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有黄色眼珠的家伙几乎是和我平行着飞出来的,等我站定,回过来神,才发现那个东西也站立在地面上,黄色的眼珠冷簌簌的盯着我,站立的身形山耸岳峙。

这是一个比猫稍微大点的动物,长着一只尖脑袋,身上披着鳞片,却罕见的爪牙俱全,而且两只前爪明显的比后爪要大出好多。

我紧张得盯着它,它似乎对我手里的火把比较畏惧,瑟缩不前,只是轻轻的围着我转,而不轻易的发动进攻。

看着它的身形,我脑海里迅速的翻找着能够跟他对号入座的动物,说是穿山甲,可是动作轻灵像猫一样迅猛,说是猫,但却是一身鳞甲,就在我紧张思考之际,那只怪物却悍然发动了攻击,它腾跃起来的姿势就像一枚飞起来的炮弹,但是两只锐利的前爪并排朝前,就像是两枚锐利的鱼叉,就在我一闪身之际,它从我身边飞过,扑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令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它竟然站立在陡峭的墓壁上,要知道这墓壁可都是坚硬无比的青条石垒就的啊,但是在它的爪子下就像一块豆腐一样被抓出来一个个爪坑,并安稳的在墙上走来走去。

妈的,这是什么动物,我心中不寒而栗,坚硬的石头在它爪子下尚不堪一击,如果要是抓到了我的脑袋上,心里寒了一下,没敢继续想下去。

我手里抓着匕首,紧张的看着它,它似乎也很紧张,歪着头在听什么,我牢牢的盯住它,害怕是它的疑兵之计,只见它却突然扭转了方向,飞快地爬到了刚才的洞口前面,我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头,紧紧盯着它。

它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不满我动作过大,但是依然小心翼翼的爬伏在洞口处,似乎在等待什么,那种姿势像极了动物世界里准备伏击猎物的金钱豹。

果然,不大的功夫,从洞口里慢慢的探出来一个东西,等我看清楚了之后,心里暗暗吃惊,我的娘啊,这么大的黑老鼠。一只体态庞大的老鼠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正探头探脑的嗅着往里面爬,两只小眼睛似乎小到看不见。这下我认准了,原来是“瞎地鼠”,是田鼠的一种,在地下啃食植物的块茎为生,眼睛几乎退化到看不见,平时都是靠触觉和味觉来辨别物体,由于天敌极少,通常都长得极为肥大。但是,这只“瞎地鼠”似乎也过于肥大了,看来这什么东西都有变异的可能。

就在“瞎地鼠”刚刚爬出来准备奔向盛满鲛人油灯盏的时候,这只怪物发动了攻击,只见它就像一个真正的猎豹一样,一下就摁住了这只蠢笨的“瞎地鼠”。

它的吃相极为恶心,血肉横飞的场面让我几乎要把胃酸给吐出来,就在转瞬间,一只肥大的田鼠就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张皮。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诡异的现象出现了,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群灰蒙蒙的小虫子一下落在了这张田鼠皮上,很快,这张田鼠皮就开始干瘪,然后迅速的干化,最后变成了一具小田鼠干尸。

随后,田鼠的身上足足腾起来刚才两倍数量的小虫子像一团黑朦朦的雾,慢慢的落回了那些铜人身上,我心里“咯噔”一下,一阵阵的后怕:幸亏刚才没有碰那些东西。

那只吃饱喝足了的怪物依然没有走的意思,在退回洞口避开那些虫子之后,它也慢慢地踱了回来,令人吃惊的是,它嘴上的血迹竟然像猫洗脸一样自己洗干净了,看来那些虫子是逐血而生的,这个家伙很熟悉虫子的习性。

看它的眼神,它今天没有吃饱,或者,它想备点干粮,因为它又开始围着我转了。

我心里一凛,不知道这东西又想干吗?我咽了口唾沫,有点心虚得看着它一双亮闪闪的前爪。绿豆般的小眼睛闪烁着蓝盈盈的光芒,用一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奇怪声音嘶嘶的叫着。我手里只有一把匕首,还有一根临时制作的火把。从刚才这只动物闪转腾挪的姿势来看,似乎不是善与之辈,很有可能我手里的这些东西就跟烧火根一样不堪一击。

那只动物依然在奇怪的看着我,围绕着我不断的转圈,身子越伏越低,这是攻击姿势,要腾空的前兆,还没等我想完,就见一道黑色的闪电刷的从眼前一晃而过,再仔细看时,那只身披块甲的奇怪动物已经窜到了对面的石壁上,两只爪子挠出了两道深深痕沟,但是却用屁股对着我,还在不断的颤抖,似乎非常紧张的样子。

我吃惊的看着这只怪物异常的动作,它似乎放弃了捕猎我的行动,而用奇怪颤抖的屁股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一阵阵阴沉的低吼声,好像从厚重的石壁里穿出来,阴沉的仿佛是夏季冰雹前的厚云,令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战栗感。

亏我还是自诩阴阳双眸的藏阴归阳体质,先天敏感的良材,竟然没有发现就在那只披甲怪物的对面有两只黄色的眼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这只披甲怪猫,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神恶狠狠的罩着这只不明来历的怪物。

而厚重的吼声正是从这两只黄色的荧光眼珠之间断断续续的吼叫出来。眼前的景象让我一愣,难道是墙壁里有一个更厉害的怪物?或者刚才的血腥味道唤醒了沉睡在这个墓室里不知道名字的东西,抑或是类似于战国金尸之类的东西。

那只刚刚吃饱的怪物也在这阵阵吼声中开始轻轻的后退,似乎想从来时那个盘子大小的洞里退出去。

在倒着轻轻退了几步之后,那只披甲怪猫突然一个转身,意欲钻进洞中逃遁,就在电光火石的一霎,一阵黑色的风扑面而过,好似眼前一花,只见那两只黄色的眼珠牢牢地占据了洞口,依然是不依不饶的盯着那只怪猫。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两只黄眼珠并不是什么僵尸,也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直凶相毕露的动物,形似小一号的豹子,柔身利爪,双眼似两颗闪烁的灯泡,一股威势扑面而来。但奇怪的是,这只小豹子似乎对我这个大块肉头没多大的兴趣,而是一直紧追不舍的看住这只披甲怪猫。

要我看来,这两只小兽有一拼,如果赌大小的话,我一定买前面那只披满了甲胄的怪猫赢,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那只怪猫身披重甲,钢爪可破石壁,一定是沙场老手,而后面出现的那只形似豹子的小兽虽然气势惊人,但是体型和武器明显落于下风。

就在我看三国落泪替别人担忧之际,令我跌破眼镜的事实发生了,就听见嗷的一嗓子,那只披甲的怪猫刷的一声就飞奔了逃开,紧接着那只小豹子飞快的追了上去。然后就在这个墓厅里上演开了一幕动物版《追捕》,我看好的那只怪物跑得跟欠一屁股债的杨白劳似的,而后面的小豹子活脱脱一个追债的周扒皮。

年轻人很容易被一些东西转移注意力,比如我,已经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了,反而兴致勃勃地看这两个家伙之间的决斗,还一边比较双方的优劣。

其实不用比较,因为胜败一眼就看出来了,前面闪电扑食瞎地鼠并意图袭击我的那只披甲怪猫并不敢跟后面那只小豹子接敌,几乎是望风而逃,只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而后面那只小豹子已经不低吼了,只是不停的扑打那只披甲怪猫。

这只小豹子每次扑逮的位置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在这只披甲怪猫落脚前尺把位置,牢牢地把住了这只怪物的逃逸路线。连续奔逃了几次的披甲怪猫都被这只黑色的小豹子挡住了去路似乎也有些着急,猛地扭头示威的冲那只形似小豹的动物亮出了锋利的前爪。还没等它的示威姿势摆好,就见那只黑色的小豹子猛地一回头,迅如闪电的尾巴狠狠抽在了那只怪猫脸上,那只披甲怪猫就像一辆翻下山坡的小卡车,一路滚着就奔了墙根处。

眼前黑影一闪,那只小豹子也猛地扑了过去,只见它不断的用尾巴,用爪子抽打那只披甲怪猫的柔软处,本来甲胄齐全的怪猫应该占优势,可是后来出现的这只小豹子爪尾齐用,招招怪异,仿佛跟武林高手似的,全是又刁又怪的招数,跟普通的动物扑斗不一样,看起来更像一个大个在教训一个小个,那只披甲怪猫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跟刚才捕捉瞎地鼠和袭击我的灵活大相径庭,就像一个地主鞭下的长工只有挨揍的份。

不大会的功夫,那只小豹子就把这只披甲连抽带揍得撵到了我的跟前。

这时,披甲怪猫再也没有了刚开始出现的威风凛凛,活像一个被城管胖揍得小贩,老老实实的俯卧在我的面前。

那只小豹子看它似乎老实了不少,就一偏腿,竟然撒了一泡热尿在这只怪猫身上,然后围着它走了一圈。那只披甲怪猫立刻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我举着个火把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想就是人,也不过如此吧。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见那两只黄色的晶莹眼珠又转向了我。

我使劲咽了口吐沫,有点麻爪,前面那只披甲怪猫袭来的时候,已经是险象环生了,现在出现了个更厉害的家伙,手竟然开始不由得抖了起来。

那只黑色的小豹子立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我,我也不敢稍微动弹,生怕被它视作挑衅。在这个闪转空间有限的墓厅里,被它咬一口是迟早的事。老人说过狗啊,狼啊之类的东西你只要不主动挑衅它,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可显然这个经验在我这里失效了,妈的,这只形似小豹子的怪物竟然朝我慢慢走了过来,还是不紧不慢很有风度的踱了过来。

此刻,我紧张得像有点牙齿打架,这只形似小豹子的黑色动物则绅士一般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离我越来越近,我却抬不起来半步,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沉的迈不动。

不大会的功夫,那只小豹子就走近我的身边,抬起一颗黑色的头颅仰望了我半天,我也居高临下盯着他,紧接着它作了一件让我汗毛直立的事情,它竟然挨着我的脚挨挨蹭蹭得靠着蹲卧了下来。我偷偷的看它一眼,只见它很舒展的把肢体搭在我的脚面上,微眯起来一双黄色的眼睛,惬意的伏在我的脚边,活像一只温顺的黑毛大狗。

我是一动不动的傻矗着,不确定这个家伙是认错人了,抑或是仅仅把我当成了一个有体温的路灯杆,傻愣愣的立着,瞥见卧在尿泡里的那只披甲怪猫,它似乎了解我的尴尬,竟然看我一眼,然后冲我挑衅的诡异一咧嘴,活像在说:“傻逼。”我很想揍它,可我不敢,只有抓紧手里的火把连动也不敢动,继续扮演人形路灯,就在心里盘算在这里什么时候能饿死的时候,只听得火把里蓝色火苗不断噼啪作响,火焰里竟然响起了阵阵似风如笛的回响。这种声音,好像在那里听过。

确切的说,是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么熟悉的声音,如风过山涧,溪流林谷,其声曲折幽婉,如同控魂魔音。我突然想起来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我脚下伏的那只小豹子突然立了起来,仰头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我的面门。

只觉得一阵风声带过,我一闭眼,心说,完了,这回算彻底交待了。谁知道半天也没动静,睁开眼一看,就看见那只卧在地上的披甲怪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而那只黑色的小豹子却没了踪影。

顺着披甲怪猫的目光往后一看,只见一条黑色的长蛇正从他刚才进来的那个盘子大小的洞口婉转蔓延,细细一看,才发现是那只黑色小豹子的尾巴,原来刚才那种怪声响起来的时候,这只小豹子放弃了到嘴的猎物和我这个带体温的人型路灯一跃跳上了刚才那个进来的洞口,并飞快的钻了进去。

等我确定哪只黑色的小豹子已经完全钻进了洞里,这才哆嗦着蹲下身子揉揉已经快转筋的腿肚子,其实也不是吓得,主要是肌肉紧张的利害,猛地放松难免会哆嗦。后来老钟说我纯属死鸭子嘴硬。

目光触及前面那只披甲怪猫,下意识又站了起来,左火右匕,作黄飞鸿状,可是人家压根就不理我那茬,只是换了姿势更舒服的卧在黑色小豹子用尿画的圈子里。

嘿,真是奇了,好像这黑色小豹子生性就是这披甲怪猫的克星,不仅处处钳制住它,而且连尿都是画地为牢的武器。

念及那只黑色的小豹子,突然想起来刚才那阵笛声,那曲调,那声韵,分明就是我们在柳口村斗犬的时候宋旭东吹奏的驯兽哨所发出来的声音。

难道,宋旭东他们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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