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染

一周后。

音乐盛典举行的日子。

傍晚，天空灰蒙蒙的，下着淅沥的夏雨。

程瑶妆容精致，坐在车里，前往盛典的场馆出发。

一袭长到脚踝的黑裙，裙角颜色浓重，因为雨水，上车时裙角微微沾湿，加深了漆黑。

她低头看微博，#音乐盛典#这个词组已经挂在热搜第一。

排在第二的就是#席知州预告照#。

墨蓝色正装，清冷疏漠的贵公子。

他站在楼梯间，端正，纤细。面无表情看着镜头，仿佛有种A炸天的气场。

孤远，不可亲近。

程瑶凝视着，默了默。

心跳停滞半拍的同时，忍不住挪动指尖，长按保存下来。

席知州真的是很神颜的一个男人。

照片已经够绝。

而其实，本人比镜头好看，动态也比静态更出色。

他很多时尚风格都能hold住，还记得夏日少年主题杂志封面那张，他侧脸削瘦英气，眉眼静敛，不带情绪，有自然的少年感和淡淡的疏离。

乌黑的短发间，夹着朵小巧的金色太阳花。

生机勃勃。

让人有调戏的欲望。

但他的冷白皮，和冷硬的轮廓。

丝毫不油腻，不娘气。

虽然气质很冰，却也足够醉人。

程瑶稍稍稳了稳少女心，收起手机，将头靠在玻璃窗，隔着细雨眺望街边的车水马龙。

这次盛典的场地，选在了国内最大的音乐场馆。

所有明星走二楼入口。

由高架桥连接，有效避免狂热粉丝的追堵。

直升机进行空中摄影。

插播桥上实况。

高架桥前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替。

周围雨声轻响，一只瘸腿的流浪狗蹒跚在斑马线。

棕色的毛发湿漉漉，打成了结，徘徊路口。

应该是瘸腿不久，它行动并不流畅。

甚至，有些滑稽与迟缓。

红灯之后，车辆将会开过。

每年死在路口车下的流浪猫狗不计其数。

程瑶靠在窗边，不经意的一眼，瞥到了这只特殊的狗。

信号灯还有四十多秒变色。

程瑶拿定主意，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根火腿肠，去开车门。

前排负责开车的经纪人一愣：“喂，你干嘛去？！”

她镇静地说：“救动物。”

说完也没撑伞，直接下车疾走几步，来到瘸腿的狗面前。

她掰开包装，露出小动物最喜欢的美食诱惑，

“乖，过来……”

程瑶声音柔和，蹲在那里，与它高不了多少。

尽量缩短它的恐惧感。

引导它行走距离最短的便捷路线。

风迎面吹过。

夹杂着雨水，打湿了黑色长裙。

也带着细雨湿润的水汽，往脸上吹拂。

妆大概要花了。

爱美的程瑶，在这时并不介意。

她弯唇，像个单纯的小女孩，对着脏兮兮的狗露出笑。

临近的黑色轿车内。

席知州稍稍抬眼，余光扫到了车窗外的身影，侧脸，清冷无声地望过去。

望过去时，她正在笑。

眼角眉梢，灵动美好。

斑马线后，车子排了很长的队。

人们急不可耐等着变色。

同时，也将她的怜悯视为滑稽的宣泄点。

纷纷降下车窗：

“喂喂喂，你快点啊，真是神经病，一只破狗至于吗？”

“就是，红毯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开始，待会变绿灯，你赶紧抱着脏狗让开！别耽误我们艺人进场。”

“好好笑哦，你哪家公司的女艺人啊？”

聒噪刺耳的声音。

程瑶屏蔽掉，她垂着睫毛，不予回应。

但也默默加快了引诱流浪狗的速度。

远离后，

遗憾错过了那道清冷的声音。

黑色车辆。

席知州打开车窗，朝着外面嘈杂的人群，冷冷淡淡。

“闭嘴。”

简单两个字。

含了若有似无的震慑。

一时之间，抱怨声不断的路口突然安静下来，处处都像是屏住了呼吸。

那几人看到席知州，消了气焰。

不敢再多说。

畏畏缩缩回去车上了。

而她到了路边，大功告成。

流浪狗满足吃着食物。

程瑶望了眼红灯倒计时，还有不到十秒，她忙起身，快步跑回斑马线后的车旁。

而出奇的是。

道路两旁的车辆助理们，大家都紧闭着嘴，不似之前那样抱怨。

她有点疑惑，回到车里。

便也就抛到脑后。

现在有更要紧的。

——小仙女已经变得狼狈湿哒哒，需要拯救。

她微微抿唇，掏出小镜子，快速补救妆容。

·

音乐盛典的场馆。

距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

被邀请的艺人要走红毯，而程瑶则是拿苏导人情票进来的，早早就进来了。

她怀里多了捧娇艳的花束。

负责入场工作的小姑娘是她的粉丝，超级喜欢她的《风动》形象，因此特意准备了粉玫瑰和百合的搭配花束。

程瑶道谢，合了影。

便抱着花束进入场馆。

这时候。

音乐盛典还未正式开演，场馆里没坐多少人。

这场音乐盛典的节目表，没有席知州。

前排的位置空着，椅背贴着他的名字。

听说。

他来现场，只担任颁奖嘉宾。

程瑶心思微动。

垂眸，从花束中抽出一朵盛开最艳丽的粉玫瑰，放在他的座位上。

观看席分为一楼和二楼。

一楼有转播现场的大屏幕，上万人的位置，留给各家粉丝观众。

二楼，观看席少些，也更舒适些，专门留给跨界凑热闹的艺人用。

观看席的艺人不需要走红毯。

此时，熙熙攘攘，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女艺人居多。

全都盛装出席，争奇斗艳。

其中，温妧也在。

见到好朋友。

程瑶笑了，立刻靠边走过去，在温妧旁边的空位坐下。

温妧挽住她的胳膊，摸摸她的发尾，问：“怎么头发有点潮乎乎的，淋雨了？”

她点头：“嗯，半路下了次车，没打伞。”

“下车干嘛？”

“有只流浪狗在路中间，我就去帮了一把。”

程瑶说罢，想起温妧以前养过狗。

有经验，于是她取经：“那只狗后腿瘸了一条，只剩三条腿，挺可怜的……我想收养它，教教我，该怎么亲近流浪狗？”

这种问题难不倒温妧。

温妧想了两秒，建议道：“这个……流浪狗的话，警戒心都比较强。想和它亲近就喂几次食物和水，不过别动作太快，也别距离太近，怕它会误会而发出攻击，就适当保持一段距离。有的狗子有灵性，能通过人的眼神判断好坏，反正等它判断没有危险的时候，它会亲近你的。”

“好，记住了。”

“所以，你是因为狗子才下车的？”

程瑶点点头。

温妧对她比了个棒棒的手势，随后道：“还好你不用上台，要不然，不知道还以为你要上演湿身诱/惑呢。对了，你那十五禁电影杀青了？”

十五禁。

听到耳朵里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想笑。

她没忍住，弯了唇角，答：“杀青了。”

“歌录得怎么样。”

“还行……反正尽力就是了。”

正聊着天。

许嘉祥走过红毯进来，路过观看席时，见她正和温妧亲昵说笑。

他走近打了个招呼：“程瑶。”

程瑶转头，礼貌回笑。

“你好。”

“主办方给的Music小熊，我都有好多个了，以前都给粉丝，你第一次参加，还没有吧？喏，送你。”

这个小熊是音乐盛典的官方吉祥物，颇有纪念意义。

程瑶之前就挺想要的。

到底还保持着颗少女心。

她接过小熊纪念品，很开心捏了捏，自然地说了声：“谢啦。”

许嘉祥轻笑：“别客气。”

分开之后。

走完红毯的艺人多起来。

过道陆续多出身影，有不少颜高身材好的女团和男团。

后面上千张的椅子开始坐得满满当当。

前排中央位置，属于席知州的那个，始终空着。

只有一朵淡粉的玫瑰，孤零零躺着。

程瑶有些惆怅不安，摆弄小熊的手也缓缓停下来。

她垂眸，想着，万一席知州临时有事，不得不推掉今年的音乐盛典，最后没有见到怎么办？

连近距离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开场前五分钟。

席知州终于出现了。

他从入口昏暗处走来，墨蓝色正装，笔挺清隽。

那刻，场馆所有黯然失色。

程瑶咬唇，紧盯着他，落在裙子上的手，不自主抓紧了手里的小熊。

她心跳得很快。

他安静地从她面前经过，眉角眼梢冷淡，让程瑶暗自着迷的同时，不经意嗅到他身上流动的味道。

清冽的薄荷香，浅浅淡淡。

几乎就要闻不到。

却在她这里，放大数万倍。

努力想要记牢。

他修长好看的大手里。

是那只深褐的Music小熊毛绒玩偶，衬着指尖、手腕的淡白肌理，格外显眼。

程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玩偶，再看向他手里的那只，眼睛有些失神。

一下子变得奇妙，且又不满足。

同样都是小熊。

明明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

那只好像更柔软显眼，在他净白骨感的指缝间，清贵矜持又有种无声勾引。

让她……更想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