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虔婆果然事儿多!”有一名衙役随即小声骂了一句。

“谁说的?站出来!”

云淡立刻目光凌厉地扫向李才等人, 嗓音虽然沙哑,没什么威慑力,但配合她眼里露出的凶光, 倒是十分瘆人。

衙役们自然不会给云淡回应, 才刚出声的衙役也没有立刻站出来承认。

“有胆量骂我老虔婆, 却没胆子站出来认?被抓的人可是我, 诸位官人们怕什么?也不怕被人笑话窝囊?”

衙役们正要作反应,就听云淡转头跟崔桃表示, 才刚骂她的那个人若不站出来跟她道歉, 她今天就不走了,死磕在这。

道歉?要开封府当差的衙役跟一个手段极其凶残的杀人魔鬼道歉?骂她老虔婆都是轻的了,许她杀人,还不许他们骂她了?这道歉绝不可能有,不管去哪儿都没有官差跟杀人犯道歉的道理,说出去不光是个人脸上无光, 连带着开封府都会被嘲笑, 令开封府威严何在!

受云淡激将之后,原本还打算站出来承认的衙役, 这时却犹豫不知该不该站出来。若不站出来, 怕被云淡瞧不起说怂;若站出来却是断然不想也不会道歉,但因此若跟云淡僵持上了,耽搁了韩判官和崔娘子的查案进展, 反而又耽误事了。

“真当我傻?不晓得你们为何跟我谈条件?府衙如今没证据坐实我犯案,今儿那人若不站出来跟我赔罪, 我说死磕到底,便死磕到底。

才刚我答应交易,是因你们拿我堂弟的性命威胁我, 我是真的好害怕啊,才不得不应!”

云淡当即就先道明了,如果得不到道歉,她就会改口的‘口供’。

反正府衙办案有三次翻供的机会,她现在一次还没用。

云淡态度刚硬,坚持自己刚才提出的条件。

“你太过分了!”李才斥道。

云淡的目光立刻阴冷地扫向李才等衙役,倒让李才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真不愧是挖眼割舌案的嫌犯,眼睛里的戾气十分吓人。可恨的是明明知道她是凶手,却因为没有证据,竟要像现在这样受她要挟,由着她嚣张。

云淡见这些衙役们的都很识趣儿地不敢吭声,不禁哼笑了一声,有几分得意之色地看向崔桃。

她就是要给刚才笑话她的衙役难堪,她倒是要看看这位看似聪明的崔娘子会怎么处置。

不知这位崔娘子是会选择让衙役跟她道歉,还是选择跟她死磕,然后再度谈条件?

“张乐可曾见过你这副样子?”崔桃没有直接回应云淡的话。

云淡一听便以为崔桃还要拿张乐威胁她,“这可不怪我,是你们有人嘴欠非要招惹我,我最是讨厌嘴欠之人。崔娘子若还想拿他跟我谈条件,便没什么新鲜了。”

云淡告诉崔桃,只要把刚才嘴贱的那个衙役揪出来,当众跟她道歉,这事儿就算过了,才刚她答应下来的交易就可以继续。

“你当自己是你什么东西,敢要官府的人跟你道歉?”李才气愤地骂道。

“道歉的人再加一个。”云淡随即不爽地看向李才,再度提出要求。

李才气得想要再骂云淡,被身边的衙役拉住了,韩综也劝李才冷静点。

崔桃现在还没有表态,韩综也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什么。不过,若官府的人被一个杀人凶手给辖制了,确实丢脸。但不管崔桃做什么决定,韩综都会依从她的意思。

“不道歉!大不了这衙役我不做了,我这就请——”李才火气被激了上来,喊着要请辞,但话没说全,就被崔桃一个眼风扫过来,他立刻乖乖地噤声了。

云淡见这架势,嘴角的笑容更得意了,猖狂得恨不得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囚犯,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看来崔娘子已经做好选择了。”

云淡颇有几分自信地看向崔桃。

“本以为你是个有点脑子的,如今方知是我误会了。”崔桃说罢,低声对李才说了两语。

原本因怒火烧得满脸愤怒的李才,在听了崔桃的话之后,脸色转晴,眼睛里甚至冒出了愉悦的光芒。

李才当即弄了很大一团破布,硬塞进云淡的嘴里。

这行为猝不及防,云淡正要质问崔桃何意,难道她不想要她供述和认罪了?她之前明明那么想!

可话她还没机会问出口,嘴巴就被塞紧了,因为嘴巴里的破布被塞得太多,被迫张得极大,两腮立刻就开始发酸。云淡难受地瞪眼看着崔桃,眼睛里显然有很多话要说。但随即她的眼睛就被李才用布条缠上三圈,罩紧了,眼前黑漆不见半点光线。

云淡发出呜呜的两声,因为看不见,她要侧耳细听身边的情况。她要知道崔桃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心里也还惦记着张乐的情况。

但接下来,她没听到崔桃的声音,只是听到了脚步声。再然后就听见李才等几个衙役喊着走了,用手推搡着她向前行。

因为看不见,她不知道前面的路什么样,下脚的时候有些忐忑,但还是没防住,会因地上的碎石,偶尔出现的坑洼,踉跄地险些跌倒。

她记得从道观出去,要下个石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那些衙役会不会提前告知到她一声。想来应该是不会,之前她那般刁难他们,这些人只怕恨不得现在就立刻用私刑把她给当场弄死。

云淡就努力通过听他们的走路声来判断情况,走没多久之后,她下脚就更小心了,一点一点地往前蹭,但最终在下石阶的时候,还是踏空了,人朝下摔了下去。虽不过就几个石阶,摔下去死不了人,却也是极疼的,云淡双手被绑缚,没有支撑和及时躲闪的能力,只能任凭着自己面朝下摔。

脸和身体的疼痛,令被堵住了嘴的云淡只能发出闷闷地呜叫声。

“哟,这可是自己摔得,跟我们没干系,可不是在滥用刑哦。”李才这一声感慨,当即引来身边的衙役起哄附和。

云淡被拽起身后,愤怒地动着头,呜呜两声,显然是有话要反驳李才。

“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在责怪气愤我们把你的眼睛蒙上了,把你的嘴堵上了?”李才学着之前云淡刁难他们的时候,发出一声欠揍的哼笑,然后对云淡道,“这算什么呢,你的眼睛和舌头都还在呢,尹氏和邵氏的却都没有了。凭什么你可以有口有眼,人家就不能有?”

云淡接连发出呜呜声,更多更短促,听起来是着急愤怒了。

“呦,说不出话憋着很难受吧?你弄死别人,给别人挖眼割舌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若是自己也受到同样的折磨,会是何等感受?”

李才随即厉声催促云淡快走,他们可没工夫跟她瞎耗,快点把她押回开封府,他们也能心情好点。可以终于不用再瞧她这个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儿,在他们眼前晃悠。

云淡气得双手狠狠攥拳,却因为看不到、说不出,她只能痛苦地憋着,浑身发抖,却难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应和发泄。

韩综跟着崔桃留了下来,另还有二十名负责搜查道观的衙役,还继续在观内进行搜查。需要排查的地方太多,并且也不知要搜什么东西,便搜得有些满漫无目的,效率更加不高。

“想不到这云淡如此嚣张,居然敢跟衙役甚至我们叫板。”韩综叹道。

“连鬼都不怕的人,不怕我们很正常。人活着要怀着敬畏之心,方能行有所止。她没有,自然又疯又狂。倒不知是什么缘故,致使她变成这样。”

崔桃在说话间,折返回了云淡的房间,拿起木架上的那对木雕小人。

“不跟她做交易了?”韩综见崔桃问都不问,就叫人直接把云淡押回开封府了。

瞧云淡才刚那猖狂的态度,衙役不道歉,她断然不会松口。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还没有掌握云淡杀人的证据。本来三次翻供机会是为了防止冤假错案的出现,再好不过的一个规定,结果却成了这厮猖狂的依仗了,真真是让人越想越生气。

崔桃:“瞧她那态度,咱们若拿不出点东西来,在其跟前根本立不了威。哪有府衙人员被杀人犯牵着鼻子走的道理。”

“那这是?”韩综看向崔桃手拿的那对木雕小人。

“那我们就找出证据,自然是不能让她说翻供就翻供了。”

崔桃随即去问云风道长等人可知这对木雕小人的来历。

“此物贫道也不清楚,不过她的房间一直是由她的徒弟们轮流打扫,想来她们比较清楚。”云风道长将云淡的几名徒弟叫来。

其中一位十四岁的小徒弟说道:“我问过师父,师父说这对小人儿是她亲手雕刻。我还跟师姐说,师父手真巧呢,不仅丹药练得好,连随手雕这东西都能如此精致。”

确认这对木雕小人儿确系出云淡之手后,崔桃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把木雕送到鼻子边儿闻了闻,又仔细摩挲着木雕小人儿,研究其木质。好像就是普通的木头,颜色淡黄近白,不是什么名贵木料。

“雕刻会用到刻刀,你们可见过你们的师父拿过刻刀?如今刀又在哪儿?”崔桃接着问道。

几名小徒弟纷纷摇头,表示她们没有见过云淡道长拿过刻刀。

云风、云月等人虽为云淡的师姐妹,但她们还不如云淡那几个小徒弟了解得多,根本就不曾知道过云淡还会木雕。

难怪云淡之前爆发起来会那样疯狂,连这种小事她都在尽力藏着掖着。

崔桃想到了一个地方,便来了梅花观的柴房,里头堆积了很多劈好的木柴。最后发现这些木材跟木雕的木头材质差不多。

接着又有观中人告诉崔桃,没劈开的木柴都堆在厨房后头墙边。

崔桃再往那里看,果然发现有不少木头较粗,足可以截取一块,用来做木雕。

崔桃复而折返柴房,仔细排查一番后,在靠着北窗木柴堆下,找到了一些木屑,但这些显然不是砍柴所造成的那种木屑。木屑大多两头翘起来,一般刻刀从木头上挖下来的木屑多会有类似这样的形态。

于是衙役开始一根根地倒腾柴房内的木柴,搜索类似刻刀一类的物什,最终大家搬空了这里,只剩空空的地面和四壁,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衙役惯例往梁上上瞅了一眼,发现房梁上有东西,是个布包!这搜了大半天了,终于让他们搜到了一样异常的物什,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衙役忙出去找木棍,随即拿来一根有一头带着钩子的竹竿,轻松地将梁上那个灰青色的小布包勾了下来。

崔桃瞧这竹竿就像是为取梁上之物特意定做一样,便问衙役从何处寻来。

“这是厨房用的竹竿,我们常把蒜头、干蘑等物挂在梁上,便拿它来取比较方便。”道观负责做饭的厨娘解释罢了,恍惚想起来什么,立刻对崔桃道,“不过这竹竿却是云淡道长给我们做的,说是有了它,我们便不必每次特意搬梯子爬上爬下了。”

崔桃随即从衙役手里接来了布包,打开来瞧,有大小不长扁不同的刻刀六把,其中有一把带着弯钩,用来的割舌头最合适。刀都是木柄的,唯有这把弯钩刀,以及另一把刀身两寸长且刀头尖锐的刻刀,在刀身与木柄相接的缝隙里沾有暗红色的东西。其它四把刀的缝隙里都没有这样的脏污,只是夹着细小的淡黄色的木屑粉末,无暗红色呈现。

跟六把刻刀一同放的还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尺码刚好是十寸二。

两把刀子和鞋子都是干什么用的,显而易见了。

刀柄缝隙里面黑红色的东西,不出意外应该是干涸掉的血。

韩综等人都很高兴找到了挖眼割舌案子的直接证据。

崔桃的表情却没有跟他们一样放松,“却还要确定这包里的东西属于云淡。”

两名被害者就住在梅花观,这些东西只能证明凶手在梅花观内放了凶器,但这柴房却是谁都能来的地方。搁一般的犯人,遇到这些证据,被稍微恫吓一下就会认罪了,再从其认罪的口供中进一步坐实其行凶的证据,那这案子基本上就板上钉钉,翻不了。

但这些招数如果用来对付现在的云淡,根本不可行。

本来是可行的,云淡已经答应交易,准备交代 。偏中间有了个插曲,令敏感易怒的云淡受了刺激,两厢便怼怒起来了。

众衙役听了崔桃的解释后,笑容都僵在脸上,他们脸垮了,笑不出来了。

“从没有抓凶手抓得这么憋气的时候,明摆着她嫌疑最大!”

崔桃看着发现包裹这些东西的灰青布上,有一个太极图的刺绣,拳头大小。梅花观多有女冠所穿的道袍就是这颜色,崔桃打量几名女冠如今身上所着的道袍,并没有这种太极图的刺绣,说明这刺绣属特例。既然是刺绣,必然出自人手,或是云淡自己所绣,或观内其它女子所绣。

崔桃便问云风、云月等人,是否认得这刺绣。

“这是我绣的,年前快过年的时候,我一共做了四件道袍,作为新年礼给师姐妹们一人一件,我自己也有一件。”云月告知道。她特意在后背的位置绣了太极图,有祝愿师姐妹们修行顺利、早日得道的意思。

云风、云月和云雨三人随即表示,属于她们道袍都还在她们那。崔桃便让她们都拿来,果然三人都各拿出一件来。看来属于云淡的道袍,已经被撕成布片了。由此也终于清楚确定,这装着刻刀、十寸二男鞋的布包跟云淡有干系。

韩综和衙役们都很高兴,一直憋着的恶气终于扬眉吐出来了,痛快!

大家以为崔桃会立刻张罗着回开封府,即刻审问云淡。但是崔桃并没有着急,反而陷入了沉思。

“难道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刚上任便碰到了这么大的一桩案子,韩综很重视。本觉得凭他的聪明才智,便是不懂办案的流程,他还是或多或少能在这案子里出一份力,起到关键作用。

结果到现在他才算是彻底意识到了,自己有多‘新’,办案查案真是一门学问,非一两日便可一蹴而就的。

“之前云淡答应交易之后,说了一声‘等等’,我倒是不觉得她那会儿是改主意,想翻供。”崔桃揣测道。

“那是为什么?”韩综再度不解地问。

崔桃凝眸看向厨房的方向,正有几名受梅花观接济的女子,此刻正忙活着在厨房做饭。

鬼宅弃尸先要经过闹市才能送达,挖眼割舌,刻意用男鞋伪装现场,误导调查方向。

再厉害的人都要经历新手期,第一次总是会难免慌乱,不够完美。但鬼宅挖眼案的两名受害者,明显不是第一次。

所以崔桃有些怀疑,云淡说的那声‘等等’,说不定是想坦白她之前还杀了人。之所以‘等等’,很可能因为尸身就埋在梅花观或附近。

如果云淡在观内杀人,被害者很可能跟这次的案子被害者一样,都是梅花观救助的贫苦女子。

有女子突然失踪不见了,观内其她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崔桃就这方向,请云风、云月、云雨等人回忆一下。

“好像七八年吧,那时候有一位姓刘的娘子突然离开,我们都不见人。是云淡告诉我们说,那刘娘子因遇故友急着跟她走,便只跟她道别了。时隔太久了,再具体的情况就不记得了,反正那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刘娘子。当时却也没人怀疑过,谁曾想云淡那样看起来老实厚道之人,竟然是杀人魔鬼。”云风回忆起来,只觉得后怕,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接下来,云月、云雨也回忆到了类似的情况,五年前的齐氏,三年的南宫氏……皆是突然离开,由云淡告知,解释了理由。

此案案发后,韩琦便命人彻查过近十年来是否有类似挖眼割舌的案子发生,并没有。

崔桃觉得,云淡既然敢站出来编谎说是‘离开’,很可能因为她处置好了尸体,确定了那些被害人不会再出现。

但到了如今鬼宅挖眼案,云淡作案对尸体的处置方式发生了改变,尹氏和邵氏被特意弃尸在人口密集的汴京城内的鬼宅,并且一定要把她们挖眼割舌的惨烈死状地暴露于大众之前。

崔桃告知云风道长,梅花观内可能有藏尸,让他们想一想云淡平时有什么习惯,可能藏尸而不被人察觉的地方在哪儿。

“她有时候会在观后的林子里清修,不许任何人打扰。”云月解释,云淡清修的状态就在林中铺一竹席,坐在上面打坐念经一整天。

梅花观后的林子是有可能,但那林子也不算小,徒步横穿的话大概要半个时辰衣裳,但如果一寸寸挖掘排查,怕是艰难,十天都挖不完。

崔桃留两个人在梅花观待命,令他们可以顺便调查看看还有什么新的线索能够进一步确认藏尸地在哪儿。

还是那句话,重点要在审问云淡上。让云淡多招供,便省得让衙役们跑断腿了。

崔桃和韩综终于折返开封府了,听说韩琦也已经回来了,二人便先去把调查情况回禀给韩琦。

韩琦赞许二人查案有功。

韩综既然决心来开封府为官,再度面对崔桃,便是下了改变的决心。为了崔桃,他什么都可以变,唯独对她的感情不变。

韩综听韩琦的夸奖,觉得他在故意客套,立刻道:“没我半点功劳,夸奖和奖赏都应该给她。”

韩琦却不赞同,“新上任便能戒骄戒躁,谦逊容让,十分难得。便常有新官自视甚高,不仅耍官威碍事,甚至刚愎自用扰乱调查。”

韩琦觉得韩综能做到配合崔桃的一切要求,让崔桃顺利进行调查,并有了结果,便已然是一位合格的新官了。

韩综本来真觉得自己在这次查案的事情上没什么用,但被韩琦这么一赞美,觉得颇有几分有道理。为官者,却也不必一定要自己样样全才,重要的是会驭下。只要让属下们各展所长,为他所用,那自然就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官了。

韩综随即客气地谢过韩琦,后听韩琦竟把审问云淡的重任交给他,对韩琦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他忙表示他一定不负其所望。

“这审案你要自己来,此系你的职责。”韩琦说话间,目光风轻云淡地扫向了崔桃。

崔桃马上对韩琦调皮地眨了下右眼。

韩琦原本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却因崔桃这一下,勾起了嘴角,由冷峻转为一缕淡笑。

韩综应承之后,便琢磨着自己该怎样把案子审得好看些。他想让开封府的其他人特别是崔桃,能高看他一眼。所以这会儿,他因太过专注了,自然是没见到崔桃和韩琦之间的微小互动。

韩综随即做准备去了。

崔桃则不忘叫来了之前那名骂云淡‘老虔婆’的衙役。

衙役很诧异崔娘子居然早就知道这话是他说的,却在当时没有点他的名。

“那厮杀了那么多人,连畜生都不如,属下骂他老虔婆并不觉得有错。”衙役梗着脖子,有些倔强道。

“私下里,不在当值时,你怎么骂她都没错。但你在当值期间,不能冷静处事,恪守本分,便是当差态度不够端正,凭此惩治你,可有意见?”崔桃问道。

衙役之前还觉得自己倒霉,挺委屈的,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问题出在哪儿,乖乖表示受教,愿意领罚。

“极好!”崔桃马上跟韩琦提议,就惩罚他负责记录和观察鬼宅里的三罐蛆和一盆蛆的生长情况。

衙役本以为自己会被罚月钱或是领板子,或是干一些洒扫的粗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每天看蛆。这比他之前想到的任何一种惩罚都残忍!

此之后,该衙役便谨记教训,成为了在查案期间是最冷静尽职的衙差之一。业务素质全靠蛆的鞭策!

终于该打发的人都打发走了。韩琦眸光温柔地看向崔桃,关心她跑了一天太累,让她赶紧回去休息。案子就等韩综把繁复之处都审问完毕之后,她再过问,在关键地方查缺补漏即可。

“啊,原来韩推官才刚鼓励赞美韩判官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多干活啊?”

“他需要多学习。”

韩琦的解释很好听,可崔桃觉得韩琦‘坏’着呢,

才刚韩综检讨自己在查案上表现不好,韩琦却称赞他能谦虚地选择听她的话就非常厉害。这莫不是打算在赞美中把韩综培养成一个‘傀儡’,以后出去破案,就让他占着个名儿 ,她掌握实权?

要紧的是韩综听了之后还真不觉得有问题,很认真地去干活了。

坏,太坏了,不过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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