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回到府中,就将身上的这身衣服给脱了下来。

伤处的血已经黏上了衣物,薛远面无表情,猛得用力,好不容易停住流血的伤处就猛得再次蹦出了血来。

薛远房里的桌上,都是御赐的药材。当然,这些药材并非是顾元白赏给他的,而是顾元白派人赏给薛二公子的。

这些药材薛远也没有用过,他只是摆在上面留着看。

薛远呼吸粗重,喘了几口气之后就让人叫了大夫。他自己则侧头一看,看到身后一片血肉模糊,都想要笑了。

受了重伤,又跳下了湖,湖水泡了那么长时间,估摸着伤口都要烂了。

但开心。

千金难换爷开心。

等过了一会儿,跟着大夫一同来的还有薛远的娘亲薛夫人。

薛夫人站在门外,高声道:“薛九遥,你床底下到底放了什么玩意!”

薛夫人一向温婉知理,在薛府之中完全是不一样的存在。她这时放开了嗓子含着怒气的质问,屋里的小厮差点连手里的药碗都给摔了,整个人懵了。

薛远懒洋洋道:“玉件。”

薛夫人怒道:“那是玉件吗?”

“我说是玉件,它就只能是玉件,”薛远道,“娘看到了?”

薛夫人冷哼一声,“不止看到了,我还给扔了。你平日里想怎么胡闹都可以,我与你爹从未管过你。但薛家……你是老大,你怎么能这样?你已经不小了,早就到了娶亲的时候。先前在北疆,我不要求你回来娶妻。但你现在既然从北疆回来了,依我看,还是得给你定个亲,多大的人了,怎么能学坏?”

薛远:“不能扔。”

但这三个字薛夫人没有听到,她自个儿止不住的多说了一会儿,说到最后,又眼中含了泪,拿着手帕擦着眼角,“乖儿子,你好好的。娘会给你看一个好姑娘,等取了亲之后,你稳重一些,娘就安心了。”

薛远笑了笑:“你敢给我娶,我就敢杀妻。”

薛夫人的泪顿时就止住了,气得难受,转身就要离开。

薛远提高声音道:“记得给我还回来。”

府里的大夫心中好奇,没忍住问道:“大公子如今也已二十有四了,怎么还不愿意娶妻?”

大公子不娶妻,二公子自然也不能娶妻。如今随着薛远的造势,他名声好听的不得了,随之而来的,薛二公子名声臭得估计都要娶不到媳妇了。

薛远闭着眼,不答话。

他笑起来的时候机锋外露,不笑时又深沉了许多。薛远相貌俊美,却同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的俊美不一样,他有着在边关多年的军旅生涯,这些年的战争和广袤而荒凉的草原,在他身上形成了既野蛮自由又压抑阴沉的矛盾,透着一股子邪肆和刀刃的锋利劲。

响当当的男子汉,铁骨铮铮的好儿郎,怕是不缺好女儿想嫁。

大夫瞧着大公子不愿意说,也不再多嘴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薛远才闭着眼睛,跟说着梦话一样道:“能娶到就行了。”

大夫说着好话:“薛大公子想娶,依我看啊,就没有娶不到的人。”

薛远闷在枕头里笑了两声,肩背都动了动,然后扬声道:“来人,拿赏银来。这话说得好,不能不赏!”

另一头,和亲王从圣上那一回来,就脸色难看地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直到夜里也没有出来。

第二天一早,和亲王妃带着一碗补汤,尽心尽力地前来探望和亲王。

和亲王门前无人伫立,应当是王爷特意挥退了人。和亲王妃让侍女上前敲门,叫道:“王爷?”

门里没人应声。

和亲王妃心中奇怪,担忧之下,她推开了房门。咯吱一声,外头的几缕阳光从门缝中径直投到了书房的地上。

书房之中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昏暗得有些压抑。和亲王妃从侍女手中接过补汤,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之中。

书房有内外两个部分,外头并无人影,和亲王妃拐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窝在床上睡觉的和亲王。

和亲王妃松了一口气,正要将补汤放下,余光一瞥,却瞥到了正对着床上的墙面上挂着一幅泛着些微白光的画,这画纸实在是透亮极了,在这昏暗的室内,好似能发着光。

和亲王妃心中涌起一股子好奇,她轻声走过去一看,隐隐约约看出好像是一个人的画像。

和亲王都要挂在墙上的画像,这人会是谁?

光线太暗,和亲王妃直到快要贴上画了,她才看清楚了画中人是谁。

但看清楚的一瞬间,和亲王妃的手就是一颤,手中的补汤“嘭”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瓷器四分五裂,这声响将和亲王妃震得出窍的心神给唤了回来,她仓皇后退两步,一回头,却对上了和亲王的眼。

和亲王眼底青黑,拢着被子坐起,沉沉看着王妃。

王妃心肝猛得一颤,心底的寒气骤起。地上的那片补汤狼狈地溅到她的裙角上,补汤之中的肉块在慌乱之中被踩成了泥,脏乱又黏糊。

和亲王的视线从她身侧穿过,看到了墙上挂的画像上,“王妃进来,都没人通报的吗?”

王妃声音颤抖,抓着裙角的手指发抖,“王爷,外头没人。”

是了,和亲王昨日从顾元白那处回来之后,就挥退了随侍,独自进了书房之中。

因为心里有鬼,他将书房外的人也远远遣走了。

然后独自一人拿出了这幅画像。

这不是从平昌侯世子和户部尚书的儿子手中拿过来的那两张似是而非的画作,而是和亲王请了人,重新画的一副画作。

这画画得太好了,他平日里不敢多看。从顾元白那里回来之后,和亲王原本在盛怒之下,是想要将这些画直接给撕了,但一看到画后,他还是下不去手。

最后终究放弃,将画挂在了眼睛一抬就能看到的地方,和亲王就看着这幅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书房里昏暗,一声的响动也无。

和亲王妃有些莫名的惊恐。她感觉自己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一般的秘密,但这秘密太过不敢置信,所以她下意识中就将那想法给排除了出去。

但心底深处,已经开始胆颤。

“王爷,”和亲王妃竭力镇定,“妾身……”

和亲王缓缓道:“王妃,下次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踏进书房一步。”

和亲王妃应得极快:“妾身知道了。”

“下去吧。”和亲王沉沉道。

和亲王妃连忙快步从内室走了出来,脚底的油荤在地上印出一个个的脚印。她越走越急,最后甚至害怕得提裙跑了起来。

房门响起又关上,大片的阳光又被拒之门外。独留在昏暗之中的和亲王,裹了裹被子,又蒙头盖住了自己,躺下闭了上眼。

晚膳时,和亲王才从书房之中走了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眼底仍然是没睡好的青黑。

饭桌之上,没有人敢出声,一时之间只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和亲王突然道:“圣上的生辰在九月底,和亲王府给圣上的生辰贺礼,现在就该准备起来了。”

王妃小心道:“妾身从两个月前便开始准备了。让一百名绣娘居于王府之中,正在绣上一副锦绣山河图。”

先帝在时,每年的寿辰都由和亲王亲自准备。但等先帝一死,顾元白上位后,和亲王懒得理这些事。逐渐的,给圣上准备贺礼的事情,就由王妃全权打理了。

和亲王听了一番,觉得没有出错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就这些了?”

王妃骤然想起在他书房之中看到的那幅画作,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王爷可还觉得缺了些什么?”

王妃多想问一问王爷,为何在书房之中挂上圣上的一副画作。是因为恭敬,还是因为想念兄弟?

可拿画上的内容,又怎会是一个兄长该看的东西!

王妃胆怯了,她不敢问。

和亲王迟疑了一下:“算了,就这些了。皇上想要什么没有?还在乎我一个小小和亲王送上的贺礼?”

他说着说着,怒火隐隐就升了起来,“估计那个薛府,都比我和亲王府得他喜欢!”

主子一生气,没人敢弄出动静。一阵阒然之后,和亲王阴晴不定地将火气压了下去,“来人,去派人打听打听薛府家的大公子。”

皇帝怎么能走上弯路。

顾元白不会喜欢男人,绝对不会。如果他喜欢男人,那么一定是有别人在勾引他。

但如果。

如果顾元白真的喜欢男人呢?

顾元白不能喜欢男人,他怎么能喜欢男人!

他如果真的喜欢男人了,那他顾召又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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