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年在阳历2月5号, 夏树随霍靳珩去了南川。

临行前,夏雄海对此行还颇为担忧。毕竟霍家门庭不同, 又是过年, 恐怕人多规矩多, 夏树这时过去,不要给添了什么麻烦才好。

霍靳珩再三承诺一切有他, 绝不会有意外。才将将使得夏雄海松了松心, 忧心忡忡地送他们上了飞机。

2月4日,天晴风朗,碧空万里。

青城飞南川的航班稳稳飞行。

这是夏树第一次去南川。

这座距她相隔千里之外、从无纠葛交集、却心牵数年的都市, 在夏树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与紧张的。

二月了,南川仍是花树锦簇, 绿草如茵。

空气却冷。凉风卷着空气里的水汽贴在皮肤上, 浸得体温都降低好几度。

夏树刚一下飞机就冻得一哆嗦。

霍靳珩看着忍不住笑,上前将她的厚呢子和围巾仔仔细细裹好, 边弄边道:“是不是冷?南方和北方冷法不一样, 这边潮,突然湿冷会受不了,你还是得穿厚些,别着了潮气。”

夏树半张小脸都埋在厚围巾了,瘪瘪嘴巴, “都说南方很暖和,我还以为是真的,可是明明比北方还冷!阿珩, 你们家是不是都没暖气的?”

霍靳珩揉揉她的头发,“放心,冻不到你。”

出到达大厅走的vip通道,刚一出来就有霍家的人来接。

除了管家和司机,叶若和霍靳琰也亲自来了,身边身后还随行了一行人,像保镖。见到霍靳珩很恭敬地叫人,“二少。”

霍靳珩点点头。

夏树的视线望的却是叶若的方向。

霍靳琰的妻子叶若是个极漂亮极有气质的女人。

霍靳珩说她刚生完二胎,夏树看着却丁点不像。她四肢纤瘦体态修长,除却未化妆,整体看着便同少女无异,温婉淡静。

霍靳珩叫她:“嫂子。”

“小珩。”她微笑,目光落在夏树的脸上。

与她视线相撞,夏树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礼貌颔了颔首低下眸。

霍靳珩感觉到了,偏眸对她笑了下将她往前带了带,“嫂子,这是夏树。”

他又看夏树,“夏树,这是大嫂,叶若。”

夏树点点头,目光清澈,试着叫人,“叶……嫂……姐……”

……好像怎么都不太对劲。

叶若不禁被逗笑了,说:“随小珩就好。”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夏树的脸颊微微有点发红,小声叫了声,“嫂,嫂子……”

霍靳珩看着她笑意扩大,握着她的手无声揉挲了两下。

“舍得回来了啊?”霍靳琰原在远处打电话,这时候才慢悠悠过来,盯着霍靳珩戏谑说。

霍靳珩连招呼都没和他打,直接对夏树道:“这个你知道的,我们家的阎王爷,你不用理就行了。”

“嘿你……”霍靳琰咬牙,作势踹他,“皮痒了是不是。”

霍靳珩搂住夏树撤一步闪开,又说:“你看,不理他,都上赶着找麻烦。”

霍靳琰:“……”

叶若和夏树没忍住笑了。

到底是玩笑,夏树思忖了一下叫人,“霍……大哥。”

霍靳琰这才舒坦了些,朝着霍靳珩挑眉,“还是夏树懂事。”

霍靳珩懒得理他,“那是对你客气。”

回家的路上,夏树惊奇满满,坐在汽车后座眼花缭乱地往外看。

她没来过南方,更没见过南方的冬天。

同北方大不同。没有无尽凛寒的雪,也没有单调脆弱的枯枝落叶。

街边树木繁盛,花叶葱茏,像夏天。

树木的种类也不同。

一些在她看来十分奇形怪状树木,她从未见过。

霍靳珩看得出她惊异,就在她身边陪她看。路途快半时他恍然发觉什么,问:“回银湾?”

霍靳琰坐的副驾驶,头都没回,“嗯。”

“怎么不回老宅?”

霍家房地产起家,又扎根南川。在南川的房产自然多到数不过来。但家中有规矩,每到过年、曾祖父忌日这种日子,还是要回老宅。

霍家老宅是在君昱集团还未成立时便存在了的,是处在老城区的洋房别墅。因为在老城区,条件在如今看来的确不比银湾新宅。

霍靳琰说:“三爷爷来了。”

“三爷爷?”霍靳珩不解,“他怎么?”

霍家内部根系关系乱,霍靳珩对于亲戚亲情也淡薄,一些人对他而言印象里只是寥寥数面。

“今年三爷爷的寿宴和除夕正好撞上了,特意飞回国,要办家宴。三爷爷四爷爷和六姑奶几大家都来了。四爷爷身体不好,老宅有些潮,只能住银湾。”

霍靳珩沉默。

夏树在旁边听得早就错乱了,但大抵也听明白了,该是他们家来了许多亲戚祝寿过年。

夏树原本对此行要见他的家人就有几分紧张,眼下一听更有点不知所措,担忧得脸都有点白了。

与他相扣的手被轻捏了两下,夏树扭头看他。

他无声微笑向她摇头,很温柔,却也很笃定。不用怕。

到银湾霍公馆,车停下,有人上来开车门。

走下车,夏树不由自主左顾右盼。

……说不惊是不太可能的。

其实来之前,夏树早就问过霍靳珩他们家是什么样子的。也心知以他们家,住宅恐怕也是简单不了的。

但即便早就脑补过,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把。

夏树的第一感官:大。

很大……草坪、喷泉,像庄园。

其次便是,很干净,却也奢华。

即便大,但无论路面还是植艺都是一尘不染的。住宅的别墅也是白色,北欧风,在四周草坪绿植的烘托下尤显精致,像宫殿。

虽然的确有点震撼,但总不好这样一直直愣愣地看,很快就收了神,被霍靳珩牵着走进别墅里。

一进别墅大厅,果真有许多人。

男的、女的、老人、小孩……在主客厅那边,聊聊笑笑嘈嘈杂杂。

屋里以女人居多一些,聚在一起像在唠家常。靳蒽也在其中,穿一身暗红的旗袍,肩上压了黑金色披肩,打扮的稳重不失亮眼。

霍靳珩带着夏树进去时,有人看过来。

“妈。”

抬头看见他们俩来了,靳蒽喜上眉梢,忙迎过来,“呀,小珩小木回来啦,快来!”

夏树知道有人在看自己,就努力忽略那些打量的视线,只微笑看靳蒽,“阿姨。”

说起来,夏树还曾见过一次靳蒽,在七年前……

七年前,他们霍家一家三口到夏家来去接霍靳珩,当时靳蒽便在,还笑盈盈地送了她一套珠宝。

只是夏树当时情绪上头,从头到尾都没甩什么好脸色。

所以,如今面对她,她还有是有两分愧疚和心虚的。

靳蒽却仿佛早就不记得这档子事,笑得很温柔,“小木刚下飞机,累不累呀?今年来南川过年,好好玩一玩。今年咱们家人多,阿姨可能不能时时照应到你。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和小珩说,不用拘谨啊。”

她态度很热情温善,弄得夏树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低了低眸小声说:“谢谢阿姨。”

有人把注意力落在霍靳珩的身上。

“靳珩这是,刚从帝都回来?”

“从青城,姑姑。”

霍家人多,尤其是各堂系支脉。

霍靳珩回家晚,一向分不太清各姑姑婶婶叔叔之间的排斥,便全部统一称呼了。

他引着夏树稍上前来,搂着她的肩,向一屋人做介绍,“姑姑,叔叔婶婶,这是夏树,我的未婚妻。”

于是众人的目光就全部放在了夏树身上。夏树目光清澈温柔,向大家鞠了鞠躬,很礼貌。

这种情况下,被审视是必然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处在这个圈层的人们素会掩藏心思,夏树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倒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生口无遮拦似的,盯着夏树看了几秒忽然嗤了一声,“六堂哥,她就是那个捡你回家,还没上过大学的女朋友啊!”

夏树一怔。

霍靳珩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屋里大部分人的表情也变了,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原本没什么反应的脸上浮出了一些或戏谑或嘲弄的情绪。

霍韵也在,坐在角落,笑一笑没说话。

靳蒽脸上的笑没了。可这种情况下,面子上也不好直接撕破,想着怎么化解。

松开夏树的手安抚似的轻拍了拍,霍靳珩抿了抿唇直接往前站,颀长身姿直接立在那男生面前。

意识到他想干嘛,夏树忍不住想阻止,“阿……”

他已经说出口:“道歉。”

他话音冰冰冷冷的,像冬季风里缠着冰凌,男生被不禁抖了下肩。

场面有些僵,大概是男生的母亲过意不去,体态微胖的女人连忙呵斥,“小勋!乱说什么呢,快给你六堂哥道歉!”

那男生像不愿,看着霍靳珩哭丧下脸,“我,我又没说错……”

“不是对我。”霍靳珩神色还是冷静的,靳蒽却看得出他动怒了,“对夏树,道歉。”

女人有点坐不住了,“靳珩啊,你,你小勋弟弟年纪小,小孩子嘛!你别跟他见识啊!你……”

眼看他毫无波动,她越来越急,不禁看靳蒽,“四嫂啊,您看这……”

靳蒽只是笑一笑没说话。

霍靳琰一进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一幕。

他方才同叶若刚一到便率先去了楼上看小孩,此刻姗姗来迟,一瞬就嗅出了气氛不对。

随便叫了个刚刚在旁的保姆问明了情况。他蹙眉,几乎是用带着笑的语气喊了声:“霍子勋!”

霍子勋一悚睁大眼睛。

一屋人都看向他。

大步流星走上前扣住霍子埙的后脖颈,他不由分说便带着他往外拖,脸上虽淡笑,气压却凛漠,“走!你不是说想坐我那款新赛车玩玩?我带你去玩玩。”

霍子埙哇哇大叫,“三……三堂哥!三堂哥我不去!我不玩了不玩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呜!”

女人连忙起身去拦,“呀!靳,靳琰啊!这可不行啊靳琰,靳琰!”

从叶若身侧路过时,霍靳琰悄无声息使了个眼色。

叶若笑着将女人拦住,“欸堂婶!堂婶您这项链真好看,是什么牌子的?跟我聊聊好不好?来来来。”

“不是,这怎么能行啊这!诶靳——”

叶若将她拉走了。

场面已乱了套,在场的其他人雅雀无声。霍靳珩唇抿得发白,下颌线条凌厉紧绷,对靳蒽说道:“妈,我和夏树坐了太久飞机,太累了,就先失陪了。待客不周,就请大家见谅吧。”

靳蒽点点头,“去吧去吧,小木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跟妈说昂。”

他点点头,最后半点眼神都没给那群人过,回身牵起夏树的手大步流星走出去。

出了别墅,霍靳珩带着夏树走偏路向后,紧绷着脸不发一言。

夏树也静默。

尽管他不说话,夏树却感觉得到他握着她的手掌松了紧,紧了又松,分明在忍耐着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面向她,“累吗?想不想回去休息?”

“不……”

“那带你去花园走走?”男人对她微笑,“霍家的花园很漂亮,也有很多你没见过的花,你会喜欢的。”

夏树担忧看着他,“好……”

“走吧。”

“阿珩……”没走几步,她想了想还是出声,握住他的手回扯了扯。

霍靳珩站住回眸,“怎么了?”

她像茶色镜面的清澈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脸庞,抿抿唇弱声说:“你……是不是在生气。”

他微顿,很快笑了,“没有。”

“骗人。”夏树扁扁嘴巴,指尖戳上他的脸颊,“你一生气就这样,我知道。”

抿着唇,绷着脸。不笑不说话,拼命忍。

四顾了一番确认没人,她伸手悄咪.咪从他未系扣的大衣外套探进去,抱住他的腰钻到他怀里,“阿珩,你别生气嘛。对不起,都是我太差劲了,还害得他们连带着数落你。”

“真的没生气。”明明是跟他相关的人说她的不是,她却反过来向她道歉,霍靳珩心里酸酸的,“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早知道,不该带你回来。”

夏树拼命摇头,“不委屈不委屈,你也不知道他们会来嘛,怎么能够怪你。”

她下巴贴在他胸口又仰着头清甜笑起来,“而且,他们说的其实也没错,我的确没上大学呀!但是我今年不就要上了,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说!”

霍靳珩眼神深邃,微默。

“夏树,你别在意。”他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从她发丝里顺过,说:“他们本意是对我,不是对你,所以你不用入心他们的话。”

“对你?”

“嗯。”他解释:“霍家很乱,矛盾虽然多,但为了制衡,表面也不得不粉饰太平。在他们看来,我这种半路回家的,其实就和外人差不多。”

“整个君昱就是块分散不均匀的蛋糕,分糕的刀在我爷爷手里,他们能夺则夺。所以他们其实不是对你,是对我。”

夏树眨巴着眼睛默默地听,不知怎么忽然低头把脸埋在他心跳的位置不看他了,环着他腰的手臂在收紧。

霍靳珩感觉到了,“怎么了?”

“生气。”胸膛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他微讶,拍拍她的背,“生什么气?”

“就是,就是……”她踯躅了两下,又仰头,水凌凌的眼睛里又带了点小怨气似的心疼,“就是气!怎么我宝贝的……不管以前在我们家还是现在在自己家,都不被宝贝呢……”

霍靳珩心脉一软,不由自主把她拥得紧了紧,嗓音磁了一些,“你也说了,是你宝贝的,那怎么能让别人来宝贝呢。”

夏树因为他这话心弦松了一些,伏在他胸口翘翘唇笑了,在他胸口处蹭.蹭脸颊。

“呀!”一个脆生生的小奶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扭头去看,夏树就看见一个不大点的小男孩,长得极可爱,就像个白净净的小团子。抱着一个小飞机,眼睛乌溜溜的,直勾勾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开个宅斗副本。

基友:开吧,我也想看男主斗七大姑,战八大姨。然后再来个朝斗副本,从自己哥自己爹自己爷手上争权,掌控霍家大局,走向人间巅峰!笔给你,给我写三十万!

我:跪了,爱谁谁吧,我滚了。。。

问下大家喜欢最近这些腻腻歪歪日常嘛?还有霍家日常。(车是真的不太敢开了只能一笔带过你们懂的,我改了整整四遍!!!!)如果喜欢我就多写点,不喜欢我就快速带过,写婚礼和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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