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块小甜糕
一场秋雨一场凉,连着下了几场雨,冷空气席卷而过,宁城的街道上多
了不少湿漉漉的落叶,仿佛一夜之间,就到了深秋。
施柔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保温杯,又把两颗药递给余年,见余年又咳嗽了
两声,她紧张道,“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余年接过水和药一口吞下,把杯盖拧紧了才还给施柔,声音微哑,“没
关系,不严重的,过两天应该就好了。”他说话鼻音很重,精神也有些萎
靡,不过还是笑道,“我不是很自觉地在吃药吗?”
施柔还是忧心忡忡的,又道,“刚刚节目组的人过来问,说一会儿安排
的唱歌的环节要不要假唱,他们知道你生病,担心现场会出差错。”
余年没犹豫,直接拒绝,“可能鼻音会稍微重一点,但不影响现场的效
果。一次假唱,以后就算真唱也会被说成是假唱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观众和粉丝都不傻,假唱很容易就看出来了。”施
柔紧了紧握着背包带子的手,“那个……年年。”
“嗯?”余年吃了药,正在翻看流程本,见施柔不太好开口的模
样,“怎么了?”
施柔咬咬唇,还是道,“网上又开始讨论你的家庭情况了,”她纠结
着,干脆一口气往下说,“说年年你参加《天籁》的时候,像夏明希和薛
雅林他们,父母都露过面,还到过现场给他们加油助威,但是你就没
有。”
施柔又赶紧道,“那些成天一门心思想黑你的人,发现你根本就没有什
么可以攻击的,所以才想法设法地找你的弱点。”
“嗯,我知道,柔柔姐是想让我心里有底。”余年倒没有受什么影响,
还多问了两句,“网上都是怎么说的?”
见余年确实没放在心上,施柔才捡了几句回答,“有的说年年你的妈妈
年轻时爱上了家里长相英俊的佣人,执意要嫁,但年年你外公外婆不同
意,几番争吵后,外公外婆将你留下,和你妈妈断绝了关系,把她逐出了
家门。”
余年清楚,施柔应该只挑了能听的说给他听,更多的,应该是充满恶意
的揣测。
这时,工作人员来提醒,要准备上台了,余年合上台本,起身出了休息
室。
这一次余年参加的是一个访谈类节目,时间不长,一共只有三十分钟。
在开场唱完《绮丽》后,余年站到沙发边,和女主持林纱握手。
林纱是长卷发,外表看起来温柔又没有攻击性,但来这个节目前,孟远
千叮咛万嘱咐,林纱主持的这个节目非常火,粉丝多,热度也高,但艺人
上节目的体验感很差。因为林纱是典型的主持风格和长相完全相反,总会
问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问题,一个不小心,就会钻进套子里,让余年一定
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林纱做完开场介绍后,就自然地问道,“今天公历是十月十九号,余年
知道今天农历是几号吗?”
余年回答,“知道,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林纱笑容温和,“是的,重阳节是我们的传统节日,又被称为是敬老
节,很多人都会在这一天,寄托对父母能够健康长寿的希望,余年你呢,
也会吗?”
听见这个问题,余年笑容淡下来,隔了几秒才回答,“我父亲最近身体
很不好,我很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林纱在这之前是特意了解过的,余年对父母这个话题很忌讳,所以才没
想到,余年竟毫不避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愣了两秒才接话,“是的,
我母亲这段时间也生病住进了医院,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等录完节目,余年回到后台,施柔跟到余年身后,低声道,“节目组事
先竟然都没有标注会有这个问题,八成就是为了话题度,想打你个措手不
及!”
余年点点头,“没什么,孟哥有打过预防针,说林纱可能会问相关的问
题。不过也正好,我提一句,想来网上的各种猜测会少很多。”
施柔担心地看着余年,“年年,你会不会觉得……挺累的?”
知道施柔指的是什么,余年笑了笑,“我在决定从事这份职业的时候,
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比如名,或者利,那肯定就
会付出相应的东西。会获得一部分人的喜爱和维护,那么,自然就会得到
一部分人的谩骂和憎恶。”
施柔点点头,正想说什么,余年电话就响了起来。
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何骁的号码,余年按下接通。
“在忙吗?”
余年笑着回答,“没有,刚刚录完节目,接着就没什么事了。”
“嗯,我是想告诉你,竹简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我这边的人联系上了
卖家,对方早就想脱手换钱,所以商谈很顺利。到时候以我的名义,把东
西买下来,你替我出面交易,东西直接交给你,就没问题了。”
余年清楚,过程肯定不会像何骁说得这么顺利,但他没有多问,只是
道,“嗯,我都听您的安排。”
听筒里传来很轻的笑声,何骁笑吟吟地说了句,“嗯,乖。”
余年垂下眼,看着地面上浅淡的影子,“不乖,您提醒了我要加衣服,
我还是感冒了。录节目在台上唱歌的时候,鼻子都是堵着的,吃的感冒药
一点用都没有,好难受。”
听着余年小声的抱怨,何骁声音越发温和起来,“嗯,不是我们年年不
乖,是感冒的错,药的效果也不好。”说着,他轻轻咳了两声,“医生过
来了,我挂电话了,好不好?”
余年想说,我过来看看您可以吗?但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只
轻声道,“好,您好好休息。”
等余年回家时,路易森正好将《国书》竹简详细的交易时间和地点都发
了过来。坐在一旁的谢游听清余年念出的地名,有一瞬的出神,“我知道
这里。”
余年打字回复了一句“谢谢您”,一边好奇地问道,“你去过吗?”
“嗯,勒托音乐学院离这里不远,在那边念书时,我很喜欢周末去河边
喂鸽子和天鹅。”
没想到有这一层在,余年握了谢游的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笑着轻快
地问,“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斟酌着措辞,“如果时间足够,我
们可以一起去河边喂鸽子喂天鹅,然后再去勒托看看?”
问完这个问题,余年能清晰地察觉到,谢游的呼吸有极短暂的停顿。隔
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见了谢游的回答,“好。”
第二天,余年一大早就到了录音棚,专辑制作已经进入到配唱阶段,见
孟远已经先一步到了,余年打招呼,“孟哥早上好!”
“今天状态还不错?”余年闲,孟远也跟着闲了下来,他忙习惯了,干
脆天天过来监督余年录歌。手里端着盛了热咖啡的纸杯,孟远想起
来,“对了。昨天录节目的事柔柔跟我说了,我特意找了录制的现场影像
来看,你的回答都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他只知道余年和生父见了面,前段时间天天地往医院跑,不过详细的余
年没说,他也没问。
“好,”余年点点头,又笑道,“我又要请几天假,得飞一趟奥国。”
孟远喝咖啡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竹简又有消息了?”
“嗯,有消息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带回来,就是得耽搁几
天。”
孟远摆摆手,“你现在一天闲的头顶都要开出花儿了,飞一趟奥国算什
么,就是去南极北极转两圈,你都有这个时间!录歌遇见你状态好,一遍
两遍就给过了,反正时间你自己看着安排,我撒手不管了。”
路易森给出的竹简的交易时间,是在当地时间的二十三号下午。余年上
午录完一首歌,下午就和谢游一起乘飞机飞往了奥国。
落地时是当地时间的下午五点,余年生物钟很准,从上车开始,就靠着
谢游的肩膀打瞌睡,又强打起精神,含含糊糊地说话,“你在勒托上学
时,是住的学校外面吗?”
夕阳暖色的光透过车窗玻璃,落在余年的脸上,将他的瞳孔映出清澈的
琥珀色。谢游手指轻轻碰了碰余年盛着光的睫毛,“嗯”了一声,“那时
我不是很喜欢和人过于亲密地相处或者交流,勒托的宿舍是两人一间,我
就搬到了校外。父亲做主,买下了临河的一栋小楼,供我居住练琴。”
余年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晒着太阳的猫一样,语气慵懒,“我
们也是住那里对吗?”
“嗯,楼下一家炸猪排很好吃,酱汁是老板自己做的。店里的苹果卷味
道也很好,微微有些酸,我有段时间,早上练完琴,就会买苹果卷来作早
餐,吃完正好赶上学校上课的时间。”
“你一般几点起来练琴?”
“六点,练一个小时,七点半出门吃早餐,八点准时上课。”
被谢游温柔又沙哑的嗓音引得睡意更浓,余年勉强睁开眼,看向窗外白
色的古老建筑,仿佛能看见年少的谢游,在黎明到来之时,穿着勒托黑白
色燕尾服式的校服,抱着曲谱本,满怀着梦想,穿梭在交错的街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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