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帆想要全心投入音乐,当然勇气可嘉,但双方的立场不同,看问题自然不一样。张嘉年心知在陈一帆的年纪,总有些年轻气盛的理想,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闯一闯,但以公司的角度来看,艺人能带来的收益回报率更为重要。

毕竟辰星影视也要靠盈利活下去,不能光为大家实现社会主义中国梦。

张嘉年想了想,开口问道:“如果真让你投身音乐之路,你想怎么规划自己的未来?”

陈一帆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会好好训练,争取给出更好的舞台……”

张嘉年冷静道:“假如你根本没有机会登上舞台呢?据我所知,国内现在合适你的音乐节目很少,你的演唱水平不及专业歌手,唯一的亮点就是唱跳兼备,但现在专为练习生打造的舞台基本上等于没有。”

国外的练习生系统更成熟,也有完善的相应产业链。国内目前除了挪用“练习生”的称呼外,其他配套都没有跟上。

陈一帆喏喏道:“我会在音乐上多努力,早日成为专业歌手……”

张嘉年摇了摇头,残酷地说道:“当你跟人谈判时,光说努力是没用的。对方想知道的是你用何种方式努力,什么时候达成目标。”

“目前你的水平如何?用什么训练方式提升竞争力?怎么保证自己的曝光率?每个阶段的目标进度怎么样?能不能用音乐维持生活?”张嘉年犹如精准的机器人,不断地抛出问题。

陈一帆在其追问下手足无措,他不安地看向夏笑笑,投去求助的视线。

“如果你现在还没想好这些,我不建议你过早提出放弃演戏。”张嘉年看他脸上露出摇摆不定的神色,不紧不慢地总结道。

夏笑笑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小声地开口:“总助……”

张嘉年看向夏笑笑,以为她要帮陈一帆说话,不料她放轻声音,认真地提醒道:“楚总睡着了,我们出去聊吧。”

张嘉年:“……”

张嘉年侧过头一看,果然见到大老板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似乎已陷入安眠。她斜靠着椅背,头偏向一边,发出匀称的呼吸声,似乎睡得正香,对其他人的交谈浑然不觉。

张嘉年:你把我从家里揪出来,然后在线表演睡觉?

张嘉年虽然内心腹诽,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检查空调温度,随手扯过办公室的备用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他看向陈一帆,轻声道:“我们出去说。”

陈一帆没想到自己的面谈之旅如此坎坷,最终还更换谈话对象,别看张总助盖毛毯的动作蹑手蹑脚,对着自己却是一阵有理有据的开炮。

三人挪步到办公室外,夏笑笑便完全插不上嘴,眼睁睁看着张总助教育小孩。

张嘉年慢条斯理道:“我理解你的音乐梦想,但更关键的是我想看到你为此付出的努力和已有的成绩。假如你只是暂时觉得擅长这方面,想以此逃避其他困难,盲目地选择做歌手,我是不建议的。”

陈一帆弱弱地嘀咕:“可梦想不就是这样,总要奋不顾身地投入……”

“有的人生来就可以追逐梦想,但有的人需要先有资格去追逐梦想。”张嘉年面无表情,他残忍地指出,“很可惜,你现在还是后者。”

不是每只鸟都天生有可以搏击长空的翅膀,起码现在的陈一帆仍羽翼未丰。

陈一帆还在年少轻狂的年纪,他略有点不服气,试图进行辩驳:“我已经取得一些成绩,也吸引不少粉丝……”

“如果没有节目的曝光,你能保证拥有如今的成绩么?如果当初登上《最梦声》的是其他练习生,你坚信自己比他们强?”张嘉年心平气和地说道,“其实你应该知道,还有很多人在羡慕你。”

陈一帆哑口无言,顿时没了底气。当初要不是楚总钦点,他或许还在练习室里默默无闻,张总助所言并非假话。

“或许你会觉得我在为公司说话,用机会和道德捆绑你的梦想,但很多人并不是生来自由的。”张嘉年垂下眼,他似乎回忆起往事,意味深长道,“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是明码标价,你曾经获得什么,就必然要会为此付出代价。”

陈一帆既然比别人先一步得到资源,当然也要因此做出让步。在张嘉年看来,百万欠款更像是一纸玩笑,不过是楚总的调侃之言。外人甚至愿意倒贴百万获得辰星影视的包装和营销,机会和资源怎么可能用钱量化?

陈一帆欠下的是人情债,而人情和机会是最难偿还的,张嘉年早有体会。

陈一帆没料到张总助会如此坦诚,话里话外还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共鸣感。他似懂非懂,望着对方如墨的眼神,冥冥中捕捉到什么,终于迟疑地开口:“……那您现在拥有追逐梦想的资格了吗?”

张嘉年的目光犹如深潭,他沉默片刻,坦然道:“没有。”

他欠下的债远比陈一帆更多。

陈一帆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嘉年镇定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可以等明天再跟楚总商量一下。不过我希望你面谈时,心中已经有确切的答案,不要像今晚一样,什么都答不上来。”

陈一帆:“……好的。”

陈一帆觉得张总助脸上恨不得直白地写着“自己心里有点数,别浪费老板时间”。

夏笑笑目睹对话全程,见陈一帆稍微松口,不由面露欣慰。她试探道:“总助,那我去叫醒楚总?然后叫车?”

现在时间已晚,公司暂时没有其他工作,倒不如送楚总回去休息。

“你们先走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张嘉年看了眼时间,解释道,“我是开车过来的,等楚总醒了,我把她送回去。”

“好的。”夏笑笑得到答案,立刻颇为信服地满口答应,像是在职场上向学神取经的学渣。

陈一帆则心生疑惑:如果楚总一直没醒,那怎么办呢?

夏笑笑和陈一帆先行离开,张嘉年悄悄地走进办公室,便看到某人已经缩进毛毯里酣眠,犹如蜷缩的猫。她安静下来,脸上没有平日说话时懒洋洋的神色,看上去倒是乖巧多了。

张嘉年心知楚总最近睡眠过少,就没有马上打扰,索性让她先休息一会儿。《胭脂骨》筹备期间,楚总都是上午在银达投资办公,中午或下午转移到辰星影视处理事务,两边都没有放下,一搞就到深夜。

如果要讨论剧情,众人弄到凌晨三四点也是家常便饭,这就是做项目的状态。

张嘉年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默默盯着她的睡颜,等待楚总睡醒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便发现“alan”又发来几条讯息。

张嘉年想要吐槽:这些大老板都不爱睡觉,夜夜修仙么?

张嘉年随手解锁屏幕,便看到对方的前几条讯息。

alan:上回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alan:这是我们在校时共同的理想,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加盟。

这两条信息是张嘉年送外卖前收到的,他并没有回复。南彦东有些沉不住气,便接连又发了几条。

alan:我知道你感恩于楚叔叔的帮助,但你多年来为齐盛的付出,已经足以报答这份恩情,他不会怪你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愿意出面跟楚叔叔沟通,相信他也会理解。

张嘉年仍然没有回复,那时候他正在跟陈一帆谈话,并未注意到手机。南彦东大概觉得张嘉年在逃避问题,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又发来新信息。

alan:嘉年,我觉得你有必要弄明白,你感恩的对象是楚叔叔,而不是她。其实在实际执行中,有可能你自己也混淆了。如果你想要报恩,或许更该呆在齐盛,而不是银达。

alan:假如你改变主意,或者有任何想法想要沟通,可以随时联系我。

张嘉年望着新信息,不禁陷入沉思,他其实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毕竟他们都是天生的幸运儿,而自己却不太一样。

“我睡了多久?”楚楚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沉,她坐直身问道。

张嘉年猛地听到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心惊肉跳。他做贼心虚地掩住手机,正色道:“您睡了不到一小时。”

楚楚无言地注视着他,张嘉年强作镇定,提议道:“我现在送您回去?”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楚楚睡醒后思路格外清晰,她似乎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出一丝蹊跷,狐疑地眯起眼。

张嘉年心想,果然古今中外的君主都多疑且敏锐,第六感简直是天赋技能。

他佯装不懂,温和道:“您说什么?”

楚楚从椅子上站起身,随手将毛毯搭在一边,露出满分假笑:“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机吗?”

张嘉年无力地挣扎:“……我可以拒绝您么?”

楚楚挑眉,无声地注视着他。

强大的求生欲立刻催动张嘉年递上手机,他恭敬道:“请您过目。”

张嘉年递完手机,便想成为不起眼的背景板,不敢承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楚楚一目十行地看完,随即便嗤笑道:“呵,医院的wifi就是好,信息都要一次发五六条。”

张嘉年:[心疼地抱住小小的自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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