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煦来得相当及时找地方找得如此准确, 一来就赶上最精彩让甄文君磨破嘴皮子都不一定能解释清楚的关节点。

甄文君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和猛达汗保持距离。

卫庭煦神色淡然如常, 太正常了反而能看出刻意。卫庭煦大概早就到了,早就藏在石林之后默默瞧着她们,直到她认为最合适的时机才开口。

甄文君知道卫庭煦没有真的生气, 她们俩经历过多少生死如今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岂会为了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人置气。卫庭煦只是要戏耍甄文君一番, 寻点儿尽在掌握的乐子罢了。

甄文君越来越了解卫庭煦,也不拆穿她, 反而格外配合, 做出她想要的样子,匆匆忙忙又相当认真道:“子卓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要回去跟你说这事儿!你瞧咱们运气多好,居然碰上了流火国的王!咱们将他绑了逼他带咱们去流火国, 如此一来根本没阿耶什么事儿了, 即便不用万道罗盘也能顺利抵达。子卓不愧是咱们的福星,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多不可能完成的事, 只要有子卓在便能时来运转天随人愿……”

甄文君也是反应灵敏, 一上来便一口一个“咱们”,竭尽所能将卫庭煦和自己捆绑在一块儿,以表他人不可能横插一足的决心。

卫庭煦含笑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甄文君滔滔不绝给怼了回来。

猛达汗听懂了甄文君的意思,竟是想要将他绑了!一时仓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刚脱虎口又落狼窝!

若他会骑马的话此时此刻便能驾马狂奔,逃离此处!可他不会, 所以离开皇宫之时才选择赶牛车出来,才会因此被克拉伊人追赶。

更重要的是……猛达汗看向背对着他的甄文君。他如何能舍得抛下看过他的脸也看过身子的女人?若是不能嫁给此人他这一生的清白该如何着落?

在他们流火国,脸、头发都非常非常私密之处, 男子们什么时候开始穿衣裳什么时候便要开始盘头遮脸。一直到成亲之前头发和脸都是不能露出来的,只有成亲当晚由夫人为其揭开,只有夫人可以享用他们的全部。

因流火国的男子被认为是带着污秽降世的,所以成亲之夜也被称之为“消秽”,揭开真容消祛污秽,只有在女子的帮助下将肮脏的污秽引出体外才能算是个真正干净的男人。

若是头发和脸在成亲前就被陌生女子看去了知道他的样貌了,那他便不再纯洁,只有嫁给这女人一条路可走,否则,没有女人会愿意娶他。

猛达汗从没有亲眼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除了关于本国书籍之外流火国境内找不出任何一本和他族有关的典籍,更不知道天底下竟还有和流火国完全相反的国度存在,从未想过女人也可以是温顺的。

他们流火国的女子各个凶悍风流,别说坐拥天下男人的王了。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人,三郎四侍者比比皆是。就算家中夫侍成群也常常出门寻花问柳。没人觉得她们这样做不对,反而当做风流韵事来谈论,男子却只有服侍夫人一条路可走。嫁了之后想要离开绝不可能,除非夫人能够开口放他们一条生路,否则嫁给了谁便是一辈子的事。就算有再强壮再俊俏的女人出现,他们也不可太过亲密,否则就是有违人道,会被众人唾骂。

男人和女人的境遇相差如此之大,可所有流火国的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兄弟们都说这是女人的天性,女人能够决定哪个男人能拥有后代这是她们天生的优势,她们能够理直气壮地决定一切,而男人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

即便如此大家都说流火国的女人已经很温柔体贴了,外面别国的女子更加凶悍更让人害怕,让他绝对不要出去,若是被其他国家的女人看中会把他连带着骨头都一并吃干净。起初他不信,流火国的女人已经这么坏,还有人能坏得过她们?

直到他遇上了甄文君。

甄文君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命垂一线之时如天神般降临,只带了一位柔弱的男人就将库尔间什里最可怕的盗贼克拉伊全数斩落马下。这份实力恐怕连流火国最厉害的骑士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完完全全是猛达汗自小幻想的夫人的模样。

这样勇猛无双的女子才可一统流火国,才能让全国女子臣服啊!只要能够嫁给她,她便有了当流火国之王的权利!举国上下都会认同,毕竟推举他当王也是迫不得已,谁也希望自己的国家由一位强壮的女子治理吧。

没想到,这个北狄女人看了她的脸和身子却没有丝毫要负责的态度,甚至要利用他……难道他这一辈子就只有被当做他人工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命运么?他的国家如是,他的“消秽者”亦如是。想到此处猛达汗心中伤悲难抑,坐在马上抽泣不止眼泪潺潺。

“你看,将人家小郎君吓哭了。还不快去赔个不是?”卫庭煦依旧是这腔调,甄文君开始有些分不清她是单纯在消遣还是暗示她可以利用猛达汗,以“娶”他为借口让猛达汗取代阿耶,带她们去流火国。对于后者,甄文君实在做不出来,她宁愿将他绑了以性命来威胁。

“别逗了,好姐姐亲姐姐,再消遣我我可要哭了。”甄文君嘟着嘴委屈地求饶。

她当然明白和卫庭煦硬碰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互相拆台挖坑也不是卫庭煦的对手,为今之计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快点儿求饶装可怜,卫庭煦说不定还能看在她可爱的份上饶她一命。

这招当真有效。

甄文君一噘嘴眼角立马泛泪花,也不怕丢人,拉着卫庭煦的手嗯嗯啊啊地不放开,纠纠缠缠黏黏腻腻,看得左掖锖托t约爸芪y乃娲友蓝嫉沽恕7凑缥木遣慌露说模俣裥牡娜鼋克加姓飧隽常炊胍魄莆劳レ隳苡惺裁幢砬椤

卫庭煦慈爱地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胡闹。”

“姐姐欺负人,人家只好胡闹。”

“行了。”卫庭煦扶着她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小声在她耳边道,“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么可爱的模样。你去跟那小郎君说,沙漠危险,咱们愿意护送他回到流火国。”

此计甚妙!

甄文君用耳朵蹭了蹭卫庭煦,依依不舍地走回去,按照卫庭煦提议跟猛达汗说了。

“方才不过是随意一提说笑而已,陛下莫当真。在下姓甄名文君,乃是大聿平苍人士,此次护送我家女郎南行正是奉了大聿女帝的圣旨,想要拜访流火国之王,获取通商许可,将万向之路重开。没想到如此巧合在此遇到陛下,真是再好不过。沙漠危险盗贼横行,在下愿意护送陛下安全回国。”

甄文君这会儿看穿好了衣衫的猛达汗还是无法接受他竟是个男人的事实,猛达汗比许多小娘子都要娇媚,连声音都没有半分男子之气。若不是方才他衣襟下落亲眼看了个通透,无论猛达汗如何说甄文君都是不可能信的。

猛达汗见她突然温柔正要雀跃,却听闻要将他送回国去,猛达汗拒绝:

“不,我不回去!我已经逃了八次了,这是第九次,眼看就要成功了居然如此倒霉遇上了克拉伊……但我不能回去,一旦我回去她们又要逼我当王,又要让我学这个学那个,还要我习武!”他摊开瓷白纤细的手,“你看,握了几天兵器手掌都磨破皮了!”

“陛下,自古圣贤文韬武略大智大勇,只知晓书中道理远远不够。宝剑磨砺出,只有不断的磨炼才能让陛下成为一代……”

“可我不想当王啊!我只想当个小公主。”猛达汗踩着马镫小心翼翼地下马,小碎步跑上来握住甄文君的手,“你已经看过我的脸我的身子了,我是你的人,你来当这个王如何?”

又绕回来了……

甄文君摇头道:“不可。”

“为何不可?莫非你已娶郎君?”

“……我们大聿女子并不娶任何人。”

“那不正好?就算你娶了别人休了便是。按照我们流火国的习俗,我若不能嫁你,我这一生便再无可能嫁给别人,唯一能够消解的方法便是将你杀了。”猛达汗说到此处,眼神忽地蒙上了一层与方才的娇弱完全不同的诡异之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只有杀了你,以你之血来洗净我的罪恶,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娶我,或者让我一声令下教所有流火国军队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这两条路,女郎可要好好选择。”

甄文君沉下脸盯着猛达汗,猛达汗也以目光紧抓着她,嘴角浮着尽在把握的笑意。

“你可是在威胁我?”甄文君道,“我最厌恶的便是被人威胁。”

猛达汗哈哈笑,正要再说什么之时仿佛如梦方醒,见自己和甄文君居然靠得这么近,慌张地“咦”了一声大大后退了一步。

“我、我这是在做什么。”

甄文君站在原地没动。刚才和她针锋相对的猛达汗眼神和现在完全不同,就像……

就像是另一个人。

“离魂症。”卫庭煦小声在她身后道,“一体双魂,他身上附着另一人的魂魄,拥有两种全然不同的性格。”

“离魂症?”甄文君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一人身上两种性格,就好像两个人甚至更多人共用一副身躯。

“甄女郎,方才我是不是失态了?”猛达汗道,“有时候我的确会这样,忽然失去记忆,在失去记忆的时候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完全不记得。有人说我那时会变得特别可怕,甚至……”猛达汗抱着自己哆嗦不已,想起这件事让他万分恐惧,“甚至,杀了很多人。”

甄文君:“杀了谁?你的臣子?人民?”

“不。据说我失忆之时带着一万骑士不顾先王锁国之意,冲出沙漠,将周围的小国杀了个片甲不留,虏获成山的财宝和奴隶……我完全记不得,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听到这儿甄文君才明白,“猛达汗”这个名字应该没有起错。他看似弱不禁风,实则身子里住着一位旷世勇者。

“听这意思,若是你逃走不娶他的话,说不定他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更有可能将大聿夷为平地。”此事越来越有趣,卫庭煦靠在她身后嘻笑不止。

“可别拿我寻开心了……”

卫庭煦知道甄文君太倔强,肯定不会答应的,便从她身后转了出来,对猛达汗道:

“既然已到了流火国境内,自然是要遵循流火国的律法习俗。”

预感到卫庭煦会说什么,甄文君急道:“子卓!”

卫庭煦这回是认真的:“文君既然已经看了陛下的脸,定是要娶你的。让文君带陛下回去,择日完婚如何?”

猛达汗:“你、你说的可能作数吗?”

“自然作数,不信你可以问她。”

看见一线希望的猛达汗兴奋地追问甄文君:“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么?”

甄文君没办法,只好点头。

卫庭煦心中肯定有谋划,大概是先找到流火国再说。辛苦了一路若是被卡在这种事上前功尽弃的话,岂不是可笑又冤枉?

见甄文君乖乖听话猛达汗大喜,抱着甄文君脖子疯狂蹦q。

甄文君快要被他勒断气,撇撇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启程吧。”

“可是……国师若是见到了外邦人,肯定要将你们都杀了的。”

“国师?”

“对。她在我母亲、流火国前一任王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国师了,国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母亲都会与她商议。母亲重病之时我大姐不过十二岁,母亲便任命国师为辅政大臣,辅佐大姐登基为王。可是之后的八年间,除了我大姐之外其它所有的皇姐皇妹全部去世了,死因千奇百怪,甚至还有吃饭噎死的。我和王姐都觉得其中有诈想要着手调查,国师却以不得打扰亡灵为由,拒绝我和王姐靠近她们的棺木。”

甄文君道:“你的王姐是一国之王,国师居然敢阻拦她。”

“是……国师权势熏天,国内所有重要的决定都需国师过目。王姐觉得流火国一直锁国下去国力只会越来越衰落,即便拥有再多金矿宝石又有何用?王姐说,我们成河的黄金和宝石在别国可以卖上非常高的价格,若是能够和其他国家通商的话能够带来巨大的财富。她主张重开国门。可是这件事被国师和所有大臣反对。这些大臣全都是国师的爪牙,竟没有一个人支持王姐!这些年来王姐一直都在暗地里和国师斗争,只想要将王权重新握回自己手中。可惜……”猛达汗说到此处眼睛红了,“王姐未能完成她的志向便去世了。”

卫庭煦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猛达汗流着泪摇头:“我不知道……那天我在房内倒马奶,阿护冲进来告诉我王姐死了……王姐雄心壮志一心想要将流火国好好治理,没想到她也逃不过。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所有的姐妹都已经不在,只剩我一个人……”

“你心里知道谁是凶手。”卫庭煦道,“更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所以你才三番五次地逃出来,想要脱离国师的魔爪。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国师将你拱上王位,只是要让所有人觉得你一个男子成王名不正言不顺,待你成为众矢之的时,便是她谋朝篡位之时。”

显然被卫庭煦说中了。即便现在并不在流火国城中,卫庭煦说完之后猛达汗还是四下看了看,确定国师不会突然从地里钻出来后才灰心丧气道:“是我无能……我没办法与国师抗衡,只能一味逃走。”

“的确很没用。”卫庭煦完全没有想要留情,一句将他说得大哭不止。

“所以,你打算一直没用下去吗?”卫庭煦问他,“不是所有人生下来都会站在强者之巅。重要的不是你生下来是什么样的人,而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

“杀回去。”卫庭煦的话带着诱惑,眼眸深处的兴奋之意被甄文君捕个正着:“谁让你痛苦,你要杀回去百倍奉还。”

“可我,可我不是国师的对手。”

“即便不是对手能打她几拳就几拳,能让她呕几口血就几口血。除非你想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不受任何阻碍就将你祖辈辛苦经营开辟的国土握入掌中。你最珍贵的东西难道要交给你最痛恨的人?”

猛达汗准备回去,回流火国与国师一决死战。

卫庭煦的话让他斗志狂澜,找回了牛车之后狠心地抽了牛两鞭子,牛吃疼多挪了两步,还是很慢,还是远远落在甄文君等人的马队之后。

甄文君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坐上马车,令随从替他赶牛。

猛达汗坐上马车没多久斗志都变成了困意,靠在甄文君肩头睡得轻鼾阵阵。甄文君本是要来和卫庭煦商议流火国之事的,还没说两句就被压了一肩,特别不舒服。

子卓都还没这样粘过我。

甄文君暗中挪来挪去想把猛达汗给挪下来,没想到猛达汗什么大本事没有,睡觉的功夫却是一流,粘上了舒服的肩头便绝不轻易离开。甄文君挪一寸他便跟一寸,无论甄文君怎么动他都睡得万分踏实。

“你根本就在装睡吧?”

若不是猛达汗教会了甄文君使用万道罗盘,此时他是绝没有这么好命能流三尺口水而不被丢下马车的。

原来罗盘最里面一圈小字写的乃是流火国的一句吉语,意为“喜悦安康,寿长福绵”。

“什么鬼东西?那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吗?”半个时辰之前甄文君给猛达汗罗盘让他教她使用方法,得到这样的答案后甄文君莫名其妙。

“有用啊当然有用。”猛达汗忙道,“这句祝福是我们流火国所有节庆时必说的一句话!”

“哦?祝福就有用?“

“真心祝福就有用!”

甄文君真想一拳打爆他的脑袋。就他这种蠢蛋如何和阴险狡诈的国师斗?就算这回帮助他把国师打跑了,以后还需治国安邦。就这家伙的豆腐渣脑子……如何能治国安邦?

而且流火国的人怎么回事?她揣着万向罗盘这么久思来想去这最里面一圈字到底什么意思却始终参不透,以为有什么天大的玄机,没想到竟是一句祝语……甄文君只想翻白眼。

很多事竟是她想得太复杂了。

即便有那倒霉的祝语,万道罗盘的白砂依旧让甄文君十分着迷。白砂不仅能在万里之外感知流火国处于哪个方位,按照猛达汗所说,内圈的四个时辰的刻度更是能精准指引行者向此方位前行的时间,一旦到了时间白砂便会变化方位,可若是没有按时抵达本该抵达之地便会遇上危险。此罗盘之神通超出甄文君所料,究竟是盘底有玄机亦或是白砂奇妙?幸好已经将阿耶晃醒让他自行回备息去,不然罗盘当真给他的话甄文君得心疼了。

她要将万道罗盘带回大聿去,好好研究,或许日后行军作战时能够派上用场。

根据万道罗盘和猛达汗的指引,她们奔了一日终于到了流火国。

甄文君做好了准备,准备像古犀国时一样帮助猛达汗打上一仗,将国师打跑之后取得流火国的通商权。本来她和卫庭煦都在思索着若是找到流火国的话该如何打开国门,遇到猛达汗乃是天赐良机。只要能拿下流火国,万向之路便能打通。

打仗对于甄文君而言是件乐事。无论是孟梁大战还是汝宁突袭,对于她而言都还不算尽兴,更不用说古犀国内小试牛刀。若是流火国这国师能够让她淋漓一战的话便是件大大的好事。

可事情却非她所料。

离流火国城门还有三里地便看见一纵车马骆驼急匆匆地前行,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国师!”猛达汗立即躲到甄文君身后。

一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身穿玄白相间的长裙,头戴冲云冠手拿八卦扇,看见猛达汗率侍卫立即迎上来跪了一片:“吾王喜悦安康,寿长福绵!”

拜见之后那国师上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确定猛达汗没有受伤之后眼圈都红了,感叹道:“陛下若有什么苦楚便与臣倾诉,可别再一声不响出走了……臣实在担心,就怕陛下会出什么危险。”

甄文君站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端详国师的一举一动,还以为国师这等奸臣怎么也得像谢扶宸一般喜怒不浮于言表,老谋深算全都藏在肚子里。可这女人喜极真忧也极真,似乎……

甄文君略有所思地看向卫庭煦,见卫庭煦胸口微微起伏,似吸了口气。

卫庭煦和她想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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