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有些心神不宁,宴至一半就告辞离去了,沈语迟憋了一肚子问题,只是不好当着嘉月的面儿问,她见嘉月走了,终于能逮着机会问裴青临:“你和嘉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吴三郎怎么了?”

裴青临捏了捏她的脸:“不关心自己的夫婿,去关心别人的夫婿?嗯?”

沈语迟扯他袖子:“你别贫了,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裴青临竖指在唇边:“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他见沈语迟气的瞪眼,含笑安抚她:“现在先别急,过几日你自会知道。”

沈语迟见他不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道:“既然你说的事儿跟吴三郎有关,那会不会影响到嘉月?她现在可还怀着身孕呢。”

裴青临好笑道:“你以为宗室之女是话本子里那些柔弱小姐,离了男人就要死要活?哪怕现在她让吴三郎滚蛋,照样能找到一个容貌才学官位比吴三强上三五倍的,是吴三求着她,又不是她求着吴三,你操哪门子心呢?”

沈语迟一想也是,便不多说什么了。

景仁帝那边却闹了小小官司,吴国舅自打降爵之后,人也安分许多,但近来吴家几个子弟受皇上重用,都身居要职,他又开始于朝堂之上活跃起来。

吴国舅向景仁帝祝完酒,又看了眼长义郡王,忽笑着说了句:“今天乃是大喜的日子,臣有一喜事,想请皇上下旨。”这位吴国舅是吴皇后的亲哥。

吴家到底是太子舅家,近来吴家几个子弟还算得用,要是吴家能扶起来,景仁帝也只有高兴的。他颜色和悦,问道:“哦?何事?”

吴国舅又瞧了瞧长义郡王,笑:“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婚事,臣恳请皇上降旨保媒。”

吴国舅想把吴七郎说给永宁已久,原来吴七郎身上没有差事,吴国舅瞧见长义郡王还带了三分巴结,现在吴七郎身居要职,吴国舅自信心提升不少,觉着自家十分体面,便想着让皇上保媒,把永宁郡主嫁给吴七郎。

长义郡王被他骚扰的久了,一听他的话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永宁可是他亲亲宝贝闺女,他相中的女婿人选是顾尚书的嫡次子,顾星帷的二弟,相貌人品俱都是上乘,两家眼看着就要议亲了,他哪里看得上什么吴七郎?

他脸一沉,手里的酒盏当即便搁下了。

景仁帝也明白吴国舅的心思了,他已把一个嘉月嫁入吴家,再不会让宗室女和吴家联姻。他略蹙了蹙眉,脸上还是带笑,温言驳斥:“亲事本就是结两性之好,朕若是下旨赐婚,倒显得逼婚一般。国舅这主意不妥。”

长义郡王也淡淡一笑,话中含了深意:“皇上说的是,若那家不愿,您这么一开口赐婚,岂不是要结成一对怨偶吗?”

长义郡王话说的虽然委婉,但现在京城哪个不知道吴国舅有意永宁郡主的事儿?他这话,等于当着满京达官显贵的面儿,直接把吴家给拒了。

吴国舅子孙出息,正是风光的时候,长义郡王这么一说,他自觉受了天大侮辱,神色不觉阴沉下来,脸上的笑十分勉强:“郡王说的是。”

他脸色不好看,殿上的人大都看出来了。沈语迟瞧的连连摇头,跟裴青临感慨:“这吴家也太膨胀了,永宁一个得宠郡主,想嫁谁不想嫁谁不是人家说了算?他吊着一张脸给谁看呐?”

裴青临唇角微勾,似乎饶有兴致:“并不为怪,你是有品阶的亲王正妃,吴家女却敢公开拿你的私事挑衅你,这样的人家,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沈语迟总觉着吴家现在疯疯癫癫的,整个家族都飘的不行,原来吴家也飘,但也没飘到这个地步啊。

他见沈语迟面色疑惑,悠然轻声道:“毁灭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的最快方法,就得让他们以为自己强大到无可比拟。”

捧,捧杀?

吴家人进入这些重要职位的时候,裴青临本来可以拦着的,难怪他不曾出手阻拦,原来如此!

沈语迟瞪大了眼睛。

裴青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手段?居然半点不显,完全没让旁人觉察。

而且裴青临绕这么大的圈子,对付吴家的目的是什么?凭吴家,也不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思吧。

沈语迟隐约觉着自己窥见了冰山一角,脑子却还云山雾绕的。

裴青临摩挲着她额前一圈绒绒卷发:“再胡乱琢磨,小心头发掉光了。”

他此言涉及诅咒沈语迟发量,她差点跳脚:“滚蛋,我头发多着呢!”

两人略说了几句,节宴终于结束。

沈语迟最近还有不少事要忙,就暂时先把吴家的事儿搁置下了,她新做了几件衣裳装在锦匣里,拿去裴青临瞧样子:“冬至之后没多久就是新年,我给你新裁了几件衣裳,你留着过年的时候穿吧。”

裴青临表情有些复杂:“这些衣裳...是你做的?”

这里得提一句,沈语迟哪怕跟他学了很久的搭配审美,还是日常搞出桃红裤子配大绿上衣,已积粉色口脂搭大红腮红的直男穿搭,上回她心血来潮,还给裴青临弄了套大红大紫的常服,他一去上班,直接亮瞎户部一干人的狗眼。

这导致裴青临主动揽下了两人穿衣打扮的活儿。

沈语迟自豪地道:“虽然不是我做的,但颜色款式和花样是我选的,好看的不得了!”

裴青临感到了牙疼,他默了片刻才道:“让我瞧瞧吧。”

沈语迟打开了锦盒给他看,大红氅衣上绣着富贵的牡丹花,里面配着的交领直缀是略浅了一分的红色,袖口和领边都用金线绣了花边,就连腰带都是金红交缠——看起来就无比有钱,宛若庙里的财神老爷走下了神坛。

裴青临清了清嗓子:“衣裳...倒是极好的,只是我前些日子找钦天监卜算过,明年不适宜穿太...鲜艳的衣裳,容易和流年冲撞。”

沈语迟颇为失望:“啊?”她幽怨地道:“我还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女款,打算过年和你穿情侣装呢。”

一听到‘情侣装’三个字,裴青临很快接受了新词,神色动了动:“让我瞧瞧你的。”

沈语迟打开小一号的锦盒,果然和他那套一模一样。

裴青临莫名瞧那金银富贵的牡丹花顺眼许多,他沉吟片刻,瞬间改了话风:“明日咱们一道穿出去吧。”

沈语迟不解地眨了下眼:“你不是说犯冲吗?”

裴青临淡定圆场:“还没到明年呢,一并穿出去也无妨。”

沈语迟穿这身倒还好,裴青临大概是性子使然,一贯穿的是淡色衣裳,少有穿这样浓丽颜色的时候,多少有些别扭。不过他一头乌发泼墨般散开,面容白如冰玉,再加上一身浓冶的艳红,黑白红三色鲜明对比,冲击着人的眼球,简直太妖艳贱货了。

特别是他还没束腰带,胸前的衣襟微微敞着,沈语迟眼珠子险没掉下来,趁着他换衣裳的时候,伸出禄山之爪在他胸口狠狠吃了几把豆腐。

裴青临按住她的爪子,无奈捏了捏眉心:“昨晚上你哭着喊着不乐意,这会儿又来撩拨我做什么?”

沈语迟嘿嘿直笑:“这不是你马上要去当差吗。”要不然她才不敢捋虎须。

裴青临瞥了她一眼:“下午去衙门接我下差?”他又补了句:“记着把情侣装穿上。”

由于顾尚书在户部当差,顾星帷又在京里执掌禁军,他倒是不避嫌,常来户部商议军饷一事,今儿临到下差的时候,顾星帷又来了户部。

顾星帷至今未娶,瞧裴青临也不大顺眼,见面就要呛上几句。他才走到衙门口,瞧见裴青临亮瞎人眼的大红衣裳,淡淡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又要成婚了。”

他是一席玄色劲装,整个人格外挺拔潇洒。裴青临微微一笑:“顾统领今天穿的倒是格外潇洒倜傥。”

顾星帷略带倨傲地掸了掸衣裳:“不敢当,卑职只是觉着,玄色才是男人该穿的颜色。”

裴青临余光看到驶来的马车,笑容越发深刻:“本王好生羡慕。”

马车停在裴青临身边,他伸出手,穿着同款衣裳的沈语迟就握住他的手跳下了马车。裴青临笑悠悠地在顾星帷心口扎了一刀:“只是可惜,穿了玄色,就没法和王妃穿情侣装了。”

单身狗小顾:“...”

裴青临打击情敌成功,特意带着沈语迟换了辆罩着薄纱的半敞马车,明明户部到王府就几步路,他非往反方向走,两人穿着情侣装狠狠地秀了一把恩爱,闪瞎了半城人的狗眼。

......

相比襄王和襄王妃的和美日子,嘉月这里就有些凄苦了。

她听了裴青临的告诫,便派了家里的女官去探查一番,吴三郎事情虽然做的隐秘,但留心一查,还是露出许多蛛丝马迹。

原来这吴三郎在和她大婚前就和一个貌美的远房表妹勾搭上了,按照规矩,驸马不得纳妾收通房,吴三郎和表妹断了一阵,直到去年表妹又返回京城,两人旧情复燃,有了苟且之事,吴三郎就把表妹纳为外室,搁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养着。

吴三郎虽心爱此女,到底仕途为重,平日去的也少,只是表妹最近有了身孕,他心下怜惜不已,常往私宅那里跑。

嘉月脸色苍白,要是吴三郎婚后结识的此女,她或许会难过一时,倒不会这般震怒,吴三郎分明是婚前就和这女子有了首尾!她堂堂一国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吴三郎明明心有所属,大可说明缘故,娶了他这心上人表妹。

如果吴三郎真想和她过,和表妹断干净,她也不会过分追究。偏偏吴三郎一边为了权势好处娶了她这个公主,一边又暗地里和表妹苟且,借着她的好处,面儿上还装出个深情模样来,简直令人作呕!

在嘉月心里,丈夫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深情人设已经崩了。她深吸了口气,很快理清了思绪,冷冷吩咐女官:“你去把那女子带过来,让我瞧上一眼。”

女官领命去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好玩的事。

嘉月当然不可能替吴家养一个野种,女官当即就要给表妹灌药,嘉月虽厌恶她,也知道主要问题不在女人身上,便没跟她计较,命人抓了一副温缓的落胎药,落胎之后打算给她调理一番就放她走的。没想到表妹死活不敢喝那药,哭哭啼啼地说了为了拴住吴三郎的心,假扮怀孕之事。

欺人太甚!这帮人简直把她当傻子糊弄!莫非是她平日太好性了,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往她脸上踩!

嘉月大怒,当即命人使以杖刑。

吴三郎听闻外室被发现,他忙命人叫上太子说和,自己急匆匆赶回了家里。

他一入公主府门,就看到心肝肉表妹差点被人捶烂,他心头一痛,眼前一黑,也顾不得上头的是公主了,怒声斥责:“你好狠毒的心肠,兰儿还怀着身孕,你竟然对她下这般狠手!”

嘉月对他的德行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冷笑一声,扔出大夫的诊断证:“怀有身孕,你好好瞧瞧这是什么!”

她扶着女官的手站起来,一脸厌恶地看向这个曾经倾慕过的男人:“你若真是有情有义,当初有本事拒了我去娶你的好表妹啊,一边贪慕权势,一边又惺惺作态,现在来装什么情深似海?现在来指责我,没得让我恶心!你若真这么在乎她,当初就别娶我啊!”

吴三郎一时语塞,气势也矮了几分:“茵茵,我...”

嘉月正要打断,那边太子已经匆匆赶了进来,他扫视了一圈,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的白月光赵梵被裴青临鸩杀,他最近正立志要为白月光讨回公道,还要让父皇重新青睐自己,现在正是依赖吴家人的时候,听说吴三郎和嘉月出了事,他头都大了一圈,当即快马赶了过来。

嘉月不想开口,嘉月身边的女官便斟酌着词句叙说了一遍,太子压根没把男人纳妾当回事,但见嘉月脸色难看,还是得斥责吴三郎几句:“混账东西,嘉月辛辛苦苦为你们沈家绵延子嗣,你不知感激不说,居然背着她纳了外室,简直荒唐!”

吴三郎智商还是可以的,见太子训斥,配合着做出一副悔恨模样。

太子重重斥责了几句,又转头劝慰嘉月,叹道:“嘉月,孤知道你委屈,但这世上男子多是三妻四妾,如三郎这般的并不少见,何况这外室到底没有子嗣,三郎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你,夫妻恩义难得,你人也打了,气也出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

嘉月是在吴皇后膝下养大的,一向把太子当亲兄长看待,听了这话只觉着心寒,忍怒反问:“依皇兄看,我该如何是好?”

太子现在正是倚重吴三郎的时候,皇上又宠爱嘉月,若让他知道嘉月受了这等委屈,必定不会放过吴三郎。

他思忖片刻,缓缓道:“这事儿暂先不要闹大,孤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嘉月,你一向懂事,父皇日理万机,身子本就欠安,你也不想把这事儿闹到他面前,再让他为你操心,对吧?”

嘉月一向灵慧,听了太子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初裴青临会告诫嘉月,是笃定嘉月的能耐,断不会为吴三郎要生要死的,他也没料到的是,太子居然冒出这句神来之笔。

丈夫的背叛没让嘉月有多痛苦,可骨肉至亲却为了权势,对她的痛苦漠视至此,甚至不准备让她讨回个公道。

嘉月小腹突然胀痛起来,死死咬着贝齿:“皇兄...”

她话还没出口,身子就是一软,身后的女官惊叫了声:“不好了,公主见红了!”

......

嘉月这里情况危及,沈语迟这边居然也闹了件烦心事。

永宁和顾二郎的亲事将定,她又被吴家缠歪的烦了,索性约了沈语迟一道去佛寺上香,顺道求个姻缘啥的。

永宁摇了个上上签,心情大好,又问沈语迟:“你和襄王成亲几个月了,现在还没动静,你要不要问一问子嗣?”

裴青临并不着急孩子,连带着影响了沈语迟:“我们不急,晚点生对身子好。”

永宁就不再多说,兴致勃勃地道:“灵台寺后面有一处湖泊,景致极好,咱们逛逛去。”

沈语迟突然肚子不大舒服:“你先去逛,我要去躺净房。”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从净房里出来,就听湖畔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女子尖叫。

她忙带着人赶过去,永宁不知怎么的,居然失足跌到了湖里,有两个擅水的侍女已经下去捞了。

沈语迟心下稍松,大步跑向湖泊。不知怎么地,吴七郎居然从湖边的密林里钻了出来,他一个纵跃就要跳进湖里,嘴里高喊:“郡主别怕,我来救你!”

作为一个有过此类经验的人,沈语迟当即意识到不对,好端端的,吴七郎是怎么冒出来的?而且永宁若是水淋淋地被吴七郎捞出来,名声必然要受损,难道她要嫁给吴七郎?

退一步说,就算她不会嫁给吴七郎,但她最近正在议亲,若出了这事儿,婚事必然是要蒙上一层阴翳的。吴家这群贱人,自己娶不到永宁,也见不得她好!

沈语迟这些日子被裴青临教导着,心思也锻炼出来,很快分析出局面,当机立断地吩咐护卫:“拦住吴七郎,把他赶出去,别让他靠近永宁!”

护卫果断出手,直接把一只脚踏进湖里的吴七郎硬生生拽了出来,他嘴里还在叫嚣,被一拳打掉几枚牙齿,这才不敢再叽叽歪歪了。

这时候永宁也被捞了上来,沈语迟半边身子都湿了,解下大氅把永宁包住:“快把她送到暖和的禅房里,给她找身干净的衣裳。”等把永宁安置好,沈语迟立刻命人把她送回郡王府。

如此忙活下来,沈语迟回家的时候天色都暗了,她把今儿的事儿跟裴青临学了一通,末了冷笑道:“吴家那群贱人,真以为这点招数就能逼郡王就范?!”

裴青临蹙了蹙眉:“你可有伤着?”

沈语迟摆手:“没有,我就是气吴家的行事。”

他垂下眼,幽幽叹了声:“差不多是时候了。”

沈语迟愣了下,正要问他,外面有人报:“王爷王妃,长义郡王和郡王妃到访。”

沈语迟回过神:“今天永宁被吴家人算计,郡王肯定要过来问一问详情的。”

果不其然,郡王和郡王妃拎了厚礼,见着沈语迟便连连道谢,郡王妃尤其感激:“我也不瞒王妃,永宁本来都要和顾家过定了,幸亏今天没出什么事儿,不然她这亲事怕是要耽搁。”

沈语迟摆摆手:“您别这么客气,我和永宁本就交好,我若见她遇到麻烦不出手,那还算什么朋友?”

郡王妃更是感激,郡王道:“王妃能否把今天的事儿详细与我说一遍?”他沉了脸:“我也好做个应对。”

沈语迟跟他细说了一通,连吴七郎从哪跑出来,穿着什么衣裳都没落下。

郡王仔细听了,坐在原处思量着什么,等他回过神来,裴青临才道:“郡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义郡王应了,裴青临领着他去了书房。

也不知两人商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长义郡王面色凝重,缓缓道:“吴家便如破皮底下的脓疮,看来如今这些脓疮,都要被挑破冒出来了。”

裴青临不经意地勾了下唇:“最焦头烂额的,除了吴家,怕是太子了。”这话既是试探,也是招揽。

长义郡王深深地看他一眼:“我已年迈,朝上的风云我掺和不来,但吴家既算计到我女儿头上,我断不会坐视不理。”

裴青临淡笑:“郡王一旦上告,必会得罪太子。”

长义郡王是太子亲叔父,往日自然是盼着太子好的。此时他对太子的一颗心也冷了下去,面沉如水地道:“得罪便得罪吧,难道我会由着吴家踩到我家人头上?吴家未免太不把宗室放在眼里!”

要不是前些日子的过分膨胀,吴家本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算计宗室。如今既然事发,那必然是瞒都瞒不住的大罪过。

太子如今让文武百官失望不说,连宗亲也对他生了厌弃之心,可谓众叛亲离。他这根独木,还能撑到几时呢?

裴青临玩味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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