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贺续兰即将带兵出征, 崔令璟特意设宴,宴席上还有尹青悬。贺续兰看到酒席上有尹青悬,眼神不由微变, 待酒过三巡后, 看到那两个练家子小厮,瞬间明白尹青悬的来意。

尹青悬放下酒杯,恭敬地说:“太后此番前去,路途辛苦不提,战场上危机四伏。往常伺候太后的宫人不会武艺, 若是带到战场, 恐怕只会是拖累,所以微臣斗胆让自己身边的两个练家子小厮跟随太后。他们二人办事稳妥,太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他们,若他们做得不好, 太后尽可责之罚之。”

一旁的崔令璟赞同道:“是啊, 亚父,你把这两个人带上。朕今日看他们两个切磋了一番, 武功的确不错。”

贺续兰将视线从尹青悬身上收回,看向旁边的崔令璟, “黄公公他们伺候我伺候惯了,深知我的喜好,若是贸然换了人, 怕是我难以习惯, 反而可能会耽误战情。”

崔令璟听贺续兰这样说, 一时之间又有些犹豫,可这时,尹青悬突然起身, 掀袍跪在地上,“陛下,太后,微臣无用,无法亲自上阵杀敌,所以才害得太后亲征。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太后安危,否则臣万死也不能让太后带兵对抗雷丘荣等反贼!”

这话一出,贺续兰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轻声道:“好一个万死,郦朝有你尹青悬,真是万幸。”

尹青悬冷静回道:“太后谬赞。”

饶是崔令璟,也听出点不对劲,他觉得这两个人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据他所知,贺续兰在进宫前和尹青悬是好友,两人都是上京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一个贺郎,一个尹郎。

曾传言,他们二人有次在船共饮,春日湖畔,柳叶飘飘,一人弹琴,一人吹笛,引起众人围观,眼见湖边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因为看贺续兰和尹青悬,掉入湖水里。两人小厮救人的同时,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乘船西下。

崔令璟因为喜欢贺续兰,所以把贺续兰进宫前的事情都调查了一遍,在知道尹青悬和贺续兰关系那么要好的时候,他曾对尹青悬非常警惕。

可时间长了,他发现尹青悬对贺续兰没有半分越矩,心才慢慢安下来。

崔令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总是骂尹青悬,还拿杯子、奏折去砸对方,但尹青悬的确是他父皇留给他非常好用的一个臣子。

尹家三代都是朝中当官的,个个都忠心耿耿,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尹青悬年仅二十多岁就能官任丞相。

当崔令璟察觉两人隐隐有针锋相对之际,加上他的确觉得尹青悬的办法更为稳妥,于是他开口道:“亚父,朕觉得尹相说得有道理。其实朕还是很不放心亚父的安危,太医不是说亚父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吗?要不还是换个人去带兵吧?”

贺续兰抬眸看向远方,天际本是辽阔,可深宫有高墙。高墙把宫外的景色遮得严严实实的,也如一个华美的金笼,把人关在里面。

*

宁伏宫。

雪芽知道贺续兰今日有宴,估计很晚才会回,所以他没有等对方回来睡觉,自己沐浴完就上床睡觉。只是睡到正香的时候,他被人弄醒了。

夜色昏暗下,雪芽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弄他的人是贺续兰,又闭上了眼。他困得不行,一心只想睡觉,可贺续兰似乎不想让他睡。

雪芽闻到贺续兰身上浓烈的酒味,他有些嫌弃,皱着鼻子滚到床里面,但没一会儿,又被人抱了出来。

他被抱到贺续兰的腿上,还想接着睡,可贺续兰身上的酒味熏得他睡不着。雪芽只能睁开眼,抱怨地说:“哥哥,你去沐浴。”

明明是抱怨,但因为刚睡醒,声音软绵绵的,倒听上去像是撒娇。

贺续兰没有说话,他单手托住雪芽的脸,吻落在眉心。雪芽眉头微微一皱,他忍着贺续兰身上的酒味让对方亲,想着亲两口,贺续兰就会去沐浴。哪知道没完没了,他感觉他的唇齿间都是酒味了。

“哥哥!”雪芽好不容易挣扎开,他还记得贺续兰的伤,不敢伸手推,只求饶般地说,“哥哥,我好困,明日再亲吧。”

但此时的贺续兰就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把他脸扭过来,继续亲。雪芽真的是要哭了,他既困,又被对方身上的酒味熏得难受,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被放回床上。

雪芽听到贺续兰起身的动静,松了一口气,抬袖擦擦唇上的水渍后,闭上眼继续睡。眼看着睡意再度笼上身,他感觉腰上多了一只手。

雪芽因为怕热,晚上本就穿得少,同时穿的是最单薄的料子。腰上的那只手,就仿佛没隔着衣服一般,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水珠透过衣料贴在他的皮肤上。

他没敢睁眼,想装睡糊弄过去,但很快就糊弄不下去了。

雪芽不知道贺续兰半夜哪来的兴致,这般折腾他,他让贺续兰念着自己的伤,贺续兰也不听。中途雪芽还在想会不会不是贺续兰,可他搂着对方的脖子,把眼前这张脸看了许多遍,都觉得是贺续兰的脸。

他仿佛回到给贺续兰下药的那一晚,眼看着外面天都亮了,雪芽忍不住呜咽着骂贺续兰,“混蛋!”

他又不是不让贺续兰碰,干嘛这样使劲欺负他?而且贺续兰明明说只要自己说停,他就会停,可这一晚上他求了不知多少遍,什么好话都说了,甚至因为气不过还打了贺续兰手臂一下,可贺续兰根本就不理他。

等被抱着去喝水的时候,雪芽觉得他手都抬不起来,浑身都疼。他努力撑起头去喝递到唇边的水,听到贺续兰的声音。

“雪芽,我留黄公公在宁伏宫照顾你。”

雪芽口渴地把一杯水都喝完了,才倦倦地看向贺续兰。他没怎么睡觉,脑袋都钝钝的。

“黄公公照顾我?”

贺续兰放下青瓷杯,指尖轻轻在雪芽的眼尾摩挲而过。他看着眼前这张比夏日芙蕖还要娇媚的脸,唇慢慢抿紧。

雪芽眨眨眼,继而累得把下巴压在贺续兰的肩膀上,“哥哥不带我出宫了吗?”

他想着要出宫,心想路上还能买点民间的糖人吃。若是得空,能回趟家乡看看阿娘就更好了。

“嗯。”

雪芽听到贺续兰只答了一个字,有些不满。贺续兰欺负他大半宿,对他语气还那么冷淡,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泄愤般地咬了对方肩膀一口,没咬太重,只轻轻一下,就松开口,“不带就不带,这么热的天,我还不想出门呢,你到时候晒脱皮,我可是会嘲笑你的。”

话落,雪芽感觉腰上的手骤然收紧,他正浑身疼着,被一搂紧,立刻吸了一口气。

他气恼地又骂了贺续兰一句——

“混蛋!”

*

贺续兰走了,他走的时候,雪芽在补眠。

等雪芽醒了,宁伏宫依旧是宁伏宫的老样子,一个宫人都没少,只是没了主人。

雪芽看着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寝殿,发了一会呆,才爬起来往外走。他身上还是难受,走得慢吞吞的。好不容易踏出殿门,他看到了黄公公。

“黄公公,我饿了。”雪芽对黄公公说。

黄公公看到雪芽,脚步一顿,他站在不远处,神情好像跟往日有些不同。雪芽见黄公公停在原处不动,觉得奇怪,又问了一句,“黄公公?”

“小厨房备好了粥,就等你醒呢。”黄公公终于笑了,恢复成往日的可亲模样。

雪芽点点头,转身回房洗漱。

他尚且不明白贺续兰的离去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无聊到他觉得白日越来越漫长,夜里稍微好一点,因为他可以逼自己睡着。

也许五日,也许十日,雪芽都记不得过去多少天了。他每日就是坐在贺续兰寝殿窗下的美人榻上,看贺续兰的话本,玩以前玩过的七巧锁。可能是他太无聊了,黄公公居然跟他说,让他写信。

“写信?哥哥能收到信吗?”雪芽都不知道贺续兰去哪打仗。

黄公公点头,“能啊,每隔三日宫里都会传信给太后和易将军,雪芽写好信后,我使点银子,把雪芽的信让送信的人一块送到太后手里。”

雪芽没写过信,有些犹豫。他足足拖到晚上,才拿起笔,在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见字如面,我是雪芽……”

光是这八个字,他废了三张纸。好不容易第一句话写完,第二句话又卡住了。

他该跟贺续兰说什么呢?

说他吃了什么,还是问贺续兰的伤好了吗?

眼前烛火越来越暗,地上的废纸越来越多,雪芽终于把信写好了——

“见字如面,我是雪芽,好想哥哥。”

雪芽对着烛火欣赏自己的信,突然觉得内容似乎太少了,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又在信纸上画了个两个猪头。

两个猪头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好像是一对。

信寄出去后,雪芽问黄公公,“黄公公,哥哥收到信后,会给我回信吗?”

“应该会的。”黄公公低声说,“我给了很多银子呢。”

雪芽听到“很多银子”,顿时觉得肉痛。早知道就不寄了,让黄公公把银子都给他。

想着这样想,但信寄出去后,雪芽还是盼着收到回信,但他没还盼到回信,先盼来了崔令璟。

没有贺续兰的宁伏宫,崔令璟自然不用再顾虑什么,他把雪芽叫到自己面前,努力挤出一抹笑,“雪芽,你还记得朕之前说的立功吗?”

雪芽点头。

“如今天下大旱,你帮朕去祈雨,祈雨成功,便是立下大功,朕会把你和你娘的贱籍都改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当奴才。奉瑞宫旁边有处宫殿,叫美人阁,你可以住进去。”崔令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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