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气炎热,路边的树都被烤得枝叶恹了头,高温的阳光晒落皮肤上,让人直冒汗。

苏悦将身后的头发随意地编成了鱼骨辫放在一侧,草帽遮挡着她的一张脸,清清爽爽的,也没有怎么流汗。也不知道是不是金手指的原因,以前她很怕热,经常出汗,现在这副身子不仅皮肤变好了,就连这样炎热的天气,别人都汗流浃背了,她还是清爽干净的。

也难怪江词这样喜欢抱着她。

苏悦侧过头去看他,猛烈的阳光打落在江词的身上,她能清晰地看到男人左侧脸上的疤痕。

他的疤痕从太阳穴的位置一直顺延着侧脸到下颌的边边,有半个手巴掌的大小,凹凸不平,像一条条扭曲的虫子爬在上面,狰狞又恶心。而此时,苏悦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她真的觉得他脸上的疤痕变小了。

“盯着我看做什么?”江词挑了挑眉。

这男人就算是瞎了,也真敏感。

“江词,我发现你的疤真的变小了。”苏悦停下脚步,她站在江词的面前,微微仰着头看他,甚至伸出了指尖,轻轻去触碰他的伤疤。

她感觉,指腹下扭曲突显的肌肤纹路变浅了。

“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自己可以摸一下。”苏悦低柔的声音带着惊喜。

为什么江词的疤痕突然会变小了?

他的脸是要变好了吗?

苏悦想到了自己脸上的疤痕,难道金手指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惊愕地看着江词的脸,他是瞎子,看不到自脸上的变化,也看不到她的变化,但她能看见啊。之前两次她还以为是错觉,而现在他的明显是比上一次她触摸的时候变小了一点。

冰凉的指尖触碰着他的脸,有点痒。

江词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地说道:“变小了又怎么样?你很高兴?”

“变小了,代表你的疤有可能会好啊,我当然高兴。”太阳下,苏悦一双漂亮的黑眸映着灿烂的阳光,晶亮动人。

“也是,你当然高兴。”江词嗤笑道:“不用看到我一张恶心的脸。”

苏悦皱眉,低声道:“那是以前很久的话了,你不要翻旧账啊。”

小气鬼!

江词冷嘲一声,“说过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不管是书里的描写,还是记忆力,苏悦都知道原主有多嫌弃江词,甚至好几次打电话的时候都是当着江词的面,直接吐槽他,也难怪江词一直记着。

想了想,她的手扶着江词的腰,踮起脚,柔声地对他低喃着,“不恶心的。”

江词偏过头,没有哼声。

苏悦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帽子,还有脸上的口罩,太阳很晒,毒辣的阳光照落在脸上,苏悦觉得热热的,很烫。她微微踮起脚尖,唇抿了抿。

下一秒,唇亲落在了江词左侧脸的疤痕上。

甚至,不是一碰即离,柔软的唇瓣在扭曲不平的疤痕上还停留了好一会儿,丝毫没有嫌弃之色。

浑身一怔,江词提着篮子的大手蓦地收紧。

“你看,我没有恶心,也没有嫌弃的。”就这么一会儿,苏悦的脸又热又红,她轻喃了这么一句,再次对着疤痕又亲了一下。

下巴绷紧,江词变了脸色,手上的篮子已经被他掉落地面,他一把扣住了苏悦的腰,制止了她撤离的身子,“苏悦!”清磁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听到了,不要这么凶巴巴的。”苏悦一双黑亮的眼眸看着他,里面藏着羞涩,也藏了笑意。

柔软,湿润,还有鼻尖的暖香,让江词拧紧了眉,胸口里有种胀胀的,闷闷的异样感。

“谁让你亲我的脸?”江词神色清冷,语气也冷硬,“苏悦,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在向你证明呢。”

苏悦被他双手扣着腰,大手收紧,她有点痛,“你别再说我嫌弃你的脸了。我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没觉得恶心和讨厌的。”她指尖又摸了摸江词脸上的疤痕,“你的脸能好的话,我很高兴,不能好的话,也就这样了。”

好半晌,江词声音低沉地说道:“男人不需要在乎外表。”

“但你原本那样好看,不能恢复,多可惜啊。”苏悦眨了眨眼,诚实地说道。

江词拧紧的眉舒展着,眼帘垂下,“苏悦,你的嘴巴抹了蜜?”

苏悦戴上口罩和草帽,将江词搂在她腰侧的大手拿开,捡起地面上的篮子塞回他的手里,“不会让你尝的。走啦,这里晒死了。”

上山就是一条小路,应该是被人踩出来的,路边的草都歪倒在一侧。

因为周围有不少树,上到半山的时候,茂盛的枝叶遮挡了太阳,周围阴凉了很多。

苏悦一下子便看到了外公说的那几棵枇杷树了,枝叶上挂着成团成束的枇杷,橙黄橙黄的,已经熟透了。她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了摘了一颗。

细白的指尖灵活地将外层的皮剥去,苏悦将一颗澄亮的果肉喂到了江词的嘴边,“你咬一口尝尝甜不甜。”

带汁的果肉蹭在唇边,江词面无表情地张开了嘴巴,咬了一口,清甜带着微酸的枇杷汁落在了舌尖上。

苏悦看着江词的表情,男人没有什么反应,但她就知道他不讨厌,将剩下的一半再喂进了江词的嘴里,她回头又去摘了一颗,自己吃了起来。

酸酸甜甜,肉爽多汁,真好吃。

苏悦一口气吃了好几个,她才拿过江词手里的篮子,开始采摘。遇到她够不着的果子,她还指使着江词去摘。

江词皱着眉,面无表情的,却没有哼声,他伸手将头顶的枝叶拉下来,让苏悦摘着。

方家那边。

原本看着电视的李艳梅看着自己的儿子提着大袋小袋进屋,她好一阵惊讶,“你怎么回来了?还提着这么多东西,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吃饭吗?”

方奇将手里的一袋袋东西放在了桌面上,直喘了好几口气,累死了,他在镇上跑了一个下午才挑到的这些。

“你这是什么?”李艳梅随意地打开了一个袋子,发现是一盒盒红透的车厘子,另外的袋子里还有通红的新鲜葡萄,榴莲,芒果......都是水果。“你买这么多水果做什么?这多贵啊?”她心疼地拍了方奇一下,满脸的肉疼。

“没多贵,你前天不是念叨想吃吗。”方奇疲惫地半躺在椅子上,“晚点我收拾一点出来,给隔壁家送去。”

“送隔壁家?”李艳梅不舍得,这些水果看着就很贵,跟她平常在地摊上买的,好太多了。

“对啊,今天吃了他们家的饺子,我们给他们送点水果。”方奇回道,“妈,你不要舍不得,你想吃,往后我多给你买。”一看自己老妈的脸色,他就知道她想什么了。

“你要送就送。”水果是儿子买的,她也不能做主意。

“对了,妈,我看见隔壁家老太婆的外孙女了,下午出门的时候碰见的。”方奇随口提起般,“她还真是变瘦变白了,跟我以前见到的那样子完全不一样。”

“是吧,你还以为我骗你。”李艳梅将水果拿出来,开始挑挑选选,最好的当然是留着自家吃的。这么一盒的车厘子,可要上百块吧,她以前就看见别人吃过,尤其是女孩子,最喜欢吃这些精贵的。

“我还看见她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妈,你知道是谁吗?”

“男人?那是应该是她丈夫吧。不过,方婆婆可没有说她外孙女嫁给一个怎么样的人。”李艳梅手下一顿,“以前,我还问你对她家外孙女有没有意思,他们家这么有钱,你娶了她女儿,巷口那辆七位数的车子就是你的,别说车子,别墅都有了。”

方奇也记得自己老妈问过他这件事,不过当时他看那女人长得丑,自己的模样生得好,交过的女朋各个都是模样不差的,当时年轻气盛,哪里接受得了一个又黑又胖的女人。如果当初那个女人长得像今天看见的那样,他早就听老妈的话,娶她了。

方奇高高瘦瘦的,长相俊气白净,还有几分阳光,很受女孩子的喜欢,村里也不少人喜欢他。也正是这样,不管是李艳梅,还是方奇,他们都一直觉得只要方奇想,什么女人都会喜欢他,就连富家女也是娶得的。

“现在也不晚。”方奇眯了眯眼。

“什么不晚,人家都嫁人了。镇上开超市的那个老板娘她的女儿看中你,虽然没有隔壁家的有钱,不过家境也不差,你娶了他们女儿,超市以后还不是要靠你打理?”李艳梅原本没有打算跟儿子说这件事的,不过现在他提起了隔壁家的,她便顺口提起。

方奇嫌弃地看了自己老妈一眼,“妈,那一家小超市算什么,怎么跟隔壁老太婆她们比,那一家小超市卖了也比不上那苏悦的一辆车子值钱。”

“不是吧,差这么多?”李艳梅不懂这些,她也就是看着小超市的生意不错,觉得肯定收入好。

“我今天看见了,老太婆外孙女嫁的男人是烂脸的,估计是她先前太丑,找了这么一个男人。”方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跟对方比,不对,对方根本没法跟我比,我只要勾勾手指头,那个女人肯定被我迷住。”

“妈,你不是说这房子太旧太小了吗?我娶了那个女人,到时候去城里给你换一家大别墅,找几个人天天伺候你。”方奇越想越得意,他甚至后悔自己当初太心高气傲,早点娶了那个女人,现在估计开着豪车,住着大别墅了。

“能行吗?她都嫁过人了。”李艳梅有点介意,毕竟自己的儿子样样好,嫁过人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

“这不是问题,等以后我有钱了,哪里愁没有女人。”方奇呲了一声,觉得自己老妈的目光就是短浅。

李艳梅一直都觉得隔壁家的方婆婆和方老头子傻,女儿嫁入豪门,他们竟然不跟着去享福,窝在这些穷地方。要是她有这个钱,早就去住大别墅了。现在,被儿子这样一说,她的心活络了起来。

下山的时候,苏悦不小心踩了一颗石子,脚被扭了一下。

“苏悦,我才是瞎子,你一个眼睛正常的,走个路也能踩到石子,真蠢。”江词冷嘲了一声。

苏悦瞪了这个幸灾乐祸的可恶男人一眼,她动了一下脚,有点痛,看来要拐着回家了。

她扶着江词,重力压在了他的手臂上,扭伤的脚一拐一拐的,很是别扭。

“你打算以这样蚂蚁爬的速度下山?”江词挑了挑眉,笑嗤出声。

“你闭嘴,我现在痛死了,江词,你有没有同情心啊。”苏悦不想搭理他了。

江词勾了勾唇,随即,他笔直的腰身俯下,“上来,我背你。”

“你......你背我?”苏悦一脸的难以置信,这男人有多傲娇她是知道的。

“我不想天黑还回不了去。”江词漫不经心道。

苏悦也没有计较他的嘲笑,她弯了弯眼眸,丝毫没有客气,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身体伏趴在他的后背上,她笑盈盈地凑到了江词的耳侧,柔声道:“那辛苦你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很痒,江词忍住了伸手去揉耳朵的冲动,他轻而易举便将人背起,“你看路,摔倒了我可不负责。”说着,他故意地颠了颠她。

苏悦吓得赶紧死死抱紧他,整个人贴着他的后背,颤着声音说道:“江词,别玩,很危险的。”她怕死了,地面上很多小石子,摔地面上可疼死了。

江词勾唇,“哦,那你要抱紧一点了。”

路上有点颠婆,苏悦开始的时候被江词背得提心吊胆的,逐渐的,看着他走得很稳,她才松了口气。

“江词,我重吗?”苏悦问道。

“比竹竿还轻。”江词声音低哑。

什么**喻,苏悦嫌弃地瞥了瞥小嘴,这男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她双手又搂紧江词,目光不经意落到了江词的耳朵上,她惊讶地发现,他两侧的耳尖尖都通红通红的。

“江词,你的耳朵红了。”苏悦对于这一发现很是惊讶,江词这样的男人竟然会耳朵红?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冰凉的指尖摸上了滚烫的耳尖尖,“还很烫,江词,你在害羞吗?”

江词浑身一僵,他清磁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意,又带着几分恶劣,“谁害羞了?你这样蹭着我,我又不是死人,会没反应?”他的声音沉沉的,笑道:“我说错了,你不像竹竿。”那些竹竿又直又硬,哪有她这样温软的触感啊。

苏悦一阵错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词说的是什么,她瞬间涨红了脸,摸着江词耳朵的指尖用力,直接拧着,“江词,你还要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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