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当然不可能继续, 许斯也没能恼羞成怒地对这个偷听男生下手,因为这时燕蔓蔓和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地从洗手间出来,大概感情升温得快, 这时还颇亲密地挽着手。

见到薛慈师兄,燕蔓蔓正准备打招呼,就发现了站在薛慈身旁,神色不大自然的许斯。

她对这位前男友是点好感也没了,甚至很不留情面的防备。顿时眉头紧锁, 流露出嫌恶神情来。

讨厌是小, 更重要的是,燕蔓蔓怕这位前男友偷偷对薛慈师兄下黑手, 当即便挡在薛慈身前, 质问:“许斯,你想干嘛?”

不问还好, 问许斯竟露出心虚神色, 更把燕蔓蔓气得够呛。

果然是小肚鸡肠, 这是找师兄麻烦被她逮着了?

燕蔓蔓更加警惕地盯着他。

薛慈不习惯背后非议人, 在这么多人眼前, 也不好提刚才楚桃花做的事。便只冷淡瞥了许斯眼, 低声和燕蔓蔓说道:“不用理, 走。”

燕蔓蔓又恼怒看许斯眼,准备离开, 见他脸上落魄失望神色, 还有些奇怪。

被边缘化的偷听男生又暗叫了句精彩。

之后薛慈都和燕蔓蔓待在起, 没人能找到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结束用餐后,众人便商议去游戏厅玩,大家到底都是因游戏而碰面结缘, 这决定挑不出错。

燕蔓蔓想去,但是看着薛慈又有些犹豫——师兄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对自己如同苦行僧般严苛,实在想象不到他会去游乐厅的模样。

薛慈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环境,对游戏更不感兴趣吧?

燕蔓蔓想。

在她印象中,师兄更适合拿着仪器进行研究,或者就研究公开演讲,参加研讨会什么的。

薛慈倒是看出她犹豫,不很在意:“我看着你玩就行。”

燕蔓蔓更有点不好意思。

等到了游戏厅,师兄果然是只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打游戏。燕蔓蔓觉得这样像排斥师兄般,玩起来都不太放得开。薛慈什么也看不懂,光站在旁,恐怕会很无聊,便自告奋勇,带着薛慈这个导师的得意门生开始“堕落”的打游戏。

平时长灯明从不带新人,对新手菜鸟更是很不耐烦,今天倒像是转了性,见燕蔓蔓带薛慈玩游戏,时不时嘲讽句燕蔓蔓操作失误,最后干脆自己上手,教薛慈操作按键连招——

薛慈也没什么所谓,跟着打发时间,也好让燕蔓蔓不那么不自在。燕蔓蔓便眼见着刚开始连走路、跑步、位移技能都要教导的师兄似乎听就会,拿着她的小破号打竞技场,居然直接把对面控死连招斩杀,惊得差点没兜住下巴。

“师……师弟!”燕蔓蔓时嘴快,差点说漏,后面改回来了。还是激动得五体投地,眼睛比知道薛慈是高考状元时还亮,“求求你带我打游戏吧,我受够那群撒把米鸡都比他们打得好的队友了!求求你,我想上分!”

长灯明在旁听得不大爽,辩解:“我教的操作,要打也是先和我打吧?”

燕蔓蔓“呵呵”笑:“会长你别逗了,你排名选手怎么会缺队友……”

电脑屏幕上的光映在薛慈的眼上,垂下的羽睫也影影绰绰落下阴影。他做什么事都专心,打游戏自然也是。修长手指在键盘上起伏,敲打键盘的音量像是乐谱般颇有节奏,很迅速便组成套连招,薛慈计算着技能Cd,看着对面血量百分比和减伤时间,打出套连招,在对面玩家大技能好前的秒钟,刚好控死斩杀。

对面:……

[地图]:牛逼,高段位拿小号炸鱼你***

[地图]:我***

薛慈抬起头问燕蔓蔓,“炸鱼什么意思?”

“就是高玩拿小号去低端局虐菜,不过……”燕蔓蔓感慨,“不过师兄你是刚玩,这不是虐菜,这是对面真的菜啊。”

她边感慨,边去看屏幕左下角的聊天频道。看到对面被和谐的星号,顿时恼怒起来。技不如人,怎么还开始喷脏了?

顿时挽袖子:“师弟让开,我来和他对喷,教育他什么叫做人该懂礼貌。”

薛慈缓缓抬眼,目光落到和平时好似大不相同的燕蔓蔓身上。

燕蔓蔓微微僵:“……”

忘记了,在薛慈师兄面前怎么能这么粗暴,她还是要保持下形象的。轻咳声道:“会长,还是你来吧。这种事你比较拿手。”

长灯明:“……”

长灯明缓缓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打游戏从来不骂人的。”

这下不仅是燕蔓蔓,就算其他听见的公会成员脑门上都蹦出个问号来。又见长灯明微微俯身去碰薛慈的键盘,说道,“等着,虽然我不骂人,但也能让他道歉。”

薛慈见长灯明靠过来,也往沙发后坐了些,给他腾点位置。

长灯明手长脚长,这么靠过来显得还是有些拥挤。而薛慈虽然给他让了位置,但也避免不了和薛慈捱得极近。

薛小少爷柔软的黑发似乎都擦过长灯明的面颊,浅淡的苏荷香气也满溢在鼻尖,而他好像微微动,便足以碰到少年皙白柔软的肤。这种想法让长灯明免不了有些难安,他莫名地走神起来,脸颊有点发烫,盯着屏幕的时候任由那些文字滚动,却个字都没看进眼里。

他呆在那里的时间太久了,薛慈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长灯明这才回神,瞥了眼左下角不断滚动的星号,飞快打字:道歉。

对方依旧没停下嘴炮。

长灯明又打字:下把带你。

滚动的对话栏突然沉寂,过了会对面红名说道:

[地图]:真的吗?谢谢哥。

[地图]:不好意思刚才嘴贱,你不要和我计较!

长灯明秒退了竞技场,浑身清爽。

薛慈:“……”

他安静抬头看长灯明,顿了顿说道:“你为什么说带他?”

长灯明浑不在意:“逗他的,谁让他骂人。”

但看着薛慈的表情,又有些不自在起来,感觉不仅欺骗了对面,还教坏了薛慈小朋友。下意识伸手揉了下薛慈的黑发,“咳,小朋友不要学。”

薛慈:“……”

他伸手拨开了长灯明的手。

因为线下聚会里来了几个女孩子,也不好真玩到半夜,到了大概十点多,就各自拆了组让把女孩子送回酒店。

燕蔓蔓要回校外宿舍,自然也是名义上的男朋友薛慈去送她,长灯明很想跟着去,但到底他也要负责送人,找不到借口。

薛慈和燕蔓蔓出了游戏厅,正打电话和司机确定方位,耳边便传来个有点耳熟的含糊男声。

准确的说,是薛慈耳熟。

“好巧,又碰见了诶。那个白衬衫黑长裤的就是我先前和你们说的那个关系很复杂的男生——”

那男声小声嘟囔,正是先前洗手间偷听的少年。

他年纪也不大,要不然也不会八卦欲如此旺盛。看上去刚成年,长相很英俊阳光,有酒窝,是讨女孩子喜欢的样貌,看上去还怪可爱的,就是嘴上没什么把门,叨叨念起来没完。

少年身边也围着群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同伴。眼见着薛慈望过来,同伴们愣了下,意识到是少年声音太大,又被听见了,连忙推搡下他,让他赶紧的闭嘴。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小声抱怨。

直到被围绕在他们中心,始终沉默的人开口说了句:“还说?”

这声音很清冽悦耳,音色好听。但就是显得十分冷淡,极不好接触的样子。

他脾气大概也不怎么好,因为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少年下就闭了嘴。

那人又说道:“去道歉。”

少年便扭捏走过来了。

他先前都是根据衣服和身形辨人,等走近了,看见薛慈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怔,反应有些大,猛后退鞠躬,将燕蔓蔓惊得迷茫地后退两步。

“对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少年声音沉闷地道,“也不应该在听到后四处议论你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燕蔓蔓好奇地看向薛慈。

当时确实有些尴尬,但对方既然郑重其事地来道歉,薛慈也没有太计较,“没事。”

少年这才直起身,又好奇瞥薛慈眼,才回到自己同伴身边去了。

虽然他还是忍不住地嘟囔道:“看过了,真的很好看!”随即迎来其他人的重锤。

薛家的司机效率很快,已经到了小少爷指定的地点。薛慈帮燕蔓蔓开了车门,见她坐稳才去了后排。

在上车的瞬间,刚才那群男孩子们也等到了司机,纷纷散开来。直被他们围绕在最中心的人暴露出来,视野平坦,正好见到薛慈上车关上车门的幕。

短暂瞥。

见到的也只有薛小少爷苍白的肤,和那双垂敛的眼。

那人却忽然顿住,拨开人群追了过来。

他腿长,速度也快,但人力又怎么可能追上车速。被甩在身后的同伴也有些发晕,不知道贯冷淡的谢哥怎么突然间这么激动,还跟着跑了程,直到谢哥停下来,他们都跟着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

“怎、怎么了?”

“谢哥刚刚没喝酒吧……”

他们心底都暗自吐槽,怎么和发酒疯样。

谢问寒停下来了,只是目光还落在车消失的尽头,等其他人簇拥上来问什么事的时候,他垂下眼,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其他人就是觉得谢哥好像更冷得吓人了,怪心惊胆战的。

“苏薄。”

被点名的苏薄猛地打了个激灵,抬起滚圆的眼睛,两个酒窝都被吓没了,呆呆地问:“啊?谢哥怎么了?”

“你之前在洗手间听到的事,再讲遍,不要漏细节。”

苏薄差点没崩住。

要知道他之前兴奋回来八卦的时候,谢哥是最不耐烦听这些的,还让他少去关注别人的隐私,搞得苏薄只能压抑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而现在,谢哥居然主动要听八卦——

苏薄又激动,又不敢激动。

等谢哥冰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苏薄读懂其中催促威胁意味,连忙打起精神,五十复述起来,还应谢哥的要求,减去了自己的艺术加工。

结果越说,声音便越小,因为谢问寒的神色越来越阴郁难看,连他这样看不懂眼色的人,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好半晌。谢问寒说:“你们先回去。”

也没人敢上去详问谢哥发生了什么,苏薄悄无声息地离开,顺便搭上自己个好兄弟,低声问:“阿留,你记不记得先前你喜欢的那个女明星传来结婚消息的时候,你当时整天‘房子塌了’的表情?”

阿留脸色难看,好悬没和他翻脸:“你还提!”

“这不是重点——”苏薄连忙安抚他,“重点是,你没注意到谢哥也是脸房子塌了的表情吗?”

阿留灵光闪:“谢哥的爱豆也结婚了?不对,谢哥什么时候有的爱豆?”

苏薄没忍住踢他脚,“笨啊!想想谢哥什么时候不对劲的。”

阿留这会反应过来了,他想起刚才街边,并肩而立的薛慈和燕蔓蔓,恍然大悟:“谢哥喜欢那女的!”

苏薄跟着长叹口气,很为谢哥心疼的样子。

阿留若有所思:“那能怎么办,人家可有男朋友了。要不然我们想点办法……”

把那男朋友撬走,嫂子可不就单身了?

反正根据苏薄的话,那男朋友桃花债还怪多……

谢问寒很想抽烟。

但他都已经抽.出来了支,无名指和中指捏了半晌,用力的有些发颤,最后还是又放了回去。

抽烟不好,牙齿会发黄。他本来就不够讨人喜欢,总要保全点优点。

谢问寒脑中还是不断地重复着刚才见到的瞬间,少年的侧脸。

他们这么多年没见,认错人应该也很正常。

那不会是薛慈。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薛慈也不会有女朋友。

谢问寒手指间的烟还是没能拿稳,下落在地上。

谢问寒垂眸去看。

心里的醋坛子也没落稳,下翻了个底朝天。

街边的路灯渐稀,道路也越来越窄。燕蔓蔓见到车不好往前开了,连忙说下车,又让薛慈不用送。

薛慈倒是让燕蔓蔓下了车,只是自己也跟着下来,陪燕蔓蔓走完短巷中最后程。

燕蔓蔓极不好意思,路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到了公寓楼下,她请师兄上去坐会,被薛慈婉拒,也没留,只是不断地感谢,甚至微微鞠躬道谢:“师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薛慈去扶她,有点严肃地说不用太客气,燕蔓蔓这才直起身。

她瞳孔微微发亮,眼角却带着点湿润意味。燕蔓蔓擦了擦眼睛,笑着出声道:“我是不是太丢脸了?”

“不过这次,师兄,还是多谢你。要不然我可能要被嘲笑死吧。”燕蔓蔓认真地道。

她对许斯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只是终究意难平,不愿输这口气。

薛慈顿了顿才否决她。

“不是。”

燕蔓蔓:“嗯?”

薛慈垂眸道:“不是我帮忙。就算你自己个人,也绝不会被嘲笑。”

“你本身就很优秀。”薛慈不大会安慰人,可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和你分开,是他的损失。不过对你而言,是好事。”

燕蔓蔓愣了下,才笑开来:“嗯,是好事。”

从她情窦初开时,到现在的不甘,足足五年。

现在,那五年已经是过去式了。

燕蔓蔓终于和过去的时光释怀和解。

“那师兄晚安。”燕蔓蔓和他招手,“路上平安。”

·

开学事忙,时间也不赶巧。

方老教授教给薛慈布置的实验正好到紧要环节,抽不开身。薛慈每天只见出入实验室,忙得恨不得干脆睡在实验楼。正常的课程倒是没时间去上了,好在方老大方,给薛慈直接开了个月的长假条。

芯片系的存在和表演系差不多,很多学生都快将上课当成副业了。因专业请假的人更是挺多,长年上课人数不足半,每年都有因为出勤率或学分不够而延毕的大堆倒霉蛋。

但到底是新生,刚开学就不来上课,这么“嚣张”的学生,薛慈还是独份。

芯片系的人又实在很少,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足两百人,等新生们都差不多熟悉的时候,薛慈这个专业第和录取分数第还没露过面。

连寝室,都是申请的单独外寝。

都有人将薛慈戏称为“神秘人”了。

今天正好轮到芯片系的月考时间——这个专业实在和其他专业不同,严苛复杂,异常繁忙。虽然出勤率不见得高,但半月小考三月大考是寻常事,要不然也不会毕业率低到令人发指,有不少人都是考进来后就转了专业。

因为是第次大月考,试卷出题不怎么难。至少都是笔试题,没有实操题。

张旭特意起了大早,但他向粗心大意,等到了教室才反应过来没带特殊材质的铅笔,又懒得跑趟宿舍,便向身边的同学借。

坐在他身边的少年戴着口罩,安安静静玩着手机,看上去像不大好说话的样子。但他桌面正好有多的铅笔,张旭不过试探问问,对方便直接递给了他。

“谢啦。”

张旭喜滋滋接过。

他是个挺自来熟的人。正好老师没来,考试没开始,就不急着回座位,反倒和少年唠起来,“进来前知道芯片系特别累,但没成想能累成这样。唉,当初我拼死拼活才和家长争取来的权力,真的入学了,到每天复习考试的时候又特后悔。我现在就是不想认输你懂吧……”

张旭又说,“我好他妈羡慕我们系那个叫薛慈的,我打听到,老教授给开的假条,怪不得连老付都不开口念他。”

老付是他们芯片原理课的老师,相当难说话,哪怕有假条从他手上走过,都得记个名字。

“他好像是特有背景,所以和教授关系很好来着……你说,那薛慈是不是也害怕月考,所以才让教授开假条啊?”张旭的思维发散开来,推己及人,不由得满脸憧憬,很是艳羡嫉妒。

被他搭话的同学终于抬头,回他:“月考还是要考的。”

张旭想,这位同学还是太天真了,他们那种有背景的人手段很多的。感慨:“不定啊,谁知道怎么录分呢。”

眼见考试快开始,他准备回去了,张旭顺便和这位看上去冷淡,但其实脾气很好的同学伸出友谊之手:“欸,我叫张旭,你呢?”

同学很平静地回话:“薛慈。”

张旭:“…………”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房子塌了(bu)

*文中游戏反应是真实存在的,史称能屈能伸·川剧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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