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染

程瑶卸妆换完衣服，公司来接她的车，已经停在楼下。

这种忽然优厚的待遇。

她还没完全适应。

平时都是自给自足，因为苏导，公司才转换180°态度，殷勤且世故。

其实也没错。

艺人，在经纪公司的眼里，大概只能算是商品。

出名了，有人气，商品价值就高。

包装好些也值得。

没人气，就是荒地野草。

不故意踩一脚都算不错了。

“程瑶！来，我送你！”

程瑶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动作一顿，回过身看到了苏导。

苏导笑意吟吟。

颇为亲和。

她没犹豫，抬脚朝苏导的车子走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苏导聊着剧组里经历过的一些趣事，等讲完了，红灯的时候，笑着切入正题，问：“我其实想把你签过来，你的意思呢？”

斑马线前，车流不息。

黄昏的空气带着几丝初夏的燥意，橘红光影，透过枝叶罅隙在道路地面投下浅浅的斑驳。

程瑶神情稍滞，眼眸晶亮，点了点头：“谢谢您，我愿意。”

她想离开现在的经纪公司。

很早之前，就想了。

程瑶当初签约签了五年。

如今，过去四年零五个月，还有七个月到期。

在遇到苏导之前，四年多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白瞎的。

经纪公司不够正规，资源跟不上。明明以歌手身份签约，却沦落出演跑龙套。

试镜网剧配角时，甚至还默许潜规则，巴不得她跟导演上床以求机会。

那次，要不是幸得遇到席知州看不惯龌龊事。

她恐怕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低劣吃人的经纪公司，程瑶一秒都不想多待。

-

6月2日晚上，许嘉祥的新作《风动》正式推出。

杀入排行榜前三的斐然成绩之余，MV女主角也成为这次的亮点。

《风动》整个MV都是在石榴花林取景拍摄的，火红的繁花、翠枝摇曳、清澈鱼池、美人侧脸看来，弯唇轻笑……

满屏的东方元素，通过苏导的拍摄，让整个画面浸满了古风唯美的味道。

而最绝的，女主角并非熟悉的脸孔，知名小花。

表现镜头感却够美够仙。

因为开屏的侧脸一笑，又纯又媚。

上了好几次热搜不说，讨论度也疯狂增长，官方MV留言除了夸歌好听的，前排大多是对女主角的好奇和追问：这个妹子是谁？！

然后，在娱乐圈里寂寂无名的程瑶，因为被眼光独到的苏导看中，瞬间温火起来。

很快《风动》MV位居音乐视频排行榜冠军。

就连MV弹幕也满是对她的追捧。

——小仙女开屏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头撬走我的心！

——程瑶真国色天香。

——姐姐也太好看了，plmm~

——好美的眼睛。

程瑶自己也没想到，这次担任MV女主，会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一时间。

古典气息浓厚、颇具温婉气质，成为大众对她的初始印象和标签。

以前发条动态都没几百赞的微博，像买了假粉似的，一刷新一个数据，直接暴涨两百万。

经纪公司的人说，程瑶要火了，至少在从没出过流量小花的自家三流公司，她可以排到潜力第一了。

而苏导对她的偏爱，也明显看得出。

拍摄结束，调换了程瑶原先的半吊子老师，统一安排成业界响当当的资深人士授课。

苏导拥有自己娱乐影视公司。

如此支持程瑶，无非就是履行承诺，给最好的教导，然后等合约到期就签下她，长期合作。

程瑶可以说是典型的被MV捧红的女星了。

她的身价，也被经纪公司重新定义，随之水涨船高。

经纪公司努力汲取她身上的每一分价值，接到邀约，只要价格合适就照单全收。

甚至，还单方面签约了十五禁的大尺度甜美爱情商业片，《老公，你好》。

商业片，追求更大的票房利润，所以特别注重炒作和宣传。

相较难请的当红小花。

程瑶的经纪公司容易许多，而她的迅速走红，无形中是最好的宣传。

商人有商人的精明。

演员也有演员的尊严。

会议室里。

程瑶把电影剧本放下，表情很认真：“为什么擅自替我接十五禁电影？”

十五禁电影。

色气了一些。

经过审核后，也是可以上映电影院的。

知名的小花里，其中不少人都在不温不火时期，参演过这种。

搂搂抱抱，露个内衣，亲昵温存。

相比纯情文艺片更容易走红。

程瑶狠狠心，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问题就出在完全没人知会她这个当事人，等签完约收了钱，所有事宜尘埃落地，才直接给她一份剧本。

知情权。

参与权。

决定权。

根本不存在。

这才是让程瑶最恼火的地方。

之前她没名气，没通告，跟公司的这些矛盾也显现不出来。

如今倒激化得越来越厉害了。

面对程瑶的质问，经纪人没半点心虚，还觉得好笑：

“程瑶，这可是音乐主题的电影，十五禁，都没吻戏，露个内衣而已，当穿比基尼就好了，又不是十八禁。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出歌吗，这部电影的主题曲，由你来唱。公司完全按照你的意愿来接剧本的啊，你也要为公司想想，签你五年，你四年都寂寂无名，怎么，现在刚开始火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程瑶被气笑了：“你说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擅自接，擅自。我这个女主演都完全不知情。”

经纪人厚颜无耻，一脸不屑：“知不知情重要吗？艺人和公司，跟着合同走，才是重点。”

“……”

程瑶愈发清醒意识到，跟对方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当初她初入娱乐圈，根本不懂行业里的水深，签约合同后，才渐渐发现隐藏的霸王条款很多。

基本除了十八禁之外，皆可由乙方经纪公司代为签约。

而现在。

经纪公司不容商讨的贪婪嘴脸，也让她更为清醒，更坚定离开的打算。

合约期限，还剩七个月。

剧本拍摄档期，两个月。

五个月的时间。

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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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名为《老公，你好》的甜美十五禁爱情电影，实际拍摄起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难堪别扭。

说来也巧。

男搭档是程瑶的老朋友。

贺以泽。

她在娱乐圈这几年，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一个是女演员温妧，另一个就是贺以泽。

温妧也是从十八线熬过来的。

不过，比她争气多了，早已咸鱼翻身。

从配角跃居成为四小花之一，事业有起色后，也没少帮忙，电影客串，找她好多次。

可惜，始终没掀起水花。

贺以泽是拍网剧认识的。

他那时担任男主角，出演纨绔王爷，而程瑶则是小配角，跑场的王府小丫鬟。

后来在片场玩同款游戏《破碎之巅》，她的技术还不错。

这才加了好友，闲暇在游戏组队厮杀，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贺以泽跟科班出身的男演员不同。

因为他不靠这个吃饭，家里好几个公司的公子哥，纯粹玩票性质。

出道前，闲着无聊才参加选秀，因为外表俊朗，个子又高，被星探挖掘签约成了偶像。

一年时间里。

半年拍戏，其余的半年，不是打游戏，就是鉴赏跑车。

因此，被追随的粉丝戏称圈里最佛系的男艺人。

当初，程瑶没名气，贺以泽粉丝千万。

也没妨碍他们打游戏当队友的关系，这点，贺以泽比圈里捧高踩低的艺人强出不少。

男女艺人走得近了，免不了被狗仔造谣，就会有绯闻。

贺以泽为数不多的绯闻里，程瑶算是锤最实的。

当然，实际上，两人就是朋友，并没有异性情感。

这回，程瑶忽然火了。

十五禁电影导演找她担任女主演，也巧妙运用了存在已久的绯闻，找到贺以泽的经纪公司。

炒作，搭档，互捧。

这是圈里最常用的曝光手段。

贺以泽太过佛系。

每年作品有限，而十五禁拍好，足够影迷少女们追捧一整年。

正因为这样，贺以泽在经纪公司强烈推荐下，签了这部十五禁爱情电影。

·

作为纯洁朋友，出演《老公，你好》比陌生搭档，要安心不少。

拍摄那天。

程瑶坦坦荡荡。

她连口红都没涂，素颜朝天，直接来到片场。反正正式开拍，会有化妆师上妆，片前见老朋友，随意些就好。

可如果，程瑶早点知道，今天拍摄地点，席知州的团队也在的话。

她一定会光彩照人，以小仙女的样子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