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瞥她一眼,她委屈巴巴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向自己,每次她一这样,他就拿她没辙。

但这次他必须硬气一点。

秦烈眉眼冷硬,最终叹息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有多危险?要是我来晚了,防盗窗松了,你抓不住从上面掉下来怎么办?你想小命交代在这里,还是说你想瘫痪在床,当植物人?”

李瑞希小声咕哝:“我以为不会有问题。”

“每个人出事之前都是这样想的,那些出车祸,坠楼,心脏病猝死的人,知道下一秒死的就是自己吗?事情没发生前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但事实上,这种事的几率只有0和100%,瑞希,每一天,你看向自己周围,父母朋友似乎过着很普通的日子,你也如此,今天和昨天没什么变化,这让你有一种错觉,觉得周围风平浪静,生活安宁,可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每天都发生着这样那样的事,总有人生活在地狱里。我不希望将来哪一天,你会出现在社会新闻里,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要是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谁又能替你承担?”

李瑞希想了想,她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每天为了救别人的命奔波,又怎么能忍受她这个枕边人不爱惜自己?她那样的举动看着没什么危险,可他看惯了各种事故场合,经常从现场抬出尸体,他一定是有所触动,不希望被抬出来的人是她。

她温声道:“你说的都对,其实跟你在一起,我已经改变很多了,以前每天凌晨才睡,下午或者晚上才起床,日夜颠倒,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年轻,有大把年华可以荒废,那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但和你在一起以后,我也开始思考生活的意义,哪怕真的可以赚很多钱,可转瞬年华老去,明明对自己来说最珍贵的就是这年轻时光,可我就是一边浪费最珍贵的时间,一边赚最多的钱,我常常反省自己这是否值得,这段时间我早睡早起,不再焦虑,每天养猫遛狗,虽然没做什么大事,但是脚踏实地地生活着,朝看日出,晚看夕阳,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真实。我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事。原来我们小区门口卖菜阿姨的女儿是哈佛学生,楼上大爷是抗战英雄,隔壁楼道的王先生暗恋我们楼里的徐小姐,今天超市的猪肉价格比昨天贵了2毛钱,还有今天早上,楼下的灌木丛被太阳晒得像火一样红,别墅里的石榴树开花正旺。”

生活一定要有意义吗?她或许没法把生活过成诗和远方,却希望自己过得真实,在年轻时就享受年轻,享受新鲜的面容和肉/体带给自己的悸动,这份愉悦是往后那些年,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

“我今天确实缺乏考虑,也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一直努力救火救人,你希望我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我当时跟我妈吵了一架,太生气了,脑门一热就……”

秦烈眼神放缓,摸摸她柔软的头顶,她总能把人的心搅得一团乱。

“不要跟你母亲吵架,你母亲对我不满意是正常的,事实上这个社会上绝大部分人对消防员都是这个想法,她不赞成我并不觉得奇怪,但我是男人,有什么事也该我去承担,没道理我什么事都不做,却让你冲在前面,让你被你妈妈责怪,她是你妈妈,她再有错误也不是你的仇人,你没必要和她有冲突,我不想你们母女因为我,闹得很僵。”

李瑞希应了一声,她也不喜欢吵架,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事都可以沟通解决,为什么非要争吵?

好好说话,是大家都要学会的技能。

“知道了。”

她还要说什么,余光却瞄到灌木丛后面的一对人影,穿着套装的女人和穿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一起,乍看之下格外般配。

邵问兰和付开诚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的手机,”邵问兰没好气地把手机递给她,又不自然道,“卡我已经找到塞进去了。”

“哦,”李瑞希这才想起来刚才手机卡被邵问兰扔了,手机也被没收了。从小到大,她跟邵问兰很少有正面冲突,今天的吵架算是她们最严重的一次了,她一度以为邵问兰生气到极致会给她一巴掌,但邵问兰没有。李瑞希摸摸鼻子,“妈,叔叔,我先回去了。”

付开诚笑看秦烈,“有机会和瑞希一起来家里吃顿饭。”

邵问兰皱眉还想说什么,被付开诚搂着肩膀打断了。

秦烈站直,后背笔挺,点头,“叔叔阿姨,下次我再登门拜访。”

李瑞希接过手机冲他们挥挥手,跟在秦烈身后跑了。

月色下,付开诚看向邵问兰的眼神温和许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秦烈人不错,又高又帅,和瑞希也很搭配,为人看着也很可靠。”

邵问兰没好气道:“我还不了解李瑞希吗?她就是以貌取人,肯定是看他帅。”

付开诚一笑,“那你呢?你是不是以貌取人?我寻思着你们母女都是什么外貌协会的啊。”

他视线极具侵略性,邵问兰别过头,有些不自在,“我最多是以钱取人吧。”

付开诚听笑了,搂着她说,“要钱还好说,要貌的话我可有危机感了,像我这样年近半百的人,比不上年轻小伙子了。”

邵问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沉默如今晚的月色。

熟悉的音乐响起,付开诚掏出手机,愣了片刻看向邵问兰。

“谁的电话?”

“秦文斌。”

邵问兰秀气的眉头蹙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跟秦文斌虽然见过面,前些年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但这几年都没有私交,秦文斌怎么会忽然打电话过来?

秦烈要归队了,自然不跟她一起回去,李瑞希也要赶回去直播,俩人在地铁口分开。

“好好吃饭。”

“哦。”

“好好睡觉。”

“哦。”

“我不在的时候夜里睡觉关好门窗,要有警觉性。”

“哦。”

李瑞希乖乖应着,也叮嘱他,“要注意安全,救火的时候不要只顾着别人,也要爱惜自己,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好。”秦烈揉着她的脑袋,把她头发弄得一团乱,李瑞希气得够呛,伸手去挠他,奈何他胳膊长,手抓着她的头,她身体动弹不得,手怎么挥都挠不到他,气得够呛。

“秦烈,你给我等着!”

秦烈失笑把她送进地铁,这才转身离开。

李瑞希最近的直播中规中矩,但因为上次录制的节目要播出的关系,一些预告片里已经出现她的身影,虽然挡住脸作为神秘嘉宾让人猜,却还是被网上粉丝爆出来,她的直播间也涌入了一些新粉。今天游戏打得还算开心,只是结束时手指因为腱鞘炎的关系很不舒服。

李瑞希把手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便接到严蜜的电话。

她赶去严蜜家时,梁潇潇正坐在沙发上,面色呆滞不知在想什么,李瑞希看向孙小雅,孙小雅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严蜜叹息道:“到底怎么了?”

今天她们好不容易停播一天,选品到现在,也挺累。

“我跟江屿森这次真的分了。”

李瑞希蹙眉,“你没告诉他你怀孕了?”

“我不想用孩子束缚他,我跟江屿森之间的问题不解决,就算有孩子又怎么样?问题还是在那里,他喜欢控制我,偏执占有,我原以为那是爱,后来才发现他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十几年,从初中就一直喜欢了,我高中才认识他,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你们说,我能跟他在一起吗?”

江屿森喜欢控制她,病态占有,对她疼到骨子里,她一直以为他是爱她的,可后来才听说他有白月光,她充其量是个替身而已,这让她如何自处?原以为自己就是他养在浴缸里的金鱼,以前一直挣扎着想去浴缸外面看看,后来才发现他别的鱼缸里也有鱼,她这暴脾气肯定受不了。

俩人这段时间一直吵架。

刚才吵得厉害了点,江屿森告诉她,说要放她自由。

算分手了。

孙小雅也叹气,像李瑞希那种恋爱她能看得明白,严蜜和付明宇那种天生一对她也能嗑下去,可梁潇潇和江屿森这种,她是真的看不明白,谈恋爱能谈得要死要活?

“那你这孩子打算怎么办?”

梁潇潇叹息一声:“既然分手了,孩子肯定不能留啊。”

李瑞希觉得可惜,她从没觉得梁潇潇和江屿森之间有任何真正的问题,俩人都很有钱,尤其是江屿森,熹微传媒下面有三百多个网红,收入和公司对半分,江屿森手底下还有几个年入几十亿的天猫商城,别的投资也不少,俩人要说性格不合吧,也未必,可每次就是一见面就争吵,跟刺猬似的。

李瑞希摸摸好友的头发,柔声说:

“潇潇,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爱情,我们都不能过多干涉,但我总觉得可惜,江屿森很爱你这我看得出来,但我总觉得你的心在飘。”

梁潇潇不敢相信:“你觉得江屿森爱我?他只会束缚我,管着我,穿衣服见朋友他什么都要管,这是爱吗?再说他心底是有人的。”

李瑞希嗤笑一声,“我看不出来他心底有别人,你这个小作精就够他烦的了,他还有心思想别人?至于他爱得偏执这一点,那要看你怎么想了,他那人就是个重症病人,你就是他的药,给不给这个药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梁潇潇无奈笑笑,她哪里有医治他的药,她和江屿森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绕不出来了。

严蜜拿出一颗浴球准备泡澡,忽而间她愣了一下,望着弹出的化工厂着火的消息失神。

“快看新闻,郊区的危险品仓库发生爆炸,我天哪,这个火好吓人。”

李瑞希凑过去,视频中大火冲天,火光将天幕染成诡异的红色,熊熊火焰像是要把一切吞没,那么大的火,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许多博主发了自己被地震波及的视频,小区一幢高层窗户全部震碎、停车场的车被焚毁、很多人被爆炸喷射出的火球灼伤,周围数公里震感强烈,附近的居民受伤无数,全部衣衫不整都往外跑。

李瑞希心里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参照的事故不写了,刚才被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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