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午前八时),信长到达热田神宫。

信长在热田神宫祈求能够战胜。在这段期间,陆续跟来、集合在热田神宫的直属将士约有一千骑。这些都是愿意与信长共患难、同生死的人们。

信长急欲争取时间。他希望能在今川还不知他已到达之前,进入具有决定性优势的战略地点。

信长命令热田神宫的大宫司千秋四郎季忠和佐佐隼人正政次率领二百士兵,前去攻打鸣海方面的敌人。

这时,鸣海方面的鹫津寨、丸根寨的城兵正与前来攻击的敌军展开一场厮杀。大家都以为丸根寨和鹫津两寨的沦陷只是迟早的问题。因此,即使派四百援军前来支援也是于事无补的。

信长与千秋四郎季忠和佐佐隼人正政次举杯诀别。

“或许这是今生今世我们最后一次相聚,我准备率领愿意与我共生死的八百人,冲进今川义元的本营,与他一决雌雄。你们两人也必须抱着这种决心来与敌人作战。为了让敌人以为我织田信长的攻击目标是在鸣海方面,你们要四处出没,以引起敌人的注意,让敌人以为信长的本队就在你们的后方。”

信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在他的眼中浮现着誓死的决心。他们两人就依信长的命令,率领少数军兵,成功地完成了诱敌作战。然而,当信长在桶狭间建立辉煌的战果时,他们已经身死沙场了。

信长在千秋、佐佐的军队离去之后,随即从热田出发,南下向鸣海前进。

当他们经过井户田时,遇见了来自真南的鹫津寨、丸根寨方向的骑兵。这人是佐久间盛重的家臣富田八郎为长。富田为长跪在信长的前面,说:

“属下真不甘心。鹫津和丸根两寨已经沦陷;佐久间盛重公也阵亡了……”

由于情绪的激动,使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等他把敌军的兵力、战斗意志及部署的动向详细说明之后,他又上马跑了回去。

“好,你去吧!你去告诉我军:我信长将率领三千军马前来,不久便会赶到鸣海,摧毁松平、朝比奈的西上军。你去告诉那些从丸根、鹫津两寨逃出来的我方军兵,要他们暂时加入千秋、佐佐的军队,抵挡一阵。”

其实,信长对富田为长所说的兵力及行动计划都是假的。俗语说得好,欺敌先欺己。如果富田为长把信长的话当真,告诉那些正在败退的士兵,必定会使他们受到鼓舞而奋力作战。如此,信长便可以趁机率领敢死队杀入今川义元的阵营。

这时下起滂沱大雨。富田为长的身影隐没在地上溅起的水雾中。

“梁田政纲,你还不知道今川义元的动向吗?”

信长问梁田政纲。在信长的眉宇间出现了很深的纵纹。这表示他感到焦躁,即将爆发脾气。

“已经在尾张各处派出细作调查;同时,也在敌人的本营沓挂派出三十名手段高强的人在那儿进行监视。另外在田野工作的农民也可以替我方提供情报,我想敌人的动向很快便可得知。”

梁田政纲很自信地说;其实他的内心也同样地焦躁不安。由于从清洲至此已跑了三里半的路程,兵马都觉得疲倦了。假如敌人的本队不离开沓挂城,他们便只有返回清洲或直奔鸣海城。然而,这两条路都不是适当的办法。

由于计划是利用今川义元的本队出动时的军队与军队间的空隙,冲向义元的本营,进行突击。因此,非等敌军移动不能采取行动。

信长率领的敢死队继续南下到达野竝,并且已经经过古鸣海。

敌人防守的鸣海城位于南方半里之处。雨愈来愈大,信长把马骑入善照寺寨。由二百人防守的城寨,与其说是防御敌人的城寨,更像是监视敌人往来的关卡。

信长在这里休息片刻,并清点追随他前来的敢死队。总人数有八百余名。从热田出发以来,人数并没有增减。

梁田政纲把一个浑身湿淋淋,农民打扮的人带过来。信长望了那男人一眼,马上便猜出他可能是梁田政纲的属下,是前来报告敌情的。

“敌人的本队朝那个方向移动了?”信长迫不及待地问。

“从沓挂出发的今川公本队原来是沿着通往相原的道路,向鸣海前进;但途中来到间米,突然取道南方,向桶狭间进军。很可能会前往大高城。”

“改道了吗?敌人真的改道了?”信长兴奋地高叫。“那是甚么时候的事?”

“刚好是半个时辰(一小时)以前。属下亲眼目睹敌人的本队向桶狭间进攻,因此即刻前来报告。”

那男人全身上下都是雨水。

“辛苦你了。你的功劳比拿下敌人队长的首级还大。”

慰劳那男人后,信长对身边的梁田政纲说:

“现在只要查明今川义元的所在,然后杀进去就行了。”

信长拿出地图,研究进攻的路线。根据报告及今川本队的速度来推测,今川本队的中心,亦即义元及其直属将士通过桶狭间的时间将在午时(正午)。

“桶狭间,顾名思义是位于山与山间的狭窄地带。属下认为当敌军的本队通过此地时,便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同时,我认为经过这稻田间的路,向南进入山中,而由太子根的山顶攻下山去最为适当。”

梁田政纲指着地图说。

“会不会遇到敌人的警戒网?”

“不必担心。我会派熟悉当地的细作一百人,对那儿作充分的探查。”

“好!我们出发!政纲,由你来担任向导。”

信长率领八百余名敢死队,以梁田政纲为前导冒雨前进。

山本勘助接到信长已经到达热田的消息后,立即召唤手下角间七郎兵卫,以最快的速度通报予今川义元。从热田出发,行经沓挂、井户田、鸣海及相原为最近的路线。因为途中设有织田的哨岗,因此无法骑马通过,而必须从热田沿着正南的二里路,前往鸣海城,先把消息告知鸣海城及大高城的友军后,再从那儿备马通过桶狭间,前往沓挂。

角间七郎兵卫的脚程很快,甚至有人认为比马还快。他接到山本勘助的命令之后,如阵风般在雨中疾走。雨中赶路的途中,角间七郎兵卫也亲眼目睹了鹫津寨和丸根寨的沦陷。

角间七郎兵卫在间米和今川军的本队相遇。换言之,他在半个时辰内跑了三里的路程。

义元听到丸根、鹫津两寨沦陷,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倒是听到信长出兵的消息时,让他心悸了一下。

“假如信长在辰时(午前八时)到达热田,按理说,今天早上天明以前便已离开了清洲。”

义元对作战官吉田武藏守氏好说。

“属下认为信长必定另有企图。”

吉田氏好说完,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思索。

“另有企图?”

“由于我军正陶醉在攻陷丸根与鹫津寨的胜利中,因此对方可能会藉机突然袭击我军,并在我军慌忙逃向鸣海城及大高城时,随后追击,企图攻破鸣海城及大高城。”

“兵力相差这么悬殊,我想不太可能。”

“不过依信长过去的作战方式来看,他很善于把握机会。因为我军在攻击鹫津、丸根寨之后正感疲倦,且因胜利而松懈。万一这时敌军拚死攻打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吉田氏好说到这里,一直保持沉默的浅井小四郎政敏开口道:

“鸣海、大高二城,过去一直位于敌境,但却一直能够支撑到现在。因此,即使运用奇计,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攻陷。何况,他们如果来到热田,反而对我军有利,我们不妨进攻热田。由于我军的兵力占彻底的优势,可以大大方方地沿着大道前进。”

但有许多人不赞成浅井小四郎政敏的意见。浅井政敏是今川义元之妹婿,在这次战役中被分派防守沓挂城。这是一份有利的任务。然而,担任先锋的葛山播磨守信贞不以为然,他对政敏提出了反驳:

“战争最忌讳的就是缺乏警觉心,就算人数上占优势,也不可掉以轻心。织田信长如今就像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鼠……”葛山信贞想到在昨天的军事会议上已用过鼠穷噬猫的成语,因而改口说:“这里是属于信长的尾张领土,而且今天下雨,如果依照预定的计划,沿着通往相原、鸣海及热田的公路前进而遇到信长的军队,难保不会发生意外的疏误。因此我认为最好能与他避免正面的冲突,前往大高城比较明智。而且,假如信长的攻击目标是大高城,那我们更应该赶到大高城去。”葛山信贞所熟悉的道路是指通过桶狭间行往大高的路线。诸将皆赞成葛山信贞的意见。虽然作战官吉田氏好也赞成他的意见,但他说:

“通过桶狭间前往大高的道路很窄,且途中多山丘,应该加倍防患才是。”

军事会议至此大致告一段落,只等义元的裁定。

“你是说要让信长多活一天?”义元问吉田氏好。

“是的。据从军僧权阿弥说,明天天气将会转晴。今晚不妨就住在大高城,待明天风和日丽时再来收拾织田一族。”

吉田氏好说。他所说的风和日丽使义元感到愉快。

“好!我们就决定前往大高城。”

义元说完,正待要站起来,吉田氏好却制止了他。

“我军在此地改道,可能会透过敌人的哨探而为信长得知,因此我们必须有个心理准备。属下认为本队应该加强哨岗,暂时保持目前的队形,前进一段路程后再改变队形。为了力求谨慎,侯爷的本队最好能放在最后面。”

然而,吉田氏好的这项建议却受到了义元本人的激烈反对。

“从来没听说有统帅殿后的战法。我问你,氏好,你是不是很怕信长?你真的那么怕那个呆子吗?”

就这么一句话,吉田氏好的意见便被否决了。

义元本队一万三千大军向大高的方向移动。葛山信贞率领的五千军队后面是义元的本队五千军兵;再后是三浦备后守的五千军兵。

山本勘助到达义元的本营时,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雨势暂歇之后变大,然后又变小了。时而会传来隆隆的雷声。当雷声变大时,雨也跟着变大了。

今川义元在桶狭间的民房里。附近的豪主、庙祝听说义元驾临,都携带酒、鸡等礼物前来晋谒。义元一一接见他们,并对他们加以慰劳鼓励。然则,他似乎并未把信长放在眼里。

部下通报山本勘助前来晋见。义元用手招他前来。义元没有脱鞋便进入民房,坐在木板地上的宽板凳上,与部属们一起喝酒。他们正为攻陷丸根和鹫津二寨而欢呼。

“织田信长的手下四百人,再加上从丸根寨、鹫津寨逃出来的人,都一起去攻打鸣海城的哨探小城。有一路人马正向大高城的哨探小城进攻。属下亲眼目睹织田信长率领了大约八百骑兵马,从热田出发南下到古鸣海。”

山本勘助全身湿淋淋的。由于急着赶路,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无论是前次角间七郎兵卫的报告,或者是此次山本勘助的报告,其内容都是既正确且迅速,比今川方密探的情报来得快又无误。至于这次山本勘助的报告上说信长已经来到了古鸣海,原是非常重大的消息;然而义元的表情却无太大的反应。只说:

“勘助,你似乎太害怕信长这个呆子了!即使他率领八百军兵前来也无济于事。且目前正下着豪雨,相信他也动弹不得。”

义元说着把大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让勘助也喝杯酒。”

义元命令从军僧权阿弥后,向在他身旁的作战官吉田氏好说:

“不过,还是需要略为警戒一些。”

“保证万无一失。”吉田氏好回答。

“喝一盅吧!”

从军僧权阿弥拿着酒与杯子,向跪在泥地上的山本勘助劝酒。

“因为还有任务,因此我不喝酒。”勘助予以拒绝。

“这是侯爷的命令。”

权阿弥一面说,一面注视着山本勘助的眼神。

“就算是侯爷的命令,大白天喝酒会使我无法达成任务。”

勘助后退几步,远远地向今川义元行礼。义元正与许多人交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勘助的事。

“你要到那里?”

权阿弥跟在勘助后头走出去。

“我要到那里不必向从军僧一一报告。”

勘助走入雨中,心想必须对这个从军僧加以提防。

离开大约二十间的距离后,义元所在的民房便隐没在雨水中了。义元赐他喝酒原是极偶然的事;而他予以拒绝也是同样地偶然。那时勘助的心已完全和今川义元断绝了关系。以前他一直为今川义元做事,如果今川义元有先见之明的话,听到信长出现在仅有一里半距离的古鸣海时,应该立即采取行动,命全军加强防备。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山本勘助原想义元曾经是他的主人,因此给义元一个机会。如果义元能够善用这个机会而击败信长的话,那也是无法阻止的事。但义元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如今山本勘助也毫无牵挂,剩下来的工作便是将义元的所在通知梁田政纲。

雷声轰隆震耳,下着倾盆大雨。

织田信长率领的八百余名敢死队,正在勉强能容许马匹通过的田间小路行走。信长下马,跟随信长的臣属们也下马。这是为了避免让马匹误掉田中。有时他们因无路而走在田埂上或在田中行走一、二丁的路;然而,他们没有丝毫埋怨之声。他们衷心相信担任向导的梁田政纲及在梁田政纲后面默默前进的统帅信长。

信长时而会将身上的雨水抖落。跟在后头的人员觉得,那像是抖擞精神的动作。

此外,还有一些人走在梁田政纲的前面。那些人都是百姓的打扮。他们在田埂上迅速地行动。这些人十几二十人地集成一组,在信长率领的敢死队周围担任警卫。每当透过雨水看到有东西在活动时,他们会立即跑过去探查,向头领报告那是友军。

虽然不知细作的确实人数,但至少有百人以上在信长的周围担任警卫。

有时部队会突然停止前进。担任前导的哨探会回来与政纲进行协调。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行经的路线便会立即改变。

政纲来到信长的前面说:

“前面的山中有敌人的哨探。因为必须完全予以消灭,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下,因此请派大约二十名武功高强的人去担任这个任务。”

这时,队伍的前头已通过田埂,刚刚踏上晒谷场。信长选出了二十名人员,和梁田政纲一同走在前头。前面有一座疏林山丘。在那小丘的后方,有个更大的丘岭。

虽然小丘上没有哨岗,但在雨中却无法辨识。

梁田政纲将二十人分成两路,准备袭击前面的哨岗。

他又怕万一敌人逃走,因此派了三十名细作去阻挡他们的去路。

在哨岗上值勤的大约十名武士受到意外的攻击。他们都莫名其妙地遇害了。

梁田政纲将事情的经过传达给信长,并嘱咐全军在山丘上的疏林中隐藏起来。

八百余名敢死队全部隐藏在疏林中。嫩绿的树叶在暴风雨中抖颤着。

梁田政纲向信长请求,另外加派三十名武功高强的人,去袭击第二个哨岗。那一个哨岗在小山丘后方较高的岭上。说是山丘,却接近一座山。

因为雷声与豪雨的关系,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同时由于豪雨溅起的水花,看不到十间以外的景物。

哨岗前的十余名敌军又莫名其妙地遭到杀害。

“那座山叫太子根山。那座山的另一侧便是桶狭间,那里应该设有义元的本营。”

梁田政纲向信长说明。

信长只是点点头。心想能够潜入这里还真不简单。他一想到敌军大将今川义元的人就在离此不到数丁的地方,便感到异常的兴奋。

信长下令将全军的马匹隐藏在森林中,而成群结队地爬上太子根的山顶。

将士们知道面临决战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信长率领八百余人到达太子根山顶时,豪雨和雷声更是变本加厉,震耳欲聋。

“等雨停了,我们就冲过去。我们的目标只是今川义元的脑袋,因此不要为了立功而让今川义元跑了。记住敌人只有今川义元一人。”

将士们互相传达信长的命令。他们紧紧地握住刀枪。

这时雨中突然出现一个农民打扮,看起来却像是细作的男人。他们为防万一,因此藏匿起来的士兵正想将他包围起来。他却举手向他们打招呼,迅速地走上山坡,说:

“请问梁田政纲兄现在何处?我是友军,名叫山弥。”

士兵们将山本勘助围住,即刻将此事通报给梁田政纲。

“你果然依约来了。”

政纲把山本勘助带到信长的面前。

“义元人在何处?”

信长一看到勘助,劈头就问。因为现在正是存亡之秋,因此无暇说多余的客套话。

“今川义元公就在沿着这狭窄的道路,向东前进大约五丁距离的民房躲雨。如要攻打下去,最好从沿着山路,更靠近东方的地方,一口气杀下去,直捣他的本营。但如果从此直奔下山,那里有一大批葛山信贞的军队;同时沿着山脊向东走一段距离,那儿约有二百名军兵在那儿担任警卫,因此势必要引起一场冲突。从警卫的岗位直线下去就是本营。那里有几栋民房,义元公就在其中最大的那一栋,绝对不会错。”山本勘助一口气说完。

“好,我们全体军兵就沿着这山脊,向东前进。遇到敌人的警卫时,就一口气冲下山,攻击敌人的本营。”

信长命令后,军队再度冒雨前进。不久,雨中传来呐喊及打杀的声音。那些卫兵一看到敌军突然出现,都不战而逃地跑下山去。信长及其手下的八百军兵从后追击。一路上的雨势逐渐变小,从烟雨中能清楚地看到戒备森严的几栋民房,以及系在树上的马匹。在数栋房屋中间的庭院中,放着一顶涂漆的轿子。

“义元就在那放有涂漆轿子的屋中。我们的目标是义元的脑袋,别去理会其他的事。”

信长叱咤一声,率领八百敢死队直奔下山。

今川义元的直属将士都没有料到敌人会前来袭击,虽想奋力抵抗信长的军队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时再度下起豪雨,使天色变得更加的晦暗。

今川义元在直属将士及近侍的保护下找寻退路;但因道路两端都已被信长的军队所控制,因此只得一路后退。背后是狭窄的沼泽。义元的直属将士皆陷入泥沼之中,一个个地被杀。

毛利新介秀高取下今川义元的脑袋,信长下令立刻撤回。因为周围到处都是敌军,故不宜久留。从军僧权阿弥在混乱中被捕。他是拿着马鞭,站在义元的马匹旁被捕的。

当信长在间米山检验尸首时,权阿弥一一说出死者的名称。除了义元的叔叔蒲原氏政外,还有葛山、朝比奈、庵原、三浦、冈部、关口、井伊、松井等重臣的首级也被一一辨认出来。

今川义元的直属将士受到织田信长军的袭击,导致义元及其重臣阵亡之事,很快便传到其他的部队而引起一场骚动。织田信长的军力被人渲染成二千、三千、五千等,逐渐地增多。事实上,把信长当时的所有兵力集合起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三、四千。何况当时正下着豪雨,五千大军也不可能杀入戒备森严的今川义元的本队。是以,依照一般的常识来判断,信长应该是只率领少数精锐、成功地完成袭击的目标。

后来的史家也对当时信长所率领的兵力发表不同的见解,但众说纷纭,终是莫衷一是。或许信长本人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总之,在豪雨中,统帅及其幕僚大臣多数被杀的今川军从此失去了指挥系统,不再是一支军队。今川军溃败而逃。

山本勘助在战争结束之后,将今川义元的遗体装在马上,离开桶狭间,运到勘助的故乡三河牛久保的大圣寺予以埋葬。

勘助在寺院停留了三天。离去时心中感到依依不舍。但当他离开寺院时,从军僧权阿弥突然地出现。

权阿弥在今川义元的墓前膜拜许久,完成了从军僧的任务。他对站在背后的山本勘助说:

“你这叛徒!我亲眼看到你在那场豪雨中爬上太子根。”

山本勘助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腰间的刀。由于四顾无人,他便一步步地逼近权阿弥。他想既然权阿弥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就不能让他活着。

“你想杀我吗?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但我要告诉你山本勘助,如果你杀死僧人,将永世不得超生。”

权阿弥张大眼睛瞪视着山本勘助。山本勘助为了摆脱对方的眼睛而拔出刀来。

山本勘助将权阿弥的遗体埋在义元的坟墓旁边。

他告诉大圣寺的住持,因为权阿弥表示愿意追随今川义元,因此只好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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