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石榴酒

柳湘莲一句话瞬间就咽回了肚子,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好吧，我本来确实想说。”

“只是你似乎不喜欢。”柳湘莲看着荔枝, 表情略显无奈。

月光下，一个英俊的男人这样专注地看着你, 正常的女人都会心跳漏两拍。

然而荔枝对于男色却无动于衷，她只是蹙着眉头, 觉得柳湘莲最近好像越来越烦人了：“你今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湘莲仔细地观察着荔枝的言行，发现她是真的没有反应，不仅有些泄气：“……我今天来，是想要和你说, 上次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我带在了身边了。”

荔枝一愣：“被你带在身边？”

“我如今也是吃官家饭, 养一个孩子倒也没什么所谓，”柳湘莲说道，“权当是我的小厮, 倒也无甚大碍。”

“那个孩子还是有些奇怪, ”荔枝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罢了, 你既然带在身边，便多注意点吧。”

柳湘莲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两句话, 柳湘莲便打算离开了。

然而荔枝却叫住了他：“等等, 先别忙着走。”

柳湘莲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 不知道荔枝要做什么。

荔枝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糕点，放到了柳湘莲的手里：“给你，之前不是说要吃吗？我今儿做的核桃酥。”

柳湘莲没想到今天来一趟居然还能够有这种意外之喜, 他拿着那小包糕点，心里头莫名地柔软了下来：“……特地给我的？”

荔枝显得有点别扭：“不吃就还我。”

“吃！”柳湘莲赶紧将糕点收了起来，“你亲自为我做的，我自然是爱的。”

荔枝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周围的气氛觉得有点奇怪。

两个人无声地相对着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荔枝先开了口：“你……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柳湘莲嗯了一声：“我过两日再来找你。”

荔枝瞪了他一眼，但是却没有否认这句话。她越过柳湘莲，往外走去。柳湘莲看着荔枝摇曳的背影，手里头拿着那包糕点，突然笑了起来。

今天这一趟来的似乎还是对的。

——

边陲小镇处，太阳尚未完全落下。一眼望去，一片黄沙中没有一丝杂色，火红的落日紧贴着天际，将黄沙漫漫和天空连接在了一起。

贾宝玉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自从上次被突然冒出来的人给带走之后，贾宝玉便和陈月堂在这边陲小镇住了下来。大漠地区的人民民风彪悍，说话做事和京城那一套完全不一样。贾宝玉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面无表情，拢共也没有花多长时间。

“哎！你在干什么呢？”蓦地，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贾宝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马匪的女头目正站在那儿，依旧是穿着一身红衣，看起来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

“你这个中原来的男人太奇怪了，天天就坐在这儿。”穆娜走到了贾宝玉的身边坐了下来，丝毫没有顾忌。反倒是贾宝玉忍不住往旁边让了让：“我师傅呢？”

穆娜看了他一眼：“你师傅在和我爹爹商量什么，只是我爹爹不让我听，所以我也不知道。”

贾宝玉哦了一声，便闭上了嘴巴。他不太知道要和身边的穆娜说什么，而穆娜却没有察觉到贾宝玉的沉默，她反而兴致勃勃的：“你从京城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京城有什么和大漠不一样的地方？”

贾宝玉愣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小院子，轻声说道：“京城……热闹，繁华，人山人海。自然也富丽许多。”

穆娜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色：“京城这么好，你怎么不回去呢？”

贾宝玉苦笑了一声：“我随着师傅四处游学，确实是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如今家中是个什么样光景，我也是无从得知。若要我现在回去，我是真的不行。”

穆娜同情地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男人，不要说自己不行。”

贾宝玉：？？？

“你放心，总有时候能够回家的，”穆娜笑道，“男人嘛，不要气馁。”

贾宝玉哭笑不得：“嗯，你说的是。”

穆娜见他已经不再消极，便站了起来：“行了，那我走了，总是在房子里边呆着容易憋坏了。”

然而穆娜话还尚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了人声。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开始沸腾了起来。

穆娜猛地看向窗外，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她听了一会儿之后对贾宝玉说道：“呆在屋子里头，不要出来！”

说完，穆娜便匆匆出了门离开了。

——

荣国府里，林黛玉正在和迎春下棋。

战局正在胶着的时候，薛宝钗从外头进来了，她面色略微有些不太好。

林黛玉察觉到了薛宝钗身上的气息胶着，她握着一枚白子，却迟迟不落子，而是看向了薛宝钗：“宝姐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愁眉不展的。”

“我刚刚得了消息，说荒北漠的地方，有那异国人入侵了，”薛宝钗的神色很忧愁，“你们也晓得我哥哥去那儿行商，如今算来，却是正好到了那地儿。”

林黛玉和迎春都懂了，林黛玉放下了手里的棋子，安慰道：“宝姐姐莫要惊慌，想来薛大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无事的。”

薛宝钗低低地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很明显，林黛玉的劝慰薛宝钗并没有听进去。林黛玉和迎春对视了一眼，迎春说道：“宝妹妹，我这儿还有个好消息，本想要告诉你，只是如今这个时候似乎有些不合适……”

薛宝钗努力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她对着迎春笑了一下：“二姐姐但说无妨。”

迎春说道：“我前几日和昭昭玩耍的时候，和她说到了你要进宫做赞善的事情，昭昭说了，她正好缺个伴读。若是宝姐姐愿意的话……”

薛宝钗立马听懂了她话里头的未尽之意，这才振奋了些精神：“若是能够如此，那边真的太好了。”

迎春松了口气：“宝姐姐愿意的话那就太好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只是也仅仅能够解一些薛宝钗的燃眉之急，薛蟠一日没有安全的消息传过来，薛宝钗便一日不能够放心。

林黛玉站起身来，扶着薛宝钗坐了下来：“宝姐姐，今儿在我院子里吃晚饭吧，我让荔枝做几个小菜，再拿她新晾好的酒来。”

荔枝在旁边守着，听到林黛玉如此说，也不等薛宝钗搭话，直接就应道：“就听姑娘的！”

说完，荔枝便出门而去，薛宝钗本想出声，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

皇宫里，年轻的皇帝看着眼前的奏折，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向来脾性温和，因为身体不是很好的原因，这么多年，皇帝早就养成了上佳的养气功夫，轻易不会动气。

然而今天却怎么都没有忍住。

“开什么玩笑！”他一把抓起眼前的奏折，扔到了地上，“荒北大漠有异人来袭，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下头跪着的两个官员早就已经将脑袋磕到了地上，胆战心惊的，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事情实在是非同小可，他们生怕一个应对不佳，眼前的皇帝便拿他们开刀。

“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败类！”皇帝快要气疯了，“一个个的争权夺利，半点都不想着黎民百姓。只为了自己的那一点蝇头小利，便将万千民众的性命置于不顾！”

皇帝越说越生气，整个人都陷入了暴怒：“来人呐！把他们两个给朕丢出去！”

两个当官儿的被无情的御前侍卫给丢了出去，大殿里头才终于地安静了下来。

“行了，别气了，都出去了。”柳湘莲看着皇帝那副脸色青白的模样，也忍不住劝道：“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

皇帝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回到了椅子上：“内忧外患，你要我如何不生气。”

“你想过怎么办了？”柳湘莲看着他，“如今朝中可还有什么能用的将军？”

皇帝蹙着眉头，想了半天之后，摇了摇头：“能用之人还是有，然而……随意调动的话，太上皇那边却要出事情了。此次的人选必须慎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柳湘莲则笑了：“你若是想不到的话，我这儿有个人选，你看看怎么样。”

皇帝有些好奇：“什么人？我却是不信了，难不成现在还有什么人可用？”

柳湘莲走到了皇帝的面前，说道：“荣国府的大老爷。”

“……贾赦？”皇帝有些犹疑，“他能行吗？”

“贾赦不行无妨，要的是他贾家在军中的威望，而且贾赦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听话。你若是怕吃败仗，多带一个人出门不就好了。”柳湘莲显得很无所谓，“你看何君谦如何？”

皇帝瞥了柳湘莲一眼，冷笑了一声：“我看你和贾赦一起去，反而更合适，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