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听他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得寸进尺,哪里还管他什么身份,厉声吩咐侍卫:“带下去打他二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油嘴滑舌!”

两个侍卫架着人就要走。

“慢着!”

孟仙仙轻声喊道,见那叫顾衡的男子又看了过来,她脸上越发热了,重新躲回丫鬟身后,“既然是他先来的,这次就算了吧,放了他,咱们回去了。”

她软声软语,两个侍卫没了主意,齐齐看向流霞,倒不是不敬主子,而是平时流霞对他们大呼小叫惯了,他们本能地怕她。

“郡主!”流霞将孟仙仙拉远了些,小声道:“郡主别被他骗了,他分明是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不教训他一顿他不长记性,往后不定还会去害谁呢!”

“顾某与你无冤无仇,你凭何诋毁人?”顾衡仿佛能听到她话似的,朗声替自己辩解,“顾某寒窗苦读十余年,春闱发榜后才敢略加放松,平时别说与女子说话,就是面都没见过几个,何来害人之说?”

流霞怒极,“你……”

“算了。”孟仙仙第一次抬高了声音,背对顾衡的方向道:“马上放了他,你们都随我回去!”

说完往前面走了。

主子发了脾气,流霞无奈,只得示意侍卫放人。

顾衡站在原地不动,视线紧随走在最前面的绿裙姑娘,眼看她越走越远,就要拐弯,顾衡紧张地攥了攥手,就在他快要失望的那一瞬,孟仙仙脚步微顿,回头望了过来。

顾衡笑了,远远朝她做了个揖,看似彬彬有礼,实则风流轻佻。

孟仙仙一张粉面顿时赛过枝头桃花。

而她母亲,寿安长公主的美艳脸庞涨得比她还红。

“贵府的面首是不是太不顶用了,这才叫长公主时时刻刻想着我?”楚倾双手抱胸靠在树上,讽刺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若是长公主缺钱买不到好货色,或是底下奴才狗胆包天故意用孬货敷衍您,尽管与我说,我去军中挑几个好的,保证让长公主心满意足。”

他是喜欢女人,但他从不碰别人碰过的,更不用说长公主这等生了孩子的。

“楚倾你别太嚣张!”寿安长公主双手紧握,指着远处被她的侍卫扣住的楚泓兄妹,“信不信我杀了他们?”

楚倾笑容不变,“你尽管杀,你伤他们一根手指,我就砍你一根,你送他们归西,我也送你去见阎罗王,你大可试试,看皇上治不治我的罪。”

寿安长公主强忍住咬唇的冲动,不甘示弱地与楚倾对视,看看看着,她朗声大笑,指着楚倾道:“等着,楚倾你给本公主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躺在我身下,到那时我看你还有没有底气张狂!”

楚倾眼里的嘲讽变成轻蔑。

明明气人得不行,又致命地迷人。

寿安长公主狠狠看他一眼,朝侍卫们摆摆手,转身走了。

坏人走了,楚蔓白着小脸扑到楚倾怀里,“爹爹,我害怕……”

楚倾抱着女儿,眼底闪过寒意。这个寿安长公主,她怎么纠缠他他都不在乎,就当有只蝇子在飞,但她再敢碰他的孩子们,就算她是皇上亲妹,他也会让她悔不当初。

那边寿安长公主作威作福惯了,又没有真的伤到楚泓楚蔓,因此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回到凉亭,专心陪女儿说话赏花,说了一句,震惊发现女儿脸蛋红红,明显走了神。

寿安长公主狐疑地看向流霞。

流霞当即跪下,将偶遇顾衡之事说与她听。

孟仙仙小脸更红了,长长的眼睫紧张颤动。她接触过的男子,不算家里的下人,只有几位皇家表兄,表兄们都知道她的右眼瞎了,跟舅舅一样对她多有疼惜,却没有过兄妹以外的感情。那个顾衡,是第一个赞她好看的。

“仙仙喜欢他?”少女情窦初开,如花朵含苞欲放,寿安长公主正发愁女儿的婚事,见女儿似乎动了心,就问了出来。

“娘胡说什么?”孟仙仙当然不会承认,低着头道:“我才见过他一面……”

寿安长公主苦笑,见一面就这样了,再多见两面,女儿就不是她的了。

回城之后,寿安长公主命人去打听顾衡的消息,当天黄昏就将顾衡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一个江南小县城的穷书生,貌似潘安,颇有才学。

寿安长公主歪靠在榻上,轻轻转动手腕上的佛珠,岂止是有才学,还很有心机呢。

她不信顾衡现身时不知女儿的身份。

想攀龙附凤吗?

“明日请顾衡过来,我要见见他。”

寿安长公主轻飘飘地道。

女儿性子软,嫁给那些如狼似虎的皇家表兄们,将来一堆侧妃妾室,女儿就是去送命的。顾衡就不一样了,这人身份低,得仰仗她这个长公主往上爬,就凭这点,他也得把她的女儿当菩萨供着。她呢,帮他去皇兄面前求个情,两三年内给他升到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然后一辈子就让他在那待着吧,免得他翅膀硬了,如楚倾那般,连她都不怕。

但她得先瞧瞧顾衡的模样,真入眼了,再想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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