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鞭炮声的吸引,爷爷不由自主的朝门外望了一望。恰巧一个奇怪的身影从不远的前方走过。

“他怎么来了?”爷爷一愣神,自言自语道。

这时,马巨河已经拿着那只碗回到了堂屋里,一脸的颓废。听见爷爷自言自语,他勉强打起精神来,问道:“岳爹,你说谁来了?”他从门口探出头来左顾右盼,外面只有三三两两的放鞭炮的小孩童。他又向那帮小孩童叱骂了一番。

“我原来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可是专门给人家念咒驱鬼的。”爷爷道。

马巨河努嘴道:“很久没有见过了吗?说不定是因为快过年了,他来这里联系一下亲戚,说说过年的事哦。”

在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过年的方式也不尽相同。有的人家除夕的那天早晨就算开始过年了,有的人家从那天中午开始,有的人家却从晚上开始。所以各个亲戚之间在这天走动频繁,往往先在某个亲戚家过了早年,然后到另一个亲戚家去过中午年,亲戚多的话,可能一天过三次年——晚上再去另外一家过。

比如,我家就是过早年,而相隔一个山头的画眉村则是过中午年。

马巨河的意思是,爷爷的朋友可能是来画眉联系亲戚,定好先到谁家过年再到谁家过年的事情。

爷爷想了想,道:“我没听他说过这里有什么亲戚呀。”

马巨河甩了甩手里的碗道:“可能是他没有跟你提起过吧。”

爷爷道:“可能是我年纪上来了,记性不好了吧。呵呵,都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见过他的面了,就算说过也忘得一干二净了。”爷爷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掏出一根香烟来,找马巨河要火。

马巨河掏出打火机。爷爷摆了摆手,问道:“你家里有洋火吗?”

“洋火?现在人家都说火柴啦。我还是在父亲在世的时候用过火柴的,现在谁还用?”马巨河瞥了一眼挂着他父亲遗像的那堵墙。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到那块的淡淡的影子,但是心里知道,他的父亲还在那里。也许他父亲正用耳朵偷偷听着这个老屋里的每一个声音,也许他父亲正用眼睛偷偷看着这个老屋里的每一件物什。

里屋的马巨河媳妇听到他们谈话,抢言道:“巨河啊,我记得咱们家还有一打火柴的,是你父亲在世时没有用完的。我把它放在缝纫机上面了。”马巨河家的缝纫机已经许多年不用了,他媳妇将上面的机器翻到底下,缝纫机就跟一般的桌子没有多少差别了。我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凤凰”牌缝纫机。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我妈妈经常坐在缝纫机旁边缝缝补补,后来我不愿意穿补过的裤子,妈妈的缝纫机就慢慢上锈。但是妈妈经常用机油擦拭,经常提起她们那个年代结婚时必需的三大件三小件。

马巨河忙将碗放回厨房,然后给爷爷找那剩余的火柴。

火柴找到了,可是已经不能使用。火柴梗将火柴盒的磷面划坏了,一根也没有划燃。

“放潮了的火柴要烘干才能用。”爷爷将火柴递回给马巨河,“你这个放太久了,不能用了。”

马巨河皱起眉头道:“这个东西都快退出历史舞台啦,谁还花心思去烘干它?不能用了就丢掉呗。”说完,他一扬手,火柴就被扔进了放在角落的簸箕里。

爷爷脸上的笑不太自然了,叹了口气说:“我要回去啦。”

马巨河急忙拉住爷爷道:“那我家那个恐婴鬼就不管了?”

爷爷道:“你每天给它喂奶水就可以了。”

马巨河仍旧拉住爷爷,问道:“难道我要这样一直喂下去吗?这样何时是个头?”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但是极力压制着声调。

爷爷道:“这个很简单。你看你孩子什么时候断奶,什么时候就可以停止给恐婴鬼喂奶了。”

马巨河松开了手。

爷爷走到了地坪里,马巨河又朝他吆喝道:“岳爹,等前世的奶水债还完了,那只猪仔怎么处理?”

爷爷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扬起捏烟的手道:“送到附近的庙里去,让它做个放生猪吧。”

后来听奶奶说,马巨河在孩子断奶后,将那只猪仔送到了大云山的寺庙里。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他妻子再也没有噩梦侵扰。只是颇令他们奇怪的是,马巨河媳妇对渐渐长大的孩子越来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甚至能想到儿子长大后的模样。在她模糊的印象里,她的儿子将来脸上会有一道疤。

她的儿子三岁的时候,我已经读大学了。在一次偶然跟妈妈通话时,妈妈告诉我说,马巨河的孩子的脸不小心被破玻璃划伤了,虽然没有大碍,但是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医生说伤得太深,恐怕以后长大了也不会完全消失。

爷爷没有告诉马巨河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早就注意到当年那只猪仔的眼下有一道疤。当时爷爷预见了马巨河的孩子以后会破相,但是爷爷没有说出来。因为即使说出来,那道伤疤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还会徒增马巨河夫妇的担心。

很显然马巨河的父亲没有预见到这一点。在马巨河将那只猪仔送到大云山之后,墙上那个淡淡的影子就消失了,并且以后再也没有出现。

爷爷在告诉马巨河以后要怎么办之后,悠闲的在画眉村走了一圈,一无所得,然后慢悠悠的向家里走。

他这样走一圈其实是为了碰碰刚才看见的那个人。也许正如马巨河说的那样,那个人在画眉村有亲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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