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于有辱她“清白”的不实谣言,肖兔很愤怒,琢磨了一天该怎么报复凌超,只可惜到了放学还没想出来。

肖兔赌气,回家路上依旧没去理凌超,一溜烟地往家里跑。

跑到院子门口,才发现早上出门忘记带钥匙了,进不去。

肖兔在院子前徘徊了一阵,琢磨着要不要爬墙进去,却看见凌超已经慢慢悠悠地跟上来了。

“喂,你有没有带钥匙?”她很不客气地问。

凌超摸了摸口袋,摇摇头。

肖兔本来就生气,这下更生气了,捋起袖子就准备往墙上攀。忽然,她定住了,扭头颇有深意地打量着凌超。

凌超那时候正靠着树,准备等大人回来开门,察觉到肖兔闪烁着阴谋光芒的眼神,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肖兔指着墙对他说:“你爬进去帮我开门。”

凌超看了看那堵快他两人高的墙,断然拒绝:“我不爬。”

肖兔说:“我要是不进去,小绿会饿死的。”小绿是她养的绿毛龟。

“它是乌龟,不会饿死的。”

“不嘛!我就要去喂它!”肖兔干脆耍起了赖皮。

凌超皱了皱眉头:“你自己为什么不爬?”

“因为我是女孩子嘛……”肖兔说这话的时候,柔柔的,确实像个女孩子。

凌超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书包朝肖兔走了过去。

“你上去,我在下面垫着。”肖兔说着,蹲了下来。

凌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踩上了她的肩膀。

“你别乱动。”他第一次翻墙,不免有点紧张,声音透着心虚。

肖兔嘴里答应着,身子却不经意地晃了晃。

“别动啊!”凌超喊。

“知道了,你快爬呀!”肖兔催促。

凌超哼了一声,咬咬牙,攀着墙垣的手用力想支撑起身体。

忽然,脚下的人出其不意地晃了一下。

“啊!”

他叫了一声,身体再也无法保持平衡。

一声闷响过后,他们俩全都摔在了地上。不同的是,肖兔是坐在地上的,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报仇后的快感。而凌超是卧在地上的,两只手紧紧抓着脚腕,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没错,他摔着腿了。

后来,大人们回来了,立马把凌超送去了附近的医院,x光片出来后,医生宣布凌超的左脚踝有一条细微的骨裂,必须打半个月的石膏。

这下,肖兔知道自己闯祸了,心虚地想去讨好他,却被凌超狠狠地白了一眼。

凌超会生气是难免的,下周他要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一个重要的奥数比赛,现在打了石膏,难不成叫试卷自己飞来给他做?

不过凌超气归气,在凌妈问他是怎么受伤的时候,还是没有把肖兔供出来,这豁达的行为霎时就衬托出了肖兔内心的狭隘,一时,她为自己幼稚的报仇行为感到无地自容。

回到家后,为了补偿凌超,肖兔主动要求每天送凌超上下学。

大人们很高兴,都说肖兔长大了,懂事了,会照顾干弟弟了。其实只有肖兔心里明白,她这是在赎罪了呢。

肖兔每天扶着凌超上下学的事情,络里传开了,大家更加坚定不移地深信肖兔就是凌超的女朋友,那几个对凌超有意思的小女生再也不敢借口去问他数学题了,这样一来凌超的耳根反倒清净了很多。

后来,市里的奥数比赛举行了,由于路太远,凌超打着石膏没能去成。肖兔心里过意不去,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把自个最宝贝的小绿送去讨好凌超。

凌超拿着那只装绿毛龟的鱼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他很讨厌爬行动物,特别是这种浑身长满绿毛,湿漉漉的东西。

可是看到肖兔期待的眼神,他最后还是把小绿收下了。

“先说好了,养死了我不负责。”

“好……”肖兔看看小乌龟,有些不忍心,又补充了一句,“你那么聪明,一定养不死吧?”

凌超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再后来,小乌龟确实没被养死,一直平平安安地待到了肖兔出嫁。当然,这些仍旧是后话了。

肖兔他们就读的学校,小学部和初中部是在一起的,等凌超顺利升上了初一,肖兔也终于是一个六年级的学生了。

六年级,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包括女孩儿们的身体,肖兔的初潮就发生在六年级上半学期的某一个下午。

那时候,学校已经上过几节生理卫生课,肖兔多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依旧不知所措地坐在位置上,不敢站起来。

后来,放学了,大家打扫完卫生陆陆续续地都走了,肖兔还是没敢站起来,直到凌超来教室里找她。

“怎么还坐着?”凌超把她放在桌上的书包一提,就打算走人。

“等一等!”肖兔喊了声,紧皱的眉头透露了她心中的尴尬。

凌超发觉了什么,走过来:“你怎么了?不舒服?”

肖兔咬咬嘴唇,吱吱呜呜地不知该怎么和他说:“我……我那个……来了……”

凌超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他走过去,放下两人的书包,然后脱下校服,递给她。

“给。”

肖兔坐在那儿,不安的眼神盯着那件递来的校服,踌躇着不敢伸手。

“难道你想在教室里待到明天吗?”

她咬咬牙,终于还是接过了凌超手里的校服。

肖兔把那校服系在腰间,正好遮住湿漉漉的裤子,然后凌超就穿着短袖,拿着两只书包,陪她一起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门口停了辆车,一看就很高级的那种,不少街坊站在院子门口,伸长着往里看,边看边悄悄议论着什么。

等凌超和肖兔过去,有好事者就偷偷地对凌超说:“你爸回来了。”

没错,那天对肖兔和凌超来说都是个来亲戚的日子,不同的是,肖兔来的是大姨妈,而凌超来的是他那个消失了六年,终于又出现的老爸。

凌超进院子的时候,一直沉默着,脸色不太好。

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把肖兔送到了屋里,嘱咐她注意休息,然后才背着书包回了家。

看着凌超离去的背影,肖兔忽然有些担心。

她知道凌超不爱在别人面前提起他爸,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他因为收作业和班里的坏小子起了冲突,那坏小子后来拉着一帮人在校门口堵他,指着鼻子骂他是个没爹的野种。

那也是凌超唯一一次和人打架,后来,要不是肖兔跑去叫警卫,凌超额头上留的可能就不止是那个淡淡的疤痕了。

这件事,后来害得凌超被她妈狠狠打了一顿。但是从那次以后,学校里再也没人敢在凌超面前提起他爸,也没有老师再说他文气了,因为大家发现,这只小猫发起威来,简直比老虎还狠。

老凌的回来,让这个院子原本平静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那天晚上,肖兔他爸妈一直在凌超家待到很晚,肖兔被勒令待在家里不许出门,她只能可怜兮兮地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

没有哭闹,没有争吵,只有时断时续的谈话声,隔着一堵墙,她听不清楚。

后来,她爸妈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去时的凝重。

再后来,老凌就搬回来住了,他那辆高档的轿车没一起开来,据说是停在镇上那个新建的高级停车场里,停车费高得吓人。

那之后的很多年,肖兔有一次想起这件事,问她妈,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妈闭口不谈,只是淡淡道:“其实你干妈,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的确,聪明的女人懂得用一颗宽容的心去装下一个男人所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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