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别扭 

《黄土的谎言》杀青前最后一场戏,戏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在这十三年里,作为警察的沈初言,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村妇邹蓉的亲生孩子。

哪怕全村人都说,邹蓉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就是当初走失的狗蛋,可是沈初言看着邹蓉那绝望而有无助的眼神,他终于还是选择相信她,帮她暗中调查亲生孩子的下落。

作为一位母亲,没有任何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她没有道理不认啊。

沈初言四处走访调查,时间一晃十三年,某天,县城医院所发生的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位煤老板的儿子入学需要体检,煤老板带他去医院进行血检,赫然发现儿子血型和他压根配不上。

一开始煤老板还怀疑是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不仅给他戴了绿帽还让他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结果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这孩子也不是他妻子生的。

煤老板迅速报案,警方立案调查,这才使得十多年前的一起孩童遗失案浮出水面。

沈初言立刻联系了邹蓉,与孩子进行DNA鉴定,结果发现这位煤老板的孩子,竟然就是邹蓉当年走失的孩子狗蛋,而邹蓉养在身边十多年的孩子,才是煤老板的孩子。

后来邹蓉的丈夫顶不住压力,向警方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这出互换孩子的戏码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住在煤老板的家里享福,将来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能有出息,知道真相以后也好孝敬他。

这出戏的最后一个画面,邹蓉牵着煤老板家的孩子,站在日暮黄昏的村口。

不远处的黄土地上,沈初言从警车里抱下了她的亲生孩子。

分别的那一刻,邹蓉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养子,舍不得放开,而同时,面对着亲生孩子憎恶的目光,她心如刀绞,绷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骤然崩溃,她趴在黄土地上,失声痛哭。

天地都变得灰蒙蒙一片,那是最后的画面。

至于她究竟有没有放开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电影留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这部电影还没有上映,仅仅是宣传的视频便在网上掀起了一股讨论的热潮,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悬疑性,更是因为这其间所涉及的伦理道德。

电影点映礼的那天,沈初言和江醒醒身着礼服,参加完了点映开场的记者会,然后坐在电影院里共同欣赏了这部电影。

沈初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电影结束以后,他来到休息室,点了一支烟。

在看电影的时候,江醒醒就觉察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追出来问道:“初言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沈初言有些烦躁地杵灭了烟头,不想让她嗅太多烟味。

江醒醒以为他是在担心票房,于是安慰道:“这是咱们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我有信心,能取得好成绩,初言哥你就放宽心吧。”

沈初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江醒醒也不催促,看着他,耐心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啊。”

看着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神,沈初言莫名便感觉到无比亲切,他对这个女孩一直有种比较特殊的感情,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不是男女之情,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但是他并不嫉妒。

沈初言熄灭了烟头,还是决定对她吐露心声:“我是觉得,如果这部电影有真实的原型,那些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他们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江醒醒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这么多,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沈初言叹息一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妹妹小时候被绑架过,所以我特别感同身受吧,真希望这样的悲剧永远不要发生了。”

江醒醒站在他的身边,沉默地倾听着。

沈初言柔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家里的那个女孩,她不是我的妹妹,沈念念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念念小时候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我每天放学回家,总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玩具堆里玩芭比娃娃的背影,她真的特别乖。”

他痛苦地摇摇头:“她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江醒醒安慰道:“任何一个小孩,有这种可怕的经历,恐怕都会性情大变吧,你不要想太多了,你看,沈念念和你这么像,眼睛鼻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会不是你的妹妹呢。”

沈初言以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凝望着江醒醒:“其实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觉得你都比她更像……” 

然而他话音未落,休息厅突然涌进来一帮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见男女主角站在这里聊天,他们开玩笑道:“一闭幕就不见你俩人影了,原来搁这儿说悄悄话呢?”

江醒醒反应快,立刻说道:“这不,沈大警官还有事儿在盘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等到众人不再打趣他俩,沈初言对江醒醒说:“这周末是我的生日,爸妈在君临大酒店办了一场生日宴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江醒醒当然有时间,只是她有些踟蹰:“你妹妹对我有误会,我想她可能不会愿意看见我。”

沈初言说道:“她周末会出国,和朋友去瑞士滑雪。”

听说沈念念不在,江醒醒欣然答应了沈初言的邀约。

当她忐忑地告诉了商戒这件事,满以为他会不同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男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修长的指尖拎着报纸,一边喝咖啡,一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哦。”

“哦?”

他补充:“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家。”

江醒醒惊讶地问:“咦,这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

江醒醒坐在他沙发扶手边,说道:“你以前不是让我少接触沈初言吗?”

“那你听话了?”

当然……没有。

江醒醒心虚地看他一眼,他闲雅笑道:“那还说什么。”

“其实你的态度可以再强硬一点,凶巴巴地对我说,不准去!不准和那个男人交往!”

商戒抬头看向她,颇有些无奈:“这样会让你感觉到刺激和性兴奋?”

江醒醒:…… 

“那倒也不是。”

“懂了。”

商戒若有所思:“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突然有点想某个家伙了。”

她习惯了第二人格的霸道和蛮不讲理,对于主人格商戒的矜持和克制,多多少少有点……不大适应。

商戒淡淡地凝望着她,似乎也看出她眼中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失落,比她更甚。

那一整天,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公司的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大boss的晴雨表是有规律的,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一段时间,跟着又要掀起一阵浪花,他们得十万分地小心,千万不要撞风口上。

而周末,江醒醒一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换上了优雅体面的小礼裙。

昨天晚上,商戒带回来这套漂亮的小礼裙给她,她还惊艳了好久好久。

镜子里,她的整片白皙的背后袒露,蝴蝶骨线条非常优美,再往下,腰间的美人窝,格外性感。

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透过镜子,看到了大床上的商戒已经坐了起来,白色的被单掩住他的腰际以下,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

他点了根烟,欣赏着盛装打扮的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一双漆黑无澜的眸子没有丝毫神情。

江醒醒走到床边,抽走了他手中的烟头,按灭了。

“我弄醒你了吗?”

她已经尽可能让自己声音放的很轻很轻,就是不想吵醒他。

“今天周末,你多睡一会儿吧。”

商戒没有说话,重新取出一根烟。

江醒醒知道他平时有多克制,酒喝的很少,烟几乎不沾,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抽烟。

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在闹别扭。

“你要是不乐意我去,就早点说啊。”

江醒醒有些泄气地坐在床边:“事到如今总不能失约吧。”

商戒平静地说:“没有不乐意。”

“那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呢。”

“时间不早了,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他倒是催促起她来了。

江醒醒心里放不下,他要是不开心,她便总觉得惴惴不安,她看了眼商戒,撒娇道:“那你亲我一下。”

“没刷牙。”

“我不嫌弃。”

江醒醒抱着他的脑袋,凑过去想吻他,商戒侧开了脸,只让她吻了吻脸颊。

她有些失落地看着他:“所以就是闹别扭了。”

“没有。”

商戒有些无奈:“你先去参加宴会,回来再聊。”

他永远都是如此理智,好像从来没有失控过,患得患失的人,只有她。

在她拿了手包,满脸失落准备出门的当口,商戒叹息一声,终究不忍心,把她叫回来了。

“过来,抱一下吧。”

于是江醒醒又颠颠儿地跑回来,跳上床直接将他扑倒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瓮声瓮气道:“老公我爱你。”

商戒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拍拍她的小脸蛋:“这样开心了。”

“开心了。”

江醒醒在他额间落下了一个口红印,这才起身:“走啦!”

他笑着提醒她:“记得补个妆,都花了。”

…… 

沈初言知道江醒醒有男朋友。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希望江醒醒带男朋友过来参加生日宴会,他挺想见见她的这位神秘男友。

不过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唐突,江醒醒和他只是朋友的关系,他对人家男朋友这么大的兴趣,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其实沈初言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会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自从他见这个女孩的第一眼,扑面而来的亲切感让他天然地想要亲近她。

沈初言生日宴会在酒店三楼的宴会厅举行,宴请了很多人,小部分是沈初言圈子里的朋友们,大部分则是沈家父母生意上的伙伴。

沈家父母有意将通过这次生日宴会,让沈初言多接触接触生意场上的人,这对于他将来接手公司也有好处。

当然,沈初言只是想和自己相熟的朋友们庆祝生日,对于父母这样的安排,他也很无奈,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他只能与他们进行无聊至极的交谈寒暄。

然而令沈初言万万没想到的是,宴会当天,沈念念居然从瑞士赶回来了! 

当他看到一身蓬裙礼服的沈念念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脸上毫无惊喜之色,反而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生日快乐,大哥。”

“你怎么回来了?”

“你的生日我当然要赶回来了,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完全没有惊喜,沈初言只觉得惊吓。

沈念念将礼物盒交给他,是她从瑞士带回来的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谢谢小妹。”

“不用谢,这是我的心意。”

“下次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

用父母的钱,成全自己的心意,沈初言并不喜欢这样。

沈念念穿的是一件价值不菲全身镶钻的蓬松纱裙裙礼服,不过因为钻石镶得太多而显得有些浮夸。

没有人比她更高调了,周围女宾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当然,沈念念自觉她和这些女人可不一样,沈初言请来参加宴会的女人,大多都是娱乐圈的女明星,就算名气再大又怎么样,说白了就是下九流的戏子,而她可是沈家正牌的大小姐,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再怎么穿金戴银都毫不过分。

沈念念特意从瑞士赶回来参加哥哥的生日宴会,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给他庆生,而绝大部分原因,当然还是为了在这些平时光彩照人的女明星面前好好出出风头,露露脸,也让她们知道,她是豪门贵女,是完全和她们不一样的人,她们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够资格和她坐在咖啡厅里喝上一杯咖啡呢。

当然,她的华丽登场也的确非常吸睛,满场都在看着她。

她穿着浮夸的裙子昂首挺胸流连于宴会厅,就像一只抖擞着尾巴的大孔雀。

女明星们低声交头接耳。

“原来这就是沈初言那位大名鼎鼎的妹妹呀。”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只是很好奇,她身上那套裙子,到底镶嵌了多少颗钻石。”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词叫过犹不及吗?”

“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小暴发户似的,沈初言那么低调,兄妹俩还真是完全不是一个level啊。”

…… 

当然,沈念念不知道这些女明星们挑剔而刻薄的言辞,她只是非常享受周围人向她投来的关注目光。

宴会中,沈念念也不怎么爱搭理女明星,倒是很喜欢和英俊又帅气的男明星说话,虽然这些男明星看在沈初言的面子上,都很客气地和她交流,不过心底其实是不愿意和她多接触的,她说话有时候很不知天高地厚,容易得罪人。

就连家里的父母长辈,都不大愿意向生意伙伴介绍沈念念。

唯一愿意搭理沈念念的人,可能就是沈念念的那位贪慕虚荣的表姐,她对沈念念说:“我听说你哥还请了江醒醒呢,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明星,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沈念念脸色一沉:“她也会来?”

“对啊,你哥不是和她一起拍了电影吗,据说俩人关系还不错。”

“真讨厌。”

沈念念咬牙切齿:“那个贱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恶心手段,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表姐顺势说道:“你也别太生气了,我觉得吧,多半是因为那女人跟你长得有点像,所以你哥才会对她好,这叫爱屋及乌。”

沈念念看向表姐:“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从小到大,你哥多疼你啊!”

沈念念心情平顺了一些,挑了挑眉,冷冷说道:“来就来呗,我打听过了,那女人根本就是底层出身,来这样的高端宴会也只能是出洋相,说不定连一件漂亮的裙子都没有呢。”

表姐抚摸着沈念念漂亮的钻石纱裙,奉承道:“对呀,她那种下层女人,哪能跟你比啊,你可是沈家的小公主!”

沈念念拍了拍表姐的手,嫌弃地说:“你别给我扯坏了!”

因为沈念念的到来,宴会厅的气氛开始有些微妙了起来,女明星因为沈念念的眼神而心里感觉到冒犯,男明星们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江醒醒的到场,显然让整个宴会厅增色不少。

完全出乎沈念念的意料,她并没有贫穷落魄到只穿一件普通廉价礼服来参加宴会,恰恰相反,她穿是米兰知名设计师亚伦·芭铎亲手设计的香风小礼裙。

只要稍稍关注时尚圈的人都会知道这件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香风小礼裙,根本就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定制款! 

而这件定制礼服现在就穿在江醒醒的身上,银白色的流苏线条勾勒着她美好的身躯,腰线匀称而流畅,两截锁骨显得无比性感,后背袒露,露出漂亮的蝴蝶骨,腰间美人窝无比性感。

江醒醒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丈夫的确偏于传统和保守。

但是对于她,却给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商戒不会像大多数没有自信且大男子主义思想深重的男朋友一样,介意她的衣着打扮太过暴露。

他自信大度,并且懂得欣赏她,因此,他只看重这些漂亮的衣饰,能不能最大限度地衬托她的美丽,而非衣料的多少。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所能给予的最周到的体贴。

当然,同样都是盛装出席,沈念念那浮夸的装扮或许价格昂贵,但是和江醒醒这套礼服一比,显得无比庸俗。

时尚圈从来不是以价格来定义价值,高雅也永远不会屈尊降贵去临幸庸俗的品味。

在这方面,就连沈念念那装满糨糊的脑子都意识到,江醒醒一进来,她便已经一败涂地。

毫无疑问,江醒醒的盛装出席,的确是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宴会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

明星们纷纷过来与江醒醒聊天攀谈,发自内心地赞赏她的衣服和品位,和她讨论最近的这部电影。

江醒醒礼数周到,先去问候了大寿星沈初言。

“生日快乐!”

她给沈初言的礼物,来自于商戒精心为她挑选的一款非常得体并且价值不扉的领带。

商戒的时尚品味是江醒醒所企之不及,这不仅仅来自于敏锐的时尚嗅觉,而来源于上流阶层自小耳闻目濡的滋养。

有了商戒的把关,不管江醒醒是出席活动还是参加电影首映礼,她的穿衣搭配方面永远能够成为时尚杂志的焦点,甚至是新季度时尚的风向标。

众人讨论着江醒醒送给沈初言的礼物,也讨论着她的衣着配饰。

沈初言则带着江醒醒,先去见了自己的父母。

“爸妈,她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到的江醒醒,我们刚刚一起拍了电影,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母亲范雅珍因为沈念念总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勾引哥哥的贱女人”的缘故,一开始对江醒醒还心怀成见,不过在见到她本人以后,非常奇怪,心底的这点成见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或许真的是面由心生,江醒醒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上去坦荡又磊落,丝毫不像自家女儿描述的那样:充满心机,一心想要攀附权贵嫁入豪门。

她眉宇平整,看上去温良谦逊,交谈也礼貌又得体,倒像是极有教养的女孩子。

这使得范雅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江小姐是哪里人,今年多大,父母身体可好,有没有男朋友啊?”

“妈,你查户口吗?”

沈初言知道母亲再打什么主意,连忙阻止了她:“第一次见面,干嘛啊!你不要吓到人家。”

“嗨,你瞧我,我这不是看你这么大了还没谈女朋友,着急吗。”

“醒醒是有男朋友了,你可别瞎打主意。”

“有男朋友啦。”

范雅珍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你看看你,再不抓紧找个女朋友,好姑娘可都没了。”

父亲沈宿山望着江醒醒的脸,看了很久,突然说道:“这位江小姐,和我们家念念长得有点像啊,只是你脸上的疤痕……是胎记吗?”

“不是的,是很小的时候弄伤了,然后一直没有好。”

“噢,那一定伤的很重。”

“因为还太小,所以都不记得了。”

沈宿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别说,难怪我一见着她就觉得亲切呢。”

范雅珍拉着江醒醒的手:“就跟我见着我亲女儿似的,说不定啊,上辈子咱们还真是有父母儿女的缘分呢。”

沈初言害怕母亲又把话题扯到找媳妇儿的事情上,弄得江醒醒尴尬,于是连忙拉着她走开了。

“你别介意,我爸妈平时不这样的,多半是太喜欢你了。”

江醒醒小声悄悄对他说:“我也发现了,我好像特别招这些叔叔阿姨们的喜欢。”

沈初言温煦一笑:“可能是你看起来挺像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才没有吧,我应该是……父母口中教训小孩的时候经常说的‘你要是不乖乖听话,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就像她一样’”。

她指了指自己:“像我一样,没有家的孩子” 

沈初言看着她,满眼心疼:“你要不嫌弃,可以把我当成哥哥啊。”

江醒醒轻松地笑道:“这样沈念念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提到沈念念,沈初言又觉得有些头疼,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今天沈念念倒还算乖巧,竟然没有出来捣乱。

难道是为了给他这个亲哥面子吗。

真是难得。

沈念念当然不会如他亲哥所愿,安安静静不闹幺蛾子,她恨江醒醒恨得牙痒痒,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父母这样喜欢她,聊天的过程中一直谈及到她。

“真是可惜,如果她没有男朋友,我真想让初言去追求她呢。”

范雅珍颇为惋惜。

父亲说:“年轻人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吧。”

“你没看出来咱们初言喜欢她吗,看她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再喜欢她也是别人的女朋友,挖墙脚的事咱们儿子可干不来。”

“所以我才说可惜啊,唉,你看看,现在的好女孩,怎么一个个都有男朋友。”

父亲非常不合时宜地提了一嘴:“嗯……念念就没有男朋友。”

“念念的性子,唉……”提到这个女儿,母亲范雅珍真是满面愁容。

沈念念见江醒醒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哥哥,还要抢走她的父母,她心里的毒蛇一点点吐着信子爬了出来。

她是她天生的死对头,来找她讨债的吗! 

死对头,死对头…… 

沈念念又想到了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那个女孩,那个穿着漂亮公主裙,宛如瓷娃娃般的女孩。

对了,她不是毁容了吗! 

她亲眼看见,那个曾经被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在那个小公主脸上划下的疤痕,在哪里的呢?

她使劲儿地回忆着,脸上,鼻子上,还是……额头上! 

她定定地看着江醒醒。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死了!那个男人亲手把她推进了奔涌的江流中。

没错!她已经被淹死了!她不可能回来的! 

一定是巧合。

这一切,一定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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