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锦的手很小,也很冰,被白罗罗抓在手里却渐渐的捂出的热气。

接着白年锦又坐上了白罗罗的自行车后座,白罗罗在前头说:“抱紧了。”

白年锦轻轻的应了声。

回家之前,白罗罗又去了趟超市,问白年锦想吃些什么。

白年锦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安静的跟在白罗罗身后,说都可以。

白罗罗想了想,觉得这天儿这么冷,干脆涮羊肉吃吧,他道:“年锦,吃的惯羊肉吗?”

白年锦道:“什么都可以的。”

见白年锦不反对,于是白罗罗便去买了几大盒专门用来涮的精品羊肉,又买了些新鲜的素菜和涮羊肉要用的作料。

白年锦从头到尾就像个小尾巴似得跟在白罗罗身后,还主动旁白罗罗推着推车,这两人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恐怕真的会以为他们是父子关系。

买好了东西,白罗罗又提了箱牛奶,还问白年锦能不能喝原味的。

白年锦依旧来者不拒,这孩子似乎就没有讨厌的食物。也对,被饥饿折磨过的人,哪里会不懂得食物的可贵。

和白年锦比起来,白罗罗却是从小都没受过什么苦了,他家条件虽然不说特别好,但父母都有稳定工作,光是牛奶就从小到大没断过。小时后还没有超市里的袋装牛奶,全是奶农挑着担子一家家的喊着买,白罗罗现在还记得自己小时后下午四点,和穿着小花裙子的青梅竹马拿着奶票和奶锅奔向奶农的美好记忆……然而一提到青梅竹马,白罗罗的眼前就被迫浮起了秦百川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罗罗:“……”唉,现在青梅竹马比他还高咯。

也多亏的牛奶,白罗罗才能长到一米八几,所以看到牛奶的时候,白罗罗没忍住想给白年锦也提一箱。高中小孩儿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白罗罗可不想以后白年锦一米七都没长到以至于找女朋友都困难。

白年锦并不知道白罗罗在想些什么,他把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脸贴在白罗罗的背上,耳边是呼啸着的凌冽风声。但白年锦并不觉得寒冷,他感觉自己好像抱住了一个温暖的太阳,这个太阳把他原本黑暗的世界全部照亮,他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风景。

到了白罗罗的住所,风也似乎变得小了,白罗罗让白年锦下来,拍干净了他头上的雪,他笑着:“走,吃羊肉去。”

白年锦提着牛奶,盯着白罗罗路灯照射下温柔的面容,怎么都移不开眼。

到家后,白罗罗先找了套衣服给白年锦换上,然后给他开了电视又准备了些水果,让白年锦坐着休息,自己便去厨房里忙了。

白年锦手捧着热茶,睫毛上的点点积乎在温度下融化,润湿他的眸子。

刷羊肉锅底本来是清汤的最为正宗,但白罗罗怕白年锦吃不惯羊肉膻味,还是用了高汤,不过他去超市去的有些晚了,鲜肉区最好的羊肉已经卖的差不多。

枣子,姜片,大葱段,还有一些家里备着的普通药材,白罗罗备好锅底,又开始切羊肉。他切好之后,又把素菜洗干净了放进篓子里。

冰箱里还有腐乳,再加上今天买的芝麻酱,白罗罗将酱料打好之后锅底也差不多烧出了味道,于是他喊着开饭了开饭了。

“可劲吃啊。”滚烫的羊肉锅在电磁炉的加温下不断翻滚着,白罗罗笑眯眯的对着白年锦说,“肉管够。”

大概是因为身体暖过来了,白年锦的脸上浮起一坨可爱的红晕,他吃饭的模样倒是十分的文静,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罗罗也是好久没吃涮羊肉了,这超市的羊肉味道倒很不错,上脑肉肥嫩绵软,配着腐乳芝麻酱配成的酱料放入口中就是满口肉香。后腿肉要瘦一些,也更耐嚼,牙齿咀嚼几次,羊肉的鲜味好像浸入了舌根,美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豌豆苗是必备的蔬菜,涮在锅里时只用稍微烫一下,还保持着青色的绿意就入了口,在高汤中走过一遍,却像是多了种蔬菜的甜味,格外的解腻。

白罗罗给白年锦开了瓶可乐,自己则是倒了点小酒,两人间没有怎么交谈,气氛却是意外的和谐。

好几盒羊肉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斤的样子,白罗罗本以为会剩下一些,哪知他和白年锦敞开肚子吃到后面,居然有点不够,于是白罗□□脆去厨房拿了点面条,下在了里面。

吃了面条,两人才彻底饱了,肚子都好像鼓了起来,白罗罗瘫软在沙发上,已经有点想睡觉。

白年锦站起来说要去洗碗,白罗罗也没拦他,小孩子做点家务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等白年锦洗好碗,白罗罗就催白年锦去洗澡,还给他准备好了睡衣。

平日白年锦穿羽绒服时就显得有点小,现在换成了睡衣,更像个没发育的孩子了,白罗罗看着他的细胳膊细腿实在是心疼,想着等这娃大学了一定要督促他好好运动。

白年锦有点局促,垂着头,耳朵尖还红着,道:“老师,我睡哪儿。”

白罗罗把牛奶递给他,说:“喝了吧,然后去刷个牙,我给你铺好床了。”

白年锦乖乖的接过牛奶,开始喝。

白罗罗觉得白年锦他妈真是个混账东西,白年锦大眼睛长睫毛,皮肤还白,这会儿刚洗完澡嘴唇还红艳艳的,可爱的像个小精灵似得,也亏得她下得去手揍他。

喝完奶,刷了牙,白罗罗看着白年锦上了自己客卧的床。

白罗罗说:“怕黑吗?怕黑壁灯就开着。”

白年锦用被子遮住了下半边的脸,就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白罗罗的时候,好像里面闪着小星星,他说:“不怕。”

白罗罗说:“不怕就行,喜欢牛奶吗?”

白年锦闷声闷气的说:“喜欢。”

白罗罗道:“嗯,睡吧,晚安。”

白年锦看着白罗罗退出了屋子,然后灯灭了下来。

厚厚的棉被,软软的床,枕头上还有阳光晒过的干燥味道,白年锦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包裹在茧里的蚕,浑身上下都是让他心旷神怡的安全感。他缓缓闭了眼睛,却好像还能看见他老师那双温柔的眼,白年锦想,那双眼睛,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白罗罗晚上喝了点小酒,睡的也特别熟,第二天早上还是被尿憋醒的。

当他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厕所时,却听到了水声,他定睛一看,发现白年锦居然已经醒了,蹲在厕所里不知道干嘛呢。

白罗罗道:“年锦,醒了?”

白年锦没想到白罗罗起来这么早,身体一顿,整个人似乎都僵住了。

白罗罗道:“你在做什么……”呢字还没出口,白罗罗就反应了过来,早上爬起来洗裤子,似乎都是年轻男子曾经干过的事。

白罗罗忍住了笑,没把话题继续下去,道:“早上想吃什么?”

白年锦低哼着说了句随便。

白罗罗便没再管他,只是叫他快点,自己想上厕所。梦遗这种事情,对于高中生来说应该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当初白罗罗第一次梦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尿了床,整个人慌的要死,悄咪咪的去厕所洗裤子,去却被他妈逮个正着。他妈也没有随便拿个理由糊弄他,只是笑着说他长大了,之后还扔给他了本生理书籍。不得不说,白罗罗养成今天这个乐观温和的性格,和他的温馨的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

早饭白罗罗就随便煮了点饺子,白年锦洗了裤子,整个人都像打焉掉的气球,感觉非得吹两口气才能鼓起来。

白罗罗给白年锦盛了饺子,笑道:“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白年锦说:“没事。”

白罗罗说:“吃吧,吃了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白年锦说好。

两人吃了猪肉白菜的饺子,白罗罗还给白年锦又拿了瓶牛奶,才斟酌着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了口,他道:“白年锦,这个寒假……你想不想在我家里过?”

白年锦手一抖,差点没把牛奶盒子捏扁。

白罗罗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我只是询问一下你的意见,你看马上要高二了,学习任务重,老师怕你在家里受影响。”

白年锦似乎非常的犹豫,他牙齿磨着下唇,半晌没说话。

白罗罗期待的看着他。

然而让白罗罗没想到的是,白年锦最后拒绝了他的邀请。

白年锦说:“老师……对不起……我不能来。”

白罗罗有些失望,他道:“为什么呢?”

白年锦说:“我……有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白罗罗说:“什么?”

白年锦说:“不能告诉老师呢。”

白罗罗轻轻叹气,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如果他坚持问,可能可以从白年锦口中得到答案,但既然白年锦不想说,那他又何必为难白年锦呢。

“行吧。”白罗罗说,“那老师送你回家。”

白年锦摇摇头,道:“老师,不用了。”

白罗罗瞥眉。

但这次,白年锦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决,他道:“老师,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就能回去,谢谢老师昨天的款待。”

白罗罗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妥协了,他道:“嗯,行吧,那我给你叫辆出租车,这你就不要拒绝了。”

白年锦说谢谢老师。

白罗罗把白年锦送到了楼下,还是将昨天买的牛奶坚持给了白年锦,说着如果这点东西都不要,老师就生气了。白年锦这才收下白罗罗的东西。

出租车开走后,白罗罗叹气道:“青春期的小孩子,真是不好把握分寸啊。”

系统说:“对啊。”

然后一人一系统一起叹气。

不过白年锦虽然走了,白罗罗的使命却刚刚开始,没错,白罗罗已经打算在白年锦妈妈吸毒报到警察局了。虽然这件事可能导致白年锦有段时间见不到他妈,但在白罗罗看来,这样的母亲对白年锦的成长而言,实在是毫无益处。

一个吸/毒,家/暴的家长对孩子的影响,大概会持续一辈子那么久。

系统在这件事上也颇为积极,在白年锦放寒假的第二天就让白罗罗打电话报警。

白罗罗说:“她在做什么?”

系统阴阴的说:“正在和人约买粉时间和地点呢。”然后他便把他知道的信息给白罗罗说了一下。

白罗罗闻言,赶紧去附近的公用电话打了110,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说xx地方要进行毒品交易,麻烦警察叔叔依法惩处。

警察还想问白罗罗具体情况,白罗罗就挂断了电话。

第一次和警察叔叔说话的白罗罗有点紧张,他说问系统:“我说清楚了吗?警察会去吗?要是没去我是不是要再打个电话?”

系统说:“你以前没报过警吗?”

白罗罗焉嗒嗒的说:“没遇到过要报警的事情啊。”

系统叹气,道:“你还真是个良民……”

白罗罗:“(⊙v⊙)。”

白罗罗虽然担心,但系统给他的信息还是起了作用,到了白年锦妈妈取货的日子,她万万没想到,她走到同货源约定好的地方,正准备交易,就扑出来了一群便衣警察。

白年锦的妈妈当场直接吓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却是已经被扣在警察局了。

这个世界对毒/品的法律规定和白罗罗所在的世界还要,贩卖毒品基本属于很小的分量就会被判重刑。

但白母只吸毒不贩毒,所以不会进监狱,只会被关押在看守所。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要进看守所蹲个好几个月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白罗罗觉得这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了。他道:“这就进去了?”系统说:“不然呢?”

白罗罗说:“好吧,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等她出来了肯定还要买货,到时候再帮帮送她进去。

系统:“法律是人民的武器。”

白罗罗点头,觉得胸前的党徽更加鲜艳了。

白年锦的母亲是进了局子,可白年锦人却不见了,白罗罗去白年锦住的地方堵了好几天都没有堵到他,白罗罗好几天都没有看到白年锦。

白罗罗有点焦急,只好又多蹲了几天。

又过了三四天,这日白罗罗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见白年锦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只好抖了抖是身上的雪准备回家。

然而当白罗罗穿过那条漆黑的巷子时,他却隐约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这踏在雪地上脚步声太轻,待走到白罗罗身后时,白罗罗才反应过来,他正欲转身,却被人从身后直接勒住了脖子。随后另外一人重重的打了他肚子一拳,白罗罗受痛直接弯了腰,然后嘴被人死死的捂住,双手也被按在了身后。

白罗罗:“唔……”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要抢劫,而且抢劫的人有两个,他一时不察更没能反应过来。

这片巷子很黑,又在雪夜里,路过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白罗罗咳嗽着被人按在地上,心里祈祷这些人只是求财。

压倒白罗罗后,从身后压着白罗罗的人很快将手伸入了白罗罗的裤兜,掏出了白罗罗的钱包。

白罗罗心中一松,想着这人既然是求财,那便破财消灾吧,哪知他刚这么想,就有一束光照到了他的脸上。

另一个站在他旁边的男人,闷声闷气的笑了,捏着白罗罗的下巴道:“长的倒是不错啊。”

白罗罗瞬间后背发凉。

压着白罗罗的那人也将手伸过来,把白罗罗的脸往后扭,用手机照亮了白罗罗的脸。“是不错。”那人这么说。

白罗罗在的世界男男女女都能结婚,所以偶尔也会有男人被强/奸的新闻登上报纸,可白罗罗却死都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遇到这种事。

“就在这儿弄?”站在白罗罗面前的人弯下了腰,细细的打量着白罗罗的脸,他的目光又湿又粘,让人想要作呕。

白罗罗开始试图挣扎,却被人一脚踢在胃上。这一脚那人没留力气,踢的白罗罗呼吸一窒,眼前发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动什么动。”那人冷笑着,“信不信就在这儿把你操了?”

“这儿太冷了。”从身后压着白罗罗的人,手掀开了白罗罗的衣服,手顺着白罗罗的腰往白罗罗的背上摸去。他的手又冰又硬,却在白罗罗柔软光滑的背部重重的揉搓,让白罗罗差点没吐出来。

“那就带着走。”站着的人道,“反正也没人,拖到车上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好。”压着白罗罗的人便开始用力,两人一人提一边,不顾白罗罗的挣扎想要将他往巷子末尾的马路边拖。

白罗罗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奈何这具身体就是个没怎么运动的教书先生,几乎用不上什么力气,他的挣扎的力度越来越软,却离那辆停在巷子路口的黑车越来越近。

完了完了,白罗罗额头上溢出冷汗,他绝望的想,他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系统声音忽的响起来:“别怕,我帮你叫人了!”

白罗罗心想你叫谁了,叫警察叔叔了么?就在白罗罗这么想的时候,却从小巷子里奔出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小小一个,却像是无所畏惧一般,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跑啊!!”跑过来的人一边大喊一边朝这边冲,手里还死死的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来人到了路灯之下,白罗罗看清了他的面容,系统口中的人居然是白年锦——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着火啦!!大家快跑啊!!!”白年锦大喊着,周围的住户一盏灯接一盏灯的亮了起来,这里虽然破旧,但人口也十分密集,很快就有人开始下楼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着火了。

“把他放开!!”白年锦站在白罗罗的面前,像个不顾一切的勇士,他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信不信我捅死你们?未成年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那两个抢劫犯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人,其中一人怒道:“你在找死么?小兔崽子!!”

白年锦冷冷道:“老子捅死一个赚一个,你过来试试?”

也不知是不是白年锦语气中的决绝震慑了他们,这两人对视一眼,听见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觉得没必要把事情闹大,竟是也没有多做犹豫,便丢下白罗罗进了车里,直接开走了。

白罗罗软倒在地上,开始不住的咳嗽,唾沫里居然含了点血腥。

白年锦确定两人走远了,才一步一拐的走到了白罗罗身边。

“老师,老师。”白年锦眼睛通红,他把白罗罗搂入怀里,开始默默的掉眼泪,道:“你有没有事儿?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我没事儿。”白罗罗勉强笑了笑,他道:“你吓死我了,要是他们对你动手怎么办。”

白年锦道:“就算这样,我也不能让他们带走你。”他擦干了泪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将比他重了许多的白罗罗背到了背上,他道,“你别怕,我带你回去,谁也别想伤害你,谁要是敢伤害你,我就弄死他。”

白罗罗哑声道:“没事儿,你扶着我就行,我能走……”

白年锦不吭声,硬生生的将白罗罗背上了楼进了自己家里。

灯光打开,照亮了屋子,白罗罗这才有了自己脱险的真实感,他看着一直默默掉眼泪的白年锦,没忍住伸出手把小孩儿搂进了怀里,拍着他的脑袋安慰到:“不哭了啊,老师没事儿。”

白年锦没吭声,只是抓着白罗罗背上的衣服,眼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他实在是不敢去想,若是他今天没有回来,他的老师会遭遇什么。而他老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显然也只有一个——为了找他。

白年锦从未如此真切的痛恨过自己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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