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梁司月起床之后将真空包装的粽子拆出来,借套间的厨房,烧水, 准备煮粽子,一边问柳逾白:“你要吃么?”

“不吃。”

“我煮两个?你也吃一点吧。”

柳逾白没说什么,让客房服务员送两份早餐过来。

早餐, 便是西式的面包、煎蛋、牛奶……和蜜枣粽子的混搭。

柳逾白咬了两口粽子就放下了, 因为实在没什么滋味,这粽子除了中心的一点点豆沙和蜜枣,其余全是糯米。

梁司月笑说, 虽然现在市面上的粽子好多花样, 什么黑猪肉,什么火腿蛋黄……但是普普通通的蜜枣粽,是她小时候跟外婆一起生活时, 关于端午的唯一味觉记忆。这回遇到不高兴的事,本能地想再尝一尝。

“不过……”梁司月不好意思地说,“单就味道来说,确实很一般, 我感觉这坨糯米吃下去, 午饭都可以省下。”

柳逾白看她好似也快吃不下了, 没好气地说:“这么重给你运过来,你敢浪费试试。”

“我在吃啊,你看, 我不是还在吃吗?”梁司月欲哭无泪。

等吃完早餐, 梁司月稍微梳妆一下,就和柳逾白一同出门去游吴哥窟。

她仍是穿了一条抢眼的长连衣裙,孔雀蓝和碧波绿间杂的几何形花纹——自从晒黑以后, 她发现那些原先略显俗艳,饱和度高的配色,现在穿上身竟别有一种风味。

脚下是一双平底的夹脚凉鞋,指甲盖上涂着亮黄色的指甲油。为了应对白天的烈日高照,还戴上了宽檐帽和墨镜。

从市里出发,去吴哥窟并不远,坐着面包车,颠簸了没到半小时就到了,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他们下了车,步行过去。

因是世界有名的旅游景点,高温也挡不住游客的热情,沿路可称得上是摩肩接踵。

过了护城河,穿过一条长而宽阔的石板步道,进入围墙圈起的内院。

三层回廊的结构,最外围一层是千佛廊,墙上是各式雕刻,主题为宗教故事或是古代战争。他们没有导游,只能凭自己的理解去揣测,但哪怕看不懂,仅看这些大部分保存完整,少部分湮没的古代能工巧匠的技艺,已能感受到最够的震撼。

他们攀上楼梯,往回廊的里层走,走到热了,找一处阴凉的地方歇脚。

小琪是带了相机的,要给梁司月拍照,配合她完成每月的发微博指标。

给艺人拍照就这一点好,只要对焦准了,角度正常,怎么拍都大差不差的。

小琪拍了几张,笑问坐在一旁的柳逾白,“柳总,要不要跟小月合影一张。”

柳逾白掀了掀眼皮,看向梁司月,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好像在说:你要是想拍,我并非不能配合一下。

梁司月对他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自己去他身旁坐下,身体斜撑着,微笑看向镜头。

而就在小琪按下快门的前一瞬,柳逾白抬手,搂住了梁司月的肩膀。

这三层的回廊,一圈一圈绕上去、爬上去,还是需要耗费些体力,尤其在这样的高温天气。

好在他们都不是疏于锻炼的人,走一走、歇一歇,还是顺利拿下。

在高处待了一会儿,等小琪拍完照,他们就返程了。

景点外面不乏小摊小贩,热天叫卖也是辛苦。

梁司月请大家喝冰饮,莫莉和小琪高高兴兴地各拿了一个椰子,问到柳逾白的时候,他说,冰水就行。

等到了车上,吹上冷气,大家终于有一种活过来感觉。

梁司月抱着插了吸管的椰子,正满足地喝着椰子水,柳逾白瞧了她一眼,身体忽朝她探过来。

梁司月不明所以,抬头转眼看他,他手臂往她座位的靠背上一搭,低头,再自然不过的地含-住了吸管。

梁司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出声,伸手去打他一下,“都问了你,你自己说不要的!”

柳逾白说:“我就喝一口。”片刻才退开。

梁司月收回对椰子的控制权,咬着吸管吸了一下,感觉到不对劲,摇了摇椰子,“……都快没了!你的一口是这么多吗?!”

一旁的柳逾白哼笑一声,表情愉悦极了。

“你赔我!”

柳逾白全然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着”的表情。

回到酒店,梁司月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踏出浴室门的瞬间,惊得差点退回去——客厅的茶几上,满满当当地摆满了椰子,一眼数过去,一共有十个。

柳逾白跷腿坐在沙发上,问她:“不是要赔你吗?十倍够不够?”

“……”梁司月简直想问他,柳总你今年几岁?

柳逾白也冲了一个凉,两人都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躺在沙发上吹冷气,等着助理过来喊他们去吃中饭。

梁司月头枕在柳逾白的大腿上,正在给小琪方才传给她的照片修图和换滤镜。

她原本想将自己的皮肤修得白一些,但出来的效果实在不够自然,想了想也就算了。

随便挑了几张风景照,连同小琪给她发的单人照,凑了九张,发送微博。

至于她和柳逾白的合影,她裁剪了一下,做成了两人微信聊天的背景图。

柳逾白一眼瞅到了,对她说:“发给我。”

“小琪不是在群里都发了吗?”

“懒得裁。”

梁司月愣了一下,笑了,“不是吧,柳总你要跟我一样换背景么,这么腻歪的事,不是你的风……”

话没说完,嘴巴被柳逾白一把捏住了,警告的神色看向她,仿佛在说,再废话一句,他可就要灭口了。

梁司月笑得肩膀直颤,听话地将裁剪过的照片发给了柳逾白。

然而他收到以后,却并不急着换。

梁司月眼巴巴地等了片刻,问他:“不换么?还是说,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换?”

“……”柳逾白忍不了了,丢了手机,按着她的肩膀,低下头去,告诉她,她这张嘴这么爱阴阳怪气,他一百种方法将它堵住。

梁司月脸热,立刻怂了,然而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

柳总这个人,报复心好强的,她差点忘了。

……

最后,这顿中饭,她跟柳逾白单独两人,好晚才去吃。

过了下午四点,太阳不再那么毒辣,梁司月换上泳装,跟柳逾白去了酒店的游泳池。

梁司月在酒店了住了一个多月了,早就腻了,就躺在遮阳伞下玩手机,完全不准备下水。

她很久没有这么惬意地刷过微博,刷到时间线上没有最新消息了,还意犹未尽地往下拖了几下。

结果就刷出一条了不得的新闻,吓得她差一点扔了手机。

下一秒便是朝着泳池那头呼救:“柳先生,出事了!”

柳逾白返身往回游,划水动作又敏捷又轻盈,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她跟前,手臂撑在泳池边沿,甩了甩发上的水,问她,出什么事了?

梁司月将手机屏幕朝向他。

柳逾白抹去脸上的水,看了一眼,某八卦娱乐号,发的他们两人同游吴哥窟的照片,标题特别十八线小报风格:小花梁司月和圈内大佬异国同游,恋情疑似曝光。

距离都很远,她又戴了帽子和墨镜,其实不大能指向那就是她本人。

但谁让她中午的时候发了微博,衣服、帽子和拿在手机的墨镜,一一对上了,自己将自己“锤”得死死的。

柳逾白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莫名想笑,从泳池里面起来,拿了一张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才不慌不忙地问她:“你想怎么解决?”

梁司月完全是六神无主,看向他:“……我能装死吗?”

“可以。冷处理也是一种办法。”

“那我装死吧。”

“……”柳逾白一时无语。

“你听我说……”梁司月也知道自己和池乔是不一样的,她现在不是偶像了,谈恋爱不是特别大不了的事情。

但本身关于她资源为什么这么好,就有诸多非议,以前只是论坛上一些少部分人的讨论,现在等同于把这个争论明面化了。

柳逾白神情淡然,“那又怎样?电影是我投的,但戏不是你自己演的?”

这样理直气壮的语气,梁司月还真是被震了一下。

两个人还在商量的时候,莫莉和小琪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显然也是看到了爆料。

柳逾白一副随便怎样他都行的态度,主要看梁司月怎么打算。

被三双眼睛盯着,梁司月逃都没处逃,她求助似的看向柳逾白,“……你不帮我分析一下利弊吗?”

“不分析。你想怎么着怎么着。”

梁司月从没遇到这么难的情况,又看向小琪,小琪笑说:“你是我的老板,我听你决定。”

而莫莉是柳逾白那头的,当然不会擅自发表什么言论。

梁司月抓耳捞腮地考虑了好久,最后没甚底气地说:“……我看,还是装死吧。”

柳逾白伸手使劲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可真有出息。”

便对小琪说,那就联系这些营销号,该公关公关,该撤热搜撤热搜吧。

“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你觉得呢?”柳逾白没好气。

梁司月哄他,“你看啊,现在我就一个最佳女主的提名,要是到时候没得奖呢?对你名声也没好处的,人家会说,你花这么多钱,就捧了个花瓶出来。”

柳逾白瞥她一眼,“梁小姐,自己怂就别往我身上赖,我在乎什么名声?我乐意捧个草包,他们管得着?”

梁司月纯粹是被他骂自己是“草包”的气势给震住了,自暴自弃地笑说:“好吧好吧,是我怂。我真的好怕被人骂……好不容易现在才有点名气。”

柳逾白也是无奈,“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告诉你,下回你要么离我远点儿,再被人拍到了,我才懒得花这冤枉钱。”

作者有话要说:  柳总其实心里有点小窃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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