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残魂正在为周围的玉石高兴时,永安候夫人也进了宫。

本来按一般的规矩,她递了牌子之后,要等到宫里的回复,一般是第二天第三天进宫。

但是这个牌子没有递到皇后的手里,圣人直接让她进宫,自然就免去了这一系列的程序。

永安候夫人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圣人会开恩,她心里松了口气。

皇后没有想到母亲会来,这几个月的时间,宫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也不敢去打听。

此时她根本不知道永安侯夫人中过风的事情。

“见过娘娘。”

看着神色气度都变了不少的母亲,皇后亲自将她扶了起来,道:“您不必多礼。”

她们到底是母女,不管之前再生气,隔了段时间不见,心里也还有旧情。

“娘娘,”永安侯夫人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可得抓紧机会固宠。我们没用,没办法给你带来能帮助。但是你一直这样被幽禁着也不是办法,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那也该为五殿下着想啊。”

其实皇后明白,陛下之所以会放母亲进宫,为的就是暗示她可以出来了。

“好,我听您的。”皇后一如既往的温柔,“家里如何了?”

“也就那样吧。”永安候夫人眼睛红了起来,“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偏心的。阿蘅他的心太狠了。”

接着,她把自己中风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至于她只有三个月寿命的事,她看着女儿眼睛中的怒气,心反而奇迹般地平和了下来。

她是失去了最孝顺她的儿子,但是她还有一个心疼她的女儿。

“我后悔了。”她看着女儿再一次道。这一次,却是因为愧对女儿而说的。

皇后没想到这几个月里,侯府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心中愤怒不已,但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个时候在这里发脾气,并不会改变什么。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问母亲道。

永安候夫人道:“他到底是我的儿子,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总不能和你爹和离。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好了,他们休想再欺负到我头上来。倒是你,才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

“我您不用担心。”皇后心里已经盘算着等一下是不是下道懿旨回去,敲打一下府里。

“嗯,你打小就是个聪明的。”永安候夫人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幸好,你不像我和你爹。阿蘅的性子深沉,而且心胸狭隘,为人阴毒,你以后千万不能够扶他上位,不然到时候他就是拖累你的累赘。”

永安候夫人又絮絮叨叨了一堆后,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告退。

她走后,皇后身边的宫女都道:“没想到后夫人吃了回苦头,人都变得和善了不少。”

从前的侯夫人那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瞧不起。现在能这么为娘娘着想,还真是转了性子。

皇后却没说话。

……

夜里,圣人把奏折批改完后,对贴身太监道:“皇后那边如何了?”

大太监立即道:“皇后娘娘已经让太医院不必派人过去了。”

“这也就是说病好了是吗?”圣人站了起来,“既然病好了,那我们就去看看。把白天傅观主送过来的古剑一并带去给皇后瞧瞧,说不定她喜欢呢。”

大太监顿时眉开眼笑,“奴婢这就去取。”

对于圣人和皇后娘娘的重归于好,他是打心眼里高兴的。比一下每天有多辛苦,他全都看在眼里。

这一整个后宫的女人,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得陛下的心,也不至于亲自去递台阶给娘娘下台。

大太监来到私库之后,进去取剑后,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他转身回去看了看,却见一些镶嵌着玉石的宝盒上,那玉石都变成了碎石。

对于这样的碎石,他可是再眼熟不过。

当初五殿下的玉石,可不就是这样给祸祸干净的。

他连忙打开旁边放有玉石的箱子,一看,顿时晴天霹雳——所有的玉都成了废石。

再看其他的,几乎全都是如此。

“完了!”大太监脸色一变,感觉自己脑袋不保。

皇帝的私库,如果说只少了一两件或者十来件东西都还没什么,这些他全部都能给填补上。

但是这些玉石数量庞大,而且件件都是精品,这根本就隐瞒不了。

最后,太监只能是冒险抱着剑去把这事如实告诉了皇帝。

然而他找了一圈,却发现剑匣还在,但是里面的剑却不见了。

……

在知道自己私库里的玉石全都被洗劫一空之后,圣人看着脸黑得吓人。

“走,去皇后那。”

大太监没想到陛下并不怪罪他,一时心中侥幸,忙去前面带了路。

到了皇后宫中,皇后正准备行礼,圣人拦住了他,让大太监把剑和玉石的事告诉了皇后。

“寡人知道你同傅观主有交情,这件事,寡人得要个说法。”圣人道。

皇后哪里想到这宫门刚开,就闹出这么一桩乌龙事。

可是,傅观主神出鬼没,她想见也只能是看运气。现在陛下让她去问傅观主要个说法,她上哪找人去?

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从这天开始,圣人天天上门来询问她事情的进度。

然后问着问着,就问去了寝殿。

后知后觉的大太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陛下这哪里是在乎那点玉石,分明是想借着这玉石的事,咳咳咳咳咳咳咳。

隔壁,永安宫,贵妃嘴里吐出一块葡萄皮,看着天上的月亮笑了。

负心人终于也有心了?

那真是太好了。

有了心,才会尝到爱而不得的滋味不是嘛。

……

钟离墓。

傅杳看着面前的古剑,弹了弹剑身,道:“就算是吃饱了,也不是一样,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破。”

“这你就说错了,至少我现在有了道行。”古剑残魂这会儿对傅杳也没那么怕了,从剑里跑了出来,得意洋洋道。

他把皇帝的宝库收刮一空,极品玉石的蕴养,让他顺理成章的成了鬼修。

“那恭喜啊。”傅杳道,“现在你有了道行,只要你不去作死,基本上安全无忧,那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什么意思?”残魂问道。

“意思就是,我帮你有了修为,这古剑以后就是我的了。”傅杳道。

“不行,我不能把剑给你!”残魂立即拒绝道,“这一次我确实是欠了你大大的恩情,但是除了这个条件,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说的好像你其他的我都能看得上一样。”傅杳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啧啧摇头道:“更何况,这件事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是这把剑和我做的交易,你还真没资格否决。”

“剑和你做交易?”残魂更迷糊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到你们?这柄剑可比你聪明多了。它在发现冯凭即容易沾染到不干净的东西后,故意放了一缕气息在他身上,为的就是能吸引得到高僧之类的高人寻到你们。”傅杳道,“人不如剑,你的脑子真是白长了。”

残魂看着躺在桌子上的伙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可是为什么?”

近几十年来,剑确实有时候会带他东奔西走,让他去吓人,但却从来没告诉他为什么。他也没有多想这些,只当是他的一些恶趣味。

“为什么?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难道你都没发现你快要消失了?这次若不是你运气好成了鬼修,以后你还是会消失。”傅杳道,“很显然,这把剑是不想你消失,所以才故意吸引人去找你们。它从一开始,就抱着牺牲自己的念头去救你的。”

“她说的是真的?”残魂看着剑道。

剑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我拒绝!”残魂想重新回到剑的体内,但是这一回他却发现自己进不去了。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你不要我了?”残魂又问剑道。

旁边的傅杳突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觉得你们需要好好谈谈。”她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去了隔壁向钟离吐槽道:“好像我是才算苦命鸳鸯的恶人一样。这剑应该不分雌雄吧?”

钟离被她打扰,停下了手里的活,“不分。”

“咦,你不是说不告诉我这剑的事?”傅杳道笑嘻嘻道。

钟离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就不应该接这个茬。

起身,他朝着外面走去。

傅杳跟了上去:“你不会是不想理我吧。”

钟离本来不想搭理她,但是他走到通道的门口,傅杳还跟着。他转身看着她道:“我去沐浴。”

“沐浴?你都已经是鬼了,还沐什么浴?”傅杳新鲜道。

“你也是鬼,难道你……”钟离语气里是听得到的嫌弃,“以后离我十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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