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干什么呐】红甲狼很生气

晚上吃饭时,花棠问:“怎么不见师爷与尚堡主?”

“回腾云堡了。”温柳年咬了一口馒头,回答。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花棠闻言担忧,“先前也没听提起过,怎么突然说走就走。”

“没什么事。”温柳年又咬了一口馒头,“听尚堡主说,好像是要回去准备成亲之事。”

“成亲?”桌上其余人顿时都被惊了一下。

“是啊。”温柳年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心里头略哀怨,“成亲。”

“那可真该好好准备一番。”赵五笑道,“苍茫山匪患已清,尚堡主与师爷再办一场亲事,喜上加喜。”

暗卫三两口吃完饭,便狂奔出门准备置办贺礼,喜气洋洋迫不及待,就好像是自己要娶媳妇,十分感同身受。

赵越替温柳年盛了一小碗汤:“慢点吃,别被噎到。”

温柳年把馒头揪成小块,全部丢进汤里,然后用筷子搅了搅,搅了搅,又搅了搅。

赵越心里纳闷,这是什么怪异的吃法。

馒头被肉汤泡得软绵绵,自然谈不上有多好吃,所以温大人心情就更加郁闷,吃完饭后便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看蚂蚁,谁都不想理。

晚饭是糊掉的馒头,还没有亲可以成!

“小柳子啊。”周顶天乐呵呵进来,“看干爹给你买什么了。”

温柳年回头,就见是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

没意思。

“怎么,不想吃啊。”周顶天蹲在他身边。

温柳年闷闷道:“没胃口。”

“好端端怎么会没胃口,是不是姓赵那小子欺负你了?”周顶天翘胡子。

“没有。”温柳年否认,“在想案子。”

“只要你还做官,案子就不会有完的一天,天天这么愁眉苦脸,日子还过不过了。”周顶天拉着他坐在石凳上,将糖葫芦递过去,“吃完之后,干爹带你出去逛逛,现在城里头很热闹。”

“嗯。”温柳年点点头,“慕白呢?”

“与追影宫的人一道出去置办贺礼了。”周顶天道,“顺带连你那份也一道备好,直接送往腾云堡便是。”

“哦。”温柳年咬了一口糖葫芦。

成亲真是一件好事。

恰逢夜市,大街上头人很多,温柳年原本晚饭就没怎么吃饱,又吃了山楂开胃,闻到小摊的香气便更加饥肠辘辘,于是扭头四下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好吃。

“大人!”暗卫在远处挥手打招呼,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两三个大盒子,上头扎着红绸缎,当真是很有成亲的氛围。

百姓见着之后自然要好奇问,如此一来二去,不消片刻工夫,全集市都知道了尚堡主要与木师爷成亲的事。

先前有追影宫主秦少宇与沈千凌,后头又有武林盟主沈千枫与叶瑾,楚国百姓对这类事已然很容易便能接受,甚至还觉得两人挺般配!温柳年米线还没吃半碗,就已经听摊主感慨了十几回“佳偶天成”“天作之合”之类的句子,简直耳朵都要长茧!

“大人何时成亲啊?”旁边卖米酒的老板娘笑着打趣。

温柳年还没说话,周顶天便已经道:“现在说这些还早。”

……

不早了啊!温柳年拼命往碗里加辣酱,师爷年纪还要比我小!

周顶天在一边看得直皱眉,只不过去了趟蜀中做官,怎的口味就变得如此凶残。

府衙里头,赵越在与陆追商议完事情后,半天也不见温柳年回来,心里觉得有些纳闷,只是去逛个夜市,怎么去这么久。

“小柳子啊。”外头传来周顶天的声音。

然后就见温柳年无精打采,低着头进了院子。

“怎么了?”赵越问。

“没什么。”温柳年与他擦肩而过,独自回了卧房,略蔫。

周顶天一头雾水跟在后头,也没搞懂到底是何缘故。

好端端的吃着米线,怎么突然就又不高兴了,似乎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桌上烛火轻轻晃动,温柳年自顾自喝茶。

“出了什么事?”赵越推门进来,拉着椅子坐在他身边。

“没什么事。”温柳年道。

“分明就是有。”赵越将他抱到怀中,“好好跟我说,怎么了?”

温柳年想了想,道:“累。”

自从来到苍茫城,似乎压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就算睡着也不踏实。越往后事情便越多,几乎忙成陀螺一般,但有虎头帮的事在心里压着,也不敢有半分松懈。现在好不容易匪患平定,虽说还有个凭空冒出来的大明王依旧成迷,但也好歹算是暂时消停了下来,于是以往积攒下来的困倦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与其说是想成亲,倒不如说是想与他一道回江南,将一切烦心事都抛在脑后,不再去想诸多纷纷扰扰,只与喜欢的人一道,牵手看尽六月繁花。

赵越将他抱得更紧:“我带你去朝暮崖住一阵子?”

“不行。”温柳年摇头,“师爷马上就要成亲了,我若是再去山中躲清闲,那府衙内的公务要怎么办。”更何况还有向冽在这,自己哪有说失踪就失踪的道理。

赵越心里叹气,有些时候,倒是真想让他无官无职,了无牵挂。

温柳年靠在他怀中发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手指一直抓着赵越的衣袖不肯放开。

红甲狼背着青头蛊王,从窗户缝里费劲挤进来,然后就熟门熟路爬到桌上,嗖嗖钻进镂空小木盒中,

盒子是陆追按照红甲狼的大小所雕,装它一个刚好,但若再加一只胖乎乎的青头蛊王,则就显得拥挤了许多。幸好蛊王只是抬了下眼皮,便又慢吞吞闭了回去,似乎并未在意被迫搬家这回事。

红甲狼高兴晃须须。

一起睡觉呐!

若是被暗卫看到,估计又要唏嘘许久。

比不过尚堡主也就算了,居然连红甲狼都比不过。

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在山中搜寻几天之后,依旧没人发现关于所谓“钱满仓”的踪迹,若非当日在场的几十个小喽啰都斩钉截铁,信誓旦旦表示的确亲眼目睹,供词又出奇一致,向冽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对方究竟有何本事,竟然能在数万大军的封锁下悄无声息便溜走?

“向统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温柳年替他倒了一杯茶。

“若实在找不到,只有就此作罢。”向冽道,“也没必要再让大军耗下去。”

温柳年点点头,道:“听其余人的供词,那钱满仓似乎与虎头帮帮主结怨颇深,否则也不会冒险潜入苍茫山,落在他手中,与落在朝廷手中或许是一个后果。”言下之意说不定逆贼早已丧命,你也不必再为此忧心。

“按理来说,在此次剿匪之后,大人就该随我一道回王城面圣。”向冽道,“只是既然尚堡主与木师爷要成亲,那自然该留下喝杯喜酒,横竖已经拖了这么多天,倒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温柳年道:“尚统领也要留下喝喜酒吗?”

“我怕是不行,不过贺礼定然会备齐。”向冽道,“刺史那头还有些事,我今日下午便要动身去他府中,待一切都办妥之际,再回来与大人一道启程北上。”

温柳年点点头,也并未多说什么。

晚些时候,向冽果然便带人离开了知府衙门,大军也分批回了驻地,苍茫城内顿时空了不少,温柳年也是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虽说向冽品行还算不错,但无论如何也是皇上的人,有他时时刻刻在身边,总觉得不大自在。

“这副样子,将来要怎么在朝为官?”赵越捏捏他的脸,“现在还只是一个向统领,朝中可都是八面玲珑的老油条。”

“不同的地方,自然该有不同的样子。”温柳年道,“苍茫城本就该这样,民风淳朴天高地阔,与王城是两回事,等当真被调任到皇上身边,我自然知道该如何拿捏分寸。”

“大人。”花棠拿着一摞红纸进来,“这是五日后大婚的流程,时间也不算宽松,我们有不少事要准备。”

温柳年打开之后,立刻就被密密麻麻的小字震了一下:“成个亲居然如此麻烦?”还当就是说媒下聘合八字,然后再选个黄道吉日吹着唢呐接进门。

“成亲一辈子就一回,尚堡主又为人谨慎,自然要分外认真一些。”花棠道,“现在先看一遍也好,待到将来大人成亲之时,也会更加熟悉这些。”

说得也是……温柳年挠挠下巴,认认真真一项一项往下看。

而在腾云堡内,此时则更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堡主要娶亲,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千万马虎不得。木青山原本想要出门看看,结果三回都被劝了回来,说是山上最近乱,最后只好待在书房里头,百无聊赖翻书看。

尚云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云片糕。

木青山打呵欠,昏昏欲睡看他。

“晚饭都还没吃,就已经困了?”尚云泽将人抱到怀中。

“没事做。”木青山闷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我下山?”

“成亲前一日。”尚云泽喂他吃点心。

“为什么?”木青山觉得自己最近实在坐太久,连屁股都开始疼。

“都要成亲了,自然不能再出什么乱子。”尚云泽道,“将你带在我身边才能放心,省得被人抢了去。”

“谁会抢我。”木青山嘟囔。

“一个人嫌闷?”尚云泽问。

木青山点头。

“成亲后在山上住几日,我们就搬去苍茫城。”尚云泽道,“不过那是估摸着也待不了多久,就能与问大人一道北上王城了。”

“嗯。”木青山搂住他的脖子,又打了一个呵欠。

“紧不紧张?”尚云泽问。

木青山老老实实道:“有一点。”

“成了亲,也还是同我们现在一样。”尚云泽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所以不用怕。”

木青山道:“什么都一样吗?”

尚云泽点头:“什么都一样。”

木青山强调:“说过的话不许反悔。”

尚云泽想了想,“除了那件事。”

木青山趴在他肩头装死。

但尚云泽显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妥协,天知道他已经等了多久,若是再继续忍下去,只怕没病也会憋出病。

腾云堡在江湖中也算是能叫得出名号,尚云泽平时人缘又颇好,此番他要成亲,前来道贺的人自然不会少——就算时间着实匆忙,也还是来了不少门派。

温柳年道:“过年也没这么热闹。”

“都是江湖中人,说话大声行事豪爽,自然是要比百姓更加闹一些。”赵越与他共骑一匹马,一道出了城门。今日府衙内没什么事,所以两人打算去苍茫山的水涧中过一夜,顺便躲个清闲。虽说成亲之人是尚云泽,但由于有追影宫暗卫在,所以府衙内的闹腾程度也丝毫不比腾云堡差——甚至连喜饼的样式都要过问,叮嘱上头一定要印并蒂莲花。

身为江湖吉祥物,就是要如此鞠躬尽瘁,不求回报。

完全没有给公子和少宫主丢脸。

水涧周围依旧一切未变,赵越道:“在这等我,我去帮你抓鱼。”

“我也要抓。”温柳年道。

赵越刮刮他的鼻子:“不怕掉河里?”

“你再捞我上来便是。”温柳年把鞋子脱下来,又小心翼翼挽起裤腿。

盛夏时节的山涧已经不算冷,赵越便也没拦着,拉着他的手一起下了河,寻了处水流平缓些的地方:“站好。”

“嗯。”温柳年问,“怎么抓鱼?”

赵越道:“用手抓。”

温柳年:……

你还可以再敷衍一点。

“的确是用手抓。”赵越笑,弯腰随意一捞,便真的抓上来了一条白鱼。

温柳年略崇拜。

“这一片鱼很多的,你站着不要动,等会便会围过来一群。”赵越随手将白鱼丢上岸,“小心别摔倒。”

生平第一次抓鱼,温柳年学着他的样子,缓慢弯腰。

赵越忍笑:“谁若是不知道,大概会以为你腰疼。”

“水下滑。”温柳年道。

赵越刚打算拉住他,一条巨大的白鱼便已经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湿滑粘腻的触感擦过小腿,温柳年本能一哆嗦,向后退了还没两步,便一屁股坐进了水里。

“小心!”赵越被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捞起来。

“阿嚏!”温柳年全身都是水,皱着鼻子打喷嚏。

赵越哭笑不得,赶紧将人抱回山洞火堆旁,又找了条长树枝进来:“快些将衣服烤干。”不然又该着凉了。

温柳年哆哆嗦嗦,觉得自己甚是倒霉。

衣服被一件一件搭到树枝上,最后只剩湿漉漉的一套里衣,赵越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暂时披着吧。”

温柳年道:“哦。”

赵越低头,继续拨弄火堆。

片刻之后,温柳年将里衣也搭在了树枝上,又往火跟前凑了凑。

“小心被烫到。”赵越拉住他。

温柳年无辜道:“冷。”

“去床上吧。”赵越道,由于放了避尘珠,所以即便山洞附近就是水流,被褥也很是干燥温暖。

温柳年道:“不想去。”

赵越手下微微一顿。

温柳年又小声打了个一个喷嚏。

赵越丢下木棍,将他整个人都抱到怀中。

原本就只裹了一件外袍,此番更是滑落大半,温柳年伸手刚想着要拉一拉,双唇便已经被他堵住。

舌尖有些急切的相互缠绕,理智逐渐趋于空白,温柳年双臂环住他的肩膀,呼吸不自觉便急促起来。

干柴不断发出细碎炸裂声,火堆越烧越旺,山洞内的温度也越来越滚烫。

外袍被胡乱丢在一边,白皙的身体在火光下,像是被洒上一层暧昧碎金,赵越目光痴迷,握住他的指尖,轻轻低头咬了一口。

温柳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赵越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山洞深处的床铺。

一个红木盒从他怀中掉出来,红甲狼被摔到晕头转向,半天才缓过神,于是竖着触角很是生气。

干什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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