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一点的房间里, 各房关系较好的大丫鬟们正齐聚一桌,鸳鸯还特地拿来了一壶温好的酒,大丫鬟们坐在桌边, 所有的人都被这除夕的气氛所点燃,脸上全都带着笑, 整个屋内都喜气洋洋地。

“主子们心善,赐我们席面, 还给我们假,这是难得的体面,”平儿坐在桌边笑道,“不过还是不要贪灌黄汤, 仔细明儿上不了屋子伺候。”

“平儿,你这话需要早些说才是, ”一边的鸳鸯掩着嘴笑,“你瞧晴雯。”

众人看向晴雯,发现她双颊艳若桃花, 眼泛秋波, 明显是已经有些喝上头了。

晴雯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们:“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莫不是有菜洒到身上了?”

“无妨无妨,”一边的金钏儿笑着打圆场, “便是叫她多喝两杯又如何?左不过是水酒,不醉人的。”

众人互相看看, 全都又笑了起来。

正好, 端菜的小丫鬟也来了, 还带着荔枝刚刚做好的那道盐焗六头鲍。她先是笑眯眯地和诸位姐姐们问了好, 这才将菜摆到了桌子上。

“鲍鱼?赵妈妈还真把这鲍鱼给料理了?”鸳鸯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菜,有些惊异,“赵妈妈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平儿看了那鲍鱼一眼, 觉得和周围的菜似乎有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她并没有说。

倒是晴雯,本身就没什么大心思,看到这道和旁的份例菜不太一样,下意识地就要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这菜……”怕不是荔枝做的吧?

“这菜难料理得很,”袭人十分自然地就把晴雯的话头给接了过去,“赵妈妈怕是下了不少心思呢,咱们快尝尝。”说着,袭人就率先拿了一个。

一边的晴雯被袭人打断了一下,这才清醒了不少。她也赶紧坐直了身子,挑了下眉,问那旁边的小丫鬟:“你来之前,赵妈妈可曾交代过什么?”

小丫鬟赶紧说道:“赵妈妈身边的荔枝说,要姐姐们先喝那壳里的汤,然后再吃鲍鱼呢。”

众人便依言行事,每个人都拿了自己分到的鲍鱼,按着说法先喝了汤。

“咦?”金钏儿尝了一口那汤,顿时有些奇怪,“这味道……倒是和大厨房的不太一样,吃起来似乎还带着鲍鱼的咸味,但是并不腥气。”

晴雯已经啃了一口鲍鱼了,不过是一口,她就暗自断定,这必定是荔枝的手法无疑了。

“仔细尝尝,好像还有花雕酒的味道?”鸳鸯也很喜欢这一口味道,“而且鲍鱼做的软烂易嚼,味道入骨,确实是好吃。”

袭人也笑了:“这倒是没有埋没这鲍鱼,回头得好好地谢谢赵妈妈。”

晴雯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

众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将一盘盐焗六头鲍给吃了个精光。期间还又敬了一次酒,气氛愈发的热烈了起来。

就在吃的高兴的时候,一边的平儿也有了两三分醉意,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今儿可人和媚人没来?若是我没记错,她们可是过了年后,就要回家嫁人了。怎的这个时候也不来?”

袭人摇摇头:“她们若是来了,宝玉身边便没有妥帖的人伺候了,再说着,她们马上要出府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也未可知,自然是想要在宝玉身边多孝敬孝敬。”

众人顿时声音小了一些,想到即将离开贾府的姐妹,不管平日里是不是有芥蒂,此刻都未免有些伤感。

最后还是晴雯眼皮一翻,略略提高了声音说道:“有什么好难过的?她们即便是嫁了人,也是管事娘子,将来必定还是能在这府里见上的。要我说啊,你们还是多想想,要拿什么给可人和媚人添妆才是。”

晴雯这么一说,桌上的气氛才又重新热烈了起来,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边说要送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那边说要给自己刚刚新得的簪子,每个人都不藏私,都在尽心尽力地拿出自己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而小厨房里,却和房间里的灯火通明,热闹欢腾并不一样。

小厨房里只两盏灯,看起来略有些昏黄。荔枝坐在灶边,自己给自己烤了两个地瓜。看着在炉灰里渐渐炕熟的地瓜,荔枝忍不住地有些流口水。

如意她们并非没有喊过荔枝,只是荔枝一来和小丫鬟们确实玩的不是特别好,二来荔枝也不想去扫她们的兴,便给婉拒了。

如今赵妈妈也家去了,就留荔枝一个人在小厨房里,虽然赵妈妈临走的时候和荔枝说了,小厨房里的东西随她用,但是荔枝还是没打算怎么麻烦,便就着存有余热的炉灰炕了两只地瓜。

地瓜在慢慢地变熟,香气也一丝一缕地往外飘。荔枝蹲在灶边,小小的一团聚精会神地盯着地瓜,就等着吃。

就在她打算给地瓜略微翻一翻个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旁边似乎多了股呼吸声。荔枝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林潇半大个小人儿,正蹲在她的身边,同样表情严肃地看着两个地瓜!

荔枝吓了一跳,差点没坐到地上:“林小公子?你怎么来小厨房了?这地方腌臜得很,我赶紧送你回去吧。”

林潇没有理荔枝,只是继续看着地瓜,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说道:“我要吃。”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的。

荔枝盯着林潇看了两眼,林潇理都不理她,全神贯注地看着灶膛里的地瓜。

荔枝无奈,只能够起身去给林潇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坐下。开玩笑,林家的独苗苗,怎么能够让他蹲在这儿。

“那我给林公子再炕一个。”说着,荔枝便又要去拿地瓜,结果林潇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摇了摇头:“就这个了,不麻烦。”

荔枝脸都黑了——你是不麻烦,但是我要吃不饱了。

这话也不能当面说,荔枝只能够满肚子怨气地蹲在灶台边上,等地瓜炕熟。

地瓜的香气是带着甜的,闻起来黏黏糯糯,就和地瓜的口感一样,蜿蜒连绵,在炕的过程中,就足够将人的口水给钓出来了。

荔枝闻着地瓜的香气,不停地咽着口水,她无意间看了一眼林潇,发现林小公子虽然表面很正经,但是也在默默地咽口水。

荔枝忍不住笑了,被抢食的那点不忿也因为林潇的可爱而不翼而飞。她柔声说道:“林小公子,你还是离远一些,这灶膛里怕是还有残火,烫着了可就没意思了。”

林潇看看荔枝,依言离远了一些。荔枝这才拿过一边的小耙子,将灶膛中两只炕好的地瓜给扒拉了出来。

地瓜的皮上还沾着一些灶膛灰,荔枝拿起一只来,顿时被烫的直呲牙,两只手不住地将地瓜扔来扔去,好让它减轻一点热度。

“这也太烫了,”荔枝的表情都扭曲了,还不忘了嘱咐一边的林潇,“林小公子,我手上这个给你,你莫要碰地上的。这地瓜虽吃起来不错,但是也不宜多吃,吃多了怕不克化。”

林潇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荔枝。

幸好,地瓜散热散的也快,荔枝手脚麻利地将地瓜外皮上的灶膛灰给抹去,接着又给林潇扒了下皮,最后拿了一只碗和一把调羹,这才递给了林潇:“林小公子,来尝尝吧。”

林潇默默地接过了荔枝手里的那个碗,他刮了一勺地瓜泥,慢慢地送进了嘴里。

荔枝则在一边开始处理第二只地瓜,熟练地扒了皮之后,荔枝看着那金黄色的地瓜肉,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下意识地就咬了一口。

……好吃!但是……

“林小公子,”荔枝勉强将嘴里的地瓜给咽了下去,表情扭曲,“小心烫。”

林潇抬头,看了看她,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不知道为什么,荔枝总觉得这个笑容里带着轻蔑和鄙视。

……她是不是被一个小孩子给小看了!

荔枝愣神期间,林潇手里面的勺子舞动地飞快,地瓜也在逐渐减少。荔枝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地瓜已经没了三分之一了。

荔枝下意识地就把碗给抢了过来:“林小公子,真不能多吃,咱们乡下人有个说法,说一斤山芋二斤……那个啥,而且这粗粮吃多了,伤胃来着。”

林潇有些不乐意,他抬起头来看着荔枝,抿了抿嘴后,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一斤山芋二斤屎,不用避讳。”

荔枝一愣,林潇看看她手里的碗,倒也没有把碗给夺过来的意思,只是看着有些遗憾:“我好久没吃过这个味道了,不过你这手艺倒是挺好的。”

荔枝脸色忽地一变,她直接往后退了三步,远离了林潇。看着那小小的一个人,荔枝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有些颤抖:“你……”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完整的句子?思维又怎么可能这么清晰?就算是神童,这个年纪对于神童来说也未免太小了吧!

林潇坐在板凳上,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来,擦了擦嘴巴。看着荔枝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林潇笑了:

“何必这么害怕呢?算起来,咱们两个也是同乡了。”

说着,林潇还对着荔枝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基友的预收文~

文名:我凭本事嫁给宿敌 作者:鲜鱼口

文案:仙门灾星、邪道老大——荧惑尊主,作恶多年,最终死于无俱剑主手下。

然而她一朝身死,眨眼重生。

在夺舍一个资质平庸,只会绣花的闺秀之后,荧惑召集小弟,开了个例会。

众魔修:报仇!雪耻!血洗正道!

荧惑:此人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剑修奇才,且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众魔修:老大你怎么夸他?

荧惑:因为我打不过。

众魔修:?

荧惑:所以为今之计,就只有嫁给他了。

众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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