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白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那梦可以以假乱真,恍惚之间,顾元白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

他坐在直升机上,巨大的轰鸣声就在耳旁。发丝随风飞舞,高空的风夹杂刺目的光,如雪如冰的冷意。

顾元白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在高空跳伞之前。

他就在这次的跳伞之中,穿过云层的霎那,苏醒在了小皇帝的身上。

驾驶员回头,扯着嗓子喊:“快到了。”

风吹过脸上的风,和驾驶员扯着嗓子时脸上颤抖的肉,细节真实到不像是一个梦。如果不是梦,他是回来了?

顾元白抬起手摸着空中无形的风,黑色皮质指套包裹着手心,五指从手套之中穿出,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白,却白得健康。

他蜷缩着手指,这是和小皇帝完全不一样的手。

还会跳吗?

顾元白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装备,他是老手了,跳伞也不必由人带。他移到舱门处,同记忆中的那样比了一个“ok”,然后往前一步纵身跃出。

整个世界都平静了。

山川、河流,层叠而美丽的地球在云层之后展开在眼前,大脑中一片空白,在即将穿越云层的时候,顾元白闭上了眼。

再次有意识时,眼睛上是一只温热的手。

薛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有些低,有些哑,“还不醒吗,顾敛?”

顾元白听着他的声音,感受这床榻的柔软,心道,我回来了。

他动不了身体,于是缓缓地眨了眨眼。

长睫从薛远的手心扫过,薛远整个人一僵,他愣了好半晌,才急急忙忙地低头,额头隔着手掌与顾元白相贴,小心翼翼地道:“你醒了吗?”

他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

顾元白又是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醒了。

*

圣上的脸色苍白,咳嗽声断断续续,他放下手,看着下方面带惊恐的臣子,缓缓笑了,“怎么,见到朕就不会说话了?”

王太尉和周围几个臣子脸色惨白,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圣上低低叫了一声,“王太尉。”

王太尉面上已有绝望之色,“臣在。”

“你还没回朕,”圣上往前走了一步,发上的玉冠终于步入了烈日之中,日光从他的身侧穿过,在地上拉出一道沉色的轻轻晃动的长影,“朕没死,这理由够还会不够?”

圣上一步步地走下台阶,一步步地走到王太尉的面前。他的步子像是索命的屠刀,文武百官们跪拜,退让开圣上脚下的这一条路。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王太尉和其同党。

王太尉的大脑一片发白,他的双腿发软,脊背连挺直的力气都已不再,心中不断叫嚣着后悔和恐惧,圣上昏迷了数十天,让王太尉忘记了他的威严和可怖,等到圣上醒来后重新站在王太尉的面前时,王太尉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嚎叫着害怕,他才想起这位皇帝陛下曾经做过的事。

顾元白,这可是曾经血洗齐王府、斩杀反叛军的顾元白。

王太尉的手已不由自主地颤抖,他听到了耳旁传来了牙齿磕碰声,侧头一看,原来是同盟的那几个官员。

他们已经害怕到开始打起寒颤了。

顾元白终于走到了王太尉及其同党的面前。

明黄色的龙靴上金龙凶猛,双目冷酷。这龙映入了跪在地上的几人眼中,他们的汗珠从额上滑落,滴落在游龙之前。

“圣上,”已经有人忍不住叩头,一声声沉闷响起,“臣错了!”

顾元白的脸上少了些气血,身上的药汁味儿浓重,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柔声地问:“朕受不得你们的错。”

沉重的脚步声齐齐响起,外头跑进来了一队身披黑甲的禁军。禁军手执盾牌大刀,各个强壮高大,虎视眈眈地盯着满地的文武官员看。

顾元白道:“拿下。”

禁军冲上前,如猛虎般将王先生暗中联系的几个党羽精准抓捕压下。顾元白看着那些不断喊冤认错的臣子们,眉目之间冷静得毫无波动。

有冒死进谏的臣子嗓音发颤地道:“圣上,王大人几人所提之举也是为了朝廷稳固、百姓安心着想。”

“朕明白,”顾元白突然笑了,“田福生。”

田福生即刻捧着一卷圣旨快步走出,宣读圣旨中这几人所犯过的罪行。

圣上则在这一声声的宣读中转过了身,不徐不疾走向殿内。

百官们仰头,看着圣上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和恐慌逐渐平静。待田福生宣读完,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还请各位大人回衙门去吧”的话后,百官甚至未发出一句反驳,安心地与同僚三三两两,往各自的衙门处走去。

圣上一旦醒来,便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只要这座山在这,就能震住百官,稳住天下百姓的心。

殿中,王先生及他的那位扶桑好友已被压着跪在了大殿之中。

扶桑人的手指已断了四根,鲜血直流洒落了满地。两只恶狼被侍卫拽在一旁,獠牙涎水之间还有咬掉扶桑人手指所沾染上的鲜血。

顾元白被薛远一步步扶着,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这场心神巨荡下的晕倒,再加上之前数十日吸食西夏国香的危害,已让顾元白的身体虚弱非常。他靠在椅背之上,每说一句话,都得要歇上一歇,喘上几口气。

“扶桑人,”顾元白微微闭着眼,让人拿过一支未曾点燃的香料,道,“扶桑的香料。”

王先生一直冷静的视死如归的面容,在此刻终于沉了一沉。

顾元白轻笑几声,将香料递给薛远,“拿去给他们看看。”

薛远拿过香料上前,在王先生眼皮底下弹了一弹。

王先生盯着香料死死看了一会,随即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薛远啧了一身,站直身走到了一旁。

顾元白静静呼吸了几次,才又接着道:“在朕晕过去的时候,西夏的二皇子已经带着人跑回西夏去了。”

他缓缓地说着话,“朕派去西夏探查的人回信,西夏国有用的人才,要么是被关在了地牢里,要么是闭门躲着灾。”

“西夏吸食你们所制香料的人,都是西夏二皇子的政敌,和国家的毒瘤,拦路的势豪,”顾元白又咳了好几声,才道,“他用着香料,暗中让政敌迫害良臣,他再在暗中相救,那些被关在地牢中的人才,良臣,都已归顺到了西夏二皇子的手中。”

顾元白闷闷地笑了起来,“手握兵权的将军,也成为了他的追随人。”

“他跟朕说得漂亮,说扶桑是加害人,西夏是受害一方,”顾元白笑意更深,指了指王先生和一旁疼得已经半晕厥过去的扶桑人,“可明明是他利用了你们扶桑。”

西夏二皇子用扶桑的香料彻底清洗了一遍西夏的上层,所以原著之中,他才会不计较孔奕林的出身从而重用他,因为他已经无人可用。

那些地牢中的人才、他收服的良臣,这些不够,少之又少。

现在西夏二皇子觉得扶桑的香料用处已经没有了,觉得扶桑开始烫手了,于是想要从大恒入手,挑起大恒与扶桑之间的战斗。

如此一来,西夏便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大抵是因为顾元白的长久昏迷,因为西夏二皇子在回国途中,所以他们的防备变低,监察处探查出来的消息惊人,等顾元白一醒来,便送给了顾元白一个大礼。

王先生的呼吸,已经粗重了起来。

他今日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听到大恒皇帝说这些话时,他还是不甘,如果他可以将这些消息传回国内,如果他可以将大恒皇帝苏醒的消息传回国内那该有多好!

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王先生根本就无法做到想做的这些事。

顾元白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我已派人朝你扶桑同党传递了一个朕已身亡的消息。”

他站起了身,慢慢悠悠走到了薛远的面前,抽出了薛远腰间的那把大刀。

“大恒皇帝已死,扶桑会快快派水师往沿海处攻占,”顾元白的嘴角勾起,配着苍白的面色,犹如地狱的恶鬼,“朕会布好千军万马,会准备好天罗地网,让他们有来无回,葬身在我大恒国土之上!”

王先生脖子青筋暴起,狰狞大喝道:“顾敛,你这个暴君!我咒你终有一日死无全尸、万劫不复!”

“朕先让你们万劫不复!”顾元白的胸口激烈起伏,狠意浮现,“我要让你看看你的国家是怎么在我手中颠覆,我要他们输无可输!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大恒的人,说的是大恒的话,我要你看看,你会怎么成为你国家的罪人!”

他倏地抬起手,寒刀横于王先生脖颈之上,“这是你害死宛太妃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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