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相遇】我姓萧,萧澜。喜欢就上

“你家少爷是出门去经商吗?”陆追问。

“他是江湖客,在边关呐。”李老瘸端出来一盘茶点,“公子再尝尝这个。”

“江湖客?”陆追越发好奇起来。

李老瘸点点头,又道:“公子若是喜欢这处宅子,以后就常来吧,也给我这老头子做个伴。”

“有这么好的茶,主人又如此好客,我怕我将来会赖着不走。”陆追笑问,“不知该如何称呼老人家?”

“我姓李,这条街上的人都叫我老李。”李老瘸看了眼天边那黑压压的云,“像是要落雨了,公子是外乡客吧,住在哪家客栈?”

陆追道:“听雨楼。”

“那是这城里景致最好的一处客栈。”李老瘸道,“公子挑了个好地方啊。”

“客栈景致再好,也比不过这处小院。”陆追站起来,“今日多有打扰,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公子明日再来吧。”李老瘸道,“明日这宅子里,有上好的竹叶青,还有八宝楼的糖渍酸杏。”

陆追闻言笑道:“好酒配酸杏,老伯真是个有趣的人。”

李老瘸也跟着笑,一瘸一拐将他送出小院,靠在门口看着人一路离开,一身白衣似雪。

晚些时候,天上果然就落了雨,沙沙飘在客栈院中,打出一片青翠苍郁的绿意,连空气也是干净而又清爽的。陆追刚推开客栈屋门,迎面便吹来一股带着湿意的凉风,回廊上放着青竹编成的小凳,上头溅了几丝细雨,剔透玲珑凝成圆珠,映出这小城的半分秋意,一丛草木。

陆追将竹凳擦干,坐上去后摇摇晃晃,不稳当,却有趣。闭上眼睛之后,便能忘却一切世间烦忧,只听潇潇风雨弥在茫茫天地间。

翌日,李老瘸一大早就打开院门,却直到中午,才等来了慢慢悠悠的陆追,他手里提着一只卤鹅,隔着老远就笑:“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空手上门,这鹅就当是给李老伯的茶酒钱。”

“正好,用作下酒菜。”李老瘸从他手中接过来,片刻便切出来一盘鹅肉,又温了一壶酒,捡了几枚酸杏,“公子尝尝看,这酒可不比昨日的茶差。”

杯盘上都描绘着萱萱兰草,陆追感叹:“老伯真是懂过日子。”

“不是我,是我家少爷。”李老瘸道,“公子先慢慢吃,那鹅肉还剩下不少,我拿去送给左邻右舍一道尝尝。”

陆追点点头,自己就着酸杏饮下半盏酒,入口绵长回味泛甘,倒显得旁边那盘油汪汪的卤鹅有些不搭调。

真是个好地方啊。陆追四下看看,盘算要不要找些工匠,将陆家的祖宅重新翻修一遍。即使不常住,能隔个两三年回来一趟,在这满城胧胧烟雨中驻足停一阵子,也是妙事一件。

于是等李老瘸回来后,他就当真问了问这件事。

“这个季节,匠人可不好找。”李老瘸替他斟酒,“公子又不着急住,慢慢来吧。”

“也是。”陆追想了想,又笑道,“将来我若是修宅子,也要同这里一样,院中一步一景,庭前处处飞花。”

“公子若喜欢,喝完酒后就再去后院逛一逛吧。”李老瘸道,“那里有书房,还有主人家的卧房,都是下了功夫的。”

陆追摇头:“我一个外人,哪能往主人家的卧房里钻,未免太过失礼。”

“公子不是要修新宅子吗?多看两处总没错。”李老瘸道,“有我陪着,就不算失礼。况且我家少爷性格与旁人不同,公子越是喜欢这屋宅布置,他就会越高兴。”

“是吗?”陆追笑着放下酒杯,“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场小酒后,天上又落起了雨,李老瘸撑着伞,与陆追一道穿过前厅,推开雕花小门,却又是另一番世界。烟烟小雨透过屋檐,淋淋漓漓滴落下来,在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溅开一片碎光,窗前半树花开,是夏末秋初的最后一抹绯红,几片花瓣随风摇曳,最后飘飘落下枝桠,落在陆追肩头与发间。

卧房里摆件清雅,从桌上的茶具到床头的熏香,每一件都是下了心思的。陆追用指尖轻轻抚过那一方小案,心里盘算将来修陆宅时,若将院落屋宅草木摆件都修得与这里一模一样,会不会稍显……无耻了些。

但当真是极喜欢啊,陆追满眼惊叹,又随着李老瘸到了书房,看着那满墙雕花阁内的书册,和桌上摆着的端砚湖笔,心里更对这屋宅主人生出几分向往来。

“公子若没有其它事,就在此处看看书吧。”李老瘸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我?”陆追道,“当真可以吗?”

“书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李老瘸笑道,“公子若不想白看,那就劳烦将这些放乱的书重新归位,也算是帮我一个忙。”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陆追施礼,“多谢老伯。”

李老瘸撑着伞,乐呵呵去了前厅,只留下陆追一人在后院,抱着一摞摞书册,先细细翻过,再分门别类逐一放回,将日子过得半是悠闲,半是忙碌。

大漠深处,耶律星道:“走了?”

“是,萧澜,早就离开了玉门关,据说是要去江南接人。”红衣女子啧啧道,“王上,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

“去江南……接人?”耶律星微微迟疑。

“先说好,若进大楚杀人,我可是要加银子的。”红衣女子道,“杀萧澜,更要翻三倍。”

耶律星抬手制止:“不必了。”

“不必了?”红衣女子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却“噗嗤”笑出声,“王上不该是这种小气的人吧,还会被我的价码吓到?”

“不用追去大楚,”耶律星站起来,“先等他将人从江南接回来,再议其它。”

“我懂了。”红衣女子点头,“等他接来之后,两个一起杀?”

“不许碰另一个人!”耶律星往她面前重重放下一杯酒,眼底写满警告,“他是我的。”

红衣女子先是一怔,后又咯咯笑得妩媚:“我又不会杀一个,再白送一个,王上只消说清楚便是,气什么,气坏了身子可不值。”

耶律星心里摇头,也懒得与这妖女多言,转身出了大帐。

萧澜举手扬鞭,飞沙红蛟一路疾驰,几乎要化成一道红色的闪电,坚硬四蹄踏过沙地丘陵高原山川,自西北出发,昼夜不停风驰电掣,最后终于在一个温情脉脉的黄昏,抵达鱼米丰饶的江南。

阳枝城。

“澜儿?”陶玉儿闻讯大喜过望,匆匆从宅子里迎出来,“为娘不是在做梦吧?”

“娘。”萧澜笑道,“一年期满,我自然要按时回来。”

“好好好,回来了好。”陶玉儿握住他的手,关切道,“累了吧?”

“不累。”萧澜往她身后看看,陆无名,阿六,岳大刀都在,还有个圆脸少年,却独独少了一个人。

“明玉去飞柳城散心了。”陶玉儿看出他的心思。

“飞柳城?”萧澜皱眉,“一个人?”

“他的病都好了,身子骨也养结实了,嫌待在武馆里闷,就说要去飞柳城,都走一个月了。”陶玉儿道,“阿六要跟,他还不许,性子倔着呢。”

萧澜了然,又问:“这位是?”

“我叫小山,叶谷主是我师父。”少年声音又脆又亮。

“谷主要陪皇上去南海,就派了小山过来,也是小神医,明玉就是他看好的。”陶玉儿拉他进屋,“你啊,今日先好好休息,明天就让小山替你取那合欢蛊,取完之后再养个三五日,就赶紧去飞柳城寻人吧,我知道你等不及。”

“对了对了,我们还没告诉公子先前的事情呢。”岳大刀插话。

“对对对。”阿六也赶紧点头,这事要说清楚,你可别一见面就抱,九成九会被当成流氓暴打。

陆无名虽未说话,可见萧澜终于回来了,心里也是高兴的。在战场上磨砺一年后,他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先前更加挺拔结实,即便满身都是仆仆风尘,也依旧遮掩不掉眉宇间的英气与刚毅,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妙手前辈呢?”萧澜又问。

“他?”陶玉儿一嫌弃,“好着呢,天天蹲在冥月墓里,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人。你先去洗漱休息,吃完饭后,我再好好同你说一说,那老头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糟心事!”

……

陆追踮起脚,将最后一摞书也放入匣中,拍拍手道:“好了。”

李老瘸端着一壶热茶守在一边,道:“这一个多月,真是多谢公子了。”

“该是我谢老伯才是。”陆追道,“不嫌我烦,还天天都有好茶好酒。”

“公子若喜欢看书,下月这城里有赛诗会,到时候会来不少书商,运气好还能淘到孤本。”李老瘸替他倒了一杯茶,“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下月?怕是赶不及。”陆追摇头,“我得回家了。”

李老瘸手下一顿:“公子要走?”

“是啊,一晃眼都出来快两个月了。”陆追道,“昨日听客栈老板说听雨楼再过半月就要翻新,不能住客了,仔细一想,我也该走了。”

“……我这,还当真有些舍不得公子。”李老瘸道,“可似乎也没什么道理强留。”

“哪里用得着强留,我将来定然还会再来的。”陆追笑道,“带上最好的茶与酒,再去听雨楼中小住,再来老伯这里看书。”

“好。”李老瘸点头,“那便一言为定。”

又过了十日,工匠开始用小车往里运送木料沙灰,寂静的客栈变得喧闹起来,客人们逐渐离开,听雨楼中,只剩下陆追最后一间客房,深夜还亮着黄黄的光。

“后天也该走了。”陆追自言自语,将包袱与行李都收拾好,再坐回那**的回廊中,心头很是不舍,又想着明日要去城里古玩铺逛逛,挑拣个好东西送给李老瘸,请他转交那素未谋面的屋宅主人,也算是没有白白打扰这许多日。

主意打定,陆追隔日一大早就出了客栈,前去古玩铺里挑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称心之物,小二见他挑挑拣拣大半天,像是懂行的,看穿着气度也像有钱人家的公子,于是一路小跑去后院,将老板请了出来。

“公子看看这个,可还喜欢?”老板满脸堆笑,递过来一个木盒,打开后里头是一方精致的砚台,小巧玲珑。

陆追笑道:“这可是稀罕货,怪不得老板要藏起来。”

“那我替公子包起来?”老板试探着竖起手指,“这个价。”

“行,我要了。”陆追点头。

“好嘞!”老板答应一声,欣赏他的爽快,便又送了个小摆件,木雕的不值钱,却有芙蓉并蒂鸳鸯戏水,看着挺好看喜庆,一并装进了木盒中,“可要送去府上?”

“不必了,我自己拿着便是。”陆追接过木盒,穿街走巷去了那处宅院,见大门还锁着,猜想李老瘸应当还没起床,便打算先去吃碗鱼汤面,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声马嘶。

一匹高头大马正在朝天打着响鼻,浑身毛发棕红,膘肥体键双眼明亮,像是一把绷紧的弓,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绝世名驹啊。陆追心里惊叹,又好奇地围着马多转了两圈,心里有些羡慕,为何自己就遇不到这么好的马。

“喜欢吗?”有人突然问。

陆追脚步一顿,回头。

萧澜在阳光下看着他笑:“你喜欢这匹马?”

“这马是你的啊?”陆追觉得自己方才转来转去,似乎挺像个猥琐小贼,于是赶紧解释,“我就只想看看!”

“只想看看,不想骑?”萧澜解开马缰递过来,“试试看。”

这就给我试了?陆追有些纳闷,难不成这人是个马贩子,怎么逢人就问要不要骑。

“少爷。”李老瘸拎着食盒,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又笑道,“陆公子也来了,正好,一起吃早饭吧。”

少爷?陆追倒吸一口冷气:“你就是这宅子的主人?”

萧澜点头一笑:“正是在下。”

陆追心里诧异,他见这院落布设雅致,原以为主人也是秀气斯文人,却不想竟会如此英武潇洒,挺拔如苍松,倒更像是个大侠客。

“快进来吧。”李老瘸打开门,“这饭都要凉了。”

“走吧。”萧澜道,“据说这城里的鱼汤面不错,吃吃看。”

“……好啊。”陆追答应一声,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赶忙将手里的木盒递过去,“我先前在府上叨扰多日,经常来蹭书看,这个权当谢礼。”

“公子太客气了。”萧澜接过来,笑着看他,“里头是什么?”

陆追道:“打开看看。”

萧澜解开铜扣:“砚台?”

“喜不喜欢?”陆追心里有些期待,“我看兄台书房中的布设,平日里应当极喜欢舞文弄墨,这砚台出自大师刘庆年之手,配书房中那青木小案,正好。”

萧澜点头:“你喜欢就成。”

陆追一呆,我喜欢就成?

“该如何称呼你?”萧澜又问。

陆追道:“我姓陆,单名一个追字。”

萧澜继续看着他。

陆追:“……”

陆追道:“字,明玉。”

“明玉。”萧澜倒了一盏茶给他,嘴角一扬,“我姓萧,萧澜。”

“我知道,李老伯先前同我说过。”陆追道,“他还说萧兄是江湖客,此行是去了西北。”

“我是去打仗的。”萧澜道。

陆追想了想:“打仗,是打夕兰国吗?”

“是,夕兰国。”萧澜道,“在西北大漠,已经打了整整一年,现在双方还在耗着,天天猫捉耗子一般。”

“那可真是辛苦。”陆追道,“我还只在书中看过西北大漠,据说那里终年黄沙弥漫,眯得人睁不开眼。”

“也不单单是黄沙,大漠里还有许多好玩的事。”萧澜盛了一勺咸菜,放在他面前小碟里,“有连绵壮阔的星河,夜空不是黑的,而是墨蓝加上几丝深红,晚上躺在沙丘上,伸手就能触摸到穹顶。还有大漠里的绿洲,有草有湖生机勃勃,草穗抽出一人高,里头躲着许多动物,到了夜晚眼睛一个一个亮起来,兴致好了能当萤火虫看,若遇到胆子小的,就会觉得八成是遇见了鬼,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追听得挺入迷。

“吃饭。”萧澜道,“面要凉了。”

陆追答应一声,低头吃了没两口,又道:“那还要回去吗?”

“要。”萧澜点头,“过上个把月,我会再回西北,仗还没打完呢。”

“那萧兄此番回来,是要做什么?”陆追又问,“西北距离江南,不近呢。”这般千里迢迢,应该是有挺重要的事。

萧澜道:“找人。”

找人啊……陆追点点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吃完面后,萧澜道:“你住在哪里?”

“听雨楼,是一座客栈,不过后天就要开始翻修,住不了了。”陆追颇为遗憾。

萧澜干脆道:“那搬过来吧。”

陆追吃惊:“啊?”

“你不是喜欢这处宅子吗?”萧澜看着他笑。

“可我原本是来辞行的,”陆追道,“我已经出门数月,得回家了。”

“家?那是哪里?”萧澜又问。

陆追答曰:“阳枝城。”

萧澜道:“这么巧,十日之后,我也要去阳枝城。”

陆追:“……”

是吗。

“在这里多住十天,然后正好一道出发,如何?”萧澜提议。

陆追心思活络,那似乎也还不错,毕竟路上有人结伴,总好过独自孤零零赶路——说不定还能蹭那亮闪闪的飞沙红蛟骑一骑。

“李伯!”萧澜冲屋外叫。

“少爷。”李老瘸进门,“有事?”

“去听雨楼,将陆公子的行李都拿过来,帐也一并结了。”萧澜道,“现在就去。”

李老瘸答应一声,还不等陆追拒绝,便转身出了小院,两腿虽一高一低,走路速度还挺快,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追:“……”

陆追道:“帐我还是自己结吧。”否则即便脸皮再厚,那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好说。”萧澜笑笑,又往他碗里挑了一勺鱼。

李老瘸从听雨楼中拿来行李后,问也不问一句,便径直放到了主卧房里头。

陆追再度受宠若惊:“我住这?”

“这里原本就是客房。”萧澜指指对面,“我更喜欢那边,背风,安静,风水好。”

陆追:“……”

萧澜嘴角一弯:“还是说,陆公子也想住那间?”

陆追道:“没有!”

“那便不准再客气了。”萧澜往外看了一眼,又道,“我找李老瘸还有些事,你好好休息吧,只管将这里当成自己家。”

只管当成自己家?陆追稀里糊涂答应一声,直到目送他一路离开,心中依旧充满疑惑,这人未免也太……好客了些。

另一头,李老瘸正道:“陆公子极喜欢这里,一草一木都喜欢,还说将来若翻新陆宅,也要请一样的工匠。”

萧澜笑笑,直到听他将这些日子以来陆追的事情都讲完,方才起身回了后院。

陆追正拎着包袱站在门前:“萧兄。”

萧澜意外:“你要走?”

“我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了。”陆追抱拳往外溜,“告辞啊,告辞!”

萧澜从身后一把拎住他。

“喂!”陆追怒曰:“放手!”

“你若走了,谁帮我来写字?”萧澜表情愁苦。

“嗯?”陆追没听懂:“什么写字?”

“是这样的。”萧澜清清嗓子,“在夕兰国的军队里,其实有不少都是汉人,他们有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耶律星的花言巧语,有的是被贪官污吏迫害,无家可归,不得不投靠敌军。”

“所以?”陆追问。

“所以这些人,其实都是可以劝降的。”萧澜道,“我此番回大楚,贺将军再三叮嘱,一定要找人写一篇劝降书,最好能言辞恳切催人泪下,助让我们不战而胜。”

陆追:“……”

“我这般好吃好住供着,就是想让公子松口,答应帮我这个忙。”萧澜态度良好,“如何?”

“当真要写得不战而胜?”陆追犹豫,难度有些大啊。

萧澜立刻改口:“看出眼泪也行。”

陆追陷入沉默。

萧澜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人硬推回卧房,声音温柔又诚恳:“那夕兰国中的迷途之人,可就全仰仗公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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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记忆后。

小明玉握着自己给自己买的砚台,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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