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二人同床共枕,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亲密。

君楚瑾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去碰小姑娘,无疑就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

而梅幼舒则更是从未喜欢过这等事情。

二人的想法不约而同地走到了一处,便都规规矩矩地睡下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君楚瑾忽然听到耳边吱吱呜呜的声音,像是小猫儿哼出的声音。

等他睁开眼,才发现小姑娘在床里面团成了一团,嘴里正发出那细弱的哭声。

等他点了灯,才瞧见梅幼舒满脸的泪。

他心下微凛,将她推醒,见小姑娘醒来时候还一副茫然的样子。

然而当对方懵倦的眼睛扫到他时,她的眼中忽然透出些惧怕来,往后缩了缩。

君楚瑾见了她的动作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却也猜到了几分,只压着声音问她“可是做噩梦了”

梅幼舒眼神仍旧涣散着,打量着四下,这才从梦境里掉回了现实。

可梦里的人和现实的人都是一个人,即便她醒了过来,也很难再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君楚瑾。

君楚瑾见她愈发害怕自己,心里也烦躁地很,忍耐不得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却不想她因着举动整个人一下子缩到了墙角去了。

“你是属兔子的么,做个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君楚瑾收回了手,眼里也多了一分无奈。

梅幼舒缩着腿望着他,却细细地“嗯”了声。

君楚瑾想了想才略哂笑,“你真属兔子的”

梅幼舒望着他就不说话了。

君楚瑾语气中略带几分咬牙切齿道“可我又不是属狼的。”

梅幼舒小声应道“我知道”

君楚瑾便沉默了下来,只盯着她望。

等小姑娘受不住他这般盯法,才往被子底下缩了缩。

虽她没有去看对方,但也仍然能感受到对方那道灼热的视线,便缓了口气,道“我方才做了个噩梦”

君楚瑾软下语气,问她“梦见什么了”

梅幼舒道“梦见您了”

君楚瑾听了这话脸色又要不好,小姑娘赶忙补充道“还梦见了薛公子。”

君楚瑾脸色自然更好不了了。

这话既然开了头,小姑娘也就能顺着这口说出来了。

“我梦见您将我送去薛府,我就成了薛公子的姨娘,他他跑来扯我裤子,我吓坏了,想找您救我,可是”

小姑娘的神情顿时黯然了几分,“可是您就站在床边上望着,还告诉我,我已经是别人的姨娘了。”

对于小姑娘来说,有关性的梦并不如寻常人那么直白不可描述。

在她看来,扯裤子便是她脑袋里最深刻的印象。

便是与君楚瑾头天晚上,那也是他扯到她裤子,才叫她发现了不一样的事情。

梅幼舒说完才去看他的脸,见他一言不发,便弱弱地说“我跑出珩王府的前天夜里也做了这样的梦,我以为我跑出去了,您就不会逼着我陪其他男人睡了。”

若是换了个人来听,鬼知道要脑补出什么惨剧出来。

那个衣冠楚楚的珩王殿下竟然逼着这样鲜嫩可口的小姑娘陪其他男人睡觉

而君楚瑾听完她的话后,脑袋上也是三条黑线。

“我逼着你陪其他男人睡觉”

梅幼舒看着他的脸晃了晃神,也没觉得自己说错。

而君楚瑾也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若真如梅幼舒说得这样,这一切岂不都是他自作自受

君楚瑾脸色变了又变,随即问了个与此不相干的话题“你的帕子怎么会在薛慎文那里”

梅幼舒迟疑着,低声道“我也不记得了,但我总共丢过两回帕子,一次便是头次遇见您的时候,那帕子我擦桌子之后便在情急之下丢失了,第二回我在暗香园里丢的,不是您夹在书里还来了么”

她说的这两桩事情君楚瑾自然都是记得的。

想到那时他对小姑娘的态度,叫他神情难免又有些不自然了。

“那日我也想同您解释,可是您太凶了,砸了我的盘子”她说到这里就委屈地说不下去了。

最可惜的还是那糕点。

君楚瑾略一回想,便愈发觉得自己似乎伤了小姑娘的心,难免便有些愧疚之意,将小姑娘揽了过来,替她抚去泪珠。

“我那日并非有意,只是”

只是前夜被她毫无情意的样子所打击到,后面又被她撞破自己一直收着那块粉帕,新账旧账再加上珩王殿下酝酿多时酸气冲天的老陈醋便叫他暴躁起来了。

他哪里有过这样心虚这样难堪过,又岂敢让小姑娘看破,结果反倒欲盖弥彰,还欺负得小姑娘险些吓破了胆子。

他捉住她的手,瞧见她手背上的一道烫痕仍旧未消,便心疼地将她葱根般的玉色指头送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你怕了我吗”君楚瑾问她。

梅幼舒觉得他当下就像个喜欢舔自己手指头的狗子一样,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亲昵之意,那份惧意也就散去几分。

“现在是不怕了,可您往后还想将我送人怎么办”梅幼舒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也不知他们两个是怎么说话的,说着说着小姑娘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了位,直接躺在了君楚瑾身上。

“我是舍不得将你送人的,不过是醋意发了,才故意吓唬你的。”君楚瑾咬着她的耳朵,一时叫她耳根子都麻了。

梅幼舒不自在地扭了扭,说“那您往后都不会再把我送给旁人了吗”

君楚瑾觉得小姑娘心眼真实,也不知自己从前是怎么相看的,一直都觉得小姑娘是个绿茶婊一样的姑娘。

可是小姑娘乖得叫人心疼,软得叫人爱不释手,还跟个鲜嫩多汁的果子般,一拧尽是水儿,他怎么可能舍得将她送人。

“那您往后也别吓唬我了行么”小姑娘回过头去看他。

他虽未答她,但心里却想他为了她连城都封了,是她可别再吓唬他了才是。

梅幼舒见他不应声,又有些不安起来。

“你是不是忘记还有事情没同我交代清楚呢”君楚瑾把玩着她的头发说道。

梅幼舒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脸似乎在回忆着。

“明日将你今日同我提的要求写在纸上,按了手指印儿叫我收起来,我往后就不吓唬你了。”他垂眸望着她的领口,语气却仍旧沉甸甸的。

梅幼舒顿时便为难起来,“这怎么可以”

他叫她说了好些下流的话给他听,她说都说不出口,又怎么能写出来。

君楚瑾便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记得你初入王府的时候同我说你是不认得字的。”

只这一句话顿时将梅幼舒接下来的辩驳全都给堵进了嗓子眼里去。

梅幼舒讷讷说不出话,只窘迫地低下了脑袋去,也没有拒绝的底气了。

君楚瑾觉得小姑娘害羞的样子异常好看,叫小姑娘释了怀,心思也渐渐活络起,便换了个话题,想营造一个合适的气氛来。

“你如今对我可有半分情义”

他问完这话便又有些后悔。

上回便是因这样的话题弄得鸡飞狗跳,结果他当下又一副呷醋小媳妇的样子,着实有些见不得人。

好在君楚瑾脸皮够厚,直接面不改色地将这等事情归纳进了闺房之乐。

梅幼舒这时候便好似也有了寻常男子面对女子时为难的地方了。

你说有,其实也没有多少,你说没有,她他又要和你别扭,然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梅幼舒到底不是个花言巧语或懂得迂回的姑娘。

她就是实心眼的。

小姑娘蹙起秀眉咬着手指说“您就像我从前在南方喂养过的大黄一样,高兴的时候喜欢舔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凶狠狠地咬吠我,实则日子久了,还是喜欢的”

君楚瑾原本的旖旎心思也全都散了,额角一突一突的。

她这是把他比作一条狗么

不过好在小姑娘最后给出的答案还是喜欢的,君楚瑾沉着脸勉勉强强地省略去前面几十个字,只当自己听见了最后“喜欢”二字,聊以自、慰了。

这厢君楚瑾终于安了心,隔日进了宫,圣上见了他,脸色却极是怪异。

“府上跑丢了什么人,要紧到叫你闭了城门,你可知道便是朝中一品大员也是没有这样的权力的。”

君楚瑾应道“此事令您操心了,微臣见当时离关城门也不过相差半个时辰,情急之下才动用了私权。”

这话无非就是在告诉圣上他便是封城门,也只是占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事实上城中要出门的百姓也早趁着天亮就回去了,真等到天黑,只怕行夜路于他们而言也并不稳妥。

“哦,朕却是没有见过你有过情急过的。”圣上脸色和煦,并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朕自然可以放纵你,可是你要想想,你这样做,叫你往后的王妃如何自处”

显然圣上早已将这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君楚瑾扬眉道“嫁娶之事乃是你情我愿,便是娶了王妃,微臣亦不会隐瞒,若无法自处,自可不嫁。”

圣上大笑,指了指他,却没再说出什么为难的话来,只对他道“既然是个喜欢的,就叫她有空进宫来陪陪皇后吧。”

圣上身边的太监略微惊讶。

想来能在圣上面前有这份待遇的也就这位珩王殿下了。

君楚瑾的妾室他们多少也是知道背景的。

梅幼舒的亲生母亲王氏到底不是被梅正廷过了明路带回京城的,说白了也就是个婊、子娘,这样的身份就算梅幼舒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也救不回几分。

更何况她又不是个什么体面人,到了珩王府里也不过是个卑弱的妾。

要知道,往日里那些朝拜皇后的可都是名门贵妇,如今圣上主动开口给了一个这样的体面,自然还是出于爱护之心。

君楚瑾又岂会拒绝这份好意。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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