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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毓还是乖巧的等常嬷嬷为她重新梳完一个发髻才随赵权去宁圣宫。

正殿里的珠帘一掀,所有人都看过来,芮毓踏进门槛的动作一滞,目光落在窦良俏身上,这才缓缓走进来。

不过,主座上坐着皇上和太后,左下右下分别坐着魏家夫妇和詹家夫妇,芮毓这个还未正式册封的皇后,该往哪儿落座便有些尴尬了。

不等沈绪开口,芮毓自个儿走到沈绪边上,指了指脚下这个地方,扭头就吩咐赵权:“赵公公,搬椅子过来。”

沈绪颇有些惊讶得挑了挑眉头,稍稍抬头去看立在他身侧的小姑娘。

神色淡淡,眉目冷静,小嘴微抿,说不出来的感觉。

芮毓落座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又站起来朝窦氏一拜:“见过太后娘娘。”

这是方才常嬷嬷提醒她的。

窦氏正准备拿这个数落她,结果话刚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半道只好咽下去,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坐吧。”

荣希巴巴的瞧着芮毓,因为心里有了猜测,就越看芮毓越可怜,进宫一阵日子,下巴都瘦尖了。

她眨了眨眼:“太后娘娘说窦姑娘泡的一手好茶,让皇后娘娘过来尝尝。”

芮毓心里正一团乱麻,不知要拿窦良俏怎么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是叫她。

芮毓偏头,正好看到沈绪抿了一口茶,顿时火上心头。这火来的快,快的芮毓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她胸口闷闷的,窦良俏泡茶好喝,皇上喝她泡的茶了。

她略带敌意,干巴巴的朝站在沈绪后头的窦良俏说:“你不给我茶吗?”

别人都有,就她没有。

嗳,她还委屈上了?

窦良俏愣了一会儿,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了下拳头。

虽然说她现在就是以一个宫女的身份伺候皇上,方才也为徐明珠等人添了茶,可让她给芮毓添茶,又是另一回事了。

窦良俏只迟疑了一瞬,快步走过去,从捧着茶盘的宫女那儿接了茶壶,又到芮毓跟前添了一盏茶。

那茶冒着热气,闻着都香。

芮毓不知道怎么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缓缓上升的热气,心里愈发不爽快。

“有点烫。”她淡淡道。

因为她坐的是新添的椅子,跟前没有桌子,她便只能两手捧着茶,看着确实烫。

沈绪皱了皱眉头,淡淡扫了窦良俏一眼:“你打算让皇后这么端着茶?”

窦良俏神色有些难看,僵硬的从芮毓手中接过茶。那茶确实很烫,她两手食指拇指捏着茶盏,被烫的生疼,可接到太后警告的目光,窦良俏只好忍着。

殿内一下有些安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现在这个阵势是要做什么的。

不过,徐明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也颇觉得惊讶,但惊讶之余也觉得好笑,窦良俏竟然为了接近皇上,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连丫鬟都愿意当,还做着这种下贱的活。

她掩嘴一笑:“窦三妹妹真有福气,虽说是在宫中受罚,但却放在皇上身边当差,想必,皇上也很是怜惜吧。”

窦良俏咬牙瞪了她一眼,徐明珠这是明着挖苦她呢!没看见她捧着这么烫的茶水站在跟前,还说皇上怜惜?

芮毓不适的挪了挪身子,偏头瞧了眼沈绪,正好沈绪也看过来,就见小姑娘冷淡的移开目光。

这是闹脾气了?

他垂眸沉思片刻,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后脑勺,嘴角一点点扬起。

坐在下面的荣希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怎么回事!徐明珠说完那话之后,皇上笑了?

皇上竟笑了?

她重重拍了下詹书豪的大腿,疼的詹书豪倒抽一口气。但显然夫妇二人的心思都在沈绪与芮毓那里,他便也没计较。

没一会儿,窦良俏便在一旁时不时的抽一口气,双眸通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可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自顾自的和窦氏客套,窦氏刚想为窦良俏说两句,沈绪便又提起了御花园荷池新栽的荷花。

芮毓歪了歪脑袋,冷不丁的出声问:“你哭了?”

窦良俏吸了吸鼻子,明明是芮毓问的,可她看的是沈绪:“是茶太烫了,手有些疼。”

芮毓点点头,大方说:“凝香拿着,你回去吧。”

凝香闻言,愣了一瞬想从窦良俏手里接过茶,可窦良俏并未有放手的意思。。

窦良俏迟疑道:“回哪儿去?”

芮毓一本正经看着她:“赵公公说,你是来伺候皇上的。”

她停了停,继续说:“你连茶都端不了,伺候不好皇上。”

窦良俏忙反驳她:“不是的,只要能伺候好皇上,我什么都能做!”

芮毓摇摇头:“皇上最不喜欢听人哭,你哭了,他会心烦。”

沈绪在她身后紧紧盯着小姑娘的后脑勺,忍着笑意没说话。

徐明珠这会儿闻到了一丝烟味儿,也不忘再往里头扔捆干柴,巴不得这火愈烧愈大。

“那话也不能这么说,三妹妹毕竟是太后娘娘安排给皇上的,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岂不是驳了太后娘娘的美意。”

被点到的窦氏也脸色一沉,那不悦的意思不言而喻。

芮毓藏在袖子里的手重重握紧:“皇上不喜欢,皇上见了她就心烦,心烦就吃不下饭,会瘦。”

小姑娘语气略重,像是在暴怒的边缘。

沈绪扬了扬眉,是谁不喜欢,谁心烦,谁吃不下饭?

不过他若不给前面这只小兔子顺顺毛,她怕是真要难过了。

沈绪轻轻一笑:“皇后说的是,母后就将人领回去吧,毕竟是左相之女,在朕身边当丫鬟怕是不妥。”

窦氏嘴角僵了僵:“无名无份的跟在皇上身边,确实不妥。”

众人一颗心提起来,太后这是打算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徐明珠本是看戏,可现下心下泛酸,她没能入宫伺候皇上,窦良俏凭什么,窦家的一个庶女,凭什么?

“要不然,皇上将良俏这丫头纳入后宫,也能陪陪哀家,如何?”窦氏这不轻不重一句,仿佛将石子扔进池里,在芮毓心中炸开一簇水花。

沈绪盯紧了芮毓,声音不自觉冷了两分:“母后慎言。”

下面坐着的詹书豪和荣希两口子目光迫切的看着芮毓,仿佛在用意念给芮毓加持。

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这对夫妇的意念,芮毓垂眸抿了抿嘴:“再不给我,就凉了。”

太后正欲开口说话,冷不丁被芮毓打断。

她是对窦良俏说的,窦良俏也不知道怎么又说到茶了,回过神忙将茶盏递过去。

只是窦良俏没想到,芮毓两指捏住茶盏,她便松了手,谁知她刚一松手,茶盏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茶水溅湿了芮毓的裙角,也把窦良俏弄懵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芮毓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这话时沈绪起身将她扯到身边,拧着眉头查看她的手指,生怕被碎陶瓷片儿划破了。

窦良俏以为芮毓说的是她不小心打破茶盏一事,正要演个善良大方宽慰她两句,谁知那芮姑娘突然红了眼眶,顺势往皇上身边靠了靠。

带着哭腔说:“我不是故意要她走的,她生气了,摔了杯子,我怕。”

“……”窦良俏惊呆了,动了动嘴皮子,愣是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止是她,连詹书豪都看的目瞪口呆,嗳,这招他没教过啊?

沈绪原环在她后背的手微微一顿,低头瞧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仿佛方才说皇上最不喜欢听人哭的不是她。

芮毓哭着哭着打了个嗝:“她,她怎么这么坏呀?”

沈绪又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吩咐赵权说:“皇后受了惊吓,叫太医到昭阳宫候着。”

他又扭头去看窦氏,冷笑一声:“母后送来的人好大的脾气,朕怕是使唤不动。”

窦氏憋的一脸铁青,恨恨瞪了眼窦良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窦良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摇头:“不,不是,那不是我摔的,方才她明明都拿住了茶盏,却又松了手!”

荣希高兴的说:“噢?你说皇后诬陷你呀?”

她像听到了什么趣事儿似的,转而对詹书豪说:“你听见没,她说皇后诬陷她。”

詹书豪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拉了她一把,低声说:“不是,你高兴得也太明显了,收敛些。”

荣希点点头:“噢。”

被荣希这一打岔,窦良俏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哽着气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芮毓稍稍从沈绪怀中退出一二,抽抽搭搭对窦良俏说:“你喜欢皇上,那我不让你走了,你别凶我,我以后,以后让着你。”

窦良俏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凶她了?

她没有啊!

芮毓又拉了拉沈绪的袖子,表现出了十足的委曲求全:“皇上就,留下她吧,我没关系。”

沈绪顿了顿,屈指在擦掉她眼下的两行泪,漆黑的瞳孔里藏着几分笑意,他的食指慢慢擦过芮毓的脸,仿佛是在笑着说:“当真?”

芮毓哭着哭着蓦地一哽,挂着两滴眼泪抬眸看他,小姑娘眼里划过片刻震惊。

似乎是哭岔气了,她又打了个嗝,芮毓就这么仰着头与他对视了半响,那双大眼睛里尽是疑惑。

她一边打着嗝一边想,戏本里,不是这样写的。

怎么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想,这不是撕逼现场,好像是碰瓷现场?

阿毓这会儿一边打嗝一边唱:你曾对我说,戏本里都是骗人的~

ps:可能会有小可爱觉得皇上太纵着太后了,皇上没有,不要冤枉皇上哦。我没剧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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