

真人百分百还原，他证明了，男神是真实存在的。

有种错觉，好像他是朝着她而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走过来，程瑶懵了几秒。

很快反应过来。

等等——

这支录音笔。

不会真的是他那支吧？

越来越近，越能看清他的样子。

瘦，高，挺拔背脊，黑色的衬衫，修身的西裤。

程瑶觉得自己仿佛被定住，再也逃不掉了。

从没奢望过今天会和他面对面。

原本，应该是件好事。

但，现在的情形。

对方很明显不想多说话。

席知州低眸，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录音笔。他再抬眼，眸里冷冷的，微歪了下头，直睨着她，带了点威慑力和不耐烦。

“……”

对视的瞬间。

程瑶愣住。

脑子里冒出：完蛋了。

而他好看的眉紧蹙，表情似乎厌恶这样轻浮不择手段的行为。

所以，他误会这笔是她让人拿的？

得出结论后，程瑶目瞪口呆。

她脸红耳赤，抑制不住眨眨眼。

整个人快要自燃起来。

血液沸腾地前一秒。

她赶忙把笔递出去，乖顺又无害：“别、别误会，不是我拿的。还你笔。”

“席制作！”

“问出来了！”

“安保人员刚抓个私生饭，混进现场来的，交代把录音笔塞给许嘉祥的MV女主演……”

助理小弟风风火火赶来，话的结尾。

在看到他本尊正对峙孔雀绿裙的美人后，自然降低消声。

程瑶绷紧的神经，因此稍稍松了下。

还好。

真相大白。

要不然……

她后怕地闭了闭眼。

席知州本来就是高冷扑克脸，如果留下厌恶印象，她恐怕这辈子都不必妄想再跟他说话。

在程瑶独自安慰的几秒里。

他抬了下眉骨，简单冷声：“抱歉误会你了。”

语气低淡，却明显撤掉许多冷意。

尽管嗓音还是偏冷。

但和之前的眼神相比，已经好了很多，简直——如沐春风。

心跳得很快。

程瑶垂着眼睫，微微翕颤，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在他身影离开之前。

脑袋还在不争气的想。

今天，

还是第一次，这样的近距离。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清冽薄荷味。

完蛋了。

她攥紧了手心，微微出汗湿濡。

——忘不掉这个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