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祸不单行

小秋走得十分潇洒，前一天说要离职，后一天就没来上班了。夏唯虽然在网上发了招聘消息，但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招到人。店里新来的小学徒只会做简单的花式，夏唯一整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上就没休息过。

回到家时她已经累成了狗，瘫在客厅沙发上的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摸出手机，准备去闺蜜群里倒苦水。打开闺蜜群后她却有些傻眼，今天大概是诸事不宜的大凶日，群里倒苦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八宝粥女侠：你们还记得上次我跟你们提的那个吃饭都要跟我们AA的负责人吗？今天给工人结拆除工资，硬扣别人工程量，MD我不是没见过扣工程量的，但像他这样一大半一大半扣的，还真是没见过[微笑]

无敌小甜甜：你又回工地了？

八宝粥女侠：嗯，昨天回来的。

八宝粥女侠：他问我收的量对不对会不会重，我挨着挨着给他对，他觉得找不出来问题，就一大半一大半地扣人家工程量，MD我当时脸色就不好了，这也太黑了。

无敌小甜甜：那工地上的工人不会闹吗？人家赚的都是辛苦钱，做了多少心里肯定有数吧？

八宝粥女侠：肯定有，我反正说了，发工资的时候他自己去给工人解释，我不得管了。

不瘦十斤不改名：我今天也遇到一个奇葩，说我不喜欢跟人交流，可能是有点autism，high-function那种[微笑]MD我只是不想和他这种傻比交流而已好吗[微笑]

八宝粥女侠：哈哈哈哈你们留学生说话一定要夹英语吗？[微笑]

不瘦十斤不改名：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微笑]他还说要给我写一首诗[微笑]

无敌小甜甜：…………

不瘦十斤不改名：他说他以前也遇到一个girl，是个天才autism，家族遗传病，看他写的东西就会好点[微笑][微笑]

八宝粥女侠：……求诗

无敌小甜甜：我怎么觉得他才更像有心理疾病……

夏唯把大家的聊天记录翻完，只想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群……

今年十八再问自杀：我这两天也很倒霉，美甲店租金要涨，美甲师还离职了，说走就走[再见]

八宝粥女侠：……那你怎么办？

今年十八再问自杀：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微笑]

无敌小甜甜：美甲师这个不能说走就走吧，你合同里肯定有规定，她走了就不给她结上个月工资

今年十八再问自杀：我肯定不会给她结工资了[再见]

不瘦十斤不改名：她为啥要走？是不是你工资给的太低了？

今年十八再问自杀：天地良心，我给的工资已经很高了，按照高级美甲师算的，而且我还是要给底薪的[再见]我今天探了下小学徒的口风，她说是尚恩百货那边的美甲店过来挖人的

无敌小甜甜：那你招人了吗？

今年十八再问自杀：招了，但是好的美甲师不容易找，幸好我自己学了的，不然我的美甲店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八宝粥女侠：所以我们是集体水逆了吗……

不瘦十斤不改名：甜甜好像没事……

无敌小甜甜：……一直在加班，从未被超越:)

今年十八再问自杀：[捂脸]

要不她明天去庙子里拜一拜吧。

夏唯叹了口气，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为这操蛋的生活干杯[]~(￣▽￣)~*”

闺蜜群里的人第一时间过来点了赞，跟她一起干杯。

“怎么了？”

突然收到的一条新消息，让夏唯微微愣神，陶誉，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提起了。

她还记得，她想把这个名字写得很漂亮的时候。

夏唯：美甲店出了点事，可能要经营不下去了[捂脸]

陶誉：什么事？

夏唯：租金要涨，美甲师又离职了，现在店里就我一个人撑着orz

她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陶誉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她回复：“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是很辛苦，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回来吧。”

回来吧。

夏唯盯着这三个字，像是有什么情绪被触动了。

陶誉是她的高中同学，成绩很好，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他在班里不是最帅的男生，但一定是气质最干净的男生。在当时班里大部分女生都喜欢着长得帅个子高打篮球又厉害的体育委员时，夏唯却总是留意着他。

因为他成绩很好，夏唯时不时就喜欢拿着几道她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懂的物理题去问他，他总是特别有耐心地给她讲题，就算这样会耽误他自己的学习时间。那个时候夏唯很喜欢看他给自己讲题时的侧脸，温润又认真。在他抬起头来问她听懂了没时，她又会十分窘迫。

她偷偷喜欢着陶誉这件事，瘦瘦她们几个都知道，唯独陶誉不知道。高三学习紧张，她也没想过给他告白，她觉得这样就挺好。可能是她经常找陶誉问题，两人的关系也比其他人稍好一些，偶尔还会一起喂学校里的流浪猫。

说起学校里的流浪猫，数量一点不比现在小区里的少。它们一点都不怕人，平时就喜欢躺在学校的求知亭里晒太阳，大概是被学校的书香味熏陶久了，个个都聪明得不行。

学校的教导主任很不喜欢这些流浪猫，每次上晚自习，都能听到流浪猫喵喵叫的声音——同学们心知肚明，这是教导主任又去抓猫了！

起初夏唯和陶誉很担心猫会被教导主人抓住，晚自习都上得不安心，后来渐渐发觉，教导主任根本不是这些猫的对手，她不仅抓不到猫，还被猫耍得团团转。

再后来，同学们一起请愿，希望学校不要赶走流浪猫，校长特地在早会上宣布，只要流浪猫不干扰大家学习，就不会赶它们走。

整个操场掌声雷动。

一转眼，这些事竟然快过去十年了。高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他们都变成了为生活而奔波的大人。

十年前，她能想到生活会如此操蛋吗？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屏幕上的“回来吧”三个字上，高中填志愿时，她们几个好朋友义无反顾地填了A市，瘦瘦更是直接出了国，那个时候的她们，只想离家里越远越好。

陶誉和她们不一样，他毫无悬念地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却回到了母校教书。夏唯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回D市，现在，却好像忽然有些明白。

夏唯：再说吧。学校里现在还是那么多流浪猫吗？

陶誉：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代流浪猫都喜欢去求知亭。

夏唯：哈哈哈哈哈哈，大概是为了吸收知识的精华吧2333

陶誉：食堂的羊肉串也还在卖，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夏唯：……大晚上的你提什么羊肉串

陶誉：[偷笑]

陶誉：你要回学校来看看吗？

夏唯：再说吧。

还是这三个字。

其实她也不是有多喜好那个地方，但那有猫如你，这点她还是很喜欢的。

跟陶誉道了晚安后，夏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些想吃羊肉串。小区外面最近新开了一家羊肉米粉店，生意还不错，夏唯走那路过时，看到过有在卖羊肉串。

她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但想吃羊肉串的心却不死。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拿着钥匙和零钱冲了下去。

米粉店是还没关门，但羊肉串已经卖完了，老板让她明天早点来。夏唯没办法，只好又空着手回去。

明天中午她就来！

大概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夏唯晚上做了一个给千手观音做指甲的梦，活活把自己吓醒了。起床洗漱完以后，夏唯拍拍自己的脸，微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加油，新的操蛋的一天又开始了。”

上午依旧是忙碌的，夏唯全靠着中午的羊肉串支撑着，才挺了过来。午休时，她专门打了个车回去，想着今天这么早，总不能卖完了吧！

今天是没有卖完，但也还没有开始卖，老板说，羊肉串只有晚上卖。

夏唯：“……”

老板，你经历过绝望吗？

她在店里吃了一碗米粉，讪讪地打车回了店里。下午客人比早上还要多些，夏唯和小学徒都忙得手不停歇，听到开门时铃铛发出的叮铃声，夏唯的心里就紧张。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太太，姓王，是这里的常客了，以往她每次来都是指名小秋的，这次也不例外：“小秋今天没来吗？我记得她今天不是轮休的。”

夏唯笑着对她道：“不好意思啊王太太，小秋她离职了。”

“离职了？”王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离职了？我特地过来让她帮我做指甲的。”

夏唯还是笑：“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帮您做，您看可以吗？”

“你？”王太太明显不怎么信任夏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会做吗？”

夏唯觉得自己脸上的笑要绷不住了：“我也是考了高级美甲师的，您放心。”她说着还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对方看，“这些都是我帮客人做的指甲，您可以看看。”

王太太看了两眼，道：“那好吧，你还要多久？”

“这边马上就完了，您稍等。”

王太太点了点头，也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翻了张照片给夏唯看：“我想做这个。”

夏唯看见图片后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下，这位王太太不知道是从里扒下来的图，指甲上的图案特别复杂，做她还是能做，但得费不少时间。

“怎么，做不了？”

夏唯微笑：“可以的，您先在沙发上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